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生和绮罗生自动回避,两人在绮罗生的办公室里逗狗狗。无梦生因说:“小绮,公司走上正轨以后,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啊?”绮罗生不解。
“其实渊薮公司的成立之初就是为阿意找一片落脚地,现在他日渐成熟,我也可以回归其他事情。”
“你在说什么?渊薮公司不是你跟他共有的吗?”绮罗生越听越糊涂。
他自然不可能知晓,早在回国之初,意琦行就层下功夫挖到无梦生这个帮手助阵。前前后后经营许久,终于将根基打稳,无梦生获得到足够多的报酬和股份,也有了离去的意思。一山难容二虎,他直觉再呆下去,势必有一天会跟意琦行有冲突,而那也是他万分不愿看到的一天。
三言二语粗略解释完,绮罗生虽然没有搞清楚内、部详情,却看出他去意已决,很是不舍。
“等这件事忙完,我就要离开啦。”无梦生笑笑,忽又想起什么一般恍然,“说起来策梦侯那边撕毁合约,还真是合情合理的呢……”
“为什么?”
“你想知道?唔,当初策梦侯曾经跟阿意有过50天为限的口头约定,要他找一个男人办一桩事,还记得策梦侯派人送倒计时器的事儿吗……”
绮罗生听完连耳朵都红透了,问:“这算是难事吗?意琦行他这些年……”
“阿意他,一直单着!”无梦生盯着他,若有所指道,“这几年我一直看着他,他应该是心里另有一个难以忘却的人,才会无法接纳下其他人吧。”说完想起自己还干过一阵冒牌意琦行男友的事儿,耸肩自嘲,“我也不行。”
绮罗生听得呆住。
半个小时后,绮罗生坐在意琦行面前,浑身长刺一般不自在,他心里反复念着“难以忘却”四字。曾经,他似乎也是那么认为,无法忘记意琦行,他的好,他的坏,都像一场梦魇萦绕在心头,不知何时就会猛窜出来招摇。
意琦行看着他:“?”
“没、没事。”绮罗生咧着嘴角笑笑。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意琦行表白那句“不会放弃”时笃定而又坚决,想到他真的用实际行动在兑现自己的承诺,绮罗生心头一阵惘然。
人生最美好的几年青春岁月,意琦行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寥落,一个人静静守着回忆度过。
绮罗生看他一阵,觉得他的五官跟从前相比,反而更加挺拔有型,岁月并未给他增添多少沧桑,反倒是将曾经的青涩磨去,褪变得成熟而又格外风度。
这样的人,难道身边会缺少优秀的伴侣资源?绮罗生想,继而迷茫,他搞不清楚究竟自己身上哪一点让意琦行念念不忘。若真是当初分手的一点遗憾,那意琦行的执念又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
意琦行终于忍不住了,摸下巴问他:“你看够没有?”
他面上微微一抹红晕闪过,被绮罗生捕捉到以后,瞳孔猛地放大,随即嘴角微勾,将一抹笑意悄悄隐去,思维回到正题。
“怎么样,朝总怎么说?”
“同意倒是同意,不过——”意琦行烦躁地把钢笔扔回笔筒,耸耸肩,“有件麻烦事要我答应她。”
意琦行万般无奈之下求助朝天骄,事实上对他的举动,朝天骄是欣喜更多一些。恰逢意家的生意略见好转,朝天骄表示愿意拿出资金帮助渊薮公司,不过她提议想派一个人到渊薮公司长期驻扎学习。
“是谁?”绮罗生看意琦行十分不悦的样子,心生疑虑。
意琦行苦笑,言辞闪烁:“不学无术之徒,要他来能干什么?”
“既然不是块材料,放个闲职好了。对了,你招秘书的事情怎么样,我看你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也该有人帮帮你。”
“一直没顾得上,不然你帮我?”意琦行眼含笑意看着他。
他的意思让绮罗生帮他招一位秘书,但绮罗生会错意,以为他想让自己帮忙,思索片刻点点头:“正好我们业务部门最近归拢完毕,我空了就来帮你弄资料,你腿伤才见好,不宜太劳累。”
意琦行闻言眉头微挑,有些意外,还想说什么时,看见绮罗生回避他的视线明显,轻轻一叹道:“等会下班,你跟我回去拿点资料吧,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好,下班后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必须有的抉择
白小十在宽大的公寓内撒欢,跑来跑去,不时咬拽着杂物拖出来,下巴紧挨着前腿趴在地上,跟新找到的玩物大眼瞪小眼,较劲不歇。
绮罗生察觉这里比往常空荡许多,屋内的摆设也明显比前几次来时少,有些不解。
意琦行还把钥匙扔在桌子上,解释道:“阿生他几天前搬走了,这屋里现在就我一个人住,所以比较空。”
“哦——”绮罗生心想,无梦生平时都还挺细心,怎么关键时候反而顾不上意琦行?饶是心里犯嘀咕,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意琦行外出归来,屋内明显有些脏乱,绮罗生动手帮他略微整理一下,让他靠在沙发垫上,两人默然对坐一阵。
“我给你弄点东西吃吧,”绮罗生道,“想吃什么?”
意琦行对他今天的举动颇感诧异,不过既然绮罗生愿意多留一会,他自然不会拒绝,脑袋偏着指厨房的方向:“不知道还剩什么……”
绮罗生拉开冰箱门,里面空的能看清楚所有内部结构,只有角落里仅存几枚鸡蛋,看日期还算保鲜期内。
西式炒蛋,洒些许盐巴。
意琦行捧着盘子吃了几口,看见绮罗生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袋零食,嘎嘣咬着果腹,不知怎么很想发笑。
“亏得是关起门,要是让外人看见,还以为咱们公司有多惨烈,堂堂两位老总就靠这些充饥。”
“还能说笑话,看来最近你过得不错。”绮罗生咧嘴。
一句话触动两个人的心事,意琦行放下餐盘,目光热烈地看着他说:“绮绮,你呢,最近过得好不好,你跟……他,怎么样?”
绮罗生语噎。表面上看他跟最光阴的确更进一步,又是出柜又是回家过年,但实际上的微妙纠纷他未理清。对他而言,多一份感情的牵挂时时刻刻压在心头,茫然无措;对最光阴而言,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异样,却又选择沉默以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潜意识里面对意琦行,又不愿撒谎,停顿一会,促狭道:“我跟他的事,你真的想听?”
意琦行嘴角肌肉微抽搐:“……不想。”
“嗯,那就对了,”绮罗生起身,“阿意,我们大约真的不可能,你该有属于自己新的幸福。”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意琦行抓住他的手腕,抬头看他,“绮罗生,你以为我不想忘记你吗?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和思念中煎熬,回国第一次见到你时,简直都像在做梦一样。若这一切都能轻易忘记,那我们当初所有的情分又算什么?绮罗生……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感情?”
千次万次的隐忍,终于变成随时的冲动迸发,意琦行脱口一语,才惊觉将自己逼到绝路上,若绮罗生回答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那这一切岂非终将毫无意义……
只是,绮罗生从来都不是狠决的人,他既然了解意琦行的深情,又怎会说出残忍的话再伤害他。
“太晚了……”绮罗生苦笑,挣脱他。
“呵,你不说,我又怎么死心。”意琦行看着他的背影,再次血冲脑门,狠狠说罢,忽又颤声道,“还是说,你也不想我放弃?绮罗生你……”
“够了!别再说了……”绮罗生脸色苍白,猛地回头打断他,像是极力压抑住心头纷乱的思绪。
他想生气,但是看到意琦行满目哀绝,又忍不住心头疼惜,感情的缺口越牵扯越大,又被自虐式的疯狂否定,个中滋味折腾得他分外疲惫。
“绮罗生……”意琦行冲他伸出手,目光灼热地看着他。
受他感召之下,绮罗生走近,蹲下来抱住他肩头,像那晚雪地里两人依偎的姿势一样。不同的是,此刻意琦行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心态,抱在怀中的每一分悸动与温热。
意琦行搂紧他,抚摸他的后背,像寻回失落已久的珍藏品般,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
“阿意——”绮罗生任他一阵爱抚,低声说,“感情不是选择题……”
意琦行久久无言,仍旧狠狠抱着绮罗生,觉得他离自己这样这样贴近,可又像那么那么遥远。
……
天气转暖。
新房足足大了数倍,高层,阳光充足,空气舒畅,脚下的城市街景辽阔壮观。
搬家以后,白小十的活动范围扩大,俨然它才是新家的唯一的主人,每天昂首挺胸巡视来,巡视去,模样高贵得很。只有绮罗生知道这货的真实面目,骚包够,秒变逗比。
唔,这点上白小九真比它诚实可爱许多啊。
从买房到装修到入住,一气呵成的速度让绮罗生常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就像多年企划的心愿一夕之间达成,若说中间没有刻意的成分,绮罗生绝不会相信。
他抚摸着白小十颈上厚厚的皮毛,眯着眼,在阳台上晒太阳。
最光阴下班回来,先被一人一狗安详的背影吸引住视线,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手掌托着他的下巴,不住摩挲。
时间静而缓,如流水,如沙漏,无声而又安详。
最近几天,绮罗生常常将过往两人一起拍的照片翻出来,一张张在眼前闪过。最光阴陪着他一起回忆,一起看照片,有时候相视一笑,明明温馨,绮罗生却像猛被戳中一刀般,疼得眼睛干涩。
渐渐清晰的抉择之路摆在两人面前。
痕千古一天一个电话的催促,加上各路好友的关心,最光阴全部都力压下来,带回家门的,永远都是满屋平和之气,从不让绮罗生半分为难。
他越是这样小心翼翼呵护,绮罗生便越觉得美好的日子一步步在朝自己远离。而这相守着的日升日落每一天,也不过是种灿烂耀眼的退场礼。
一切终将落幕,唯有生命的礼赞仍不停歇,一路驰骋,多少新事变旧事,旧事成殇。
终于有一晚,夜深,两人在床上躺了一阵后。
绮罗生静静地说:“小最,我放你离开。”
最光阴俯身过来,额头跟他相抵。
两人隔着一层被褥,紧紧蜷缩相拥,最光阴的眼角渗出一行泪水。
“最光阴……”绮罗生猛地身体一震,颤着声音低声道,“你会不会忘了我?”
最光阴一边哭,一边艰难的亲吻他,身体的交融也诉不尽心里的悲伤,他看似神经大条,却能敏锐地察觉一切细微的变化,绮罗生是怎样的抉择成全,他是怎样的压抑和郁结,虽然没有沟通,却总是保持着相当的默契。
“绮罗生,我忘不掉你,永远也不舍得忘记你。”
说不出口离别的话,只能用身体的热度与温存,来印证这一段经年累月、刻骨铭心的爱恋。
夜仍在蔓延,不知过了多久以后。
绮罗生抿干泪痕,吻他的额头:“什么时候离开?”
最光阴抱他一阵,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份录用书。绮罗生打开看,先被右下角的国字头鲜章字样唬得眉头一挑。
“……擦,我只知道很牛逼,没想到这么牛,你的专业和身手拿来做这些,太特么梦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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