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万千)借问人间为何来 作者:深山覺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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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魂,你看不懂。」雄王盯视对方疑问的眼神,势在必得道:「不管是他自己出来,还是残宗助他出来,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说服关山聆月答应条件,迫他让步!」
闻言,鸦魂略一怔愣,随即了然,苦笑道:「雄王,连你也变了,变得更善于算计了。」
「有过去种种的折辱,还能不变吗?」雄王漠然言罢,旋即转身迈入殿阁深处,一步、一步,那昏暗的阴影渐渐染上他皇袖上长须利爪的蟠龙,带着一种扭曲而诡异的华丽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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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激起千层浪,江湖风波掀惊澜。
屈峡谷一战,集境众军自右侧山口直袭苦境腹地,烨世兵权挥军肆虐,斩敌将一臂,灭主军泰半,战绩辉煌。
数日后,燕子口再爆战端,佛狱众军被迫退守,苦境从中阻挠无果,战役持续三天三夜,赤红染满天际,不见云归。
此间时日,苦境不得安宁,战火更胜前阵,人人自危……
武林道上,紫白身影匆匆而行,那快行的轻功如疾羽,奔得脚步发颤,可见情况危急之至,骤然路至一半,前方身披刀剑的剑客自林间出现,举手拦行。
「叶小钗?」素还真面色忧切,出声道:「为何要拦住素某,难道?……」
剑客长声叹气,运剑行文,顿时沙尘飞扬,几字骤现。
方才他已探查过,集境的动作雷厉风行,虓眼军督等人早已成功完灭敌手,苦境有数名战友生死不明。
「怎会如此?」心头宛若抽空,素还真方寸略乱,坚持道:「让素某再去看看,也许——」又是起步奔行。
蓦地剑客自后温和而坚定地拉住了他,素还真有感,转身道:「叶小钗?」
剑客点点头,眼里沉静,彷佛有安定心神的力量。
「素某非是不明白,但近月以来,众人已大受打击了。」素还真长叹,仰目四望,景物枯黄萧索,心中尽皆黯然:「近来集境的动作非但出人意料,更每每切中要害,让正道多名侠士折损。先是擎海潮前辈生死不明,后是苦境众人连番受创,如此狠准的行事作风,素某一直怀疑……是千叶在背后策划!」言至此,素还真更不由得心切,忧悒道:「流云谷事变必定对他影响不小,他身在集境,只怕转与烨世兵权合作是必然之事。」
叶小钗颔首,再以剑行字:战略。
「战略?」林间白茫的轻雾拂来,益发使人清醒。素还真纷纭心念复转稳定,与剑客渐渐走回琉璃仙境,思索道:「嗯,集境最近的战略说得上完美,但确实别有蹊跷。屈峡谷一战,如果烨世兵权自环南山攻入,将可斩杀更多将士,取得更大的苦境腹地,但他并无这样做。而自青山派传回来的消息,护军铁卫所到之处有说不出的诡异,似有隐情,而擎海潮前辈至今也未见尸首……」
同样的一种结果,却可以用不同手段达成,差别的,仅在于影响的程度。这样的结果可切合虓眼军督的心意,却未必对集境的未来最有利。素还真一念及此,豁然开朗,仰首道:「如果战火避无可避,只能退而求其次。千叶的心思缜密,也许这一局并未结束。」
剑客听得分析,亦是颔首。却料此刻,一封信凌空射入,叶小钗即刻收住,素还真接过摊开一看,竟是死国的结盟邀约,恭请一叙。
死国的反动者天狼星等人早与苦境合作已久,死国竟胆敢释出结盟之意,只怕是因前些战时,万妖炉暂时受挫,不得不先选择减少一名敌人。
素还真反复研析一番,缓缓道:「看来局势暗中又有变动,这一次,该换素某出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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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大概提过,雄王的病蛮棘手,大概是千叶跟破军府一起在管的(只是破军府不知道千叶暗中帮雄王解了毒),而千叶又精通医术,所以基本上雄王有问题的时候,是千叶在管的,但现在千叶被困无日囚,雄王那边又出了问题,理论上应该是要千叶去看的。可惜千叶无法抽身,所以当初留了暗讯给聆月。
从文中前面可知,聆月的医术本身就不错,所以聆月在经千叶提示后,听到寻医的消息自然会一试。而雄王这方因为也知道计划生变,他涉险装病的目的可能是看破军府会不会因此放出千叶来替他看病,然后他们暗中商量调整计划;或者是看千叶那边派出谁来跟他交涉。因为雄王知道,知道他暗中已经解毒的人只有千叶那方的人,只要他发出需要看病的消息,千叶那派的人一定会积极把握这机会,来的人,就是他雄王会谈的对象。当然风险就是,破军府觉得他很烦的时候,搞不好就把他这傀儡解决掉了。
这点文中没有写太明显,但前面算都铺陈过了,稍微推一下应该还算OK。
話說第三部第八章萬千那樣程度都要被鎖了,那我後面怎麼貼啊……搞不好標題就被擋下來了Orz
☆、章十:前尘梦影
毫无生气的监牢,多的是巡兵来往的灰暗影子,空气回荡着脚步声,间以不时掺杂的闲言杂语。
「你有听到消息吗?军督近来重创多位苦境人士,又抢占多处要地!果然军威天下!」
「这可不好说,听说这些战略都是千叶传奇在背后策划。」
「被关在另头的那位吗?那件事闹得可不小,怎么会是他?」
「这你就不知了,从前段时间开始,军督就常来探望他,你不在值班,自然不知道……欸,还是快快巡逻吧!」
「太阳之子……」细碎的耳语在石墙铁栏间穿梭,万古长空坐困牢中,每听一字、每听一句,掌心便愈加攥紧,脑中天翻地覆般,难以清醒。
——与苦境相对,屈于他人军威之下。
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实,竟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了。
终究,是谁逼得他们走向如今的现况?是谁逼得太阳之子只能低头合作?
他想恨,却无从恨起;他想怨,却无从怨起。因为连他自己,也是促成现况的一人。
有许多事情,只能成全其一,不能成全其二,否则只会是两败俱伤。如今……他方明白。
长空阖紧眼帘,彷佛连呼吸入胸的空气都如此晦涩讽刺。隐约中,耳边有橐橐靴声传来,唤醒了混乱的神智,他闻声睁眼,只见到那一双琥珀色眸子在壁火中绽放。
四目交迫相对,长空沉默了一阵,缓缓站起,脚边沉重的铁链在地面上拖曳擦响,划破冷冽的宁静。与此人,他几乎少有交集,但他的命运,却也间接的被此人影响着。
「他现在如何?」长空双手握上栏杆,问道。
烨世兵权睥睨看他,是强者的姿态:「既然在意,何必伤他?」
前尘往事,已无从道起;一生漂泊,无所拥有,他也无资格再言。长空心底阵阵萧瑟,只锁眉相问:「你要如何才愿意放他出来?」
声落间,灰白色的壁上恰有一只壁虎迅速爬过,军人昂首见之,一种微妙的心思转瞬而过,不应言,嗓音却转寒道:「苦境正道已去七人,集境再占二十三处,吾,很满意!」
耳闻此言,长空心头彷佛被鞭子狠狠抽中般,浑身颤栗。烨世兵权目光在他扭曲的面容上逡巡半晌,宛如沉默张扬的胜利者。突然一名机动的传兵急闯而入,报传有紧急战事发生,虓眼军督只挥了手遣退来人,对着狱中人影极沉地冷声一笑,扬手之刻,一把锁匙与信件被重重掷下。
「这,是吾要告知你之事实!」言罢,他已负手离去。
像是命运的驱使般,长空目光越过那闪泛银光的锁匙,定落在那封信上,颤抖地伸出手,摊开来看,剎那,信中一字字,如火舌般烫遍全身,燃得往事倾颓崩塌,长空双手剧烈颤抖,又惊又悔,眼底万物倏忽成灰,猛地一拳重重击向地面,深自肺腑的痛悔长啸,伴随碎落的信笺,回荡在偌大的牢里——
「啊————」
不过寥寥数语,已是刻骨之痛。
心血之损,伤病之根;弃留灵气,自毁生机。
涩痛的泪,滴滴溅落地面;沥血长啸,改不了定局。
他与他,一幕幕似是而非的答案与事实,今刻总算明白。
谁人痴?谁人傻?相逼到最后,悔之一字,终徒叹奈何。
他用心血保住了他,也用灵气保留了日盲族,但是,从来无人为他留下任何生机。
给予是全部,占有也是全部。
他为他们谋划一切,换来自己的一条绝路。爱恨由他,只因他是他的劫,而他是他的渊薮,俩俩飘荡,无处而归……
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千百劫,常在生死。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千百劫,常在缠缚。
一念错,百行已皆非,今生禅灭,空渡余恨。
◇◇◆◇◇
夕阳斜照,薄翠的层层浓荫中,婉转的鸟啼轻传,映衬此间秋色幽景。蜿蜒入林的白石小径上,两道优雅的身影款款并行,华贵的衣裙犹带闪熠的丝绸微光,在涌动的暮色中宛如星辰流辉。
「望夜姊姊,妳怪吾答应这条件吗?如此……太阴司仍是牵涉其中了。」聆月步履缓慢,袖中十指交扣,难掩其忧,却又沉稳非常。
「聆月,如果妳自己愿意,任何人也阻不了妳。怪妳又如何呢?」仙殿望夜语重心长道着,半是开解道:「何况此事在吾看来,也算是为集境尽一分力。至于他……妳想如何面对?」对于姊妹,这段日子她是知晓的,从前避不相见是因有气,如今为其奔波心忧正因动了情思,然而大局之下,纵然情动,仍须割舍,恁是祀嬛岂能做到无心?
心事搁落心上,聆月低低叹了一口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千叶被禁无日囚,而破军府未退,如要釜底抽薪,只剩断了破军府之野心。从前我们无计可施,只因找不出办法送回集境,如今有了离魂弓之法,又逢天时配合,合该是我们应尽责任之时了。」言着,已行至一处典雅庭阁前,正是步烟阁。
「身为祀嬛,这也是我们能为集境子民所做的。」这片天高云淡,终究不该是他们集境的归所,望夜慨叹,尾随脚步,穿堂而入。此楼阁别有洞天,内中层楼繁杂如幻,当需深谙太阴司术法者方能看出其中关键,聆月两人合力施法启动阵法机刮,剎时光华大放,一把镏金之弓骤现眼前。
当时流云谷之役前,千叶曾亲自来到太阴司,将赝品交付于她,想不到事后果然生出异变,在破军府追查之前,她实时将真品替换下来,正是眼前之弓,而留在破军府手中的,已是赝品。
变故之后,她方知离魂弓的强悍力量,具备让集境飞升回归的潜力。
这到底是冥冥中的幸,抑或不幸?
聆月怔忡回想事情,抚上那尽括寰宇之势的禁忌之弓,思绪蹁跹。她知千叶做事向来追求完美,不容半点差错,但是,失败的防范他竟然也做了。如此矛盾的心思,是否因其当初心底某部分感到疏离,然而,他们无法给他答案?
或许……他们明白那答案,但是某些给予不了的,真的无法给予。人,终究会自私的,如同她迟迟不愿给予原谅,又做下这种选择……
「聆月。」耳边传来望夜的呼唤:「古传使用离魂弓将使人折寿,妳真要做?」
聆月淡淡一笑,眼底浮起云水般的清浅波动,摇头道:「姊姊,若真会折损性命是小事,放眼集境之内,可能拥有灵血的人选并不多,遥星年纪太小,眼下人选只剩妳与我了。」
「妳心意既决,那吾便放心了。」所谓灵血,可谓天生所命定的灵力,灵力越高,怀有灵血的机率便高。仙殿望夜二话不说,即刻咬破食指,指端立时涌出血珠,滴了数滴在离魂弓之上,过了半晌,弓身泛起异样红光,却倏忽即逝。聆月见状,亦咬破自己的手指,孰料血液滴落剎那,一圈金红光芒泛过,禁忌之弓竟弥生杀气,使人寒毛林立,然而此刚毅之氛竟不过片时便散。
「这?」见此结果,望夜大为愕然。聆月见状,缓缓道出结果:「姊姊,事实明显,离魂弓对吾之血液反应更大,但是吾之血尚不足提供足够力量,恐怕……」
这样的结果,只怕代表聆月必须一人独自担上更多责任,而这样的祭血,又将会多付出何种代价?望夜顿时万念丛生,心上溢起不忍,不禁唤了一声「聆月!」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姊妹相拥,是如亲姊妹的抚慰,更是满心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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