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鬼 作者: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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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鸽子苦着脸应道:“是!老爷。”这分明就是在拿自己算账。
潭子实冷冷一哼,心道:你不叫我说,我还懒得费口舌。
前头马车一步一顿,府里头不断有穿着喜庆衣裳的下人笑嘻嘻地出来迎客。
柳家的二位公子立大门两侧,仪表堂堂,带着笑,朝前来贺寿的人拱手施礼,一一请入门内。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了,前头车马还围的水泄不通。
潭子实又忍不住道:“爹,我看我还是不去了,这么多人,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我那个老丈人一面?”
潭老爷又挑起帘子角往外头张望一番,脸色一沉,忙朝潭子实使眼色。
潭子实乖乖闭了嘴,随着潭老爷一同下了车,正有一行打扮华贵的人往这厢来。
打头的是个身着墨兰光缎的干瘦老头,脸颊消瘦,银白胡须长长垂在胸前,枯瘦的十指紧紧捏着柄乌紫的灵寿杖,身后众人众星捧月般的簇拥而来,走到潭老爷跟前把手杖扔给身后侍从,颤颤巍巍地朝潭老爷抱手施礼。
“潭贤弟,近来可好了?”
潭老爷忙回礼,笑道:“尚好,多谢大哥挂念。”
柳家大老爷扶着潭老爷笑了又笑,抚着胡子道:“今儿来的客多了些,一时忙乎不过来,叫贤弟在外头一番好等,实在是为兄之过。”
“千万莫这么说,小弟不过稍稍等了这么会儿,踌躇着不敢进去,只怕礼轻了叫后辈们笑话。”潭老爷笑道。
“这话万万说不得,你能来为兄高兴万分,比那金山银山的什么劳什子礼都强一百倍。”柳家大老爷倒是不摆架子,搀着潭老爷的胳膊穿过车马往里头去。
柳家老爷前头走着,紧跟着的是柳家两位公子。
这两位公子,一人面色圆润,颇有福相,还穿着件印金的官袍,像是才从宫里头赶回来做寿来了,另一个似柳大老爷那般精瘦身板儿,眉眼端肃,略显老成。
潭子实耷拉着脑袋跟在两位公子身后,踩着他们的影子往前走,小鸽子秦青一左一右护着,后头还跟着柳家一群打扮利落的下人,帮着搬潭家的贺礼。
“贤弟,不是说要带我那贤婿前来给老头子我拜寿吗?往年你总说孩子年纪小,怕他闹笑话,如今总该长大了吧?”柳家大老爷说着扭头四下打量着,说:“莫不是又在诓我?”
潭子实撇着嘴,心里嘀咕道:老东西,怪不得不带我出门,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哪里敢骗大哥您,就在那呢。”潭老爷抬手往人逢里一指,前头两位公子忙向两边闪开。
众人齐齐打量起眼前这位潭家小少爷。
潭子实这脸皮厚是不假,却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脸上有些难堪,手不自觉的往袖子里缩。
小鸽子忙用手戳了戳潭子实的胳膊。
潭子实忙抱手行礼道:“孩儿见过柳伯父。”
柳家大老爷哈哈笑了起来,朝潭老爷道:“常听人说你们潭府的小少爷一表人才乃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潭老爷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大哥莫要夸他,他也就空长着一副顺眼的皮囊,实则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您这一夸,指不定他尾巴要翘到几重天了。”
那位官袍加身的公子也躬身行了礼,赞许道:“世父过谦了,我看令郎身姿挺拔,形容俊郎,眉目带着灵气,即便现在无所求作为,以后也定会成一番大事的。”
潭子实朝他略微笑了笑。
另一个公子却蹙着眉,只盯着他的脸看,像是要看出个窟窿来。
“混账东西,见了两位长兄也不行礼,白教你那么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了!”
潭子实刚没高兴一下,又挨了他爹一通训,垮下脸揖礼道:“见过两位世兄。”
柳家大老爷忙扶他,说:“来这里就是贵客,莫要听你老子训了,今儿趁我大寿,好好随众人乐一乐才是正经。”
潭子实点头称是,只觉得面上无光,不敢抬头看众人神色。今日当真是丢人丢到家门外了,这老东西在外人面前也不给他留个面子。
潭老爷瞪了他一眼,这才搀着柳家大老爷往府里头去了。
一行人走到府门口,挨着大门处的一辆大马车上钻出来个白胡子老头,身上穿着件大红的官服,身后跟着位霜鬓的老妇人,皆喜笑着朝众人走来。
柳老爷忙侧身笑呵呵施礼道:“顾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那人忙拱手道:“仁弟今日六十大寿,怎么也不早上府上知会一声,实在是……不厚道。”
他身后的老妇人也道:“是啊,怎么说也同朝为官三十载,你这么见外,连我这个见识浅短的妇人都看不过眼。”
柳老爷抬手将人往府内请,道,“嫂夫人实在枉屈小弟了,顾兄身在朝堂公务劳心,说个日理万机也不为过,岂敢这点小事儿就去叨扰。”
那位穿官袍的公子也道:“顾大人,我倒要出来替我爹爹喊声冤了,原想着大人公务繁忙定是来不得了,所以帖子昨个才送去,家父还念叨着,待过了寿辰,到了年下,大人好歹闲了,定要用大轿子抬到府上来,补个寿辰出来。”
说罢,众人哄笑了一阵。
顾大人打趣儿道:“我看什么样的爹也未必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爹要是有你一半的圆通,如今当了宰相也不一定呢。”
柳家大老爷笑道:“老滑头,你这是半分情面儿也不给我留,可是嫌我这老脸不够黑?”
说笑着众人已进了府门,红艳艳的毛毡铺在青石路上,直直通往高堂,早有锦衣玉履的官宦乡绅等候多时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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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镜花水月(二)
前头三个前辈说笑着径直往厅堂上去了,潭子实随几个后辈跟在后头,略微有些紧张,临到门口时见里头人头攒动,想要溜走时,被那位穿着官袍的公子给叫住了。
“我与潭弟初次相见,却觉甚是投缘,不知可否赏脸到我书房小酌两杯,这里人多,反倒叫人不自在。”
潭子实眼看溜不开了,索性跟着他往里头院子里去了。
“潭弟看起来倒是个斯文人,只是世父这管教却是严了些。”二人边走边说些闲话,潭子实摸了摸自己的脸,头一次听人说这张脸斯文,简直跟听了个笑话似的。
“不知世父可曾跟你提过,咱们柳家现如今有三个大老爷,一个是我爹,住在东院儿,二叔住西院,三叔如今随我大哥搬去淮安常住,已有五六年不曾见面,我父亲如今大寿也没来得及赶回来。”那位公子兴致勃勃地在前头带路,一路上指指画画讲给潭子实听。
潭子实暗道,讲这么多八成是真把自己当成未过门的妹夫了。
小鸽子和秦青看他家主子一脸阴晴不定,又见他眼珠子四处乱转,恐他又生出花花肠子,只得寸步不离地紧紧跟着。
“这是我二弟言之的卧房,我二弟是我二叔家的,因着从小一块长大,族里头也就我们两个最亲近,所以就一同住在这个院儿。”那个公子只顾说,潭子实冷不丁问道:“恕小弟冒昧,敢问兄长字号?”
那位公子呵呵一笑,直拍自己脑瓜子,道:“我真是糊涂,单单顾着自己讲,竟忘了正经事。”说罢稍停了脚步,朝潭子实笑,“我叫柳寻州,字信之,族里同辈排行老二,方才我所说的言之便是同我一处在大门外迎客的那个,族里排行老四,其下还有两个小弟,都还未及冠,杂七杂八的也说不过来。”
潭子实点了点头。
“若是没记错的话,潭弟如今可及冠了?”
潭子实一时答不上来,平日里鸡毛蒜皮之时太多,也记不得了。
还是小鸽子机灵,凑到他耳边提了个醒儿。
潭子实恍然记了起来,侧头瞪了小鸽子一眼,若无其事的朝柳寻州莞尔道:“尚未,不过也快了,过了年,初九便是了。”
“怪不得我觉得与潭弟你一见如故,很是亲切,原来我俩竟是同月生人,我乃是初十的人,你看可巧不巧?”
潭子实也跟着笑了笑,道:“还真是巧了。”
两人这么一路说说笑笑进了一间大书房。
房内有暗香浮动,陈设亦精致有序。
丫鬟端了香茗入内。
柳寻州邀他入座,两人倚在梨木几案上品香茗说闲话。
院里草木尚青,气息微凉,仆役随从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神色皆慌张不已。
“西厅还缺椅凳,你们几个别偷懒了,快些搬去!”院门口一个小总管扯着嗓子喝道:“门外头安国府的人还在半条街外侯着呢,快去几个人接应下。”
有几个穿着绸衫的下人应声往外头去了。
年轻管事急得焦头烂额,抽空对这边门外一个青衣小仆道:“连鹤,你家主子呢?华荣府的人才到,快知会一声,好出去迎驾才是。”
“就这点事就忙成这样了。”柳寻州放下茶盏,闲闲的走到门外,朝那人笑道:“言之这会儿正在堂上陪顾大人,还有一屋子的贵客在呢,哪里走的开,一会我去便是了。”
年轻管事抹着额上的汗,尴尬道:“有劳二爷了。”
柳寻州挥挥手,道:“索性叫他们一股脑都进来罢,多叫些人去外头搬,马车就放外头,着人给他们看仔细了便是。只是这安国府的,自家亲眷们的,还有几位朝廷里的,都要仔细从后门牵进来,万万不能失了礼节,伤了和气,落人笑话不是。”
“二爷所说甚是,小的这就去办。”那人说完撒开脚就跑,也不敢多看柳寻州一眼。
柳寻州暗自一笑,回身朝潭子实笑道:“我这厢就先失陪了,堂上人多噪杂,想必潭弟也是个爱清静的,且安心在这里喝茶赏景,过会儿怕是就有人来叫了。”
潭子实微一颔首,道:“二哥请便。”
柳寻州还未走出院门,迎面走来一个穿白衣的公子,远远瞧不清容貌如何,嘴唇却红的似抿了胭脂。
那人同柳寻州互相揖了礼,说笑了两句,径直进了院门,朝潭子实行来。
潭子实正低头喝水,一抬头瞧见个眉目英朗的公子哥儿,双唇不点自红,却呆着脸,拿眼瞪着自己。
“潭公子,别来无恙?”那个公子哥儿先朝他揖了礼。
潭子实却不记得他,傻愣愣地站起身,也朝那人揖礼道:“兄台是?”
小鸽子一听,脸上不自在起来,暗道,还真是冤家路窄。
那人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凌厉了几分,道:“潭兄想必是不记得我了。”
潭子实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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