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的目光在段誉与萧峰身上飘动,越看越是心惊。萧峰察觉他的目光,打斗中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想到:“六脉神剑如此精妙,易地而处,只怕大哥(我)也难以抵挡。”
萧峰心中想到更多:“当日阿朱之所以代父赴约,并非仅仅是怕段王爷被我杀,更怕我杀了段王爷后被大理段氏复仇。阿朱,阿朱,你待我当真情深意重!萧峰如何当得起?”思及此处,心中不禁柔情百生。
随后振奋神力,长腿一扫将游坦之解决后,不再多看一眼,只是指点段誉,又复回到阿朱身边。见阿朱身边空空落落,萧峰目露不解之色,阿朱微微一笑,望了一眼虚竹,低声道:“化整为零,暗度陈仓。”
原来方才余婆带领众江湖豪客过来相见时,阿朱便令十八骑乔庄易容成江湖豪客的样子混入其中。阿朱的易容术出神入化,燕云十八骑乃是阿朱亲自教出的,又有灵鹫宫众人帮忙遮掩,是以在场数千人,无一人发现。
萧峰心念一转便明白了,不禁低头微笑道:“阮先生好手段。”
阿朱也仰头微笑道:“萧大王好功夫。”
语罢两人又是一笑,情致殷殷,若无旁人,全然不将这数千人的围攻放在眼里。
便在此时,段誉为慕容复所伤,萧峰出手之后现场再出灰衣、黑衣两名高手。萧峰一见黑衣人的形貌便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阿朱心中一动,低声问道:“是那位大恩人?”
萧峰点头。当日在聚贤庄萧峰命悬一线之时出手相救之人,正是此刻忽然出现的黑衣人。萧峰欲上前相认,却怕冒昧。随机又有丁春秋被抓、虚竹身世大白,黑衣人将面幕扯下,阿朱也不禁“啊”地叫了一声。
萧峰惊喜交集,一手揽着阿朱抢步上前,再松开阿朱自己拜伏在地,颤声叫道:“你……你是我爹爹……”
萧远山与萧峰父子相认,欢喜异常,萧峰握住阿朱的手将阿朱带到身前道:“爹爹……”
萧远山挥手道:“不必多说,我已听得清楚。此子能为你生死不计、同进同退,孩儿,我甚是欢喜。娃儿,还不行礼?”
阿朱心中一喜,跪下行礼道:“拜见父亲。”
“哈哈!好,好啊!”萧远山大笑道,“今日你我父子团聚,更有佳婿,只是尚有一事未做,不成圆满。”
萧峰道:“母亲的大仇!”语罢萧峰将阿朱扶起,对阿朱道:“你留在大理的人马中。”
阿朱点头:“小心。”
“大哥。”段誉上前道,“阿朱的安危便交给我吧。”
阿朱不禁笑道:“这次终于是背其他人逃跑了么?”往常一遇到紧急情况,段誉第一个总是背着王语嫣逃。
段誉赧然,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阿朱却已将注意力放在萧峰身上。
随后事情再生变故,萧远山道出虚竹身世,竟是玄慈方丈与叶二娘所生,灰衣人竟是慕容博假死乔装,慕容博才是一切阴谋杀戮背后的操纵者。慕容博闪身离去,萧峰、萧远山、慕容复一齐追上,四人霎时间消失在少林寺的黄墙碧瓦之中。
阿朱吃了一惊,正待追上,又猛地停住脚步,心道:“虚竹的身世,众人必不能干休,大哥与父亲武功盖世,应无甚问题,我需先保住虚竹。”
当下便留在现场观看。阿朱一心想替虚竹出头,奈何玄慈方丈为了少林寺百年清誉甘愿受罚而死,叶二娘也自杀身亡。虚竹茫然无措,伏在父母尸体旁大哭。阿朱心中不忍,上前将手轻轻按在虚竹肩头,低声道:“生何欢,死何苦,乃是冷暖自知,三弟,你需节哀,或许……”
或许对玄慈方丈与叶二娘而言,死方才是最好的结局。方丈保住了自身与少林寺的清誉,叶二娘得知儿子安然,而玄慈方丈显然对她仍有爱怜,哪怕只是佛爱众生之怜。
“我……”虚竹抬头,眼中满是泪光。
阿朱道:“男子汉大丈夫,你需振作。现场灵鹫宫近千人仍需你领导,否则灵鹫宫一旦与少林寺起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段誉也上前劝道:“二哥,你振作。”
虚竹点头,擦拭眼泪,站起解了少林寺与灵鹫宫的冲突。群雄闹哄哄地冲进少林寺寻人,虚竹见阿朱挂念萧峰,便道:“那个……三弟,你们去找大哥吧,我将灵鹫宫之事处理好再与你们相会。”他始终不知如何称呼阿朱。
“如此,我与三弟先去寻大哥了。”阿朱点头,转身离开一步,又复回身笑道:“二弟,你叫我阿朱便可,三弟不也是叫我阿朱么?”
虚竹忙行了佛礼道:“阿朱,多谢你。”
阿朱一笑,与段誉一同寻找萧峰的踪迹去了。
段誉道:“是了,我是你哥哥,你却叫我三弟,这可真是叫人难辨的关系。”
阿朱道:“随夫么。”
段誉叹道:“阿朱,你可真是坦荡。”
阿朱道:“感情之事,顺天而生,又有何不可坦荡的?倒是你,三弟,你心中的魔障几时放下?”
他所指的乃是段誉对王语嫣的痴迷。方才三兄弟战三大高手,段誉被慕容复所伤,命悬一线,王语嫣却为慕容复拍手叫好。段誉为王语嫣屡次出生如死,救王语嫣之命,王语嫣就算不能对段誉报以同样的深情,也该有感激之心与朋友之义。方才的情形,王语嫣就算不出言阻止慕容复,也不该拍手称好。阿朱心中本对这位博学多才的表小姐十分敬重,经历此番,却觉得王语嫣着实配不上段誉。但感情一事除非自己勘破放下,否则旁人过多劝阻只会适得其反。
这一点段誉也明白,他叹了口气,避开话题道:“不知大哥他们去了何处?”
阿朱沉吟道:“方才慕容老先生与父亲都提到了藏经阁,不如到藏经阁看看。”
段誉点头,俯身背着阿朱以凌波微步赶到藏经阁,方才走近,忽然一道人影袭来,将段誉一抓,提到了藏经阁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27】
段誉与阿朱刚走到藏经阁附近,忽然一道人影袭来,不由分说便是一抓。
就在人影来袭的同时,另一道人影后发先至,一掌拍开前者,动作迅速地将阿朱揽入怀中。便在后者抱住阿朱的同时,前者已提着段誉飞入藏经阁中。后者见状便将阿朱一抱,随后进入藏经阁中。
这一下动作几乎就在刹那之间,阿朱最初只觉有人来袭,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藏经阁中了。抱着他的人自然是萧峰,藏经阁中慕容博站在段誉身后,萧远山拦着慕容复,一旁还站着个鸠摩智。
原来慕容博察觉段誉与阿朱前来便出手欲擒,萧峰自然不许任何人伤他的爱侣与三弟,慕容博出手的刹那萧峰也出手阻拦。慕容复见慕容博出手便也想帮助父亲,但他身手远不如萧峰,刚一动萧峰与慕容博已经分别得手,而萧远山也一步掠到他身边,阻挡他出手。便是这一阻挡,慕容博与萧峰都已回到了藏经阁中。
“慕容博。”萧峰脸色微沉,“你我两家的仇怨,为何抓我三弟?”
慕容博道:“在下事出无奈,请段世子见谅。”说着便对段誉拜了一拜,行了个礼。
段誉大惊,忙回了礼道:“不敢、不敢,那个……你们……”话未说完,慕容博忽然动手,抽出一把晶光灿然的匕首插在身旁几下。段誉吓了一跳,摆手说:“慕容老先生!”
“萧兄。”慕容博道,“趁着今日大理段世子也在,萧兄只消答应在下的倡议,便请立取在下姓名为夫人报仇,在下绝不抗拒。”说着嗤的一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肌肤。
这一招大出众人意外,依照慕容博的算计的个性,人人都知晓有诈。慕容博亦不掩饰,说道:“当今天下数分,以宋朝疆域最大。今日在场者,萧兄父子代表大辽,鸠摩智大师代表吐蕃,段世子代表大理国,萧大王与段世子结拜之人虚竹既是灵鹫宫主人,与西夏王室必定有关联。萧兄取我性命后,我等五国联合攻击,何愁大宋不灭?”
原来慕容博竟想用自己的性命换取萧氏父子的合作。萧远山面色不动,只是问道:“我儿,此人之意,倒似不假,你瞧如何?”
萧峰揽住阿朱,决然道:“不行!”随后拍出一掌击向木几,木几应声而碎,匕首随之落地。萧峰凛然说:“母大仇,岂可当作买卖交易?此仇能报便报,如不能报,则我父子毕命于此便了。这等肮脏之事,岂是我萧氏父子所屑为?”
慕容博仰天大笑,以逞一夫之勇相激,又劝以人臣忠义,萧峰却是不为所动,昂然道:“你可曾见过边关之上、宋辽相互仇杀的惨状?可曾见过宋人辽□□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情景?我对大辽尽忠报国,是在保土安民,而不是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因而杀人取地、建立功业。”
慕容博也不以为忤,目光落在阿朱身上,说道:“阿朱,你作何说法?”
阿朱上前一步撩起衣袍,对着慕容博长跪而下。慕容博大惊,抬手便要阻止,萧峰却拍出一掌化去了慕容博的力道。阿朱对着慕容博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阿朱年幼即被送到燕子坞,承蒙庄主与夫人教养方才有今日,大恩大德,阿朱没齿难忘。今生阿朱无以为报,庄主所求之事阿朱概不能应,教养之恩,来世再报。”
慕容博冷笑道:“好个来世再报!阿朱,你当真是了得了!”
阿朱站起道:“非是阿朱不念旧恩,只是庄主所求……”阿朱顿了顿,微笑道:“以庄主一人之性命,便想换辽国、西夏、大理、吐蕃、大宋千万将士与百姓的性命,便想空手建立万世基业。庄主,您将自己的性命看得忒重了些。”
慕容复怒道:“大胆!你这是何意?”
阿朱冷然道:“我的意思是,庄主之命我大哥取了乃是合该!岂容得庄主与公子交换来交换去?庄主这般做法,乃是看不起萧氏父子!”
“不错!”萧远山道,“慕容博,休要多言,来战!”
双方一语不合,再度开战,不料中途忽然出现个青袍老僧。老僧退了鸠摩智,开解萧家与慕容家之间的恩怨,抓着萧远山与慕容博便走。一番波折,老僧开始说法,忽然鸠摩智一记火焰刀伤了段誉。 彼时萧朱二人正听佛法听得入神,一时不察,待反应时段誉已然重伤。
“三弟!”萧峰大急,随即治疗。阿朱见状道:“大哥,此处离少林寺有些距离,何况少林寺人多事杂,未必能允许我们照顾三哥……”
“我有一处。”萧峰道,双手抱起昏迷的段誉,对阿朱道:“到我背上来。”
阿朱依言爬上萧峰的背,萧峰一手搂住昏迷的段誉,另一手反手抱着阿朱,提气往山下走。不到一刻钟便看见一个小小的院子出现在面前。萧峰径自入内,将段誉放在床上,阿朱也跳下萧峰的背。阿朱与薛慕华呆了许久,略懂医术,当下检查了段誉的伤势,皱眉道:“大哥,三哥的伤势不轻,你我恐怕无法救治,需请二哥过来。”
萧峰道:“好,你随我去找二弟!”
阿朱摇头道:“大哥,你我都去了,三哥在这里怎么办?”
萧峰道:“此处偏僻,江湖人不会到此,走吧。”
阿朱这才点头。
两人离开小屋往少林寺走去,行到山道旁便看见虚竹与四名一模一样的女子在一起。萧峰叫道:“二弟!”
“大哥!”虚竹迎上来,“你与三弟不见了,我找的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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