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信神佛的黑瞎子第一反应是感谢老天让解雨臣活着出来。
“病人今晚估计会醒,你们家属注意些。”
医生冷冰冰的话让有些困意的黑瞎子成功的清醒过来。北京方面黑瞎子已经知会解家伙计封锁,尽量保密解雨臣在桂林养伤的消息。现在的解雨臣战斗力为零,要是真的有人想杀了他,就连黑瞎子都不敢保证解雨臣绝对安全。
黑瞎子老神在在地坐在病房旁边的椅子上晃荡,目光却盯着解雨臣的脸不放。似乎光是这么看着,解雨臣就会醒过来,对他笑一笑。
黑瞎子知道这回自己的的确确是沉进去了。
栽在名为解雨臣的一树解语花之下。
但他甘之如饴。
解雨臣醒了。
疼是解雨臣醒过来之后的唯一想法,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根本坐不起来之后无奈的躺在了床上。怎么从古楼里出来的他知道,可是怎么进了医院,他着实不清楚。目光所及一片白色,解雨臣泄气一般闭上眼睛。
最讨厌白色了。
“呵呵。”
旁边传来男人的笑声,解雨臣侧耳分辨了一下,睁开眼,“我怎么在这儿?”
“怎么不在这儿?全身上下瘀伤无数,挫伤一片,肋骨以及小腿骨折外加吸入大量碱性物质,你现在能说话都是万幸。”黑瞎子像模像样的数落着,“要水吗?”
“要。”解雨臣点点头。
理所当然的牵动了背后的挫伤,疼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含住黑瞎子递过来的吸管。润了润喉之后偏偏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水不能多喝。”
“裘德考的队伍那边怎么样?”解雨臣大概捋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开口问道,“吴邪那边呢?”
“你这一醒过来就不能消停会儿。裘德考回了美国,听说过不了,行,确切消息是活不了几个月了,这边的事情你可以稍微放一放,至于吴小三爷那边,张起灵和他们分道扬镳了,王胖子要留在巴乃祭奠他那云彩妹子,吴邪回了杭州,说是要接手三爷的盘口。”
“到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解雨臣难得的有些丧气,轻轻叹了口气,“吴邪干净的很,也要被染缸染得面目全非了。”
“那没办法。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旁人帮不了他。要我说你凭着发小的交情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再往后,你帮不了他什么。”黑瞎子接着解雨臣的吸管喝水,含着吸管絮絮叨叨的说。
“哎不是,我怎么才发现你是个好叨叨的人啊。”解雨臣噗嗤一笑,“我得回解家看看,指不定乱成什么德行了。”
黑瞎子的表情突然有些微妙,看似平静的表情了暗藏了一种名为咬牙切齿的情绪,而且他下一句话的确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他妈离了解家活不了了是吧?”
解雨臣错愕的看着黑瞎子,欲言又止,想笑可是看着黑瞎子那表情又笑不出来,张了张口把到嘴边的话化为了叹息,这叹息随着黑瞎子的下一个动作又变成了闷哼。
黑瞎子辗转在解雨臣唇上,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惩罚性质的吻,直到啮破了解雨臣的唇角也没有放开。解雨臣左手扯下黑瞎子的墨镜又极快的掩住他的眼睛,反抗似的轻咬住黑瞎子的下唇,黑瞎子撬开解雨臣的牙关,侵略性的扫荡着解雨臣口中的每一个角落。
从两人胶着的唇间泄露出一丝气音,但是谁都没有放开彼此,缺氧的感觉让解雨臣有些眩晕,掩着黑瞎子双眼的手有些松动。黑瞎子恋恋不舍的在解雨臣嘴唇上磨蹭了一会儿,才放开他被吻得略肿的双唇,转而把吻印在额头上。
“第三个。”解雨臣把墨镜递回去,晶亮的眸子里含着笑意。
“是,这回怎么不说是玩笑了?”黑瞎子双手撑在解雨臣头的两侧,勾唇扬起一个肆意的笑。
“吴邪有哑巴张了。”解雨臣低下眼睛,轻轻的说出一句话。
我不想一个人了。
黑瞎子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解雨臣,你挺让人心疼的。”
“那你喜欢的,是解雨臣还是解当家。”解雨臣抬手抓住黑瞎子的衣领,扬起一抹凄美的笑容。
那笑容的确可以用凄美来形容,明明是笑着,可是却能从其中看到无尽的哀恸和凄凉;明明是笑着,可是眼里含着的却是无尽的酸楚和无奈;明明是笑着,却比哭泣更让人觉得悲凉。
明明是笑着,可是黑瞎子却从里面看到了泪。
这是属于解当家的笑容。
黑瞎子从中看到了距离。
“我喜欢的,是解雨臣。”
尽管不舍,但是黑瞎子依然老老实实的承认。
解雨臣慢慢放下了手,自嘲的笑了,声音喑哑不堪,又带着那么一点点释然。
“你一开始说的就是‘解雨臣,你挺让人心疼的’。我倒是宁愿把它单纯的听成是你叫我的名字,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代号。”
“不只你喜欢解雨臣,我也喜欢。”
“可是根本回不去了。我从八岁接手解家,从那天开始解雨臣就死了。这个世界上只有解语花,解当家,你知道吗?”
“你说让我分开解雨臣和解语花,可是我失败了。我所能理解的,就是解雨臣已经死在十八年前那个夜里。”
“黑瞎子,我是解家当家,解语花。”
解雨臣一直信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信条,可是他没有想到断“情”这一字会这么难受,或许在上一刻他还能是解雨臣,可是在说完刚才那句话之后,他就只能是解家当家。他未来或许会娶一个对解家大有裨益的家族的女人,生一个将会和他同样命运的孩子,但是那是解当家的,解雨臣想抓住的,只有现在面前的男人。
没有什么原因。
解雨臣剧烈咳嗽起来,受过刺激的气管和咽喉无法承受长时间说话的折磨,正在修补中的黏膜再一次被撕裂,星星点点的血洒在枕头上。解雨臣脸颊潮红,喘息急促,然后又引起了新一轮咳嗽。尽管如此,解雨臣伸手拉住了黑瞎子想去按铃的手。
“别叫护士。”
解雨臣虚弱的放下手。
“可是花儿爷,你一直都是解雨臣。”
“开什么玩笑。”解雨臣又笑起来。满目凄凉。
黑瞎子无言以对,挫败的坐回病床边的椅子上。对于已经完全武装起来的解雨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解雨臣一直用他是解当家来催眠自己,以防解雨臣的感情会左右解当家的判断。骨子里的解雨臣不愿见血,不愿争斗,他宁愿在戏台上唱着“良辰美景奈何天”的戏,也不愿伸手去在那片腥风血雨里抓住残破的金碧辉煌。可是那样善良软弱的解雨臣不是解家需要的。八岁以前的解雨臣可以对着二爷撒娇,可以和那时的吴邪哥哥淘气,没有人会责怪他,可是八岁之后的他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孩子作为解雨臣的资格。
解家是个美丽的笼子,囚禁着衣衫褴褛的解雨臣,保护着衣冠楚楚的解当家。
可是被自己催眠了的解雨臣不知道,他一直是那个解雨臣,就算他手沾鲜血,就算他冷酷无情。
在他的心底,他依然是那个会用脆生生的嗓子唱《牡丹亭》的解雨臣。
可是这个心结,只有他自己能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
☆、玖
“他年烂漫如西蜀,我欲从君看绮霞。”
解雨臣念叨着这两句诗,目光落在黑瞎子的背上。
他已经好了大半,黑瞎子依然不分昼夜的守在他身边。解雨臣心里的确是愧疚的,但又不知那愧疚感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拒绝了他,或许是因为辜负了他三年前的话。
解雨臣依然没有分清楚,他到底是解雨臣还是解语花。
有些头疼。解雨臣低低呻吟了一声。黑瞎子回过头来,把烟在窗台上摁灭,咳了两声。
“怎么了?”
“你别抽了,头疼。”
解雨臣有些错愕,刚刚那句话的语气竟然带着撒娇的味道,黑瞎子微笑着走回床边,倒了杯水漱口。
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解雨臣有点想开口,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终究嘴唇张合了几下,声音有些沙哑。
“抽烟对身体不好。我不想吸二手烟。”
黑瞎子乐了,嘿嘿笑了几声,长长的出口气,呻吟般的唤了一声“花儿爷”。
解雨臣轻轻咳嗽了一下,被损伤的肺还算给他面子,一个月以来好了个七七八八。就是声音有些喑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唱戏。
他也就这点爱好了。要是连戏台子都登不上去,他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好,不抽了。要是伤了花儿爷的嗓子,那些戏迷得把我活剐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动不动砍了剐了?”
解雨臣有些戏谑的看着他,黑瞎子没有接话,凑上去轻轻地碰了碰解雨臣的额头。
解雨臣叹气,轻轻地靠进黑瞎子的怀里。手指捻着黑瞎子的衣角。
黑瞎子的胸膛还是很温暖的,淡淡的烟草味道萦绕在解雨臣鼻端,带来几分安心的感觉。
那天不是争吵的争吵过后,黑瞎子对解雨臣说,在你没出院的这段时间里,做回解雨臣吧。因此解雨臣莫名的不想出院。
他想享受被珍惜着的感觉。
黑瞎子可以给他这种感觉。当吴邪奋不顾身去救张起灵的时候,解雨臣隐隐约约意识到吴邪对于张起灵的感情已经变了。或许此前是单纯的好哥们,但是没有人会为好哥们放弃自己本来最珍贵的东西。吴邪放弃了他的干净,为了张起灵,他情愿踏进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艰难的挣扎。甚至不惜用吴三省的脸出现,只为了张起灵的一条命。
解雨臣曾经问过吴邪,值么。
吴邪很坚定的点点头。
解雨臣觉得在这一点上他输给了吴邪。他无法做到这么坚定,坚定地对另一个人说,为了他,值。
“花儿。”
“嗯。”
解雨臣抬头轻轻地吻瞎子长出胡茬的下巴,硬硬的胡茬刺的他嘴唇有些疼,但是那种丝丝缕缕的欢喜浸润到心中,解雨臣反倒觉得不疼了。
他是我的。
在这一刻。
尽管是这一刻,解雨臣心里依然忍不住的骄傲。他想起吴邪提起张起灵时候的骄傲的神情,不禁有些微的羞涩。这个男人,在乎他。
虽然他在乎的是解雨臣,但是这一刻,他就是解雨臣。
“怎么哭了?”
“没有。”
黑瞎子抚摸着解雨臣湿润的眼角,低下头去缠绵的吻住解雨臣的唇,舌尖仔细的舔过解雨臣唇瓣的每一个角落,探进口中,戏弄着洁白的牙齿,扫过牙龈。解雨臣禁不住痒痒起开牙关,伸出舌头调皮的缠上黑瞎子的,认真感受那温软的触感。
解雨臣的呼吸有些微的急促,有些无措的抓住已经探进他病号服内的黑瞎子骨节分明的手。
黑瞎子轻而易举的挣开,顺着他的腰线滑下去,挑开裤腰。
“别……”
解雨臣喘息着离开黑瞎子的唇,扣住黑瞎子作乱的手。此刻他有几分情动,但是依然对那种事有些排斥。黑瞎子顿了顿,继续吻了上去,只是转移阵地,抚摸着解雨臣劲瘦的腰。手下光滑的触感让黑瞎子意乱,却克制着自己的渴望。
“花儿。”
黑瞎子声音里有些低迷,解雨臣突然哭泣般轻哼一声,转头隔着衣服咬住黑瞎子的肩膀,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的秘密。黑瞎子另一只手拨弄着解雨臣柔软的头发,安抚着他后颈的皮肤。
终于,重重一声喘息之后,解雨臣松开黑瞎子的肩,闭着眼睛,平复着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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