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万千)借问人间为何来 作者:深山覺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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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知是否还算明白?
从第七章的请君入瓮开始,烨世兵权与弒道侯连手把长空请走,拔除千叶身边唯一的亲信,又料准千叶不得不去亲自请出太君治等人,本以为千叶传奇能得罪的都得罪了,能使唤的也被请走了,他们好控制千叶,也好让千叶与他们认真合作,以防他怀有二心。相信在这样情形下,千叶想变把戏也变不出什么名堂来。
但是他们没料到千叶传奇早下手为强,千叶确实得罪了残宗,却更早控制住雄王的性命,所谓擒贼先擒王,连带掌握残宗的兵力也归他所管,至少他不是孤立无援了。
回归争夺江山最基本面的需求,所谓枪杆子出政权:烨世兵权有兵有权(好拗口……),所以千叶有权固然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兵。再推回去一点,千叶当初为脱出无日囚有很多原因,除了想保下长空和聆月外,最后其计策为何是助烨世兵权「谋」江山,而不是「打」江山?中间也是有心机在的。他的帮是「谋」,却不是真心帮他「稳」,故留下被「夺」的机会。
所以他留下了残宗。
对千叶而言,集境有两大势力:破军府和残宗。当初雄王这傀儡是千叶传奇送给烨世兵权的,对军督来说这颗棋没什么用处,就是增加破军府兵力罢了;但当这些残余势力在破军府底下已待过一阵,而千叶再把这颗棋子收回去时,夺中再夺,釜底抽薪,意义已不一样了。
一路写到这边,终于可以让千叶渐渐展露锋芒。写写腹黑、气场强大的太阳之子还是我的最爱啊~
☆、章十五:钟寺莲音(上)
寅卯之刻,天还未亮,千叶传奇一路风尘仆仆,踏上数月未曾踏上的苦境地界,脚步带了几分思索与奔快。一步一落间,天地彷佛漾染了成片幽蓝青光,景物朦胧苍阔,簌簌摇摆,似有天籁鸣响,始于初生,万物而萌动。
走了大段路,背后遮掩的气息却逃不过敏锐的知觉,千叶传奇眸光微闪,蓦地驻步,缓缓负手道:「朋友,千叶不喜欢被跟踪,再跟一步,莫怪吾不客气了。」
背后毫无声响,一片静默。千叶传奇屏息梭巡四方,笑了笑,再度起步,却是行踪飘忽,越行越快,转来覆去,山道飞驰,竟是绕至一片密竹深林,不过片会儿,那风中的气息已被忽悠得凌乱,偶尔透出的粗重呼吸声正代表再也难以隐匿。
论速度,这些人不及他。目的已成,千叶遂开门见山:「朋友,出来吧!」
无可相避,骤见几道人影飞出,又是一身皂衣的护军铁卫。千叶一看,负手冷笑道:「看来烨世兵权仍对吾不放心。」说罢,冷眸倏忽清冽,有无形的凌厉,「既是这样,出招吧!」
双方皆明白,与其没完没了,不如快刀斩乱麻。
此间日照正初,浮风岚动,正是景色旖旎如画。剎那,敌方吆喝一声,列阵纵横,齐一持刃攻来!千叶目中异光骤绽,剑指忽动,错身之刻,竟是眨眼一声脆响,刀刃从中折断,雪白练光乍闪,再徒手夺刃!
他是何时出手的?为首者猝然兵器失落,猛然大惊,正欲返头,却料第二名袭兵刃锋已撞上千叶手中之刃,断刃飞扑直来,划过颈项!血柱飞溅间,千叶身似流星过境,再连折数刃,恍如折枝落叶,轻松自然,袭兵应招不及,断刃飞出,接二连三亡于同伴之手,转眼仅剩最后一人骇极发抖,疾步欲逃,千叶眼神一冷:「你以为我会留你吗?」
声未尽,手中断刃已自逃兵身边横空射来,逃兵不及煞步,竟是自动迎面吻刃!最后漆黑的视线里,只剩一线夺命寒光。
最后一人,终是倒下。
他们,一个个自动赴死,亡于同伴兵器手中。
「吾说过,绝不客气,可惜你们不听啊。」窸窣声响,平添几分空静。千叶传奇走向倒地的尸体旁,看也未看,轻手扬袂,沙尘将之尽埋。
竹林啸动,晨晖明灭,但见烟岚雾染,澄净得彷如未染丝毫血腥之气。一道玄影慢慢自林间步出,苍穹之下,红尘之上,白色云气缭绕,如绽开一朵别世傲骨的玄闇莲华。
密林后,一道人影手持木刀杖,凝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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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会把第四部贴完,所以这周会二更喔!
☆、章十五:钟寺莲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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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林间,是处宽深如平镜的巨大湖畔,在阳光拂照下,珠光粼粼,映湖心的莲叶绵延成波,别有番明媚旷悠之感。
走了半些时,千叶传奇渐渐止步,负手在湖畔伫立。
万丈晨曦下,他身影颀长,容颜清冷俊逸,邪魅中不失清贵高雅,望之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韵致,好似世间最极端的矛盾汇聚在其身上,却可融合得自然,大器而不失灵秀。
身后一人悄步走近,木刀拄地,锐光暗藏眼底,直问道:「你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
「来得好,吾正在等你。」千叶适然说着,转过身来,平对来者目光,「总教头,早前的信你看也看过了,再跟下去并无意义。」浅淡的语气,却隐含压迫。
影白眉皱拢,「先生做绝了。」
千叶传奇一笑,倒是说得万分真诚:「吾说过,不喜欢有人跟踪,就这么简单。」
若说这人的城府深不可测,有时动机却又简单得可以。影继上次应答经验,已有几分习惯,遂也直言:「请千叶先生交代去处,信中所写的地方是何处?吾也好回报军督,必不再为难。」
「影,吾敬你身份,所以在此等你,但你也看到了,护军铁卫的招式吾非不晓。你大可继续派人来跟踪吾,但是来百人,吾就有百种杀人方法;派千人,吾就有千种杀人方法。再这样下去,对你我皆无好处,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这话四两拨千斤,不着痕迹地把话锋带开,影未查,反倒细思这话不无道理。护军铁卫的身法对寻常高手拖延得上一时,对上千叶传奇此种人物则无异平白牺牲。
半晌,他同看眼前一片清水底下的漩涡暗波,道:「那么先生想如何?」
千叶随性地俯身弯膝,指尖一弹,恰溅起一个巨大水花,竟也淋了影些许潮湿。千叶语调清散,半是商量道:「这样吧!三个时辰后吾若没回去,千叶将人头亲自奉上。」
这个条件,也算难得给足面子了。端视眼前玄影,影看不透地问:「有时吾不明白,为何军督想与你合作。」依军督以往习惯,这人早踩到破军府界线,依军令,该论斩。
「各取所需而已。」千叶传奇淡淡道:「教头,不送了。」
影面上肌肉有些抽,只得自行离开,转眼踏出湖泊之外。
此人机警,唯今之计,只能稍待再行伺机返头追踪……讵料影思及一半,竟感肢体越趋僵硬,最后动弹不得!
「这——」影气息一循,不禁讶然。此乃定元丹,连禁人体十三要穴,就算自行解开也要至少一个时辰,并且服下解药后才可真正恢复如常,如此禁锢,正可把自己的行踪丢得远远的。向来身手矫捷的总教头暗忖千叶狡诈,竟溶药于水,藉水花渗于皮肤,自己实是大意着了道。
另头湖畔边,千叶传奇正拍打水面洗净双手,那流晶泻玉般的清水自指间缓慢流过,映眼底眸光,似珠玉映辉。待水波平息,方又静默地看向水中自己。
水,在不同的地域,便有不同的形状样貌;人,在不同的处境,就有不同的经历。就算这水照见了五毒五蕴,水面倒映的仍是自己,无可取代。
此时此刻,应无人能再追踪。千叶传奇抵膝起身,终于真正走向该赴约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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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浮华红尘,万丈云烟,所遇境缘,尽皆空法。
自别渊小径而上,沿途溪水潺流,石道蜿蜒,间以宏伟壮阔的千钟鸣响自山头传递不已。蓊郁碧翠的林道隔间,清圣庄严的古剎梵寺参差错落,迎面开展。待走至山顶平台处,云接天城,山寺佛塔伏山而建,千钟万楼井然有序地巍然宁立。
千钟寺,檀香雾云,妙法莲音,置身于此,人世竟显渺小虚无,离尘世、远喧嚣。
越过接引殿,一处佛殿间,建木两层。铜雕大香炉前,香火缭绕,直栖于顶梁,却隔绝了世外。老方丈垂垂老矣,旧布缁衣坐于蒲团上,寿眉低垂,正口诵经文,手敲木鱼,一声、一声,规律沉稳。
忽地身后一袭凛风拂过,风动缘来,方丈渐渐放下手边动作,眼底禅意深睿,起身相迎:「施主非凡人也,老衲有礼。」
声未定,神龛前恰有一纸经卷飞起,直入来人眼前。
似有灵犀,千叶传奇一手接住了那纸经卷,目光抬向眼前佛像,眉眼间依旧清冽肃凝,难掩天生清贵之气,淡问道:「方丈可知吾从何而来?」
老方丈低诵一声「阿弥陀佛」,沉静道:「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
闻言,千叶传奇却缓缓摇首,「吾出自天魔池,生于莲中,因为何,果何来?」
「施主心中自有答案,又何必相询?」
千叶传奇阖眼「哈」了一声,老方丈悠悠续道:「世间三毒,贪嗔痴;五浊恶世,娑婆世界。苦谛乃告知世人苦之真面目;集谛则见证苦之源头,如今因果相偕,乃生灭复始,施主无论身在何处,无解也。」
「三千众生,各有业障。生者要死,形骸归土;所有万物,一切无常。念合会者,皆当别离。恋慕无益,当弃恩爱。方丈所处,又何尝不是如此?」千叶传奇说着,嗓音尽是清冷,又彷佛是处于世外的旁观者。
未知情而动情,未知心而心动,最是苦执。方丈轻叹,手捻佛珠,手势一抬,恭问道:「施主可要为吾佛上炷香?」
望那缭绕的佛香,如若那日古剎曾经所见,牵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千叶传奇将经卷放回龛前,深深道:「上香何用?焚香悼念者,执的是表象,捞的是镜花水月。捻香遥望者,则永远独尝所有的背离与孤独。佛自人中来也,千叶纵是神人,也属众生。」
方丈听得佛意,眉头一动,缓缓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愿听老衲一言?」
不知为何地警戒,千叶看向对方,有意相难道:「方丈虽信千叶,但千叶不信方丈,该如何?」
「信不信在老衲,非在施主。」
「那听与不听,有何差别?」
「此心在施主,不问自明。」
千叶传奇略微沉吟,当是默认,僧者颔首道:「三际求心心不见,两眼看前眼不见。凡事不能太尽。」言间,竟是劝解。
千叶传奇心头微震,不动声色道:「方丈有教于吾?」
老方丈转动念珠,一手持敬,「施主机缘,方才已现。」
千叶有所感应,又走向龛前拾起那张卷纸观阅,见那字迹古朴,笔力苍劲,落于斑黄纸上,存在的岁月或许比自己还久远。上头所记,乃是《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的句子,其曰:『譬如有人,二人相忆,二忆念深,如是乃至,从生至生,同于形影,不相乖异;譬如有人,一专为忆,一人专忘,如是二人,若逢不逢,或见非见。』
其时,大势至菩萨曾以自身修行体悟,喻十方如来与众生之缘,以鉴众生佛法之心。谓佛之于众生,如同人世相连:譬如两人间相互忆念,且念之深,生生相感,便有如形影相随,永世不忘。
反之,若有两人,一人无论何时何地一直在想念着另一个人;而另一人却从不放在心上。那么纵使相逢或相见了,由于另人毫无相念之心,纵使相见,亦如不见;纵使相逢,亦如不逢,终是形同陌路,擦肩而过……
纵使相见,亦如不见;纵使相逢,亦形同陌路……千叶领悟及此,心神彷佛顿失依凭,纵勉力持定,却仍略退了数步,悄悄攥紧了手。想起与那人过往种种,万般求不得、给不起。怎知「若逢不逢,或见非见」……字字心惊,字字无缘?
老方丈深深垂首:「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施主善自珍重。」
必伤、不寿,又如何?千叶顷刻收摄心神,心意已决,静静抬眼道:「方丈透彻,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无奈千叶受教,却难领教。抱歉了。」
「唉,既不回头,何必不忘?」老方丈双手合什,躬身歉道:「是老衲唐突了。」
向来他虽知佛,却不从佛,千叶朝眼前垂目慈笑的佛像望去,仅道:「方丈有心,但今日千叶本要一会故人,怕早是断不了心,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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