瓶邪十年一梦 作者:檀英倚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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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吴邪上前一步争道,“先生乃是张家历代见证之人,断然不希望张家烟消云散吧,张起灵仍是张家族长,你自然有辅助他的义务,难道现在除了小哥,你们还有别人可以胜任族长之位吗?!先生,你没有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抽离
一月之后,吴邪给胖子打了个电话。
彼时已是日上三竿,胖子的声音仍旧懒洋洋的像是刚起,吴邪趁着他舌头不灵光占了他许多口头上的便宜,一个人拿着电话在庭院里笑得眉眼弯弯,等到胖子那厢终于清醒,哼哼唧唧开始骂娘的时候,吴邪就闲聊似的跟他诉苦,抱怨张起灵天天逼他喝药凶得想个夜叉,人又木讷不解风情,常常堵得自己无话可说。
胖子就在那边应和着哈哈大笑,跟他同仇敌忾的数落小哥的不是,连着以前下斗时候的琐事也拿出来嚼舌根子,倒也有趣的很。
扯了半日闲话,胖子人早已清醒,不甚在意的问了吴邪一句,“打电话来什么事啊?”
“没事啊,就是闲扯淡。”
“嘿嘿,你不会就是来跟我告小哥的状吧。”
“可不是,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来帮我教训教训他呢。”
“好啊!”反正当事人不在身前,胖子也不必怕,话说得豪情万丈都能顶破天去,“看胖爷我哪天去替你出出气!”
吴邪便笑,“希望你见着他还能这么说。”
胖子嘟嘟囔囔的又说了许多,才慢悠悠道,“说到底,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没有什么其他事情?”
“没有啊,怎么了?”
“乖乖,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可很少主动打过来跟我扯淡的。”
“今天有兴致了,怎么,胖爷不领情啊。”
“没没没,这不就是……那个啥……有点……叫什么来着?臭……臭虫若惊!”
吴邪大笑,“是受宠若惊吧你个没墨水的胖子,不会用就干脆不要用啦!”
胖子涨了个大红脸,却仍然脸皮厚的道,“谁说我要说这个词了,你、你别以为读过几年书就自作聪明……”
吴邪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半响才道,“行啦,我真没什么事。”
“嘿,真是怪了,是不是想胖爷我了又不好意思说啊,没事,等忙过这一阵子老子就飞过去,帮你教训教训小哥。”
吴邪微微笑着,柔声答他,“好,我等着。”
扣掉电话,吴邪脸上的笑仍然保持了很久,他盯着手中打得发烫的电话,无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话,他好像常常说。
无奈地笑笑,吴邪准备进屋,一抬头却看到墨蓝色的身影站在窗前,吴邪下了一跳,叫,“小哥……怎么啦?”
张起灵只愣愣的看他,许久都不回答。
“怎么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张起灵仍旧不动声色,只摇了摇头。
其实……他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他只是看着吴邪站在阳光里笑得像个孩子,眉目清亮一如当年,笑意盈在满是光华的眸子里,衬得他的脸颊明亮温暖,仿佛他这个人本身,就是光。
张起灵生命里,唯一的光。
除了他,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即使与他亲密无间的生活在一起已有一年多,像这种时候,张起灵仍然感觉自己像是在梦里。
如此耀眼的光,他本不该拥有。
早晚会失去。
他的心口突地一跳,被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念头惊到,连手指都有些微微哆嗦。
得偿所愿。
却又……
得而复失吗?
吴邪见他脸色忽然变得奇差,赶紧过来隔着木制的窗口拿手在他眼前晃,“小哥?!你怎么了?!”
张起灵神经紧张,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很大,吴邪没有防备,忍不住呼痛。
张起灵方才回神,忙放开他手腕,拉过来看发现已有些青紫,他皱紧了眉头用手指轻抚,吴邪被他过分小心的动作弄得脸红心跳,不自在的抽回手来,问他,“刚才在想什么呢?脸色这么差。”
张起灵仍然看着他的手腕,“对不起。”
“啊?这个不需要道歉啦小哥,倒是你,快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张起灵看他忧虑至深的眼睛,澄澈明朗的漆黑眼睛里倒影出他的身影,除了自己之外再无他人,可是张起灵害怕有一天,他会再也看不到这双眼睛,会再也碰不到眼前的这个人,他的世界会重新回归黑暗,再无生机。
“吴邪,”张起灵轻声叫他。
“嗯,我在呢。”
“别离开我。”
吴邪的脸上有着难掩的惊讶,瞳孔瞬间紧缩,他连话都有些说不流畅,“怎、怎么会呢,小哥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答应我。”
“这……这个还用说吗,我肯定不会——”
“答应我。”
张起灵看着他的眼睛,神态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吴邪轻轻咬了咬嘴唇,片刻之后,他抬头回看他,眼神柔和而坚定,仿佛真是永不反悔的铮铮誓言,“我答应你,绝不离开你。”
张起灵的眉目这才微微松解,执了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上午的日光充足而温和,张起灵的侧脸沐浴在窗边的暖光里,眉眼低垂,狭长漆黑的双目英俊漂亮不似凡物,低头亲吻他手指的神态那样温柔小心,仿佛视他为唯一珍宝,眷恋珍爱胜过世间所有。
冰冷的气息拂在他手指上,张起灵轻声开口,对他说,“谢谢。”
那一刻,张起灵已打定主意,明日即使被吴邪反对也要强行为他用药,永久压制“门”,也许他的身体会变得更弱,也许会有排斥的反应,但是他等不起了,再不压制,他怕吴邪只会一天天衰弱,直到被“门”吞噬。
也许会有些苦痛,但是他相信吴邪挺得过来。
他一定要让他挺过来。
吴邪站在窗下,仰望着身染碎金光芒的男人,面上柔和,整颗心却都绞在一起,痛得他连微笑都难以维持,几乎将牙齿咬碎。
小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心里疯狂道歉,不敢去想若有朝一日张起灵发现他骗了他,该会是何种表情,该会有多么疼痛酸苦。
他不能去想。
他已箭在弦上,容不得半分心软。
当夜,吴邪悄无声息的染了一炷香,无色无味的气体散发在空气里,不过半个时辰,正专心做些打扫的张起灵忽然整个人靠上墙面,全身痉挛,表情狰狞痛苦,吴邪虽已做好准备,看到时仍然心痛难当,不到五分钟,张起灵便在吴邪怀中痛得昏昏沉沉,吴邪才拿出参杂了迷药的压制药物,注射进张起灵体内。
不过片刻,张起灵便沉沉睡去,表情安详,并无痛苦。
张师禹开着车在门外鸣笛,示意他快走。
吴邪将他好好安放在榻上,替他盖好被子,俯身吻上他冰冷的唇和紧闭的眼,轻声道,“小哥……我去去就回。”
他哽咽着伏在他耳边,“你等我回来。”
张起灵无知无觉,并不知道他爱之至深的孩子即将松开他的手,堕入万劫不复。
他赖以生存的唯一光芒正渐渐熄灭。
而他匍匐在病痛之下,冰冷的手虚握着……
什么都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华年少
除了张师禹和吴邪,无人知晓抽离的始末。
张起灵再睁眼时,吴邪正用手臂撑着侧脸闭目睡着,他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消瘦,眼下还有些微的淡青色,许是连夜照顾自己的缘故,张起灵抬起仍然发软的手,心疼的轻抚他的脸颊。
吴邪立刻就睁开眼了,眼睛里并无多少睡意,他笑了笑,对张起灵说,“你醒了?”
“嗯,我昏了多久?”
“一天一夜。”
“什么?”张起灵难得的吃了一惊,他平日里犯病纵使神志不清,也从未超过一个时辰,这次怎么会……
“可能胖子留给我的药我用的太多了吧,让你睡了这么久。”
张起灵犹有怀疑,吴邪适时的咳嗽了几声,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
“你一直没睡吗?”
“嗯,我怕你醒来的时候我不知道。”
张起灵皱眉起身,不由分说的打横抱起他,想要将他放在床上,然而还未及动作,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奇怪,张起灵居高临下看着怀中局促不安的吴邪,“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不仅是皮肤,甚至连衣服都透着一股寒气,像是在露水深重的夜里赶了一路似的。
“啊?呃……我、我就是有点冷。”
“只是冷?”
“嗯,”吴邪忙不迭的点头,拽他的袖子,“我睡着了没加衣服,真的挺冷的,小哥,你替我加一床被子吧。”
张起灵到底还是心疼他的脸色,放他在床上,替他加了床厚被子,沉默坐在他身旁。
吴邪歉意的笑,“对不起,小哥,本来应该是我照顾你的……”
张起灵摇摇头,轻声问他,“饿不饿?要不要水?”
吴邪安心窝在被子里,柔和微笑着摇头,将冰凉的手伸出来与他交握,长出一口气,柔声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还能活着回来见你……
真是太好了。
吴邪向里面挪了挪,拉着他的手可怜兮兮的看他,“我还是好冷。”
张起灵面色僵硬了片刻,仍然顺着他的意思起身躺在他身旁,将他消瘦的身体环在怀里。
吴邪像只八爪鱼一样肆无忌惮的紧紧缠住他,抱得那样用力仿佛一松手他就要消失不见了。
感受到怀中人轻微的发抖,张起灵忧心忡忡的问他,“还是冷?”
吴邪摇着头,蹭的他胸口痒痒的,“好多了。”
张起灵吻了吻他的头发,轻声说,“睡吧。”
吴邪乖顺的“嗯”了一声,躺在张起灵怀里安稳睡去。
窗外落了雪,白茫茫的掩盖住苍茫大地和漫长岁月,世界像是冻在水晶球中一样平和美好,没有苍老,疾病和死亡,时间永恒停驻。
唯有雪落,无声无息。
完成抽离之后,吴邪虽然憔悴了许多,呼吸却还算平稳,并没有经不住药物的折磨而死去,反而精神尚可的要立刻坐飞机赶回来。
张师禹因此而升起一丝希望,或许命运网开一面,放过了他可怜的小少爷,让他能够与张起灵共度余下的人生。
因为这样的希望,他甚至都开始着手准备帮张起灵寻找像常人一样生老病死的法子了。
一周之后,他收到了一条讯息,来自吴邪。
“烦请先生遵守诺言。”
张师禹嘴里发苦的笑了笑,望着窗外寒冬景象微微愣神。
积雪在温暖日光下泛着碎光,晶亮犹如宝石,天空高爽晴朗,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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