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四时 作者:梁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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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眼底却亦是忍不住的笑意。
展昭边笑边道:“后来到了客栈慢慢问起,才知道那书生本是与一位富户人家的小姐自幼定亲。后来家道中落,姑娘父亲嫌弃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便不承认婚约,只道是欲娶其女,高中之日再来。”
白玉堂轻嘲道:“嫌贫爱富,倒是世俗本相,不足为奇,小人行径而已。”
展昭道:“那书生含羞忍辱,本是想高中之日迎娶意中人,奈何名落孙山,科举落第,自觉无言面对那姑娘,又思念心切,想见她最后一面,哪知却被姑娘的父亲命家丁乱棍打出。书生伤身伤心,一时想不开,这才沉水自尽。”
其实是个极俗套的故事。
白玉堂摇头道:“这书生也是无用,一年考不中,再考便是,轻生乃懦夫所为。照五爷看来,他对那姑娘的心思也不过尔尔……若是换了五爷,当真欲觅一知己双飞相伴,纵刀山火海,千难万险,亦不惧不退,方是真心。”
这番话说得坦荡又洒落,虽是叙儿女情长,话中豪迈之意,还是令人感佩。
展昭也说不上来此刻心中是什么念头,只觉得如此模样的白玉堂,当真无愧于江湖上那句评价:纵情任性,爱憎分明。
“玉堂说的是。”
两人一时无话,倒是前头的顾阮见他们迟迟未追上来,不由停下等了一等。待两人近前,方甩着手中的狗尾巴草取乐,快言快语地抱怨道:“展大哥,白五侠,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走得这么慢?”
他对白玉堂向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次因展昭而与白玉堂相识,也并不放在心上——顾阮自幼与黄秋夕一起,为师兄萧君酌所照顾宠爱,心肠虽好,却也任性轻狂。
旁人若见了大名鼎鼎的白五爷,总归还需要考虑一下此人的脾气身手,斟酌相交,顾阮却毫不在意。少年人眼神干净得就像是晨露,他对江湖名利依然视若粪土,毫无概念,做人做事只为心中畅快。
若非如此性情,顾阮也做不出为小师妹出气而去挑衅一个青城派的事情。
是以他与展昭更为亲近,那话也是问展昭的。
“说起了我们初识的旧事。”展昭笑了笑,不顾白玉堂已经黑了的脸色,笑着解释。
顾阮一听,立时便想起来当年,脸上的表情也生动精彩起来,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也还记得,是那个姓殷的书生!亏得他当初还为那郭家小姐要死要活的,后来那郭姑娘亲口说过,她与姓殷的书生不过是幼年时见过几面。当时尚小,情窦未开,不过是童年玩伴,哪有什么深情厚谊。”
白玉堂本就讨厌顾阮与展昭太过亲密,此时便冲着少年冷淡道:“那郭姑娘莫非也是个无情义的女子?”
若如此,当真也不值得殷姓书生倾心相恋。
展昭听他语调,虽不知道白玉堂何故忽然冷淡下来,还是着意安抚。见白玉堂似乎与顾阮不太对付,便笑着补充道:“非也,那郭姑娘也是个奇女子。她只承认对殷姓书生并无男女情意,望对方莫要误人误己。也对父亲羞辱殷姓书生一事十分抱歉惭愧,代父道歉,又亲自相赠盘缠,嘱他安心温习,来年再考。”
而婚约一事,自然作罢。日后各觅良缘,两不干涉。
白玉堂怎不知这猫儿是为了缓和气氛,才说起这些小儿女情事。他心中感动于展昭如此在意他的情绪,心情自然也好了几分:“那书生肯要?”
顾阮抢着道:“当然不要啦!姓殷的书生脸皮子薄得很,又别扭。最后还是郭姑娘亲手写了借条,权当是借债,他才勉强应了。”
后来那姓殷的书生发奋图强,来年当真高中,榜上有名。又被朝廷委任去了江南小镇任一方父母官,因官声甚好,连任两年,还觅得良缘,娶了贤妻,伉俪恩爱。
顾阮笑眯眯地道:“听说姓殷的小子将当年获赠的盘缠如数还给了郭姑娘,那位郭姑娘自己也嫁了一位如意郎君,真是双双美满团圆。”
到为人父母,再遥想当年,禁不住拥了身侧良人,轻轻一笑,戏言少年轻狂无知。
却也为那份至纯的情谊而感怀。
此事开头俗套,结局亦是俗套,可这份世俗的圆满,却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白玉堂侧头一看,见展昭唇畔含笑,显然这件旧事带给他的俱是美好温暖的回忆,心中不由释然。
这愣头青是不讨人喜欢,可是——
在五爷没出现之前,能带给猫儿这般纯粹的快乐记忆,也算是功德一件。
白玉堂剑眉微扬,心中暗忖道:“算啦,五爷不与个孩子计较。”
(九)天理昭昭
小屋倒也不算多么偏僻,说会儿话的功夫就到了。
展昭与白玉堂入屋查看,见屋内极其简朴,被褥素净,只是像是许久无人,桌椅橱窗皆蒙了一层尘埃。二人小心翼翼地翻找了片刻,当日事发之时的酒菜自然是不见了,倒下的桌椅也被扶正了。
“诗稿应该在卧房之中。”
“去看看罢。”
外屋一无所获,展昭与白玉堂便如内室查看。确实有被曾经翻找过的痕迹,只是似乎来人匆匆忙忙,只将竹箧俱翻开找了,走时尚未收拾好。
据齐心忍说,这里原是猎户深冬打猎休憩之所,平时无人会来。
那么这里的乱象,应是当日闻长安毒杀齐心忍之时保留下来的。看这里如此之乱,也许是当时杀了人之后,闻长安也曾搜寻过什么。
白玉堂看了一眼,问道:“猫儿,你说那闻长安会不会将诗稿都拿走了?”
展昭凝神细看,双目在房中一寸一寸游弋,一边答道:“或许。咱们可以找一找,相信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的。”
白玉堂见他神态认真,便也配合起来,帮他四下里看看。
顾阮少年心性,做不来这等琐碎之事,只在外屋转着,还兴致勃勃地说“也许我能找到什么破案的线索”,实则是在外屋瞎晃。
展昭笑了笑,也就由他去了。
白玉堂嘴角挂着轻嘲的笑容,眼神里却有几分包容之意。
二人搜寻半天,果真一无所获。齐心忍当时毫无防备,也怪不得闻长安能拿走此地所有的证据。
“白跑了一趟。”白玉堂望了望,对着展昭说道,“想想也是,那闻长安并不傻,若不都收拾好,将证据拿走,若有猎户进来,事情不就败露了么?这案子虽不复杂,可若是想拿到确凿的证据,亦不容易。”
他跟展昭出入公门将近一年,深知办案不比江湖快意,只讲究“证据确凿”四个字。
展昭温颜一笑:“我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笑容中透出十分的坚定与正直,令人信服。白玉堂忍不住也是一笑,为他所感染,低低笑道:“猫大人说的是。”
见屋内再无值得查看的东西,三人才一起出来。
这屋子藏在山中,白云出岫,在窗间飘来浮去,屋顶上青藤悠悠,碎花遍地,景致甚是清幽,如世外好景。
“可惜了……”
两个人心中同时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此行毫无结果,展昭微微蹙眉,终究有些不甘心,便对顾阮与白玉堂道:“既然来了,不妨我们去山崖下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
顾阮挠挠头,嬉笑道:“都听展大哥的。”
白玉堂瞥了他一眼,懒得与小孩子对话,只点头道:“猫儿做主就是,你若去哪儿,五爷便也在哪儿。”
展昭知他这话说的是此番查案,心中并未多想其他。倒是顾阮纳闷地看着白玉堂的身影,心中不解之极。
他若去哪儿,我便也在哪儿。
这是当日师妹说起叶霖时,痴痴所吐露的真言,眼神情深意切,令人深知她已一往而深,再难洒脱自在了。
可是顾阮还不懂得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当他懂得之时,亦是萧君酌之福分。
三人朝山崖走去,四顾旷荡,老树虬曲。其实捡到齐心忍之后,顾阮也曾回到此地过,只是他本非查案之人,又少年心性,不够仔细在意,自然一无所获。
展昭自入公门,已经年有余。他本就是心思缜密之人,查案时更是心细如发,已成习惯。白玉堂眼神环顾一圈之后,并未走远,只是陪在展昭身侧。五爷心中亦如顾阮,总觉此地不会找到什么线索——毕竟小屋里那般仔细检查过,也一无所获。
“猫儿?”
展昭静静思索,试图在脑海中想象着齐心忍当时的处境……他自崖上被闻长安推下来,又身中剧毒,当时心中不甘怨忿,必定有过求生之念。偏偏又气力不济,想来也只能抓住身旁的枯枝细条略挣扎些。
那么……
展昭抬头望了望山崖,沿着顾阮所言捡到齐心忍的地方来回走动,似是在寻找什么。顾阮还是第一次见到展昭查案,少年心中有些好奇,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展昭,想知道他能查出什么线索来。
白玉堂本是陪着展昭,但他毕竟不是展昭,猜不透这猫儿办案时的心思,一时起了往常比较的心思,也认真思索起来。正想着案情,他猛一抬头,就撞见顾阮望着展昭的眼神,不知怎地,心中极其不舒服。
白衣的青年皱了皱眉,心思就这么被岔开了。
还未等他探究出这小子的眼神究竟是哪里不对,或者还是自己的心情哪里不对,便注意到展昭身形一晃动,竟是施展起了轻功,朝一个地方掠去。
白玉堂的注意力再度完全回到了展昭身上,也不开口打扰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等。
片刻后展昭拿着一物走回来,顾阮凑到展昭身边,发出惊讶地一声:“这是谁的手帕么?展大哥你从哪里找到的?”
白玉堂忍不住轻嘲道:“臭小子,敢情你刚才看的不是展昭是浮云么?他方才分明是从崖边过来的,没瞧见?亏你一双眼睛睁得那么大,白瞎了。”
这话说得不太中听,有几分咄咄逼人之嫌。但白玉堂语调却只有对外人惯有的冷淡轻嘲,并无恶意。顾阮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少年,胸怀开阔,且极天真,自然不会介意什么。反而这孩子的心思更加玲珑单纯,只听他疑惑问道:“白五侠,你怎么知道我方才一直在看展大哥?莫非你一直在看着展大哥和我?”
少年天真清澈的双眼如同被驯服的小鹿一样,漆黑湿润,漂亮又无辜。
“……”白玉堂无力扶额。
这一刻,一向被人盛赞七窍玲珑、口舌伶俐的锦毛鼠白五爷也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哀叹一声,以反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尴尬。
他心中一动,方才所为被这愣头青这么一点破,本能地想知道展昭的表情。
展昭拿着那手帕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端轻轻闻了闻,眉头就是一皱:“这手帕落是在崖壁枯枝上的,那枯枝缠绕虬曲,又有新叶阻拦了视线,故而你一开始没发现。”幸而这阵子天晴风好,手帕得以保存。不但没被吹走,甚至无半分损坏。
白玉堂见展昭满心沉浸于案情,根本没注意到顾阮那句无心道破真相的话,心中微微失落,又腹诽其“木头猫儿不解风情”。
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希望展昭听见这话时,该如何去想。
顾阮却不管那么许多,见找到了证据,拍手一笑,满眼佩服道:“还是展大哥高明心细,这手帕是不是齐心忍的?”
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
后者微微笑了一笑,算是灵犀相通,有了一种玄妙的默契感,只道:“那手帕的用料极其普通,又无其余点缀,且手帕素白,只有寥寥几笔绘制的兰竹图跃然其上,显然不是女儿家所用,只是寻常擦拭自用的,价钱当十分低廉。”
展昭静静想了片刻,才沉吟道:“我方才闻了闻,这手帕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未完全散去。也许是当日齐心忍喝下毒药之后,人还是清醒的,故而挣扎时将手帕挣动出来。那酒味便可能是当时对酌时洒了汤或泼了酒沾染上去的……我想带回去给公孙先生看一看,想必会有一些收获。”
也算是今日不枉此行,没白跑一趟。
展昭眼底含着笑意,对白玉堂与顾阮二人解释了一番,眉宇舒展,神态终于有了几分轻松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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