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番外 作者:三水君/是朕QAQ(一)
Tags:强强
钟叔忍不住低头笑出来,说:“少爷啊,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你这恶劣性子,跟昭儿一样,对着喜欢的人就使坏。”说着,他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一会儿又道:“不过我先跟你提个醒儿啊,逗一逗可以,但是别欺负得狠了。岑小子这性子,没准儿哪天真毛了,估计走了就不回来了。凡事要有度,知道么?”
展皓悠闲地笑一笑:“放心吧,我自己有考量。”说着,他一口气将碗里的粥喝光,鼓着嘴冲钟叔笑。一会儿把粥咽下去了,才道:“钟叔,你现在手里还有什么信儿,都跟我说说。我前阵子尽长蘑菇了,什么事儿都没干。”
钟叔垂下眼兀自笑一会儿,不紧不慢地道:“不着急,慢慢来。你可以把精力放在岑小子身上没有关系,这些事儿我替你扛,钟叔还扛得住呢。”
“可皓小子不舍得钟叔累啊。”展皓微笑着给钟云德倒了杯茶推过去,说:“爹把钟叔交给我时还是身强体健的,要是我没照看好,累着了生病了,那该怎么跟他交代?”
“你这小子!”钟云德被他说得发笑:“什么叫把我交给你,明明是把你交给我!你这没大没小的,和我差着一个辈分呢,卖什么乖!”
展皓眯着眼,靠在椅背上悠闲地笑了起来。钟叔不知道他的底细,自然也不会明白他所拥有的记忆。在如今这个世界上,他可以说跟每一个人都差着十几个辈分。可当面对他在乎的人,这些经历也就通通都不作数了。这样的传承已经不必再继续,先辈们的记忆就也没有了意义。现在的他,就只是展皓,只是展家年岁廿八的少当家,而不是那什么劳什子岛主后裔。
他如今就只存活在这一世,只存活在当下,只需要与自己在意的人,维系紧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也就是所谓人情,所谓他余生的意义。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展家的马车队就“骨碌碌”地开出了城。
展皓依旧是坐在最大的那辆马车上,在外头赶车的依旧是全靖和玉珂,只不过马车里多了个钟叔,马车外多了个骑马的枯叶。李非常、石麟和仇朗行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布庄的车队紧随其后。
马车里面,钟叔正悠闲地盘腿坐着,埋头把烟丝塞进烟锅子里,点着了,慢悠悠惬意地抽一口。一会儿抬起眼,看见对面的展皓歪着脑袋,眼睛半眯着,正一动不动地往窗户外面看。钟叔叼着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下,就见枯叶骑着马走在前面,从窗户这儿正好能看见他削瘦挺直的腰背。
钟叔脸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气定神闲地又靠回去,眯着眼睛挖苦道:“别看了,再看狐狸该炸毛了。”
展皓听见他说话,也笑着转过脸来,说:“炸毛才好呢,说明跟我亲近。”
看着他悠闲又算计的笑脸,钟叔心里暗暗对枯叶道了个“自求多福”。他家这少爷,平时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不显山不露水,可真正对付起人来,那可是从不失手的。岑家这个二小子被他看上了,之后指不定要被怎么算计。
想着,钟叔又悠然地吸一口烟,眯着眼上下打量起展皓来。
展皓今天穿的是一件墨灰色的绸缎外袍,边缘用银线绣着些许禽鸟纹饰,其他的衣裤都是青灰色的。他懒散又不失姿态地倚在窗户旁,此时又在往外望。钟叔注意到他手里一直攥着三颗雨花石捻啊捻,不紧不慢地把玩着,但这一年来总是不离身的烟杆子却没在身边。钟云德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抽了口烟,闲闲地道:“少爷,大理那边我叫人又弄了些血朱砂,这次的比以前要好,成色漂亮,丝儿也长,要不要叫郑东差人赶着送过来?”
展皓转过脸来朝他淡淡一笑,摆手道:“不忙,我现在已经戒烟了。”
“哟,戒烟啦?”钟叔坏笑着挑起眉:“我听敏薇那丫头说,岑小子鼻子不好?你还拿了药给他吃,看来不是假的啊。”
展皓还想好好看看枯叶在马上的身姿呢,无奈这个钟叔老是半真半假地笑他。没办法,他只得转过身来,叹一口气,妥协地答:“是是,他闻不惯烟味,我就戒了。他闻不了太刺鼻的花香,不喜欢跟人交往,我就让他住到了东院去。叔哎,我这次是真栽了,您满意了吧?”说着还装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怎么我栽了,你就这么高兴啊?”
“那是自然。”钟叔坐直身子,还颇得瑟地摇了摇。他挑眼笑笑地看向展皓,叼着烟嘴说:“看你这样春风得意的人吃瘪,叔我最开心不过了。不过啊……”说着,他像算计着什么一样,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声音道:“要我说,你还是太收敛了,看着跟没事人似的。你跟叔说实话,你现在看着岑小子,难道就不觉得心里痒痒?”
“心痒痒啊……”见他眯眼,展皓也配合地眯起眼睛,身子倾过去,压低了声音慢悠悠地答,“我怎么不心痒痒了?我现在看着他,心里就在想,之后有一天把他押上了床,到时候应该从哪一部分开始吃起呢?”
说到这儿,展皓脸上悠然的笑意开始变得邪肆起来。他像被钟叔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整个人都开始苏醒了:“我现在,想剥他的衣服想得不得了,想摸他的身子想得不得了。但问题是现在还不能吃啊,所以就只能过过眼瘾喽。”
男人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对那个人产生难以抑制的情欲。喜欢他,就会想要得到他,这个得到不仅仅是指感情,对于男人而言,更是指身体。让他身上沾染上自己的气味,在他皮肤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让他走到哪儿,别人都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
爱上一个人了,人才能从野兽变成人。也正是因为爱上一个人,人又从人变回了野兽。
看着现在展皓毫不掩饰的眼神,钟云德知道,自家的少爷已经为一个人完成了这样的变化。他跟展皓长久地对视着,两人的眼神都镇定而邪肆。烟锅子里的烟丝在高温的浸染下变得火红,火光沿着经络一缕缕蔓延着,发出焦香的气味。
一会儿,钟云德缓缓勾起嘴唇,脸上不紧不慢地笑着,悠闲地退回了身去。他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意味深长地对着展皓摇一摇:“非礼勿言,少爷啊,非礼勿言。”
展皓也笑了。他笑得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眉毛慢慢一挑,以同样的语调回敬了一句:“钟叔,非礼勿听啊,非礼勿听。”
到了晌午,全靖撩起马车的帘子,扭头问展皓:“少爷,要不要停车歇一会儿?前面刚好到李师傅的茶馆。”
“估计着也该到了,歇吧,他们也累了。”展皓跟钟叔一人坐在一边,都是笑眯眯地靠着身子朝全靖看,一个叼着杆烟吧嗒吧嗒,一个转着三颗雨花石骨碌骨碌。全靖被看得打了一个冷战,手里赶紧放下帘子,转身将马车猛地一勒。
拉车的两匹马儿被扯得不满地嘶叫了一声,玉珂被吓一跳,挑起吊梢眼撅起嘴拧他胳膊:“全靖!你这闷子干嘛呢!”
全靖嘴角抽抽,说:“没事。”他抖抖身子,跳下车走到前边牵着马,带着车队停在了前面李记茶馆边儿上。
李老板显然跟展皓是熟人了,在门口看见全靖过来,他立即热情地迎了上去:“哎哟,这不是展老板嘛!今儿又到苏州去呀?”
展皓刚下马车呢,扭头看见枯叶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车队中间去,正准备叫他走上前,李老板就过来招呼了。他脸上换上个浅淡的微笑,转身跟人寒暄:“李老板,别来无恙啊。”
那李老板是个瘦削精干的中年人,打扮朴实。跟展皓寒暄了没两句,他就数着这一车队的人,轻声嘀咕道:“十,十七人……展老板,你这随从是越带越多了啊,也好,替我照顾生意,哈哈!都坐吧都坐吧,里面空着,我给你们煮茶去啊!”说完,他一溜烟地跑进了茶楼里。
身后,面无表情的李非常胳膊上挂着石麟走过来,仇朗行则一脸贱笑跟在他们后面。枯叶下了马,也是面无表情地走着,眼帘低垂,看上去情绪不是太高。
展皓站在茶馆门口,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走过来。李非常看他在那儿杵着,当然也没自恋到以为展皓是在等他,不过还是忍不住,在进门的时候跟展皓说了句:“怎么不进去坐下?”
展皓心情好地给他笑了一个,伸手指指枯叶道:“我等我家护卫大人。”
枯叶正好走到后边一丈处,听见这话,默默地白了他一眼。
展皓扭头冲他笑,看着他走到眼前了,就低声说一句:“还想着小猫啊,我说了一起带来嘛,你又不愿意。”
枯叶黑着半张脸,气哼哼地抬头瞪他:“谁想着那猫了?!我烦还来不及!”
“哦……”展皓眼睛里带笑,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啊,护卫大人烦得啊,今早要走了都还没见人影,还要我去催。我当出了什么事儿呢,结果人家坐在床边上逗猫,还忘了时间!”
“逗……!”枯叶眼睛瞪得血丝都快出来了,无奈不如展混蛋伶牙俐齿,只得被噎得死死的。他今早上是在抱着小角儿没错,确实是……这一趟去的时间长,等回来,估计小角儿都不认识他了。回想着今早上的情景,枯叶眼神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心虚。在展皓透彻眼神的注视下,他只得气不过地白人家一眼,随后黑着脸冲进了茶楼里去。
喝了茶,过了晌午,估摸着大家伙儿都休息好了,展皓就说启程了。走到外边准备上马车时,他瞅着枯叶在远处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孤零零地在立在最后面,当时心里面就揪了一下。钟叔从他身边过去,正准备钻进马车,结果看见他在发愣。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了最远处枯叶孤单的身影。
钟叔了然地拍了拍展皓的背,轻声说:“心疼人家就叫过来嘛,马车里面又不挤。”说完,他一脸嫌弃地钻进了车厢。展皓被他说得有点儿发笑,其实他是担心枯叶那个性子,愿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都还不一定。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这样由着他去,恐怕自己一辈子都追不到这别扭孤僻的家伙。
末了还是自嘲地轻笑一声,抬起手远远地对着枯叶招了招。
枯叶看见他,隐隐地拧着眉犹豫一会儿,最后还是骑着马小跑了过来。展皓见他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奔过来之时发丝随风飘动。林荫路上,阳光从树叶之间的缝隙漏下来,一片片在他身上掠过,将他飞舞的发丝照得金黄发亮。那一刻,展皓暗暗地深吸一口气,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真是不错。现在展皓就觉得他家狐狸仔帅爆了,好看得倾国倾城惨绝人寰!这还是带着面具,如果他把那个碍眼的面具取下来,露出刺青和火烧疤,那更是拽得没边儿了!
于是,当枯叶骑着马跑到了他跟前,展皓都还维持着那副目光灼灼的模样盯着他。枯叶拧起眉头看他一会儿,心说这家伙又犯什么毛病,叫我过来又不说话!半晌白他一眼,转身策过马准备走,冷不防却被展皓抓住了手腕。
枯叶扭头瞪他,没好气地冷喝:“干什么?!”
展皓脸上笑眯眯的:“呐,你不喜欢骑马吧?要不要跟我坐马车啊?”
枯叶无言地看着他,展皓则笑得越发绚烂。一旁,全靖和玉珂双双站着,一个面颊抽抽,一个满脸委屈怨念。枯叶黑着脸,看了看展皓,又瞟一眼全靖和玉珂,随后毅然决然地将手抽出来,马头一扭,头也不回地往后面奔去。
展皓无言,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随即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全靖和玉珂。这俩被看得身子一个寒颤,后背一凛,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恐慌感。不过展皓只是默默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随即一言不发地掀起帘子钻进了马车。
全靖:“……”
玉珂:“……”
吓死啦啊啊啊啊啊!
晚上酉时,一行人到达无锡。
无锡有个周公馆,三门六院,占地颇大。主人家是苏杭以前有名的富人,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子孙辈就将这宅院改成了客栈。无锡附近的商人来来往往,都爱住这周公馆,环境幽美不说,主人家接触的富商还多。闲聊两句,没准就能找出个商机。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