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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鼠同人)诡谲Ⅱ 作者:姽婳_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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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在袋中的手握紧了那里圆珠,掌心深处扣得太密生出凉嗖嗖的感觉。白玉堂恶狠狠瞥一眼,转身,绝尘而去。从桃花眼目下流转出的目光太过于诡异,冷厉,又不尽然,连疤痕男也不禁因此而怔了怔。
  直到踏落的地方再无那熟悉温润的目光荡漾,白玉堂这才蓦然加快速度抢下又一辆恰好要停边的出租车,把所有一切甩到后边。
  王里公园,左王,右里,便是理字。势怕、理怕、情怕。三怕之二便是理怕。
  有些猫,就是正经的东西不管,不正经的记特别牢,还时时不忘提醒个。
  
第九章
  不过是直径半厘米的小圆珠,残留着浓郁的唇齿气息,怎么也抹不去分毫。拇指和食指扣住中心一处小小的凹陷分筋错骨一拧,清脆的金属声响,顿时就从中间剖开一分为二。里面是一张被团成密实的特殊薄纸,在指尖的磋磨下缓缓展开。
  即便是展开了也不过大半个手掌大小,上头是米雕一般密密麻麻的字迹。有三个字,有两个字,甚至有四个字,蚂蚁般爬满了整张。白玉堂眉梢一锁,是人的名字,这是一份名单。
  双眼一凛就去看最前方的名字,一个D,一个代号而已。赶紧扫过其他,除此以外,看起来应该是真名。
  被如此镇重其事交递出来,甚至连一天也不能再耽搁。白玉堂脑海中蓦然一闪,是牵涉进这次轰轰烈烈武则天事件的名单,一个巨大的团伙。不深入虎穴焉得虎子,也就是说和这猫在一起的人很有可能是这次事件的其中一群人,很有可能紧接着就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兵贵神速,占据了时间上的优势在很大程度上就占据了全局的优势。
  乐呵呵跑过来开门的是张龙,见到白玉堂一声热情的小白就要蹦出来。白玉堂不容他开口,一把拉住他拐个角,动作可谓是粗暴至极。背后是冰凉的墙壁,张龙有些发蒙,却在对上白玉堂双目的时刻瞬息警醒。
  “拿着这个,赶紧去找王大哥他们,要快。”锋芒尽数流露,这一刻的少年冷静强大得可怕。除了那张名单,还有一张现场勘查时常用来包裹证物的纸,还能透过质地看见里面一根柔软的头发,简单交代一句,“黄缨家里的。”
  张龙接过那张浸润了些许汗液的纸,所幸经过特殊处理没有将字迹晕染开分毫。又将包裹了头发的纸收好,抬眸认真地说:“小白,我们只承认你这个队长夫人,务必要完好无损回来。”说完赶紧一阵风开溜,免得被不温柔甚至称得上暴力的队长夫人回过神来揪住小辫子。白玉堂把这些交给他,也就意味着,他要去做另外的事情,一件与这张纸和这个证物同样紧迫的事情。
  白玉堂望了一眼张龙的背影,不知不觉中耳根悄然蔓延一丝绯红。继而双手按在门上,缓慢地推开。
  “白警官是要继续坐一会儿吗?”黄缨翘个上海女人优雅的二郎腿,橘红色鲜艳唇彩也难以掩饰疲倦乏力。电视机里播放着一档国宝鉴定节目,一人捧了幅山水长卷给专家鉴定。淡青色卷轴徐徐铺展开来,浓淡相宜好一派意境。
  径自走到黄缨跟前,白玉堂在他对面那张木质沙发上坐下。对付过形形色色太多人,无论是怎么样的男人女人,总是会在秘密被揭开的时候失去镇定乃至临近崩溃。白玉堂并不是那种喜欢随意去搜寻他人秘密的人,但是他不会介意把这作为非常时期的一种特殊手段,在关键之时省下大把时间。“邓迎迎被杀,为什么要嫁祸黄络?”
  黄缨呆了片刻,接着眼神一晃板下脸,“白警官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还怀疑到我头上了?”
  “人刚死亡的短时间内肌肉松弛,很容易被摆弄塞进冰箱里。邓迎迎又是个孩子,这冰箱里的横隔板都被取掉,塞进去绰绰有余,”白玉堂出声打断黄缨的话,目光略路一扫那台不工作的大冰箱。这种时候,推断出犯罪手法远比去琢磨对方是不是在说谎有力得多。
  黄缨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分辨些什么。白玉堂却压根不想给她这个机会,继续说:“冰冻僵直后的尸体很容易切开,也不容易留下血迹。长时间的蒸煮会使骨头和软骨组织分离。再把骨头置于超高温下烤,弄成灰烬。”
  听到这里,黄缨反而安静下来。苍白无力的柳眉垂落,却没有丝毫妥协迹象。脊梁骨挺了挺,一点点几乎不会被察觉的轻蔑,“白警官总不能看到几样常用电气设备就推测出那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吧,未免想象力太丰富了些,这可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了。”
  “我不认为你们可以把所有器材清理到检查不出来的地步,只要在贴壁里检查出一点人体组织的痕迹,便是证据。另外,从冰箱里发现的那根头发,我已经让张大哥带走了。”白玉堂不怕赌,但是更乐意安排好一切再去赌。一个一个砝码放上去,让那百分之五十的天平倾斜,赢,只是时间问题。
  黄缨蓦然变了脸色,五官略显僵硬保持着先前姿态,重又渐渐舒展开去。“我什么都不知道。迎迎死了,我唯一的女儿死了,你却还来怀疑我。”轻轻柔柔的声音,似羽毛带着女性特有的娇柔感。
  “邓迎迎学生证上所谓被黄络篡改的部分,用的就是这种材料。若是她杀人后要篡改,直接用血岂不是方便很多。而兜了一个大圈子,无非就是刻意告诉别人,这是篡改的,也就是刻意制造出的一样嫁祸证据。”白玉堂的双手懒散搭在两侧扶手上,那眼眸那神色却是犀利如刃直戳心底,毫无怜香惜玉的觉悟。“你当过演员,拍过武侠剧。武侠剧里少不了吐血的场景,用的都是枇杷膏加食用色素,知道这个的人说多也不会多。在房间里搜上一搜,应该是能找到这种‘血’的。”不管如何,黄缨和整件事情逃不了干系。
  “迎迎,迎迎她怕黑,一个人在那边。我是她的母亲啊,迎迎……”黄缨忽而颓废下来,游弋出的字眼断断续续惨白无力,再也连不成章。双手捂住脸,低低啜泣就从看不见的神色里流露出来。
  白玉堂眉宇微微一蹙,其实这也是他一直困惑的地方,虎毒尚且不食子,一个孩子对于母亲而来绝对是最宝贵的存在。黄缨的精神状态没有问题,甚至还属于很坚强能在极端逆境中冷静分析的人。姑且相信是黄络和邓车有情,可这也不至于使得黄缨对邓迎迎痛下杀手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将邓迎迎几乎是挫骨扬灰。此外邓迎迎的尸骨成为武则天事件的一环,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幕后那人,也就是他此行前来的目的。
  “死扛着不说?”白玉堂轻轻啧了一声,清冽嗓音带着蛊惑人的力量。先狠狠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再抓住这个时机提出问题,到了这时即便是不刻意追问也会得到最实诚完整的答案。对于将一个秘密藏了太久的人而言,倾诉已经是一种解脱,而不是折磨。
  隐忍了太久,一旦开启阀门那肆意的情绪就如怒涛一发不可收拾。倾泻而下的泪把脸上妆容冲刷得勾栏纵横,被磨去唇彩的嘴苍白而干涸。然而黄缨几次张了张,却终是闭紧了死死摇头。
  这是抗拒的姿态,就算是在处于崩溃边缘也依然有什么驱使着她隐瞒真相。白玉堂面色微微一沉,这一次的交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易。
  静谧的对峙被叩门声打破,这叩门声轻几下重几下,说不上急也道不上缓,唯有毫无章法一词可来形容。继而一声略显阴阳怪气的口哨,隔着门板都轻易打破屋内沉郁。见黄缨没有动弹的意思,白玉堂漠无表情起身打开门扉,飞快退到一旁。
  男人眯起一对狐狸眼收了半伸的手,笑意在沾了些许烟草气息的嘴角漾开,“小帅哥,想我没?”不是别人,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智化。
  白玉堂也不理他,转身便走。智化在这个节骨眼上到来不会是凑巧,定是有所掌控。黄缨尚处于激烈情绪中,对于陌生人的入门视而不见,低低的啜泣逐渐就大起声来。泪眼朦胧中怯怯望了智化一眼,又埋头哭自己的去了。
  智化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尾随着白玉堂进了屋,抽过桌上几张纸巾递与黄缨。线条流畅的双唇微微一开,一副恨铁不成的样子,“小帅哥,要懂得怜香惜玉啊。女人嘛水做的骨肉,是要用哄的,哄着哄着就哄好了。”
  轻轻皱了皱眉,白玉堂也不去辩驳,只拿一双灼灼桃花眼目不转睛盯着两人,不愿遗漏任何细微处。而此时黄缨的哭声愈发嘹亮尖锐,仿佛是拿刀尖在玻璃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残痕,生生逼入耳膜。白玉堂不是没有对付过女人,也不是拿哭的女人没辙,只是在这个想速战速决的时刻碰上哭这种女人的武器着实不称心。
  “啊黄小姐,不哭了不哭了。这么漂亮的脸哭花了多可惜,”智化怜爱地黄缨肩上拍了拍,一侧目正对上白玉堂清明的眼,便没心没肺一笑,“要不要也这么有爱得安抚你一下,反正你老公不在。”
  手边一个橘子嗖的一下就飞了过去直击智化面门,智化轻轻一笑接住,“别急嘛,今天还要送你一份大礼。”橘皮被灵巧剥开,溅射出一缕黄橙橙的蜜汁线。挑了一瓣扔进嘴里,智化转而对着黄缨说:“演员果然是演员,都哭那么久了还不累。黄小姐,戏该停一停。”
  刚才还哭得死去活来的黄缨竟是瞬间停止了哭声,眼角尚挂着盈盈泪光。淡然注视着面前两人,仿佛是卸下了一切重负,就像是死亡前的平静。
  察言观色揣摩心理一直以来都是白玉堂不屑去做的事情,人心难测,不及事实论据来得快捷有效。但是如今竟被黄缨摆了一道,不由将上齿轻轻扣住下唇。
  “别介意,我知道的比你多很多。”智化轻描淡写望了一眼白玉堂,把后一句话吞进肚子里,你这不是还记挂着别人关心则乱嘛。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智化露出一个温和绅士的笑容。“关于邓迎迎的精神状态,是你来说,还是我来?不过我不确定能够说得完备,没准说过了变成精神病什么的。”
  黄缨杏眼无神布满了灰烬,木然道:“迎迎没病。”
  智化依旧是浅笑的表情,又捻起一瓣橘子放到嘴里,舌头一卷使得橘瓣渗出香甜汁水。“邓迎迎在语文课上绘声绘色描述了晒翅,这以后当个惊悚小说家不成问题。哦,还有美术课上,画了囚首加以楔,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别说了,这都是邓车害的!”黄缨厉声说,忽然抬头使得两侧长发凌乱沾在脸上。又在刹那间沉颓下去,低低道:“也不是他的错……是我们命不好。”
  白玉堂敏锐捕捉黄缨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眼,双手轻轻交叠在胸前,冷冷道:“邓车总是说一些关于武则天的恐怖事件。久而久之,邓迎迎出现了幻觉,睡不好吃不好。在你看来,她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所以,你就杀死了她。”
  “你什么都不懂!”黄缨的声音冷若寒冰,“她只是个孩子。每天夜里都要被噩梦惊醒,有时候玩着玩着就忍不住哭起来。”记忆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把那颗少有流连冰封的心浸润,连声音也带上一丝哽咽。“迎迎……迎迎她对我说。‘妈妈,我已经很努力地不去想了。但是那些东西,就这么出现了。’那么懂事,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她……”
  墙上闹钟以万年一致的速度不紧不慢前行,打量着这些年复一年的日升日落。
  黄缨的声音有些许恍惚,颤抖着将支离破碎的真相吐出,“本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结果呢,亲妹妹勾引了我的丈夫,丈夫亲手毁掉了女儿。迎迎她那么纯洁那么无辜,怎么可以被那些东西纠缠。”
  邓车扮演了一个传播武则天恐怖的媒介,而邓迎迎成为其中一个严重的受害者。黄缨再也无法忍受看到女儿受苦,就痛下杀手将邓迎迎杀死。惊世骇俗的真相,不过更多疑虑纷至沓来。还未等白玉堂启齿,智化就率先将白花花的橘子皮往旁边一丢,边拍了拍手边说:“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同样的幻觉发生在邓迎迎身上会严重影响她的生活,发生在邓车身上却没多大关系。”
  黄缨默不作声,就这般坐在椅子上。额角边一绺长发垂落下来,金黄色大波浪一下一下甩在面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轻微一声有气无力的冷哼,漠然说:“迎迎死了,我认罪。你们难道还要和我丈夫过不去?”
  “也不瞒黄小姐,之前我们发现一宗文物走私案和黄络小姐有点联系,所以暗中接近调查过。”智化侧目对白玉堂眨眨眼。当时智化扮作算命的与黄络接触,其最开始只是因为文物走私,后来顺藤摸瓜才发觉和武则天事件有莫大联系。“黄小姐请放心,黄络小姐和走私案并没有关系,有关系的人,是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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