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苏霜华如旧 作者：文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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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奇怪，未有这些记忆的时候，屠苏触手可及，而回归了真正的本我，屠苏却似乎越来越远。而他，为了留下这个人，竟可以这般痛苦。
“那少恭，我今日过来，践行承诺。若是愿意，便将封墨拿出来，若是不愿，我也就在此地吹奏一曲，以慰你思乡之情。”
少恭猛地回神，盯着屠苏的眼睛，心里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他说什么？
以慰思乡之情？
他不觉得我是……？
他还没有发现么？
混成一团的糨糊脑袋不甚好用，疑问混成一团，少恭心里的渴望又强烈地幻化成了一股力量，催促他进帐篷中将封墨取出来，由于有些急切，手不稳，还在不停地抖动。他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来，头触上封墨的琴身，轻轻蹭动，眼泪也沁出来一滴。
只是这眼泪是喜是悲，也无人知晓。
晴雪凑过来对他温柔地笑了笑，问道：“你们在蓬莱中约定了合奏？”
少恭接过她递过来的一绢帕子，将眼泪擦了擦，眼尾的红擦不掉，晴雪接过来，道：“少恭，现在……是何种感受？”
少恭平静下来，深深地呼吸，在他走出帐门之时，灯火照地他面目晦暗明灭不定，而她却从少恭遗留下来的那两个字里听出了与内容毫不相干的坚定，“不知。”
晴雪闻言面色变了变，问心中是何感受，她自己也无法知晓了。
屠苏在原地等着他，看到他手里的封墨，笑一笑，看见了他身后跟出来的晴雪，眼中更是分外愉悦。
少恭僵了一下，又放松了，他席地而坐，正常情况下弹奏古琴所有的器件全都未有，只能这般将就。准备停当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屠苏，问道：“屠苏何以知我思乡之情？”
屠苏停顿了片刻，这空隙间少恭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却只听得一句：“……我，也是这般。”
“当年初入蓬莱，也是这般睡不着。由此推得，你或许也是一样。”
少恭蓦然一松，他也想起来当时屠苏半夜睡不着出去吹叶子的场景。眼神一阵忽闪，再定下来时只说：“……我们，合奏。”
自是无人反对。晴雪听得这些言语，心里也闪过不少思量，她本想听些旷远之声，这一刻却怎么也无法集中心神去听这两人的合奏。她看着屠苏看似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庞，只觉得纷纷扰扰一场大梦，心里更是纷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而后有铿然之声，金石相击之声遥遥只敬天上月，叶片呜呜作响，合着琴声穿空破云，一时晴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这合奏之声给破了一个洞，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片冰凉。
却是如此。
合奏之声此刻戛然而止。
晴雪慢慢收起心绪，复看向屠苏。那一瞬的雪亮，已够她看清楚很多东西。
少恭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
风晴雪没有认真听，他们两个可是都入了神，直到最后的乐律高亢入云，仿若拔地而起的雪亮宝剑直直刺向空中，琴声开阔如海浪奔涌，叶声嘹亮似凤凰清唳。而后更将乐曲送入昂扬之境，再慢下来，慢下来，余埙转入悠远之境，直至悠然而停。
便似现在的心悸一般。
少恭坐在原地很久不出声。或许是无法出声，又或许是在猝不及防之际突遇大道。他心中震动，看了一眼屠苏，屠苏也似依旧沉浸在那首乐曲中没有出声。少恭此刻是真心诚意地笑了笑，就像他们初次合奏时那样的笑容。
片刻心迹成永，两世终结一笑。
少恭突然想，自己怕是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很久都没有人说话。而后少恭入了帐篷之后，晴雪依旧未动。屠苏回神时，见晴雪依旧看着他，不由愣了一下，问道：“晴雪，可有何事？”
晴雪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禁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抱住了屠苏，那个拥抱带着些安抚的味道，更有几分道歉之意：“苏苏，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屠苏不语。半晌之后淡淡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十分痛苦。来猜猜屠苏是什么打算吧。少恭又打得什么主意？
☆、章十二 风波诡谲
从天界自人界，金神蓐收一直神色冷淡。与他同来的几个天界守卫不时在一旁偷偷看他的脸色，过了很久，也没有人敢与他搭话。
到了某个位点，蓐收突然道：“在这里停下。”
几个守卫神色微僵，有个素来脾气不错的守卫这时问道：“蓐收大人可是发现了邪剑踪迹？”
蓐收冷冷撇他一眼，那个守卫心里也是一突，慌张不已。蓐收又将眼光移开，自顾自地向某个方向行进。
守卫不甘心地微微撇了下嘴，回想起那一眼中的冷漠之意，心头也是恨意初现。收敛了心绪，忙不迭地跟上领头的那个神。
金神蓐收，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而另外一边，那帮被屠苏一行送入捆仙索的人在沙漠之中行进。
他们来自江湖中的雪狼帮，这次过来这边也是想夺得宝物，为自己的帮派添一些财物。
他们在屠苏走后三日终于挨到帮派中人前来接应，帮派中人带来了许多水与物资，许多人渴了三天之后当即一头抱着水壶想痛快畅饮，却发现喝着喝着嘴里吞入了些草根，当即便开始怒骂了起来。骂声未消，却听见许多人纷纷响应，这才知道原来水里面被塞了草根的不止他一个人。
当即是一片哗然，来接应的兄弟好脾气地说道：“我这是请教了那些往年来往沙漠的好手们才这么干的。你们久旷甘霖，十分渴水，但是如果一时半刻灌进了大量的水，那是会生病的。兄弟们先将就将就，过了这一阵我带你们去镇上好好吃一顿。”
听完这解释，一些人仍是愤愤不已，辱骂声却小了很多。
这些人的首领便与这前来接应的领队坐在了一起。首领叫做风业盛，字守一，江湖诨号风狐狸，他以一身变换穴位的功夫及其多变的狡诈闻名江湖。虽说无人能将他的相貌与狐狸联系在一起，但是每当他想出来什么坏主意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散发了几分阴谋的气息。是以狐狸之名与之极为相称。
而这个领队呢，他在帮中坐的是第四把交椅，生的面若潘安，更有别人学不来的好脾气，平时遇见事了也没见这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处变不惊，为人也颇热心，在帮派之中亲和力十足。他是帮主的弟弟这一点，许多人都是入帮很多时日之后才听说。他叫穆堔，字承节。江湖人称玉木头。
风业盛将这些日子以来在大漠之中的见闻都与这穆堔说了。穆堔听完之后，倒温柔地笑了起来，道：“守一，这事，却是你做的不好。”
“哦，怎地不好？”
“你们那时候是存了将水抢光的念头罢，虽说被来来往往的一些话给遮掩上几分，但是你说的，那位百里少侠，怕也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对帮派名声不好。”
风业盛道：“管他的捏！那百里屠苏又不知道我是谁！”
“最近帮中开始接济穷人，以后大概就要动一些帮规了。”穆堔一手捧着茶杯，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杯身，又喝了一口茶，道，“哥哥想把帮派做大做强，以后便要往仁义的路子上走。江湖里的人也推崇这些，投其所好，也博个好名声，对日后帮派的发展也更加有利。你们记着，以后要把以前那套悍匪脾性给收起来，别在这些事上让其他的当家抓住了把柄，不然的话我也无法保你们，可记得了？”
风业盛经了这一番敲打，苦思半晌，才终是点了点头。穆堔把茶杯放下，手上那一枚翡翠戒指十分惹眼。他笑了笑，道：“这次好好干，以你风狐狸之名，想必其他江湖的人都不是什么对手。我这回过来，也来玩玩。”
风业盛这才觉得有些惊喜，笑道：“倒是四当家的要小心些。沙漠不比镇中，风大的时候吓死个人喽！可得仔细那一身细皮嫩肉！”
穆堔笑着骂一句：“小时候我也来过沙漠的，这些东西我比你们都清楚。倒这时候来挤兑我！皮痒了是吧！”
“这可不敢不敢！我这草皮比不了您锦衣玉食，可要小心谨慎！”说着便一路从房中溜了出去，留下穆堔一人笑笑又是叹息了一声。他想着接下来的日子，心里又过了几番思量。
宝物一出，江湖中人闻风而动。这次的抢夺，可真是一场大仗啊！
就是不知这沙漠中，又藏着多少门派的人呢？
屠苏这边一切风平浪静。
少恭现在是放下了心结，夜中抚琴，白日赶路，一路上说些见闻，仗着自己渡魂比别人都多了许多见识，将两人都说得十分好奇。
屠苏晚上有时候会练剑，有时候也会用叶片吹些曲子。与晴雪说说话，听少恭说话。
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这片土地上有着不可名状的慑人气息，夺天蔽日，铺天盖地。屠苏遥望不远处，似乎前方有块土地隐隐散发着黑气，被风一吹，四散逃逸。
少恭走到身边，道：“似乎就在前面。屠苏，我们应当要到了。”
屠苏轻声“嗯”了下，道：“怎么过来了？”
少恭笑笑：“诸事未定，不若到这边来，思虑日后之计。”
屠苏拍拍身边的沙，示意他坐下，道：“少恭，你是否想过，若是如愿以偿，日后要做什么？”
少恭听他说得寻常，心里又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圈，方道：“不知。”
屠苏低低叹了声，道：“此番过去也不知会遇上何事，少恭，若是不能如愿，还望以平常心相待。”
少恭听到此话心中松了口气，再回话时便很自然地道：“自是知晓。”
“无论结果如何，我无悔意。”
少恭这句话听得屠苏一怔，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他看了看少恭，犹豫了下要不要问那个问题，停了良久，问道：“少恭，为何要救我？”
少恭心里一空，他自是不能将真正答案告知屠苏的，可又觉得不甘心，然而细想起来，又觉得没有什么理由。还是只能道：“不知。”
屠苏把头转回去，低低地叹息一声。
“如何？可否欣悦？”
屠苏不语，拍拍地上的沙，将他拉了起来。两个人现在一般高了，少恭脸上的线条也变得硬朗不少，不再男女莫辩。屠苏道：“少恭，长得很快。”
欧阳少恭眯起眼睛一笑，不说话。
屠苏复道：“我们继续赶路吧。”
而这片沙漠之中，各个方向都藏有来自不同门派的人，有许多人早在未到目的地之前就已经遇上，开始争斗。彼此不分享情报，甚至还有提供假情报的。有专门派出两班人马，一班人马做障眼法的。当然也有些人早已到达，见着了那通天彻地的始祖剑，但他们没有从那片土地出来，他们永远地停留在了这片沙漠上。
虽然凶险，但由于宝物被传的十分贵重，可遇而不可求。自然会引来各种人。钱权，只要有了一样，便可引得万人为之发疯，自古而今，概莫能外。
这一夜，天空中忽然闪亮如同白昼。在这片沙漠上得所有人霎时都感受到了强烈的灵力冲击。
屠苏一行人总算确定，他们没有来错。
而金神蓐收的眼中猛地闪过痛恨的神色。他们的神力在这个地方被大大削弱了，虽然对付别人绰绰有余，但蓐收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领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为了蚩尤，当今的魔界之主，始祖剑剑灵之胞兄。
当年洪崖境内一交手，金神蓐收仍然记得那个他脸面丢尽的人。他是为了复仇才前往下界，可不是为了什么始祖剑！而如今，来自魔界的气息汹涌澎湃，在这终将对决的前夕，他的神力，居然是可以被这个剑削弱的？
这怎能让他不恨！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几章比较难写啊。。。。。。。我好怕打斗戏，好怕群戏，而且预告下，好队友们要被请出来了~~~因为多了一个金神蓐收，还有蚩尤也会来，他们打不过啊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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