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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无伤X无衣师尹]空蝉 作者:柔弱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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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破镜重圆 霹雳

  那一年的春节前夕,太妃派人叫他去宫里请安。他稍微梳理一阵,跟着掌事姑姑去了宫里。孰料刚过宫门,就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拦下,细声细气的宣告,让他见过太后,再往靖安殿一趟。
  靖安殿是历代皇帝的寝宫,他早已卸除太师之位,又是殢无伤的齐君。这于情于理,都应该避嫌。然无衣师尹听到后,不卑不亢的答了句好。那太监便笑一笑,转身走了。
  之后在前往储仪宫的途中,他禁不住想起往事:皇帝,也即淳儿,对于他肯委身于殢无伤一事,一直都是耿耿于怀。毕竟他曾贵为太师,当时那么做,可说是狠狠削了皇帝的面子。稍后他的淳儿就透过这个太监,放下狠话来,说此生都不愿再见他。
  而今日他之所以肯召见自己,多半是愿意原宥他了吧...
  他想到这,便把心定一定。跟进储仪宫跪安之后,太妃照旧又闲话些家常,几乎句句不离谁家又娶了新妇,谁家又添了麟儿。她说得那样直白,想抱甥孙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无衣师尹也不好假装没听到,便淡淡说他会努力。相较于他的淡然,太妃很是郑重其事的让他去太医院检查,是否那果子已在体内融掉。他服下能使男人怀孕的果子已一年有余,直到现在也没听到个响,被当成极少有的排异体质,也属情理之中。不过即便被认定为排异体质,也好过察觉到殢无伤从未碰过他的真相。
  那果子吞下腹后,重新在体内生长。这一年多来,却连外层的胞衣都没破...
  心里刺刺的疼,面上倒很硬气的,又将会努力重复一遍。
  他虽退了位,但朝中还有些残余势力盘踞。是矣太妃虽从眼线那里,明知殢无伤歇在别院,却也不好逼他太过,且岔开说些别的话,说一会便又散了。
  他从储仪宫直奔靖安殿,见着皇帝照例又是一拜。拜完后听到一句平身,他才保持低头的姿势,束手站于一旁。
  眼下他的淳儿已贵为九五至尊,他便不能像过去那样,端视他的面孔了。他安静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安静的准备聆听圣言。结果眼帘里出现另一双,绣着五爪金龙的鞋,跟着整个人猛地跌入一个怀抱。
  “师尹,你回来吧,回孤的身边来。”
  话虽这么说,但那过于亲昵的动作,及语气里满满的急促与强硬,让无衣师尹脊背发凉。他一边不着痕迹的挣扎,一边装傻似的劝哄:“陛下,草民才疏学浅,已教不下您了。”
  “是吗?”脑门上响起一声盘问,随之自己的挣扎就宣告白费。皇帝掬住他手将他包进怀里,仿佛还嫌不够露骨似的,掩饰都不带的直奔主题:“师尹,你尚且不知吧?太后近来都在翻看闺秀们的画像,昨儿更是在孤面前,泄了想给殢无伤娶妾的口风。她忌你身份太高,甄选的女子难以与你比肩,便想由孤下旨封赐,孤当然没有答应。”
  皇帝说到这一顿,灼热的视线盯住他头顶,又说出令他反应不及的一番话来。大意就是今儿太后让人带他进宫,是为避人耳目。自己却找了个太监传话,实在是太不给太后面子。不过这些都不打紧,打紧的是这一年他很想念他,想他留在身边,甚至想过干脆封他为侍君。而这件事他也有探过殢无伤的意思,那人也同意了。
  无衣师尹听到此处,已是站不稳脚跟。他头一次忘了尊卑有别,也不等皇帝说完,就抬起头急急打断:“他真的同意了?不可能!我不信!”
  他嘴里说着不信,手上也卯足力气挣扎。皇帝被他挣出火来,便没留手,只听哧溜一声,袖子就被扯破了。不但袖子被扯破,里襟也跟着落下一截,隐约露出白得起腻的胸膛。
  眼见皇帝的手就要朝他胸口摸去,无衣师尹赶紧掩住衣襟,却还是慢了一步。他大半个胸膛都被包住,皇帝还很意乱情迷的,往他身上不住的蹭。
  无衣师尹立马就被蹭出一身疙瘩,却也因祸得福的,从这略显孩子气的举动里,窥到些许转机。脱离皇帝的那层华冕,他的淳儿...不过是16岁的一个少年,心思和情感都还青稚得很,只要自己善加引导,总不至于...
  他不敢再想下去,遂也不去管敞开的衣襟,只往脸上泼洒些绝望的神情:“淳儿......你难道要我恨你吗?我曾在先皇面前发下重誓,说此生绝不入主宫中。当初他逼我起誓,就是怕朝夕相处后,你会对我移情。”
  皇帝听到先皇二字,手上劲道就有些松了。但那手还搁在衣襟里,还气恼火的接了一句:“你说起了誓,孤怎知你不是为了应付,一时情急想出的下策?纵真是如此,孤愿去先皇墓前陈情。”
  他的话掷地有声,落到心里就变作个陀螺,不住的旋。无衣师尹被旋得晕头转向,却也因而爆发急智:“若皇帝执意如此,那草民只能自尽了。草民有负先皇所托,理应追随地下向他谢罪!”
  “你...真的就那么不愿吗?殢无伤根本不在乎你,你又何必...”
  皇帝一听就涨红了脸,同时气势上又有些蔫蔫的。若是以往的无衣师尹,定会宽慰一二。但他此时也顾不上那许多,反而拿住那句话,就像拿住什么把柄似的,咬紧不放:“淳儿......你是皇帝,皇帝开口要一个臣下的眷属。做臣子的,怎么可能不答应?而且你对我,真的是那种感情么?”
  他毫无避忌的看着他,眼神深邃而又空茫,像泛起大雾的湖面:“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养的金鱼么?冬天你觉得它会冷,就把热茶掺进鱼缸里,结果它反而死掉了。死掉后你很伤心,还说要给它修墓。好在宫人提了鹦哥来逗你,你便把那童言抛在脑后了。你的师尹我,眼下就像那尾金鱼,在坊间的水塘里尚能觅得一方天地。一旦被放养到宫中的御池里,与其他珍禽一比便黯然失色,也会渐渐被你忘记。真到了那时,你让师尹如何自处呢?纵不谈这个,这历史上的君王,先不论政绩如何,只要有一条喜好男色,便被认作素行不端,遭后世诟病。你...忘了师尹对你的教导,忘了先皇对你的期冀吗!”
  他这席话说得合情合理,有理有据,皇帝的气势便又矮上几分。他心虚的将手抽出,放开他略带吞吐道:“师尹,孤...”
  “皇帝想起过往,一时有些少年心性,草民都明白的。不过草民,也是真的教不了皇帝。”
  无衣师尹不露声色的理好衣襟,绝口不提方才之事,且将那衷情硬转到师情上来。他装傻的功夫做到这般极致,皇帝便也疑心是否自己想岔。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等他糊弄完皇帝步出靖安殿,晒到外面微醺的日光,简直有种重见天日,劫后余生的狂喜。但那狂喜随着心事的冒出,很快又变得淡薄。
  原来被人勉强竟是这种滋味,难怪殢无伤见到他,从来没有好脸色...
  无衣师尹想到这里,对那人又平添了一分体谅。然体谅归体谅,他对殢无伤一时还无法忘情,遂也只得将那体谅的心暂且搁下。说是搁下,但面上仍不免,带出几分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心事重重的抄住袖笼,穿过宫门,心事重重的,直到身后有人叫了他好几声,才猛然回过神。
  朱红的夕阳天幕背景下,是朱红色的宫墙,两道宫墙的界限内,框着一个本不该被框在此地的人。他穿着一件棣朱皂衫,牵着一匹赭红的马,依然像上次那样,朝他一拱手道:“师尹,又见面了。”
  无衣师尹只来得及恩了一声,又听到那人快言快语的,很是自来熟的说要送他。他不想他送,便推说不妨事。那人似乎也察觉到有些唐突,与他道别后,便牵着马提溜提溜的走了。
  无衣师尹并未把这小插曲放在心上,结果回府后刚绕过照壁,就听水榭处传来一阵打斗声。两道身影正于水上腾挪翻转,其中一道也不算是生面孔,正是先前碰上的叶栖松。他面容身姿皆属中上之列,故也引得一旁侍女们直勾勾的看。
  无衣师尹便也跟近几步,谁知殢无伤一见到他,就失了兴致。他招呼都不打的飞往另一边,观那架势是回独居的宅院无疑。当时天边层霞尽染,树梢、水面皆反射着柔和的光辉,那些光辉在眼前晕开,似乎只是些模糊的色彩,似乎只有那人的背影才是鲜活的。
  “伤儿,你等等...”
  无衣师尹急急迈动步伐,急急绕过廊桥。一时不察打个趔趄,人就往水里栽去,恰好被踏水而来的叶栖松接个满怀。那人虽不拘小节,倒也很懂礼数,像接着个烫手山芋似的,很快将他放开。他却连谢也赶不及道,只惶急的伸长脖子张望,夕照廊道,石桥淙水,哪里还有他心里那个人的踪影?
  心中正空落间,察觉到有视线在脸上胶住。对上眼的一瞬间,尚可瞥到对面那张脸上,遮掩不及的诧异叹惋怜惜等等情绪。一想到他和殢无伤平日相处的情形竟被这人看去了,心上便有些无地自容,脸上倒把嘴角扬起,微微躬身致谢。
  “师尹不必多礼,过年的这段日子,鄙人都要在府上叨扰。有何不当之处,还望师尹海涵。”他说到这并不停,仿佛笃定这府里的半个主人不会拒绝,还一径的转了口风:“你一直都是如此吗?怪不得殢无伤说...不过我觉得,你也不像他和我说得那样。”
  “他说了什么?”无衣师尹问完这句便抬眼,却见那人一个起落间,人已在十丈开外。风中还送来万分豪气的一笑,夹杂些不甚分明的言语:“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这世间有几人自认清醒,却也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
  听往口中之意,竟是奉劝自己假装糊涂。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装了好几年的糊涂。而且这糊涂,也不是可以一直装下去的...
  最多不超过一年,若他们还没有孩子,太妃一定会让殢无伤再娶的...
  便是这种危机感,让他做了有生以来,最为大胆的一个决定。那天夜里沐洗完毕,他让侍女请了殢无伤过来,尔后当着他的面,脱下了刚披覆的一件单衣。
  见他未着寸缕,那人极快的别过脸去,语气里还带出几分嫌恶:“你这是做什么!”
  无衣师尹有些受伤,他竭力自然的靠过去,竭力自然的,想将赤/裸的身躯靠进那人怀里,却被殢无伤挥手挡开。他按着他的肩膀不让接近,脸也无可避免的转回来,再对上他便显出极大的不适感。
  无衣师尹却像没看见似的,伸手去勾他的战袍,勾住了便使劲向外拉扯。到了这时,殢无伤怎还会不明白?他蹙紧眉头,手上发力欲将人拉开。奈何手心挨到的肌肤滑不溜丢,一来二往间,与其说是推拒,倒不如说是变相的抚摸。意识到这点时,殢无伤脸色发青,他摞开手,任由无衣师尹将外袍解下,再一径捆住他掀往一边。
  无衣师尹手脚被缚,一时失衡就跌倒在地。肉体裹着轻衣磕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钝响。殢无伤却似没听到那响似的,背过身朝外疾奔。仿佛门口正是这噬人猛兽张开的大口,而他终于要逃出生天。
  “你真的...要我去做皇帝的侍君?”
  那人听到这句,便把脸转过来,费力而又隐忍的望着他,费力而又隐忍的,不把眼睛从他半裸的身躯上挪开:“经过那些事情,我以为你早该明白,你我嫁娶随意。”
  “可我...已经是你的齐君了...”
  “我并未碰你。”
  原来他不肯碰触自己,除了对同是男人的身体,提不起兴致外,还有这样的一层深意。
  无衣师尹心弦颤动得厉害,面上倒不失平静,还露出沉着的微笑。他笑着看那人走出门去,带着某种疲于应付的劳累。自那之后,他有好几天没见着青年,却越来越多见到叶栖松。
  那人飞扬跳脱的性子,显然不把自己当做客人,总是很自在的四处走动。有一天无衣师尹竟从镂空的院窗里,瞥见他正神采飞扬的和一干侍女们说着什么。
  他有心打探此人来历,便挨近几步,刚巧听到几段关于南诏的风俗民情。南诏地处慈光边境,地势险要,民风悍勇,是块啃不下的硬骨头。故而慈光的历代君主,皆以招安作为手段,封其皇族为异姓王,命他们三年一贡。 
  算算日期,恰逢南诏皇族进宫敬献。再加上听叶栖松说得煞有介事,无衣师尹心中已有八分肯定:此人多半是南诏王世子无疑了...
  他人虽不在朝堂,却仍免不了拳拳忧国之心。遂踮着步子从廊下绕出,装作方到此地般上前见礼。见礼过后,又说起京畿附近的风景名胜,问及叶栖松可曾赏玩一二。那人答一句没有,无衣师尹便欲行使主人权利,带这位尊贵的客人游遍京城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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