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番外 作者:三水君/是朕QAQ(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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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寂静。展皓百无聊赖地垂着头,低沉地呼吸着。他对面和周围的牢房里都没有人, 那张知府倒是大方。刚进来时展皓还记得那看门的狱卒眼神惶惶地看着他,似乎怕他会吃人一般。
倒也不是不会,可怎么的也犯不着吃你啊,歪瓜裂枣的。
这时候,牢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接着,一阵轻烟缓缓地飘了进来。展皓看着那从烟雾中走出来的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心中顿感无奈。
说起仇朗行这家伙,脑子是真心好用,可就是不知道哪一根筋搭错了,老是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一闲着没事就全身发痒,愣是要去逗逗这个撩撩那个,一定把人家逼得狠狠教训他一顿,然后他就安分了。
钟叔说他这是天性犯贱,没得治。现在想想,还真没说错。
喏,这时候,那老是不正经的家伙就举着根竹管蹦蹦哒哒地从烟雾中钻了出来,一脸小人得志的神情。展皓堪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压抑着声音道:“我不是跟崇莲说叫她找那个人挖地道过来么?从官府门前那条路下面的通道挖过来,又不费什么时间,你们弄迷烟干什么……”话没说完,那本应老老实实听从指令的崇莲姑娘就也拈着根竹管左右张望着走了过来。到了展皓牢前毫无姿态地站住,张望的双眼转到正前,特淡定特无辜地看着自家主子,一脸不在状况的表情。
展皓扶额:“……”好吧,还心说指望崇莲,却忘了这家伙有时候也是个不靠谱的。
仇朗行倒没觉得怎么样,这厮举着竹管还兴奋着呢:“我就是回去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巷子里推销这个。这些小市民的东西以前没用过,不如买来用用啦!咩哈哈,效果还不错的样子。”说完还得瑟地拈着管子甩了甩。
展皓默默地扶了扶额头,调整一下表情,才道:“我吩咐你们做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唔,这个嘛,”仇朗行蹲下身,在袖子里掏了一下,摸出一叠纸递给展皓,“我到那什么于永林的家里找了一下,没找到什么有用的。那些祖传的偏方应该都被拿走了。不过有几张手稿,记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药材,好像还有点儿意思。”
展皓伸手接过来,一张一张地查看。那几张纸上记录的都是些古怪的药材名字和对应的药性,看着有点儿眼生,但性状却颇为一致,不是致幻就是成瘾。展皓垂着眼睛,将那些纸又递回给仇朗行,问:“戴月现在行踪如何?”
“今天下午林智桓他们动身回常州了,戴月当然也是被带走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被喂了那种药,想跑都跑不掉的。”仇朗行无所谓地耸耸肩,把那几张纸塞回了袖子里:“林智桓似乎早预料到她会向你通风报信,所以看着并没有太惊讶,就冷笑了两下——”说着,仇朗行模仿着扯了扯嘴角,“然后带着个冷面黑衣人走了。”
“呵,”展皓轻笑一声,“他不管燕祁了么?”
“那样的败家子有什么好管的?”仇朗行少见多怪地瞥他一眼:“是我我也不管。”
他这话一出来,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崇莲就斜着眼定定地鄙视了他一下。
展皓也抬眼盯了他一瞬,倒没有什么鄙夷的情绪,反而还有些幸灾乐祸。仇朗行被他这眼神弄得后背有点儿毛毛的,不禁瞪着眼站起身来,抖抖擞擞地后退几步,把崇莲踹到了前面来。崇莲白他一眼,然后转脸对着展皓,音调平平地继续汇报工作:
“钟叔已经去开封府了,估计过个三五天就能有回音。不过现在开封府的人正忙着一宗谋反案,好像有点儿棘手的样子,所以不一定能引起重视。常州那边刚传来了信儿,季棠没事,他们只是打个幌子把枯叶骗回去而已。至于目的是什么,这个你就自己琢磨吧。只不过说那些人到翠岭走动过,不知道想干什么。”
“方秋呢,方秋和马清韵怎么样?”展皓听完,冷静地补了一个问题。这时崇莲突然颇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方秋没事,不过郑大哥说马清韵的神智似乎已经崩溃了,成天胡言乱语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这些天一直被他们关在一个房间里,守卫很严密。”
听到这儿,展皓的眼神越发深沉了,情绪晦暗不明。他轻轻地拧了拧眉毛,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地方……似乎有个比较关键的人没有出现。过了一会儿,他眼睛一挑,想起来了。
“燕衡最近怎么样?”
仇朗行和崇莲突然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反应也都是一愣,随即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仇朗行巴眨两下眼睛,张口愣愣地答:“那个,好像之前的信报里有提过,燕衡在起渔之后就回常州去了。好像说成天萎靡不振的,老是往月华楼里钻。”
“还是去找万姝么?”展皓不紧不慢地说着,伸手将放在一旁的发冠拿起来,收进袖子里。
“没,好像是转性了,现在去找千重了。”
展皓一听,手里的动作登时顿住了。仇朗行和崇莲俩个看着自家主子定定地站起来,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个人还在月华楼?”
“呃,那要不然他应该去哪里?”仇朗行试探着反问,脸上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展皓没答话,只是眼神里的情绪越来越沉冷。他可清楚地记得,枯叶就是在那个家伙的房间里中了罂粟毒的。既然那不要命的家伙还在……哼,估计月华楼老板辜月华也不是什么明白人。
“崇莲——”展皓冷冷地开口,伸手攥住挂在锁链上的铜锁轻轻一捻,锁鞘应声而开。他打开门,凝着眼神负着手大步地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带几个男人去探一探月华楼,最好易了容再去,辜月华可是认得你的。”
“哦哦!”仇朗行跟在展皓屁股后头不知死活地雀跃两下,涎着脸道:“去妓院啊,我能不能一起去?”
展皓听了,倏地停下身扭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你想和谁一起去,郑东?”
一听见郑东的名字,仇朗行立刻老实了,乖乖地垂下头闭了嘴。展皓冷哼一声,甩手继续往外走。他大马阔步地跨过地上昏迷着的狱卒,没几步就走出了苏州府的牢房。
仇朗行灰溜溜地跟在崇莲身后,看看展皓,再看看身边一脸酷相的伙伴,兀自委屈好久,最后还是伸出手可怜巴巴地抱住了崇莲的手臂,嘤嘤嘤地道:“展皓他又用那个家伙来膈应我,明明没什么,都要被他说得有什么了……”
崇莲面无表情地斜他一眼,冷淡地答:“那你和郑东到底是有什么,还是没什么。”
“没什么!”这回他倒是反应快,瞪大双眼伸出三指直直指天,一脸信誓旦旦的神情:“我要也是跟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有什么呀,他一个硬邦邦的大老爷们儿,还那么不解风情,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呢?”
崇莲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眼神也是淡淡的。半晌,她了然地一挑眉别开脸去,仇朗行还心急呢,生怕自己的决心表达得不够彻底。结果忐忑好一会儿,却听见她若有若无地嘀咕道:“原来是嫌人家不解风情啊,早说嘛。”
一句话把仇朗行心里撑着的一股气戳了个干干净净。崇莲幸灾乐祸地瞥一眼垂头丧气的仇先生,性格中所剩无几的同情心罕见地泛滥了一下——她伸手拍一拍仇朗行的后脑勺,音调稍微有点儿飘地道:“打起精神来,一会儿还得审犯人呢。”
“审什么犯人?”仇朗行恹恹地抬起头,生无可恋似的看她一眼。崇莲脸上勾起个隐隐压抑着兴奋的诡笑,两只眼睛眯着,语气里透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当然是张知府啦。”
看着她这少有的雀跃反应,仇朗行傻瞪着眼,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第二十六章·
当展皓和仇朗行、崇莲三人一路放倒了府邸里的守卫大摇大摆地推开主卧的房门时,那倒霉的知府张令已正浑然不觉地捧着一个白玉瓶,鼠眼直勾勾地黏在上面。他脸上的肥肉笑得堆起,一张蛤蟆嘴咧得,口水都要滴下来。
展皓不动声色地从房门里走进去,静静地站到他身后,眼帘垂着,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白玉瓶。上等的纯白独山玉,透水白的质地,瓶颈处雕着几只剔透的白鱼,眼熟至极。这玉瓶他见过,在几年前,林家家主的书房里。
展皓垂着眼冷笑一声,凉凉地开口道:“林智桓也真是大方,连他爹的遗物都舍得给你,也不怕到了黄泉之下不好跟老人家交代。”一句话把张知府吓得全身一个颤抖,嘴里倒抽一口凉气,手上的白玉瓶倏地掉了下来。展皓挑挑眉毛,不紧不慢地伸腿出来,脚尖一勾一翘,那瓶子便安然地停在了脚面上。
张知府冷汗涔涔的,身子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只不过脸上已经露出了极度惶恐的神色。展皓双手负在身后没有动,只是脚尖勾着玉瓶慢悠悠地抬起来,定定地伸到他眼前:“……想不想要?”
张令已抖抖擞擞地抬起鼠眼,眉毛惶恐地抻着,额上堆起三道深深抬头纹。展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地勾一勾嘴角:“不想要?那我就砸喽?”
“别,别……”张令已抖着声音说出两个字,双手都快发软了。展皓倒也不急,就是慢悠悠地把瓶子又往他眼前伸了伸。张知府惧怕地看着他,喉咙里生生咽一口唾沫,梗着脖子伸手去拿。展皓垂着眼,看到他肥胖的手指就要碰到瓶身之时,脚面不声不响地往下一斜,“哐啷”,白玉瓶滚落在地面上,应声而碎。
张知府僵住身子,一身的肥肉抖得更厉害了。
仇朗行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一只手伸到崇莲身边,肉疼地揪住了她的袖子:“五千两银子呢……”
崇莲没有理他,她一直凝着眼神盯着张知府,嘴角勾着,瞳孔隐隐有些放大。仇朗行怔怔地扭头看她一眼,一会儿毛骨悚然地转回来,默默地觉得靠她那一侧的身子开始发凉。
眼前,展皓依旧不紧不慢地揪着张知府的神经,姿态悠闲。他走到桌子对面,慢悠悠地坐下,又慢悠悠地抬起眼睛,盯住脸色发白的张令已。这狗官已经满背冷汗了,此时他完全没有了中午时候在跃然居里的嚣张气焰,就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癞疤狗一般,猥琐不堪。
“张大人,你怕什么?”展皓笑笑地看着他,一脸的温和恭谦:“你是苏州府的父母官,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今中午还是你嚷嚷着把我抓起来的呢,怎么?现在就觉得后悔了?”
张令已的蛤蟆嘴渴水似的张了张,发出一两个干哑的音节,脸色刷白,已经是恐惧至极。他抖抖擞擞地缩回双手,颤颤地抓在椅子的扶手上,强咽一口唾沫,喉咙里一抽一抽地说:“展,展皓,你不要……仗,仗仗仗势欺人……”
“我哪里有仗势欺人?”展皓无辜地瘪瘪嘴,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从门口到这儿,一共有十九个守卫呢,我也就只带了两个人而已。”
张知府从一开始想到他堂而皇之地进来,自然是明白守卫都被他给放倒了。但现在听他说出数目,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感到震惊。他知道展皓不好惹,但是没想到这么不好惹,早知如此,他就,就……
展皓见他瘪着胖脸,面皮上油油的,身子抖得像是要失禁了,鼠眼里的情绪混乱慌张,已然是一副后悔不及的模样。展皓脸上一哂,见好就收,拍一拍衣服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说:“张大人不必惊慌,展某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听大人说一些事情罢了。”
他慢慢踱步到旁边的博古架前,一边打量着上面各式各样的名贵器物一边说:“展某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的宝贝外甥,明明被你戴了绿帽子,却还要送你这么多的珍品古玩。”说着,他回头看向脸色又一次煞白起来的张知府,唇角似笑非笑地勾了勾:“还有,林智桓从于永林那儿拿的药方子,到底是要用来干什么。”
“一,一派胡言!”张知府白着脸哑声嚷嚷一句,颤动着浑身肥肉腿软地撑起来,战战兢兢地看向展皓:“智桓他敬重长辈,送我东西,这有什么奇怪的!展皓,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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