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剑三 羊花 藏唐] 作者:夜无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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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门人没有回答,随着他的吟唱,那些飞舞的灰烬重新聚拢,竟又是一支大军。
叶天赐不由一愣,连忙挥剑格挡。然而就在他重剑在外走空的当口,忽然听到身侧一阵细微风声传来!
然而他的身旁明明空无一人,就在他犹豫的那一刹,闪着寒光的剑锋蓦然显形——原来这就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长歌门人的本体所在,那些虚无的黑影不过是幌子,这一剑才是他酝酿已久的真正杀招!
叶天赐捂着肋下,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拄着重剑微微喘息着。再次隐藏进黑暗里的长歌门人轻声细语地开口:“就算知晓自己身处幻象,能够抵抗本能的人,依旧不多。”
叶天赐沉默片刻,忽的轻轻一笑:“谢谢你提醒了我。”
他从头上解下一根发带,横着蒙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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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黑暗更黑的黑暗。
并无一句吩咐,唐非已替他守住了周身,叶天赐静静地站在战阵的中央,无声地倾听着。
混乱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如同一条宽阔的大河奔腾流过,而他正站在河底,认真地分辨着每一条暗流。
他听到了,苍凉的风声、混乱的脚步声、弩箭的破空声、刀剑铮鸣声,和……第三人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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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赐放声咆哮起来。
平素懒散闲适总不正经的锦袍公子此时仿佛换了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慑人的气势。他一步一步地踏入那些黑影的深处,大吼着挥舞着手中的重剑,在周身划出巨大的金色扇面。黑影们的剑锋尚来不及接触他的身体,便被重剑拦腰斩断!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这是纯粹的力量的对决,铠甲、刀剑、马匹、身躯……哪怕是并没有实体的幻象。也在他强烈的剑风下被一分为二,齐齐斩断!
然而,影子没有痛感、也没有恐惧,反而像是朝蜜糖聚拢的蚂蚁,将叶天赐围在了中间。铺天盖地,皆是墨色,叶天赐不躲不闪,只举起手中太阿重剑——
那一剑并没有斩下,稍纵即逝的一刹那间,他竟是猛地回身掷出了轻剑!
无数尖锐的长矛与刺向他胸膛与后背,却再难前进半分。千叶长生带着鎏金的光芒穿过飞舞的雪片与怒吼的狂风,穿过虚空的黑暗与无边的幻影,猛地钉上了那个隐藏在幻象中长歌门人的身体!
刹那之间,风声息止,鬼神逢迎!
黑暗散尽,冰雪消融,镜花水月之阵的第三重“水”之幻境也终于崩塌殆尽。叶天赐几乎是颓然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方才肋下挨了一剑,现在身上又被长矛戳出不少伤口,虽然都不算深,却也将他一身金色的锦袍尽数红染,看起来十分怕人。唐非此时倒还算得上镇定,掏出块手帕、又撕了片衣角,帮他把腰间的伤口包扎好,这才扶着他慢慢站起身子。
“你们当真……出乎我的意料……”
那长歌门人此时也刚刚缓过劲来,因为痛苦而断断续续地喘着。在他所站的位置,幻境崩塌了一角,能看到外面月明星稀的天空。他方才被叶天赐的一剑所重创,此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这已是镜花水月之阵的最后一重“月”之幻境,亦是最后的生死对决!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他缓慢地吟诵着,不同于先前那踏歌般的轻松调子,诗句中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幻境中的景物再一次发生变化,只见长空寂寥,寒叶飘零,冷锐长风穿襟而过,远处似乎传来了浩荡的水声。
“无边落木萧萧下——”
没有任何预兆,满地落叶席卷而起,如同千万把锋利的刀刃,旋转着朝两人卷来。
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猝不及防之下,叶天赐下意识地将唐非护在了身下。无数落叶刀锋般划过他的后背,留下千百道细长的口子。他一瞬间竟疼得一阵眩晕,谁知那长歌门人并不给他二人反应的时间,下一句诗已然携着千里波涛,浩荡而来!
“——不尽长江,滚、滚、来!”
汹涌浑浊的江水自虚空中来,往无尽中去,如同远古的巨龙,在召唤下苏醒。叶天赐深吸一口气,一个梦泉虎跑冲上前去,竟是迎着浪头逆向而行。
——云飞玉皇!
重剑带着万钧之力当空斩下,竟将那奔腾的河水都逼停了一瞬。万千细碎的水珠被他的剑气带起,仿佛由地面逆流向天空的雨。
而就在这铺天盖地的水色里,交织的水雾勾勒出一个人模糊的影子。同一个霎那,唐非端起千机匣,毫不犹豫地一箭射去——
夺魄锁魂,追命无声!
他们二人的招式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得仿佛已演练过千万遍。只听一声惨叫,镜花水月的最后一重幻境分崩离析。不论萧萧落木还是滚滚长江,都化作吉光片羽消散殆尽。原来他们还是站在金水镇外的土路上,前面不远处就是他们熟悉的小镇,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法阵已破,埋伏他们的长歌门人也已经死了。唐非想起方才的惊险经历,依旧心有余悸。好在楚阳秋并没有派更多的人来伏击他们,也不知是太过托大,还是有意为之。
“……叶天赐?”
注意到身边那人好像很久都没有出声,唐非疑惑地回头,这才发现叶天赐正倚在自己插在地面的重剑上,面色惨白,双目紧闭。
“你没事吧?”唐非有些紧张了,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却不曾想叶天赐竟然就这样顺着他的动作滑倒在地,胸口已没了起伏。
“叶天赐?”
无人回答。
“叶天赐!!”少年的声音里已带上了哭腔,“你这个混蛋,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
“……”
“噗——”
叶天赐终于憋不住了,笑得满地打滚。他身上的伤处虽多,看起来也血淋淋的,但却没有一处致命,最多只能算得上是失血过多而已。只不过方才看到唐非紧张的样子,一下子就起了逗弄之心,才忍不住来了这么一出。
而唐非的脸色也是瞬息万变,颇为精彩:“叶、天、赐!”
“啊!嗷!!我错了,再也不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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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用了官方资料里长歌门三巨头的诗,不过成诗年代可能和剑三对不太上,中间李白大大那上下四句不是同一首。
☆、一三.日暖风凉
一三.日暖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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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楼风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明亮的日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窗棂清晰纤细的影子。他有些迷惑地睁开眼睛,四处看着,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裴台月正坐在他榻边的一张软椅上,正在闭目养神,一只手依旧紧紧地握着楚楼风的手。他的神色略显疲惫,显然前一夜并没有休息好,此刻似是察觉到对方醒来,也睁开眼睛,道:“你醒了?”
楚楼风微微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低微的气音,似乎依旧十分虚弱。裴台月连忙俯下身去,将耳朵凑近他的口边,谁知却听见对方一声轻笑——而后,“吧唧”一声亲在他颊上。
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裴台月一时竟愣住了。
“旁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为何在道长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那人眉眼弯弯,似乎就是那一日的龙门客栈,玄衣黑发的年轻公子那嚣张的一吻。三分挑逗七分轻佻,唇边一抹葡萄酒馥郁的浓香,眉梢眼角斜斜向上挑着,活脱脱就是只志得意满的狐狸。
大约是笑得太忘形的缘故,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楚楼风笑到一半就疼得“嘶——”地抽起了冷气。裴台月看着他半喜半痛的表情,一时倒真不知该笑还是该气了:“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别的还好,”楚楼风笑完了,眨了眨眼睛,“就是手麻。”
“……抱歉。”裴台月的面色略显尴尬,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谁知楚楼风又是狡黠一笑,道:“骗你的。”
裴台月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出屋去拿早饭。阿苏和唐悠早已吃过,又特地给楚楼风做了半锅肉粥,香气扑鼻,光是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待到他端着粥回屋的时候,就看见楚楼风已经自己掀了被子,挣扎着想坐起来。裴台月连忙喊一声“别动!”,放下手中的东西,大步走过去把人重新按倒在床上。
“躺着怎么吃?”楚楼风无辜地望着他,“裴道长喂我么?”
“……”
“说起来,我身上的衣服,也是道长帮忙换的?”
“……”
“到底是不是?”
“……阿苏眼睛不方便,我与唐公子又不算熟悉,所以……”
“是不是?”
“……是。”
楚楼风蓦地笑开,直笑得对方的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薄红。他前一日身上的衣服早被血糊得乱七八糟,眼看是不能穿了,裴台月就给他换了身阿苏的旧衣,从里到外一应俱全。
他们两人的身量差不多,这衣服穿着倒也合身,只是楚楼风素来层层叠叠裹着惯了,现下穿着这南疆的式样颇不习惯,总想把大敞着的领口拉紧。裴台月在旁边看着,心道阿苏穿着这套衣服并无不妥,为何换了这人来穿,就是一派放浪不羁投怀送抱的模样呢。
他这边正想着,忽的听见楚楼风问:“我先前脖子上还带着个东西,你见着没?”
“东西……?”裴台月一怔,这才想起来。昨夜阿苏给他疗伤的时候,是从他身上摘下来个红绳系着的小挂坠。当时情况危急,也没注意那是什么,只随手搁在一边,后来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他起身找了找,不一会就把那根红绳拿了过来——原来上面挂着的不是菩萨也不是佛,却是一小缕红色的流苏,大约是带了很多年的缘故,而显得有些陈旧。楚楼风小心地把它戴回脖子上,抬头笑了笑:“救命恩人所赠。”
裴台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扶着楚楼风稍稍起身,把一个垫子搁在他背后,复又拿起了一旁的粥碗:“吃饭。”
楚楼风却不动,一派的云定风清:“手麻,拿不动碗。”
“……”
裴台月咬了咬牙,却也没说什么,认命地拿起调羹,一勺一勺喂他吃完了那碗肉粥。等两个人都吃饱了,楚楼风拉着被子盖到了下巴上,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冷。”
“我再去拿床被子给你?”裴台月并不疑有诈。
“压得伤口疼。”
“那我让阿苏去生个火盆——”
裴台月正待起身,却被楚楼风扯住了袖角:“有烟,熏得难受。”
“那……”
他不由皱眉,这回楚楼风答得倒是快:“道长陪我一起睡,两个人靠在一起,不就不冷了?”
“……”
裴台月额角的青筋跳了一跳。
他以前从不知道,竟然有人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当真是自己退让一尺,对方就贴着跟进一丈……要不是这人有伤在身,裴台月是真想揍他一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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