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剑三 羊花 藏唐] 作者:夜无殊
Tags:虐恋情深 强强 游戏网游
.
当然最终裴台月还是不情不愿地妥协了,和衣陪楚楼风在榻上躺了一个时辰。当对方终于靠着他的肩膀,心满意足地睡着了的时候,裴台月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觉得前所未有的荒唐。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帮楚楼风掖好被子,方才走出这间偏厅。阿苏一如既往地坐在堂屋里,面前摆着一只半人高的蛊鼎,正咕咕嘟嘟地煮着什么。他的神色认真而温柔,仿佛面对的不是一锅药剂,而是自己的情人。袅袅的雾气自鼎中溢出,竟是浅淡的紫色,带着一点不容察觉的浅香。
听到裴台月的脚步声,阿苏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问道:“他怎么样?”
“还有点发烧,但精神还好,刚刚吃了一碗粥,现在已经睡下了。”
“好,”阿苏点点头,“那就应当没什么危险了,我一会再去看看。”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只蛊鼎,却仿佛隔开了整整十二年的时光。
窗外,正是初秋好景,日暖风凉。
.
不知这样无言地坐了多久,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裴台月闻声抬头,原来是唐悠回来了,将肩上扛着的两只山猴的尸体扔在地上。他这次没有拄拐,前一天晚上空荡荡的左边裤腿已被一只银色的机械外骨骼所代替,无论抬脚还是迈步都非常的灵活自然,若非样子不对,与他本来的腿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
只见他一声不吭,走到一旁的井边洗干净手,就从手腕上拔出一把短短的匕首,坐在篱笆旁边开始熟练地剥皮拔毛。
没过多久,唐悠就把那两只山猴处理干净,切成巴掌大的肉块垒在一个大盘子里。剩下的毛皮内脏等物,则被他随意丢去院外,洒上一小撮药粉,“滋滋啦啦”地响了片刻,竟就这样化作一滩黑水。
似乎是闻到了对方“毁尸灭迹”所用的药味,阿苏微微皱起眉头,道:“说多少次了,不要用你们唐门的磷骨蝶粉……那个尸水要是渗进地里,连苔藓都不长。”
“那有什么关系?”唐悠反问,语调却是极柔和的,似乎只有在和阿苏说话的时候,他才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反正我们也不长住。”
“你啊……”
阿苏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再说话。唐悠把那一大盘生肉端进屋来,放在他面前的地板上,又帮他把身边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转身就回屋了。裴台月出神地望着那一盘鲜血淋漓的肉块,良久,才轻声开口:“你还带着……他么?”
“对,”阿苏点点头,脸上滑过一丝悲哀的温柔,“如果连我都抛弃了他,那天底下,还有谁会想着他呢?”
裴台月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袅袅腾起的紫雾里,阿苏又开了口,道:“我已拿到了还魂枝……这一次的解药,也不知能不能成。”
“还魂枝?”裴台月看了一眼旁边紧闭的房门,“是唐公子?”
阿苏抿紧了唇角,似乎并不想多说。裴台月也不追问,只道:“我能去看看他么?”
“好,”阿苏的唇边绽开一个浅淡的微笑,“清流看见你,一定会高兴的。”
.
两人起身,一起朝后院走去,阿苏虽然目盲,行动却很利落,并不需要他人协助。裴台月帮他端着那个盛满了肉块的盘子,不多时便走到了院中的一间小屋旁。这间小屋显然是后来才盖起的,与主屋泥胚的草房大不相同,乃是用青砖所砌,不过一丈多的大小。
阿苏掏出一把钥匙,摸索着打开了门上的铁锁。只听见一声低低的吼叫从小屋内传来,不似人声,倒更像是一只受困的兽。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小屋中极为黑暗,裴台月颇过了一回才适应过来。整间屋子空空荡荡,只在墙角蜷缩着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曾经的“人”。
那人一身干净的旧衣,容貌英俊,皮肤却是异于常人的灰白,隐隐透出不祥的暗青。若是见多识广的人见了,定要惊呼一声“尸人!”。那人的手足上都锁着沉重的镣铐,锁链的另一头牢牢钉死在墙上。许是闻到了新鲜的血肉气息,他猛地一声低吼,箭一般窜了起来,就要往裴台月身上扑去。裴台月并不躲闪,只看着那人跃至半空,又被铁链困住,不甘地挣扎着。他的力气似乎极大,直挣得身后一整面墙都微微颤动。
“清流,别急。”
阿苏的语调依旧温柔,示意裴台月将盘子放在地上,慢慢推到他的跟前。那人猛地伸手去抓他的手背,裴台月连忙抽手,却还是被那锋利的指甲挑碎了衣袖。然而他面上并无任何畏惧之色,反而直起身子,朝那人恭敬地揽袖一礼。
“师兄。”
他轻声开口。
那人罔若未闻,只用手抓着肉块,大口地吞吃着。阿苏耐心地等他吃完,才走到墙角去,慢慢转起一个绞轮。
一阵铁链摩擦的碎响,那人手足的镣铐被收紧,整个人都被迫贴在墙上。他不满地怒吼着,阿苏却恍若未闻,从墙角拿起一只水盆和布巾,耐心地帮他把手和脸清理干净。
裴台月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只觉得心中一片酸涩。待到两人终于出了屋子,才低声问道:“阿苏,若是这一次,还是不成,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阿苏不胜寒冷般伸手环抱住了自己,两片蝴蝶骨突兀在肩上,颤颤巍巍的,“阿月,你说,我该怎么办……”
裴台月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阿苏的肩膀。白发的俊美男子猛地抖了一下,抬起盲了的双眼,怔怔地“看”着他:“阿月,我也不知道,我当年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清流他,到底会不会怪我……”
“师兄定不会怪你,”裴台月笃定地开口,“是我不该问这么多。”
“不,不怨你,”阿苏轻轻一叹,“用你们华族人的说法,这都是我贪心不足、咎由自取啊……”
他摸索着走回屋里,脚步竟有些踉跄。裴台月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初秋的风,竟也有些刺骨了。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四.秋日
一四.秋日
.
.
大半月的时光很快过去,楚楼风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阿苏要他下地走动,他便拿了唐悠的拐杖,在院子里一圈圈地绕着。只不过,裴台月不在的时候倒还好,只要他一出现在楚楼风的视线里,后者马上就会以各种理由表示自己身体不适、弱不禁风,还得劳烦裴道长扶一把才好。
裴台月当然清楚他这些小心思,但也懒得跟他计较,弯腰一用力就把人横抱起来,放在院中的竹椅上。眼下已是八月初,院中大丛的桂花树上星星点点地开满了金黄色的小花,馨香的气息飘飘摇摇,在鼻端萦绕不去。
这半月的相处下来,几个人都已熟识,就连唐悠也不再冷着一张脸,偶尔也会主动与他们说几句话——这其中多半是楚楼风的功劳。那些日子他在chuang上养伤百无聊赖,遇见谁都要扯着天南海北地聊上一会。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人身上还有伤,一来二去,最终屈服了的还是唐悠,连阿苏都有些惊讶,裴台月更是觉得这人脸皮之厚,当真天赋异禀。
现在正是下午,一天之中最闲适舒服的时候,阳光暖暖地撒在身上,不算热也不算冷,四个人难得齐全地聚在了院子里。裴台月在看书,唐悠抱着自己的千机匣、一手小刀一手改锥,不知在改装什么,剩下楚楼风和阿苏坐在一处,吃着一盘桃片。
唐悠和阿苏的手艺都不错,楚楼风这几日也算见识了许多南疆与蜀中的吃食——只可惜裴台月无比坚定地贯彻了阿苏的医嘱,只准他看不准吃,饶他怎么耍赖哀求都没用,只日日清汤白水地灌着,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现在阿苏终于松了口,允他吃些不算太油腻辛辣的东西,楚楼风简直快要热泪盈眶。
等到那盘桃片见了底,他方才满足地舔舔手指,靠回椅背上,随意问道:“说起来,苏大夫和裴道长小时候就认识?”
“对。那时候天一教作乱,他跟着他师兄来的,才十二岁,像个小粉团子,白白净净的,”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阿苏的唇边荡起一个浅笑,“阿月那个时候才到我xiong口高,屁股上还缝着个白毛球……却已是个少年老成的模样。”
“哦?”楚楼风瞥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裴台月,拖长了音调,“怎么个少年老成法?”
阿苏耸了耸肩:“我们那儿又湿又热,小孩子们都不穿上衣,就他还穿得层层叠叠,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就觉得难过。而且他还一天到晚跟在清流屁股后面,像个小尾巴。我有次逗了清流一下,正主还没说什么,他倒是先跳出来了,拿着把跟人差不多高的剑指着我,凶巴巴的,好像生怕我把他师兄给吃了一样。”
“倒还真像裴道长的样子。”
“可不是嘛,”阿苏托着腮想了想,“后来有一回,我们教中庆典,我拿了几个幻彩蛊发给孩子们玩,他明明好奇得不行,但就是不肯开口问我要,只眼巴巴地在旁边看。我有意逗他,就说这个可以给你,但你要拿东西跟我换——你猜,他最后用的是什么?”
“我猜啊……”楚楼风思忖片刻,正待说话,却见裴台月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往自己的方向走来,不由一怔:“裴道长?”
裴台月黑着一张脸没做声,刚才他在旁边听这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真是越来越听不下去,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把楚楼风横抱起来,大步走回屋里:“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吹风。”
在二人身后,是阿苏忍着笑的嗓音:“是我让他出来晒晒太阳,阿月,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
裴台月把楚楼风放回榻上,却没想到后者压根没有松开环抱自己脖颈的手,反而用力压了一下。他猝不及防,也被楚楼风带倒在榻上,所幸他反应够快,手肘迅速撑.开在两边,才没有压到对方的伤口。
“……你干什么?”
裴台月皱眉,然而楚楼风早就不怕他这种表情,只笑嘻嘻地问道:“道长最后是用什么换的?”
“忘了。”
“该不会是……节操罢?”
“你——”
眼见裴台月好像要生气的模样,楚楼风反而双手攀着他的颈,将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旁:“到底是什么?”
那口气吹得裴台月一抖,只觉得酥麻的感觉从耳朵眼里一直窜到了全身。他想把楚楼风推开,却又怕伤着他,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衣服后头那个白毛球。”
楚楼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见裴台月白.皙的脸上慢慢晕起一层薄红,忍不住踢开鞋子,勾起脚趾蹭了蹭他尾椎的位置:“羊尾巴都给了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你别——”裴台月浑身僵硬,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楚楼风!”
“嗯?”楚楼风却是装傻,gong起膝盖,慢慢地蹭了蹭对方的胯.下,“道长刚刚叫我?”
身体最敏.感的地方被这样轻轻抵住,裴台月忍不住闷闷地哼了一声,咬牙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