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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上而下来看，大剑凝成一个黑点，从钉入点至四周，苍茫的黑地上现出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裂缝，它们呈射线状射向四方，且排列地十分规整。走在这样的土地上，腾腾黑气弥漫四周，而涌动着的恐怖威压像是空气中挤满了千万条蟒蛇一般，涌动、威胁、恐吓、绞杀！

　　大剑本身已经有一人高了，那么多年过去，黯淡了它身上原有的锋利光芒，剥蚀了原本尖锐的刃与尖，可是它依旧有着夺天摄地的气势，就仿佛只要有人可以将它□□，只要有人还可以驾驭它，它就立马可以变得通天彻地，再度傲绝九州！这是始祖剑，它其中有千万人的怒气、愤懑、怨恨、哀哭、挣扎、绝望，它其中更有镇压住一切的铸剑师襄垣。直到这一刻，直到面对这把剑的这一刻，屠苏终于明白，为何这把剑可以撕裂天空，为何这把剑可以毁灭星辰，为何这把剑可以弑鬼屠神！

　　因为它是——始祖剑。

　　它是一把贯注了绝对意识，凝聚着强烈的灵思，而后耗尽了千万个灵魂的一把绝世之剑。哪怕之后岁月无尽，它也会与神魔同在，与天地同在，并且于之后的漫长岁月中，傲视群雄，蔑视神魔！

　　它本就是一把，毁灭之剑呀。

　　屠苏还是开口了：“我去试试。”

　　晴雪连忙拉着他：“苏苏！别、先别忙！你忘记你们的假设了？只要触碰就要了人命！你、你等会儿再说！”

　　少恭道：“……其实假设真实与否完全无法确定。不过屠苏，切以自身安危为首要之务。”

　　屠苏无话可说。只能默然地看着始祖剑，脸上现出思索的神情。少恭不动声色地看着屠苏身后背着的焚寂长剑，那把剑依旧好好地静默于屠苏的背后，红色的剑身被布条粗略包裹了一圈又一圈。

　　不知为何，明明空气之中没有一点波动，但欧阳少恭就是觉得，这把剑在微微地颤动。

　　他看了屠苏一眼。

　　屠苏注意到他的视线，问他：“少恭，怎么？”

　　少恭笑一笑，嘴上说的却全是另外一回事：“……我们怕是被人跟上来了。”

　　屠苏回头看了一眼，只是点点头，不言语。晴雪也被引得向后面看了看，说：“他们也跟了三天了吧。挺……厉害的。”说到最后又一脸认真地评价了起来。

　　少恭暗笑一声，心里不禁摇摇头。却又听晴雪道：“不说他们了，这把剑，我们现在要不要先用点术法试试？”

　　少恭想了想：“……若是，术法反噬，又当如何？”

　　晴雪：“那我们选用比较温和的术法？”

　　屠苏点头。少恭不再作声。晴雪便笑笑，道：“那就这样吧，我们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把剑的时候好累。关于一些大场面的描写我笔力不济，以后会慢下来更了。接下来四五章以内都是过剧情。没有太多感情上面的转折~~~

 

　　☆、章十五  剑灵襄垣

 

　　晴雪首先出手，她拿出镰刀，甩了个冰系的治愈法术过去。幽蓝的光倏然起跳，像一路抖动的鼓点般窜入黑剑之中，灭了。

　　晴雪讶异地“唉”了一声，又扔了几个术法过去，那黑剑就像一个无底黑洞一般，扔进多少法力，吞噬多少法力。在晴雪又要出手之际，屠苏挡过来，示意她别再试探了。

　　而后屠苏的手中酝酿出火系的攻击术法，红光跳跃，晴雪担心地看看他又看看少恭，少恭藏在屠苏身后，看起来颇为漫不经心。

　　红光扔过去之时，屠苏只觉得心口一空，后身施加过来的力道其实并不是很大，只是十分猝不及防。他只来得及看到红光进入剑身就被一个白色的身影给掩盖了所有的视线，而那个身影，那是少恭。

　　他在干什么？

　　屠苏恍惚了一下，只见面前张开一个巨大的金光罩，看起来十分薄弱，罩中金光流转，而弧形罩外，红色的法术一闪一闪，竟是他扔过去的法术！

　　少恭这时候还不忘说话：“屠苏好本事。晴雪姑娘的法术皆被吞噬，而屠苏的法术一沾剑身即回返过来，不可谓不一般。”

　　屠苏顿时有点赧然。

　　红光随即灭了。并不是很厉害的火系攻击法术，自然也容易化解。

　　晴雪走过来，看着屠苏不怎么说话。手伸过来，拽住屠苏的手，当即细细地察看了一番。

　　屠苏轻声道：“我未受伤。”却一时见晴雪红了眼眶，只好默然不做声了。沉默当中少恭凑了过来，眼光黏腻非常地从晴雪的手腕一直滚到屠苏的手腕。屠苏下意识想挣开，又忍了下来。

　　“屠苏，说是试探，怎么用上了攻击的法术？”

　　晴雪炸呼呼地就要生气，她方才看见红色光芒一闪，金光罩便张了开，那红光遇上了金光罩却仍旧是不依不饶，直要往里面冲。瞬息之中却也来不及应变，只眼睁睁看着那红光慢慢被磨地黯淡下来，心口才仿佛有了定数。这不，心一落下来，她便急急地要教训屠苏的鲁莽，口气也变作了质问。

　　“……怎么可以这样呢？”

　　屠苏听着晴雪变了味的哭腔，一时有些慌乱。他不会哄女孩子，张口结舌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少恭，少恭却只是笑笑，将头扭到一旁，不管不问。

　　他……此刻不想说话。

　　屠苏只能独自安抚情绪有些失控的晴雪，少年活了这么多年，却依旧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来讨女孩子的欢心，只是有些沉默有些笨拙地一遍遍念叨“以后不会”，也没有见女孩子的情绪因此有了几分的平定。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这也是难得的一片真心。

　　即便那么笨拙。那么……沉默。

　　少恭目光闪动地看着这一切，日光热辣辣地照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欧阳少恭不再看他们情浓时刻，转过身向黑剑看去。日光从剑的后面射过来，十分明亮，十分耀眼。少恭被太阳的强光闪了眼睛，眯了眯眼，却不料在这一刻从黑剑之上看见了一团黑影。他立即要上去，耳边却忽然一阵震颤声音，愈来愈大，也愈来愈厉害。

　　循着声音寻过去，只见屠苏身后的焚寂正在剧烈的震荡之中，嗡嗡的声音开始传出来，像是剑不停地被敲打一样。

　　他不禁道：“屠苏，你的剑！”

　　却似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一般。嘴巴张开，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少恭恍惚觉得头疼，声音大了一些，还是没有引起那两个人的任何反应。他眼中发酸，扭过来，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再细细看上几眼，却只见屠苏突然动了一下，他把剑抽出来，眼睛一下子红了！

　　屠苏！

　　少恭立马冲过去，焚寂剑身上面红气黑气缭绕，屠苏煞气腾腾，他觉得有些怪异，还是立刻冲了上去想要将屠苏拦下来。

　　“屠苏！你作甚么？”

　　却见那人执剑立于原地不动，他一眼看过来：“焚寂动了。”

　　“……我知道它在颤动，但屠苏，你这一番却是为何？”

　　屠苏道：“晴雪无法动弹。我和你却可以。我，不知为何。”

　　少恭闻言走过去：“那你动剑是何故？”

　　屠苏不语，只道：“既然我们可以动弹，就去始祖剑那里看看。”

　　少恭问不出什么，只好将他看见的一些现象说出来，末了，道：“我不知那是何物，却隐隐觉得那并非是害人之物。既然我们一同看看，彼此也当相互照应，不可独自攻击这始祖剑。屠苏以为如何？”

　　屠苏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放心，不会再有那种事情发生。”

　　“若是如此，自是甚好。”

　　他们两人来到始祖剑旁，屠苏看了半天却未有什么特殊发现，只见少恭此时脸色一变，屠苏刚要过问，就见少恭开始低低地念叨什么咒语，手飞快地覆上剑身。屠苏心中大惊，转身搂过欧阳少恭的腰身就要迅疾地退开。少恭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屠苏浑身一震，从手里传来的细弱电流流窜全身。眼前一阵黑后，再能视物之时，就看见始祖剑身上显出一个小孩子，他蜷着身子坐在一旁，正抬起头来，眼睛中还有些迷茫的神色。

　　“……你们是谁？为何叫醒我？”

　　屠苏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到了，下意识看向少恭的脸。欧阳少恭此刻默然地看着这个小孩子，目光闪动。

　　他道：“你又是何人？这是你的剑？”

　　“是啊。这是我的剑。你还没有说你们是谁呢？快回答快回答！”

　　孩童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黑地上荡开。少恭唇一勾，笑道：“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那孩童这时才现出几分惊讶，他在半空中飘来荡去，声音四处乱窜：“你挺聪明的。为什么落得这么惨？唉，魂魄分离，很好受么？”

　　突然间又窜到少恭的头上：“你们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屠苏正好与这小孩大眼对小眼，那小孩又唉一声，惊叹：“你的魂魄挺好玩的！我想玩！”

　　说着，便要做出一个撕扯的动作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先写这么些吧。下回再见。

 

　　☆、章十六 纷繁过往

 

　　屠苏避之不及，遭受了自重生以来最厉害的一次攻击。

　　他完全无法违抗，上古之力，蛮横强硬。他觉得眼前渐渐发黑，魂魄离散。这样的痛让他想起了欧阳少恭所提及的魂魄分离之痛，他模糊地想，会是这么痛么？真的是很痛很痛啊。

　　那种几乎让人要发疯的剧痛，在一瞬间袭击了他的全身。就像是身体要活活地被人撕扯成两半一样，无力感，惧怕感，耻辱感，通通地涌了上来。张口欲呼，却无法再发出声音。身上冷汗涔涔，他眼神迷离，痛苦又绝望。

　　想打滚，想撞墙，手软，脚软，心跳开始乱序，喉咙升起呕吐感，挣扎，心中无比慌乱，手脚发抖，心跳加快，心跳加快，磕牙，磕牙，眼前发黑，呼吸不能，一癫一癫，好难受，好难受。

　　能不能昏过去？

　　能不能直接死掉？

　　能不能？能不能？

　　而屠苏再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小孩子，痴痴地望着祭坛之上的那把剑。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自己的佩剑焚寂。他又四处看看，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简陋的帐篷之中，四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石器。有人走过来，是一个女子，她过来摸摸他的头，又忧伤又喜爱的表情。

　　“今天还是在看这把剑吗？”

　　他没有抬头，事实上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接着他感觉到那个女子将自己的脸扶过来，正视她的眼睛。她又说：“越，以后姆妈同你说话，你不许没有反应。”

　　他却还是呆呆地看着她，心里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为什么要反应。

　　他听到她叹息了一声，又离开了，于是他又把他的头转回来，继续盯着焚寂。心中有些模糊的悲伤与欢喜。

　　屠苏至此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那日在少恭心中窥探而得的过往。而他所附身的，便是欧阳少恭的往世渡魂。很难言说心中此刻是何种感觉，而且，屠苏还隐约地意识到，自己这次行为、意识皆不由自己掌控。他此番可谓是真正地要将少恭的经历历经一遭。

　　而终于他无法再保有屠苏的意识了，在这个堪可称为梦境的境况中，他一步一步，渐趋渐近，势必要将有关欧阳少恭的种种心绪体验一遭。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焚寂剑，脑袋中什么都没有想。

　　能想什么呢？

　　他恍惚地想着自己在榣山中的情景，却发现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所能回忆起的不过是一些断简残篇，连不成章。

　　那双金色的眼睛……悭臾……

　　它……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