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番外 作者:三水君/是朕QAQ(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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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来好像不担心?”展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声音清冷。裴君荣斜眼盯住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展老板,你大可不必这样神神叨叨地试探我,我没有什么案底。”
展皓眨一眨眼,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他勾了勾嘴角,轻描淡写地坐正身子,说:“裴师傅多虑了,展某并没有试探的意思。只是觉得,丢了儿子,做父母的难免都会担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裴君荣满不在乎地翻一个白眼,道:“那些人抓走我的裴习,不外乎是想通过我牵制你的布庄生意。他们必须得把我儿子好好地养着,要是伤了死了,就达不到目的了。”
“你倒是想得开,”展皓静静地垂着头,看见一只蟋蟀正从眼前探头探脑地爬过,“裴师傅心里有没有数呢,抓令公子的人是谁。”
“你的仇家是谁,抓我儿子的就是谁。”裴君荣好整以暇地抱着臂,悠闲地看着展皓。展皓瞥他一眼,见他这副“接下来的事情老子就不管了”的神情,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既然裴师傅这么说,那我也就不能不管了。给我几天时间,我想我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展皓平静地看他一眼,而后起身走到了廊子里。
裴君荣怔一会儿,随即爬起来跟了上去。
展皓走到房里,引火点亮了莲花盏。裴君荣走进来,在灯光下看着屋内低调考究的装饰摆设,不由得啧啧有声,东摸西摸:“哎哟,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你眼光正经刁钻,这点别人说得不错。”
展皓懒得管他,知道这个人手下有轻重。他伸手到柜子里把拟好的聘书拿出来在桌上摆好,又拿了印泥和笔墨出来。裴君荣游荡了一圈,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把名字和私章都在文书上签好了。展皓站在桌边,冲他挑挑眉:“签字画押吧。”
裴君荣觉得好笑,但还是伏下身拿起笔,一边写一边嘀咕:“这架势,跟签卖身契似的。”展皓瞥他一眼,说:“我买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做什么?”
“哈!”裴君荣失笑:“三十岁怎么了?三十的男人一枝花,你们这些愣头青知道个屁!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是第一个看出我年纪的人,嘿嘿嘿。”说完还怪笑两声,很得意似的。
展皓默默地斜他一眼,没作声。他站在桌边,身子正对着大敞的门口。视线瞟向外面时,展皓突然发现,对面的枯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起来了,此时正披着外衣臭着个脸瞪他。
估计是裴君荣声音太大,吵到了他。展皓摸摸眉毛,有些讨好地冲枯叶笑了一个。裴君荣已经签好字摁好手印了,抬头见他望着外面出神,就从桌子边绕过去好奇地探出头。对面,枯叶看见他的脑袋从边儿上伸出来,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左脸,接着恶狠狠瞪展皓一眼,随即转身进房,门板“哐”一声摔上。
展皓看见他下意识捂脸的那个动作,心情不由得大好,裴君荣则被这冷遇呛了一下。他回头愣愣地看着展皓,伸手难以理解地指着对面,说:“你就中意这样的人?脾气坏不说,还不爱说话,脸上这么大一块疤。”
展皓挑了挑眉,眼里带着愉悦的神情,语调轻松:“啊,你看出来了啊?”
裴君荣忍不住翻一个白眼,伸手扶额:“你这么不遮掩,谁都看得出来好不好。”
展皓不以为然地笑笑,说:“你对李非常,也不见得遮掩了多少。”
听见这个名字,裴君荣的脸一瞬间板了起来。展皓闲闲地拿起聘书,手指慢悠悠地将其折叠好,收进抽屉:“不过我有点儿好奇,你是喜欢他呢,还是讨厌他呢?如果是喜欢——据我所知,他这个人,可是只对美人有兴趣的。”言下之意是你这胡子拉碴的,李非常不可能考虑你。
裴君荣不屑地将视线移向外面,嘴里嘲讽地冷哼一声:“哼,这我当然知道。一到我那儿就不停地讨好我儿子,他胆子不小,倒还真敢打主意!”
——儿子?
看着裴君荣愤愤不平的表情,展皓的眉毛不禁有些错愕地挑了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李非常喜欢美人,一年多前在兴化县因为白玉堂的美貌还差点儿昏了头。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恋童癖。
裴君荣忿忿地说了,我儿子长得那叫一个好看,这家伙第一天上我家来,一见他就直了眼。在路上还装模作样地扮斯文,拉着我儿子问这问那,把他的那个小情儿晾在一边就不管了,这人还真是薄情。
展皓眯着眼,心里忍着笑问,那你是喜欢他呐,还是讨厌他?
裴君荣压着眉毛邪魅一笑,说自然是讨厌。我虽然喜欢偷别人婆姨,但也不是男女不忌的,不过既然他有胆盯上我儿子,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整他一整……展皓听了,了然地挑挑眉,心说这裴君荣还真是个喜欢挑事儿的主,之前李非常说他难对付,还真是富有针对性啊。
罢了,他才懒得管,李非常这朵烂桃花,现在细细想来还真是有些头疼。那时候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若是裴君荣能整一整他,或者……收了他,那真是再好不过。
这样想着,展皓悠悠然眯起了眼睛。
凡是有可能干扰到他追媳妇儿的人,或者事,他都要在这儿好好地清理干净了。否则,凭着枯叶那敏感的性子,指不定以后会怎么闹脾气。上次因为方秋那事儿就跟自己甩脸子了,哄了好半天才哄好。
枯叶对他的评价真是算不了太高,这让展皓觉得有一点点苦恼。他甚至开始回忆,当年马清韵、林智桓和燕衡是怎样倾心于他的?自己拥有这样的样貌、气度和才学,为什么枯叶不会像他们一样,立即为自己折服?
究竟怎样才能够吸引他?
·第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展皓刚起来,就立即陷入了忙碌的境地。
苏州各个商号的掌柜听到说大老板来了,纷纷前来汇报最近的情况。其实展皓并不是不知道的,他的眼线多着呢,有事儿没事儿写个纸条绑在鸟儿腿上带过来给他看。他清楚这些事情,只不过他在考量着、等待着,观察猎物迈出的步伐有没有落入自已想好的路线。
他大可以一直不动,但是一旦决定有所举措,就要一击必杀。
曲潇连和闫鹏是下午时候来的,相比上一次,展皓可以明显看出他们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也不是太好。据钟叔说,上次来苏州帮曲家解决了河豚的事儿之后,苏州张知府就跟他们杠上了,对曲闫两家的生意处处限制刁难,连带着展家的渔场也风声鹤唳的,气氛十分紧张。
“我们从外地找了一个有名的仵作,刮了那人的头发,在他的后顶和百会处都发现了带毒的针孔,张知府无话可说。当时很多百姓都看见了,他再闹下去恐怕会落人口实,只能带着自己的人灰溜溜地走了。”曲潇连坐在客座上,形容颓丧,满脸郁郁。闫鹏气不过地喝一口茶,低声地骂:“他跟燕家勾结得倒是紧,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逼迫得好几家渔场把海面卖给了他们!展皓你知道么,不偏不倚,就在你家渔场旁边!”
“这些日子渔场也要起网了,燕祁这个混蛋,愣是把货单全给屯了起来!有几家老主顾的酒楼找人跟他谈,求他放一点儿鱼,哼,他倒是嚣张,说燕家不如展家财大势大,展家也有渔场,叫他们问你要鱼!那小子既然说了这话,接下来就肯定要对付你!”闫鹏说得咬牙切齿,看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将燕祁捉来剥而食之。
展皓闲闲地看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你急什么,我都不急。”
闫鹏气不过,展皓这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叫人看着真是憋不住想冲上来打两拳!曲潇连倒是没他这么气愤,只是忧心忡忡的,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展皓若有所思地捻了捻眉毛,随后将仲兰招过来,让她附耳在自己唇边,轻声说:“你去后院把枯叶叫来。”
“……你是说岑大哥吧?”仲兰抿着嘴弯着唇,冲展皓狡黠地眨了眨眼。展皓其实并没有告诉她们枯叶的大名,但既然仲兰说了出来,那就肯定是常州那边跟她们通的信儿。展皓笑着点点头,眼睛眯得弯弯地夸她:“真聪明。”仲兰得了夸赞,得意地冲他一挑下巴,随即扭身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闫鹏和曲潇连看见他俩这轻松惬意的互动,心中的不解和担忧却越来越重,只觉得郁闷得不行。
展皓脸上依旧带着笑,手里捧着杯茶,拈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沫儿:“这件事你们不着急忙,我先问你们另外一件事。”说着,他兴趣缺缺地把茶杯放下来,抬起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俩,慢悠悠地问:“五年前的重阳节之后,有一天晚上,你们到我家……碰见了马清韵。”
闻言,闫鹏和曲潇连都是一愣,随即面面相觑,神情怔忪。
展皓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声音不紧不慢、沙哑低缓:“那个时候,她做了什么,你们——又做了什么。”
仲兰找到枯叶时,他正在偏院里对着一株荷包牡丹发愣。一群枯黄色的枯叶蝶环绕在他周围,一些落在花朵上,长长的口器插入花蕊里,正在吸食花蜜。仲兰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枯叶蝶,忍不住低低地赞叹一声:“哇,好多蝴蝶!”
枯叶抬头看了看她,脸上的神情有些拘谨。仲兰轻巧地走到他身旁,眨着眼善意地看他一会儿,轻声地问:“岑大哥,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枯叶短促地抬头瞟她一眼,随即垂下眼帘,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花,闷声道:“我在看这个花,长得好奇怪。”
看见他这模样,仲兰忍不住掩嘴轻声笑了一下:“这叫荷包牡丹,你看它圆圆的,还带着坠子,像不像个心形的荷包?”
“嗯。”枯叶闷头答应,视线落在玲珑讨巧的花朵上。仲兰好奇地盯着他面具上的花纹打量了一会儿,随后伸手从他身边接了一只蝴蝶。
“少爷让我过来叫你,他在大堂跟闫公子和曲公子商量事情。”仲兰托着那只枯叶蝶,语调有些漫不经心的。枯叶坐着怔了一会儿,随即“嗯”一声站起来,低头整理一下衣服,转身往外走。
仲兰看着他高挑的背影匆匆地往院门走过去,那群枯叶蝶也渐渐散开了。她抬起头,看见许多落叶似的蝴蝶盘旋着飞上天空,映着湛蓝的天幕,就像从虚空中飘出了无数落叶一样。仲兰不禁轻声赞叹,伸手触碰了一下蝴蝶舞动的翅膀。快走到院门时,枯叶突然停了下来,仲兰听见动静,手还在半空中伸着,有些疑惑地扭脸看他。
“那个,你还要跟它们玩么?”枯叶绷着半张脸,干巴巴地问她。仲兰愣愣地眨眨眼,犹豫着点了点头。然后,她看见枯叶抬起脸,尖削的下巴微微仰起,薄唇轻轻地蠕动了一下。随后,漫天的枯叶蝶就又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像秋日落叶一般,铺天盖地地停在她身上。
门口,枯叶已经快步地走了出去。仲兰怔怔地看着自己满身的枯叶蝶,嘴边慢慢勾起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
走到大堂外面时,闫鹏刚刚开始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枯叶本想径直走进去,可在那一瞬间,他听见了“马清韵”三个字。于是,迈出去的腿不由得收了回来,他下意识地站到墙后,屏着呼吸开始偷听。
展皓在里面闲闲地靠着,感觉到某个轻微的气息,他眼睛轻缓地一眨,嘴角浮出一个了然的笑。
“那天晚上的事情,其实我和潇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因为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之后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我们想着,那时候你不是也忙么,所以就没说了。”闫鹏说着,用商量的眼神看了看曲潇连。
曲潇连定了定神,接着他的话头继续讲下去:“那时候闫鹏觉得挺好笑的,因为我跟他进来的时候,马清韵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她在摆弄桌上的两杯茶,挪过来移过去的。闫鹏看着好笑,就出声吓了她一下,结果马清韵被吓得几乎厥了过去,还把茶杯弄翻了。闫鹏也是被吓到了,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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