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三]重云 作者：沈令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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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霆掂量着长卿的话思忖了半晌后，才笑道，“恕云霆愚昧，实在不知长卿兄弟所言，究竟是何用意。”
“算了算了，”景天挥了挥手，制止了长卿欲要出口的话语，“别说了，反正红毛就要来找他了，等他们自己说罢。”
“也是。”长卿点头微笑，“他要再不来，只怕三月之期一到，他的心，就从此再也找不回来了。”
云霆见他二人你来我往的一人一句，却是未听懂只字片语。再问，人家又不如实相告，云霆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得作罢。
景天和长卿等人在雷州停留了数日。
这几日里，景天尤为粘云霆，时不时便要缠着他出去四处游玩。长卿心知他是为何而故，也不阻拦。
“以前呢，虽然我没来过这里，”两人坐在湖边的树下，景天抓着一块石子朝水面飞了去。只见小石块在水的表层弹跳了几下后，缓缓沉入水中，“但是，辰砂告诉我，这里挺不错的，所以我老早就想来看看了。没想到这一次到雷州你还在，我原本还以为你应该已经走了呢！”
“辰砂？”云霆反问，“辰砂是谁？我为什么要走？”
“辰砂就是，”景天张口便要回答，然而话到嘴边也不知改如何解释，“就是，怎么说呢！辰砂是我的兄弟，是你的朋友。但是，你不记得他了。不过没关系，”景天伸手拍了拍云霆的肩膀，“我和辰砂都记得你就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必须要赶紧记起红毛怪，不然，你就死了。”
“红毛怪，又是谁？”云霆被景天前后不搭调的言语搅得晕头转向。
“就是魔尊重楼。”景天撇了撇嘴角，尽管口中不屑，然而心中还是暗暗佩服的，“你的命是他给的。你的心是他的心，所以你要是把他忘了，你会死。他虽然不会随你一起死，但他从此就没有心了。”
云霆只觉得大脑宛如浆糊般一团混乱，“什么我的心他的心，景天兄弟，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
“我这还不清楚啊？”景天惊得霍然而起，“我够清楚了。我长这么大就没现在说话这么条理清楚过。那，我再再跟你说最后一句，你记住，千万要记住！”景天伸出食指在云霆鼻尖前晃到，“无论如何，你要等到那个红毛，就是魔尊重楼，然后记起他。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死，知道了吗？”
云霆愣愣地点了点头，心中仍有些茫然，但见景天说得那般认真而费力，云霆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这不就对了嘛！”景天放心的笑了起来，“以你的聪明，绝对没问题的，我相信你，小云霆。”
最后的称呼脱口而出时，两人同时呆愣。
“你叫云霆？好名字！云天幻海，雷霆永世。对了，我叫辰砂。”
“不如，以后我就叫你小云霆，你就叫我辰砂好了。”
“辰砂？”云霆盯视着景天那张异常熟悉的脸，脑海飞快闪过一道嬉笑的声音，快得令他还未来得及听清便已消失不见。
“我们，”云霆看着景天，忽然笑了起来，“我们是不是，以前……以前在一起过？”
当然，云霆指的“在一起”并非情人之间的意思。景天也心中明了。
“你想起什么了吗？”景天有些惊讶云霆的复苏能力。难道这就是魔尊重楼的心？力量竟这般强大。好在他不是敌人。景天暗自拍着胸脯松气。
“没有。”云霆想了想后，摇头笑道，“那么，景天兄弟，还能再多说一些，关于魔尊重楼的事吗？或者，我跟他的事。”
“没问题。”景天一屁股坐下，拍着身旁的位置示意云霆也坐下，“你跟红毛呢，是从前世开始的。那时……”
幻灭
景天等人住了几日后，想到身负任务便再也不肯久留。云霆无法，只好亲自送他几人出城外，目送了景天和长卿等人的背影远去后才转身往雷州城方向走去。
刚进入护城林，便见一阵火红的光自眼前闪过，刺眼的华光刺得云霆睁不开眼。
好容易等光芒消失后，云霆微眯双眼看去，只见一道身影高空而站。阳光从他身后盈耀而出，折射成潋滟光彩在天空下划成彩色的弧度。
云霆疑惑地看着那高大的身影，背对阳光的他看不清相貌面容，却能清楚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出的一层狂傲冷鸷。
“人类。”那人缓缓开口，声音恍若冬日里的寒玉，低沉清冷却意外柔滑。
“你在叫我？”云霆走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更清楚，然而过盛的阳光却令他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来人站在半空定定盯视了云霆许久后，才降下身子朝他走了过去。
没有了身后阳光的笼罩，云霆总算看清了那个朝自己慢慢走来的人。霎时心头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莫名自心底深处一闪而过。
“你是……”
云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几段模糊而琐碎的画面在脑海稍纵即逝，快得令他还未看清便已消失不见。
“你想不起来了？”那人再度上前走近云霆面前，代表着魔族的双角在阳光下泛着沥沥寒光。
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与压迫从他身上散开传至云霆身前，他每走近一步云霆便往后退开一步。见云霆这般闪躲，那人显得极为不耐起来，“你要去哪里？”
说着，伸手抓上云霆的肩头将他拽了回来，深海般幽远而深邃的目光与云霆的直直对上，“本座现在命令你记起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云霆挣了几下却始终无法动弹，只得停下无谓的挣扎看着来人冷静道，“你认错人了。”
“你是本座的人，”那人双眉紧蹙，沉声道，“你身上有本座下的刻印，永世无法磨灭。”
云霆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的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要我记起什么？”
“本座没有心情跟你啰嗦，”那人一把拽起云霆的手，紧窒的钳制令云霆心底感到一阵恐慌，“快点记起来！”
“好，我记。”云霆弯唇一笑。想起景天曾说过魔尊重楼的等等事迹，如今这人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情都跟景天口中的魔尊一摸一样，云霆心下一转，笑道，“你让我好好想想，不过你得先放开我。”
那人自想着云霆区区一个凡人，断不敢跟他耍花招，便依言放手。
云霆揉着被握出一圈青紫的手腕，反身走了几步，假装费力思忖半晌后，才转身笑道，“我好像记得，你是叫……魔尊重楼，对吗？”
重楼闻言大喜，一股遮掩不住的欣然在心中悄然流过。云霆的记起此刻对他来说，竟比打败了旗鼓相当的对手更令他感到高兴。
“本座正是重楼。”重楼脸上扬起一抹朗然笑意，“还有呢？”
云霆惊见他面上漾着点点笑容，竟恍然一怔。那俊逸的脸庞倒映眼底，令云霆心感熟悉，却又说不出是在哪里见过。
“还有，”云霆低头假装思索，抬眼见重楼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视着自己，云霆突然指着他的正后方喊道，“魔尊你瞧那！”
重楼反射性回头看去，“何物？”等扭转头看云霆时，却见他已拔腿往林子深处逃去。
重楼勃然大怒，身后徒地一下展开双翼，朝云霆飞了过去。凌空将他一把抱起飞向天空，霎时不见了踪影。
感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万物在脚下变得朦胧而深远起来，云霆扭头看着重楼那冷峻的面容，心底有些微微不悦，“放我下去，你要带我去哪里？”
重楼既不答话，也不拿正眼看云霆。
许久后，感觉强劲的风吹得双眼都无法睁开，云霆正欲再次开口，重楼一手揽着他往下飞了去，从一片迷雾笼罩的水镜直接进入了幻世殿。
“这里，你可曾记得？”重楼放开云霆后，径直走至座位上坐下。
云霆站在幻世殿的门口望着重楼的身影，一道疑惑的光在脑海飞闪而过。
很熟悉……却又很遥远的感觉……
云霆迈步走进殿内，步伐缓慢而迟疑，正如他此刻内心的疑虑与彷徨般。
“这里是幻世殿。”重楼难得一次的开口解释，“你，是这里出去的人。”
“我？”云霆下意识接口，“我是这里出去的人。这么说，我也是魔了？”
意外的，重楼竟闻言朗声起笑，俊逸的脸庞因为他的笑容而散出一层令人迷醉而温暖的气息，“你并非是魔，而是一株玄凰仙草。”
“我还是不明白。”云霆摇了摇头，“景天兄弟说的很模糊，所以我想不透，为何我记不起来，你也活不了？”
“因为你拿走了本座的心。”重楼子夜般的黑眸里盛着一抹微不可见的失落，“你忘了本座的一切。所以你若想不起来，本座会死，你也活不成。”
云霆一愣，这话由重楼口中说出，竟令他尤感意外而欣喜。
仿如平静了千年的心湖被人悄悄扔下一枚石子，微波涟漪漫延散开，一种说不出的奇妙在云霆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弥散。
环顾了幻世殿半晌后，云霆随口问道，“你说我是这里出去的人？”
“恩。”重楼坐在原地双目直直盯视着云霆，目光凝结成纠缠的一股，深幽却意外清明。
云霆被重楼那火一般深邃而炽烈的视线看得微感窘迫起来，忙转身以背对着他道，“我想不起来，你说的我全无印象。你先放我回去，等我记起时再来可好？”
“不好。”重楼想也不想的一口拒绝，“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云霆骤然回身看了重楼半晌，才强压了内心诧异与惊惶道，“你没有这个权利。我并不属于这里，你强留不住我。”
重楼直视着云霆星子般光点闪耀的黑眸，优美的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本座说过的话，绝不会再重复第二次。”
云霆本想与他好言交谈，未想重楼这般蛮狠不讲理，当下心中一气，也不多做啰嗦，转身便朝幻世殿外走去。
重楼目色一沉，起身几步上前一把拽住云霆将他拉了回来，怒道，“你敢！”
“有何不敢？”云霆抬头，忽然撞见重楼那双漩涡般深邃幽远的黑眸，霎时心底猛地一震，一股莫名地感觉从心涧悄然流过。
“你身上有本座下的刻印，生生世世永不磨灭。”重楼双眉紧蹙，隐忍的怒火似已接近爆发边缘，“你敢走，本座立刻毁了你！”
云霆矍然大惊，用尽全力挣开重楼的钳制往后退了去，心中那强烈的惊惶和恐惧在瞬间蔓延扩散至身体的每一个细微之处。
他会……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云霆震惊与重楼眼底那遮掩不住的浓郁杀戾，更多的却是掩埋心底深处的落寞哀伤，不知何处源源不断涌来。
云霆反身往殿外逃去，还未跑两步便被重楼一把抓住紧紧钳在怀中。那惊人的怒火仿佛要将云霆整个身心吞噬般灼伤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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