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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我还答他两句，问到后来我就不想理他了。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你是查户口的吗？耳边噪音响了一会儿，他大概觉得没趣，又去找潘子他们东拉西扯。

 

　　呵，我知道，他觉得我很无趣，但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要我怎么回答你？

 

　　“吴邪啊……”怎么好象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啊？小哥你叫我？”那小子耳朵还挺灵的。

 

　　“你听错了吧，那小哥闷声不响的，干嘛突然叫你。”吴邪正要过来，大奎又把他拽了回去，几个人开始打牌。

 

　　我松了口气，看着车窗外面的天空，开始搜索脑袋里的记忆，把名字取得这么天真，应该会有印象。

 

　　吴邪，无邪……难道是那个拴在树上的？

 

　　不会这么巧吧？  

  

U

 

尸蹩

　　吴三省把我们一路领到山东瓜子庙，拿出他研究了一路了古地图，简单说明了一下这次的目标，我大致看了看，问旅馆服务员要了份当地的旅游地图，两下一比对，很快就确定了路线。

 

　　接下来的旅途就没那么舒服了，走了很多山路，换了好几次车，坐上牛车的时候，吴邪的脸都快垮下来了。这小子比较有趣，虽然嘴上什么都不会说，但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

 

　　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吴邪其实并没有最初印象里那么吵，几个人天南地北神侃的时候，他的话相对比较多，但更多的是听别人讲，哪怕别人话说得过了头，他也不会随便发脾气，性格相当不错，耐心细心一样不缺。这种人应该老老实实去做他的小生意，而不是来干这种见不得光的危险行当。

 

　　我仔细观察过他们几个，潘子看起来比较精明，却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很直爽，相比之下，那个大奎却没有表面上那么粗莽，性子里有股阴狠劲儿，而吴三省就显得深藏不露了，这一路下来，完全看不出道行深浅，有点琢磨不透。

 

　　牛车坐起来比较颠簸，我有点睡不安稳。

 

　　向导是吴三省在当地请的，老头子身上有股很重的尸气，吴邪没经验感觉不出来，那吴三省没道理会不知道。活人身上有尸气，不是从小吃实心肉，就是专干杀人越货的买卖。

 

　　请这样的人做向导，这老狐狸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看了眼吴邪，这小子是吴三省的亲侄子，那老狐狸应该不至于祸害他，对他们而言，一行人当中只有我算是外人，他要算计谁，目标是我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有什么动机？

 

　　牛车停了，几个人都下了车，我还在发呆，吴邪凑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是想叫我下车，这小子在我这儿讨了几次没趣，不太愿意靠近我，我看了他一眼，翻身下车，他挠了挠头，退到大奎身后去了。

 

　　那个地方很荒僻，那个向导的说辞让人感觉有些不妥，吴三省闻了闻那只报信的狗，显得很吃惊，说要过的那洞可能是个尸洞。我皱了皱眉，莫非吴三省真的不知道这向导的来路？

 

　　不管怎么说，先做好防范，接下来再看情况吧，我又看了眼吴邪，他似乎有点吓到，很紧张。

 

　　船很快就开进了洞，吴三省他们开始试探那船工和向导，倒是吴邪安安静静坐着，似乎已经镇静下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洞的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好象有人在说话，声音很模糊，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那声音很怪，有点象人的窃窃私语，又象是风声，听起来很悠远，我心里突的一跳，脑中好象闪过什么东西，却又抓不到头绪。

 

　　只是瞬间的闪神，身旁吹过一阵微风，我一抬头，船工和向导已经不见了。吴三省他们一时间乱了阵脚，吵吵闹闹的，我没精神理会他们，直觉在给我敲警钟，我盯紧了水面，不一会儿，船身就是一震，一个庞大的黑影从水下掠过。

 

　　几个人都吓得够呛，积尸地的传言在道上传得很邪乎，也难怪他们会害怕，让我比较意外的是吴邪，他这时反倒不怕了，这算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吗？

 

　　又是一道黑影过来，这次我看得很清楚，黑影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许多小的黑影连成一片，看情形象是活物，我看准机会往水里一抄，立刻就抓住一只，捞出来一看，竟然是只尸蹩。

 

　　把尸蹩往船上一扔，跟他们简单说明了一下，吴邪很好奇地凑过去看，几个人被那尸蹩的个头吓到，气氛显得有点紧张。我擦了擦手，想起刚才那怪声，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尸蹩我是不怕的，但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么大群的尸蹩夺路而逃？

 

　　我把我的疑惑说了出来，这回连吴邪也毛了，几个人都想顺原路回去，却发现退路被堵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感觉比上一次近了很多，带着空灵的回声，仿佛能吸走人的心神。我暗叫不妙，刚想提醒他们，却看见吴邪两眼发直，似乎已经中招了，来不及细想，一脚就把他踢下水去，不管是什么声音，到了水里就听不清楚了，最多尸蹩来了我放点血。

 

　　我看了看其他人，全都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索性把他们全都踢下去，自己也跟着下了水。

 

　　到了水里，那怪声的影响果然小了很多，水很浅，也没有植物和鱼虾，我观察了一下水底，似乎没什么危险，跟着他们出了水，谁知才刚露出脑袋，就看到吴邪那倒霉孩子走了霉运……

 

　　一只巨型尸蹩正挂在吴邪身上，螯已经举起来了，看那声势，估计一下就能咬断人喉咙。

 

　　顾不上多想，我急忙过去，手指猛一发力在尸蹩壳上开了个洞，一把扯出脊髓，当场废了这虫子。

 

　　吴邪把尸蹩往船上一丢，透了几口大气，他的样子有点狼狈，挂了点彩，眼角还有泪珠，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重新上了船，我把尸蹩踢到一边，这东西也不知吃了多少尸体，这会儿尸气散出来，臭不可闻，跟这一比，那船工的尸体就显得小儿科了，要是在这个洞里进出真得靠尸气作掩护，有这只虫应该没问题。

 

　　“你说刚才那声音，是不是这虫子发出来的？”吴三省凑了过来，我看了他一眼，把尸蹩翻过来。

 

　　虫子的尾巴上有一只拳头大的六角铜制密封的风铃，潘子踢了踢，风铃发出的响声和刚才听到的一样，不过少了空旷的回声，也就没了蛊惑作用。那风铃不停地响，潘子一脚踩住它，没控制好力道，把它给踩裂了，露出里面的空心球，里面竟然还有只蜈蚣。

 

　　我吃了一惊，这竟然是个精巧的共生系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尽管有些难以置信，但我感觉我确实见过这东西，而且不只一次……

 

 

傀

　　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继续前进，看看这尸洞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

 

　　他们一边划船，一边讨论这个洞的年代，往前走了一段，我忽然看到洞的深处有一团绿色的磷光，急忙摆了摆手让他们安静，在这种地方，最忌讳的就是惊扰死者的亡灵，一旦惊动它们，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积尸地越来越近，吴三省递了把枪给我，尽管心里觉得没用，但还是接了。

 

　　这二十年来，不是没碰到过积尸地，但象这样直接闯入还是第一次，真正看到那景象的时候，我克制不住地骂了句脏话，一旁的吴邪猛地转过头，瞪大眼睛看我。我示意他看前面，他一下子傻住了，就在这时，我突然有种正在被人窥探的感觉，本能地警戒起来。

 

　　会是谁在看我？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几个，立刻就将他们排除了，那个船工已经死了，那么是向导老头？不，不会是他，那个老头子的视线里有种贪婪狡狯，但是这股视线给我一种悲凉的感觉。

 

　　什么人？

 

　　我下意识地想着，那股视线突然收了回去，但是很快又有一股意识传来，这次被窥探的感觉消失了。

 

　　请帮帮我……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很轻柔，带着点哀伤，我看了看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声音，看来她是在用意识与我沟通。

 

　　你是谁？

 

　　我开始试着回应她，很快我就从她那里得到一些信息，她告诉我说此处是一块聚阴之地，她的魂魄被特殊的阵法封印在这里，成了镇守王陵的巫女，并且请求我带她离开这个尸洞。

 

　　带她离开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借一点阳气给她，与她本身的阴气相融，就能挣脱阵法的束缚，问题在于，我并不知道她的底细，自然也无从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正在犹豫的时候，大奎叫了起来，我抬头一看，山壁上竟然嵌着一口水晶棺，里面有具女尸，莫非就是那女鬼说的巫女？照理那一时期若是以巫女陪葬，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这时潘子也叫了一声，果然在相对的山壁上嵌着一口空棺。

 

　　气氛开始紧张起来。我试着呼唤她。

 

　　你在哪里？

 

　　近了……很近了……

 

　　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摆渡人的尸身便是证明，他曾数次带领无辜者进入此地，并将他们作为亡灵的献祭以获取钱财……

 

　　原来那是你干的。

 

　　是。

 

　　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之前进来的人当中，应该也有人能带你出去。

 

　　……

 

　　没人答应？

 

　　是。

 

　　所以他们都死了？

 

　　是。

 

　　如果我不答应，是不是也得死？

 

　　……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保证我们的安全，能做到吗？

 

　　可以。

 

　　好，我相信你，现身吧。

 

　　河水在前方打了个弯，船顺着水流转过浅滩，就听大奎惊叫一声，昏了过去。河边站着一个白衣女子，我可以感觉到她在看我。几个人都吓得不轻，慌慌张张去拿黑驴蹄子，我急忙拦住他们。

 

　　我知道这东西并不是僵尸，而是修行了千年的阴魂，只为了唯一的愿望而存在，甚至连自己原本的面目都淡忘了。我说不准为什么会答应她，只觉得她和我有点象，只不过，我追寻的是失去的记忆，而她只是想要离开这个洞罢了。

 

　　我拔出刀，吴邪瞪大眼睛，对我拿古物当武器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我用这刀在手背上划了个伤口，将含着我体内精气的血滴入水中，尸蹩开始逃散，这并不奇怪，我的血对它们来说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