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谢乐]挚情 作者:明月入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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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有些沉重,山鬼茫然地瞧着他们,撇了撇嘴。她根本不知大家在讨论什么,所以干脆地打破了这种情势:“刚才那是怎么啦?为什么忽然那些吓人的盔甲全活了……又高又凶,到处追着砍。”
乐无异挠了挠后脑勺,抬头看师父。他心里知道是因为逸尘程羽猜错了答案,师父心里也难下决断,所以没有反对。谢衣站起来,将小徒儿也拽起来:“唉,水准有限,不知这位大秦帝王在想什么,猜不出来。”
逸尘和程羽于是赞同。山鬼说:“咦?应该让小剑修猜,他和我说,他看过很多很多书……”
程羽转过头,四处看,谢衣微笑道:“下次一定。”
逸尘:“……”
五个人继续往前走,停在一个分叉路前。右边的大道华丽光明,被明珠照得如同白昼,左边稍窄的道路虽然工整庄重,与右边一比,逊色很多。
谢衣沉默许久。逸尘,程羽两人也没有发言。乐无异问:“我们是不是走右边?”
山鬼点头:“这不是皇陵吗,听说皇帝是很威风的,他一定喜欢右边这种。”
谢衣问逸尘:“你说……方才为何不能旬战无不胜’?”
逸尘似乎知道他必然有此一问:“刚才那最后一排机关,壁画上并无暗示。听先生译出,多为形容某种思想……秦王一生征战,若用一词来形容,我本觉得这一个还略合理些。未想居然不是,我也不知为何。”
谢衣道:“我曾想,也许是左三……‘止戈为武’。他征战一生……却故布疑阵,或者真的忽然领悟,也不一定。”
逸尘轻抚眉心:“如果未有方才……此地我一定去走右边。帝王之道,该当如此,可此时……我也举棋不定,虚虚实实,无法得知。”
谢衣道:“若无方才,我兴许会选小路,反其道而行之。可现在……方才那一问已然出乎意料,此地……我也无法揣摩,同一个陷阱他是否会用两次。不愧是秦王,权术人心,看的透彻分明。”
程羽叹气:“不如两边都去看看,不要走太深,是否可行?兴许都能过去也说不定。”
谢衣回答:“只能试试。”
他们上前几步,走到了岔路上,却不料身后忽然砸下一道石门。门上依靠机关翻转一只沙漏,刻录时间流逝。
“不妙。”
几人心中一跳,全然明白过来,是生是死,这路,他们都只走得完一边。
谢衣道:“无异,你与我走右。”
逸尘道:“五五之数?”
谢衣苦笑点头。逸尘遂叫了程羽山鬼,一同走左边。他们快速而郑重地道别,因为此时忽然谁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昏暗光线之下逸尘道:“谢先生,乐兄……被我牵连至此,对不住。” 山鬼懵懂中仿佛有所觉悟,她叫了一声:“谢衣哥哥。”却被程羽轻轻拍了拍背脊。
这大约是世间最为荒谬短暂的最后告别,无论谁能走到最后,兴许都会与对方死别。乐无异向逸尘笑了笑,他自己要跟来,当然不会怨怼此时处境。何况只要和师父在一起,即便是绝地,他也不惧。
师徒两人不再犹豫,向前走去。一行五人在此地分开,分道前行,终于再听不到对方的足音。
华丽长道的尽头,是一间广阔的方形石室,装饰得富丽堂皇。十二根巨大石柱盘龙而上,雕塑之龙栩栩如生,裹云带霜,仿佛只待点睛,便能腾空而上。正中的地面上,绘着两条首尾相衔的异兽。两兽均为龙首鹿角,口龇獠牙,背脊之上有火焰鬃毛,它们怒张的眼睛巨大而清晰,充满无上的威严。靠近来路的怪兽全身异彩涂抹,十分可怖,靠近里侧的另外一只,通体阴暗黑白,脚下却绘着鲜艳的芳草星辰,诡异非常。
乐无异从未见过这等东西。谢衣道:“……镇墓兽。一路未见,竟在此处……”正在此时,大约方才的计时到了尽头,身后石门砸下合拢。
密闭的空间之内气氛顿时有些压抑,乐无异回身去看石门,却听谢衣道:“小徒儿快找路。”
师徒两人在巨大石室内小心搜寻一番,并未找到提示。乐无异站在黑白镇墓兽地饰前,以手摸索,终于探到了一处接缝。
他喃喃地说:“难道是要踩在上面?”
谢衣沉吟些许时候,还是说:“你去踩对面那只。”
乐无异听从师父,走去彩色镇墓兽前。
他犹豫该踩何处的时候,师父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说:“等会儿。”
他笑了笑:“就这样出去了,似乎有些不划算。小徒儿送我些利息?”
乐无异顿时想到了之前解那机关锁时的情形,此时竟然真的和师父两人关在一起。他脸色微红,讷讷地问:“什,什么叫利息?”
谢衣走来他身边,将他抱住。他手指穿过乐无异发丝,轻按发顶,如同在安抚他一般。乐无异乖乖给他抱着,谢衣低声道:“其实是为师忽然有些紧张了,需要无异安慰。让我抱一会。”
乐无异手臂环住师父,蓬松柔软的发在师父颈侧蹭了蹭,呆毛翘起一个可爱的弧度。
“师父……不要紧张,和你在一起我都不紧张。”
谢衣闭上眼,微微笑了笑,又抱了一会儿才将他放开。他回到了对面,看着小徒弟踩在了彩色镇墓兽上。
乐无异脚下机关缓慢下沉,谢衣于是站在了黑白镇墓兽庞大的身躯上。一段封存千年的法术自镇墓兽骤然张开的眼瞳中冲出,如同穿透身体,攫住了他的魂魄,将整个人照出几近透明的光影。乐无异愕然地看着师父,伸手去抓他,却未能如愿,脚下地面震颤颠覆,从两人中间一分为二,分别向两边翻转。
“师父!”乐无异紧紧抓着地面,整个人随着翻转的地面被丢向天顶,他不想松手,墓室天顶却翻出一排森然利刃,眼见就要刺穿头颅。乐无异咬牙,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放手,向下跌落,和谢衣隔开了两侧。
他狼狈地摔在了地上,身下底面柔软厚重的,卸去了冲力,没有使他受伤。头顶翻转的地面已然换了方向合拢,再不见一丝光亮。他身后訇然洞开一道石门,绚丽的壁画和镶嵌的明珠,如同在迎接他重回人间。
眼前一片漆黑,身后的退路却华丽明亮。乐无异毫不犹豫地点亮偃灯,向着黑暗走去。
耳边嘀嗒声不停奏响,在空旷黑暗之中尤为清晰。当最后一滴液体滴落,乐无异身后的石门落了下去。他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动摇。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七)
谢衣按着手上划开的伤口,靠在墙边。他心中有些庆幸自己所料不错,小徒儿所在的那一边,应当并无危险。方才的跌落中,他想方设法地躲闪逃避,勉强不被机关所伤,体力消耗巨大,只得稍作恢复,再行打算。
空旷之中不断有液体滴落,当这声响终于停止,谢衣却不由得苦笑。一缕火苗从角落里窜了起来,几乎在一瞬之间,明亮的火焰就照亮了广阔的空间。翻转的上层地面成为此时天顶,两只镇墓兽亘古沉默,睥睨着来生和往世。
满布视野,轮转不息碾压来去的楞刺齿轮终于停止了动作,遍地尖锐的利刃也终于不再狰狞。四起的火光烧断了引动它们的机关,将埋藏千年的石制巨阵化为朽木飞灰。
得尽快……离开这里。他不断提醒自己,心中却清醒万分。已然探过的墙面没有任何可以触动的关窍,只怕唯一留给活人的生路,只在小徒儿身后。
就在此时,他满心挂念的小徒儿出现在视野里。乐无异平静从容,身手利落,一柄长剑裹挟着劲风,将石制底座中燃烧的火焰劈裂两边。他眼神明亮,微微抿着嘴角。即使栗色长发都有些被火烤焦,一身衣着更满是狼狈,他却分毫不见动摇,只分开一道又一道的火焰,忍耐着炙热灼痛,向他走来。
谢衣抬起手指,给了他一道咒诀。乐无异仗着这道寒冰所化的圆环,不顾一切飞奔前行,终于在冰雪崩裂的一瞬间冲到了师父面前。碎裂的冰雪之屑融化在他们的眉间眼前,火光映亮了彼此的脸颊和眼睛。谢衣靠在墙边,神色温柔,似乎并不意外会看到他。
乐无异弯腰跪下,撑在师父面前。他在师父眼中浅浅寻觅,终于如愿看到自己的倒影。乐无异琥珀色眼瞳轻轻波动,仿佛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小徒弟将一个亲吻落在师父嘴角,喃喃地说:“师父,刚才很着急。安慰我……”
“傻徒儿……”师父任由他缠住,加深了这个亲吻。视野之内,火光漫天。在广阔石室的渺小一角,这师徒二人,却唇舌缠绵。过往已然失落,来生未有前路,唯有此时光阴,在荒芜孤寂之中绽出温柔,将所有离别之苦终结弥补。
“师父……你有没有伤了哪里?”
“背上,只是小伤。”
“……疼不疼。”
“不。”
“如果火熄灭了,是不是我们就会死了。”
“大概。无异怕吗。”
乐无异伏在了他怀里。他心里温柔而满足,轻轻摇头:“师父……鬼界和死生之间有什么不一样?”
谢衣回答:“没什么不一样。”
乐无异闭着眼笑了笑:“不,我要自己去玩一会,师父……别等我。你要比我年长,才能还是我师父。我会去找你的。”
他的嗓音柔软而充满期待,仿佛已然看到了它年草长莺飞时,两人在绿意盎然的春光中重逢。他会一如此时年少,而他的师父,会穿着偃师长袍,等在桃花盛开的街角,将他拥入怀抱。
“……”
谢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轻轻闭上眼睛,心中一片锐痛。……小徒儿,在向他告别。无异大约已然知晓一切,知他自己灵犀之身,承载魂魄浮游世间,若亡于此地,多半如烟消散。可他却依然这样说,就如同偶尔任性的孩子要短暂离开师父的视线,为使他安心,而温柔许诺来生再见。
无异……多谢……只可惜为师已然习惯了将小徒儿抱在怀里,捆在身边。前路无你,不必再续。
世间光阴如春江月夜,百年流转,永不停歇,却能有几人看得破得到又失去。
谢衣轻轻阖眼,怀抱着他最为珍贵的宝物,淡淡笑了笑,尝试哄他开心:“将师父关了起来,有何感想?”
乐无异由着心意说:“师父是我的了。”
谢衣道:“原本不是?”
乐无异撇嘴,带着微笑:“我怎么知道……师父这么好。”
谢衣道:“师父只是你的,可好?”
乐无异点头,凑在他颊边,柔软地蹭了蹭:“反正也出不去了,师父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谢衣微笑:“你猜逸尘在做什么?”
乐无异呆呆地想了想,困扰地说:“抱着山鬼?”
谢衣道:“你以为都像我这么背?唉,为师的运气……大概都用来遇到无异了。”
“那,那,他在做什么?”
谢衣抚摸他的发顶,平静地笑着说:“他在来救你的路上,顺带赶来借我点运气。”
“咦……真的吗?”
“来时那两条路,大约一是帝王来路,一是他身边生者的退路。他们逆着退路前进,必定困难重重,可到了此时,也差不多该到附近了……你看我身后的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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