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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香 作者:蛮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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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玛王怒瞪着祁旦缌,用尖细的嗓音吼道:“大胆贱奴!放手!”青玛王力气本就大祁旦缌许多,这一甩手便险些将祁旦缌甩掉,狼首领眸光一闪,俯身一跳,露出尖利的牙齿咬住了青玛王本带进铁笼的小臂上,青玛王歇斯底里的痛呼了一声。
  守着铁笼的侍者紧忙赶了过来,狼首领阴狠的撕扯,便扯下了青玛王的手,血淋淋的被甩到了一边,众侍者将青玛王护到了身后,举着刀剑紧张的围着铁笼。
  祁旦缌捡起青玛王丢在地上的剑,冲到铁笼门边挥剑欲斩断的锁链,笼中的狼再见热血,眼中纷纷冒起绿莹莹的光,一只狼一跃而起扑向背着它的祁旦缌,身侧忽尔蹿出另一只狼咬住了它的脖子,将它扑到了地上,其余的狼只见是狼首领维护,便不再有所动作。
  祁旦缌对身后之事并不知晓,一心只想着砍断锁链,侍卫见此都欲上前阻止,却忌惮与狼只凶狠的眼神,推推拖拖不敢上前,祁旦缌心中着急,遽尔眼前似有一道亮光划过,“叮”一声打在锁链上,锁链应声断开。
  祁旦缌欣喜的推开铁笼的铁门,七八匹狼雀跃的跳出铁笼,狼首领最后出了铁笼,奔到一处土丘处,高高的扬起脖子,“嗷~~嗷嗷~~”吼了两声,其他狼只也纷纷扬起脖子仰面吼叫。
  青玛王修建的宫殿依山傍水,奴役奴隶们从山上搬下石块,修水道将河水引到占地极大的宫苑内,此时山中狼叫声此起彼伏,与场中的狼吼相呼应。
  青玛王痛苦的脸上倏尔变得更加苍白,而依旧如青松一般静静站在一旁的拉藏挑了挑眉,嘴角的微笑更大了一些,这群畜生好似也有点意思呢。
 
  ☆、修罗
 
  湛蓝色的天空下,漾着声声响彻云霄的狼吼。远处的山林中跑出许多灰黑色的狼,越积越多,迅速的朝着建场这边奔跑而来,渐渐围了建场,伏低身子,龇着白森森的牙齿等待着狼首领的命令。
  灰色黑好似阴沉沉的黑雾迅速弥漫,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黑色密集的线,将建厂团团围住,此番惊悚的景象想是任谁都未曾见过,正在做工的奴隶纷纷放下手中的竹筐重担,面上皆是惊惧之色,聚到一起警惕的看着这番怪异的场景。
  青玛王因疼痛而扭曲的脸更加难看,断掉的手腕草草的扎了一下止血,由侍者抚着粗喘了几口气,堪堪缓过脸色,疾言厉色冲一旁呆愣看着狼群的侍卫头领道:“速速将谢弃尘先生请来!”
  那侍卫头领领命而去,此处乃是青玛王修筑宫殿的处所,平日并不在此处停留很长时间,只是将一些奴隶关押在此处的石牢中,派了些士兵看守这些奴隶,虽也是有栖身之所,却也只是停留片刻便离开;他并不愿在这肮脏杂乱的地方多待,今日是想接了云丹送来的奴隶,才来看一眼,没曾想到竟会遇到这种糟糕的事情。
  固始汗之位空缺,云丹、拉藏一等人都盯着这个位置,为了拉拢青玛王云丹下了不少功夫,知晓他青玛王喜好男色,倒是送了好些美人过来,只是这次的美人太棘手,让他吃罪不少。
  谢弃尘被侍卫领了过来,青玛王即刻上前,急切的说道:“谢先生,你看这是怎的回事?这群畜生难不成想群攻我们不成?”
  谢弃尘一袭青黑衣衫,腰间系着祥云纹绣的腰带,缀着碧玉流苏,眉目清秀,面若玉冠,装束倒像是内地之人;他看了看周遭已经密集的狼群,微蹙了眉,看着青玛王说道:“王不必惊慌,狼群习惯群体活动,不过今日这般大的阵势想必是有缘由的,”眼睛一转,黑亮清澈的眼底倒影了那头站在土丘上身姿雄浑英挺的头狼,缓声道:“或许它们的头领被囚在此?”
  “头领?”青玛王顺着谢弃尘的视线看到那头桀骜的俯视他的狼,不禁颤了颤,转而恶狠狠的说道:“头领又如何?有本王在此,本王就是最大的头领,不论是人还是这些孽畜!”
  谢弃尘不置可否,青玛王松了松语气看着谢弃尘问道:“谢先生看眼下该如何是好?”
  “眼下,即便是放了狼群头领也无济于事,让人将火把点燃,聚在一起以防狼群的突然袭击,此外再派人突围出去将王殿的卫兵调来对抗狼群,狼的数量太大,我们这里的侍卫再加上奴隶也是对付不了的。”
  青玛王立刻按着谢弃尘所说吩咐下去,只是那突围的一队人惊动了狼群,狼群怒吼奔跑着扑向了那一对士兵,士兵恐惧的举着大刀砍向狼群,一头狼灵敏的躲过了士兵挥舞的刀,翻身一口咬在士兵的脖颈上,尖利的牙齿深深的嵌进肉里,士兵痛苦的嘶吼了起来,狼头一甩便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块,鲜红的血迸溅出来,染红了一片灰黄的土地。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有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刀便砍下一头狼的脑袋,也有数不清的士兵被狼咬破喉咙,狼与士兵相互厮杀,本来沉重静寂的建厂顷刻间变成了人间修罗场。
  做工的奴隶本来在远离青玛王这方的山脚下,眼见着狼群嗜血的撕咬着,人的断zhi散落的到处都是,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惊恐的四处逃散,看守的人也顾不得这些奴隶,想找一个周全的地方藏身,岂料方爬上石山就被一头扑上来的狼咬断了脖子。
  奴隶中一个满脸胡子眼角处有一道刀疤的男人突然喝道:“大家不要慌张!趁着这个时候我们杀出去!杀出去便是一条生路,继续留在此处也只是劳累至死,不然便是被这些人鞭打饿死,为何不为自己某一条生路,即便死了,也免受了这劳虐之苦!”
  这声音跌落至人群间,有片刻寂静,接着便有人拿起了扔在一旁铁锹,陆续的越来越多的人拿起任何能拿起的东西,冲了出去。
  祁旦缌此时有些呆愣的站在铁笼外,久久不能回神,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血腥的杀戮,他不知为何只是这短短的一会儿,这里便演变成这般惨烈的战场,有许许多多的人被扑上来的人咬破了喉咙,也有许多的狼被砍掉了头颅,热血四处喷洒,好似要将这一片扬着黄尘的土地染成血红色。
  一个士兵畏惧头狼的凶残,惊叫的跑向祁旦缌这边,祁旦缌心中一紧,伸手便想将这人拉到身边,可手刚刚伸出去,身侧突然蹿出一个灰黑的影子,一股热血溅到脸上,那个士兵便捂着脖子抽搐着咽了气;祁旦缌全身都在颤抖,皮头都有些发麻,腿脚却不敢挪动半步,他从未有过这般惧怕的时候,也从未见过这样惨烈的厮杀;相比那些士兵他是懦弱的,且不说反抗,他就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那狼首领傲然的站在土丘上,厮杀开始时,它便轻跃下土丘,踱步到祁旦缌身边,祁旦缌害怕到手脚僵硬之时,余光也见了这头狼,在他眼中狼与狼并无太大的区别,只是这头狼的气势更强一些,身姿神态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深沉而冷酷,这时祁旦缌才觉出它竟有他半个身子高,体魄健壮,站立时背部光亮的皮毛顺着骨骼滑出柔和的流线,但此刻祁旦缌并无心欣赏它的美,对于这头狼,他看到的只有它锋利的牙齿和嘴角绒毛上沾染的鲜血,他能感受到的仅仅只是恐惧。
  祁旦缌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见到那头狼阴冷的眼神,心底是抑制不住的惊惧,他慌乱的捡了死去士兵丢下的大刀,举在身前戒备的看着那狼,眼见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发的不可收拾。
  正是那头狼与祁旦缌对峙时,那满脸胡子小山一般壮硕的男人挡在了他的身前,祁旦缌来不及想其他,急忙起身跟在那男子身后,但见他满面阴翳厉色,眼底发红的与头狼互瞪,好似下一刻便会上前将那狼的脖子拗断一般,祁旦缌心底一颤,悄悄的远离了些他。
  头狼与胡子男子瞪了许久,周遭依旧惊叫低吼的声音,而他们这一方却好似定在了那一刻,祁旦缌正觉得心弦绷得极紧,他不敢做任何动作,只是紧张的望着那一兽一人;脑中想了想,也大致想了个明白,那狼首领或许是被青玛王抓了过来当做宠物饲养,更是用它们来震慑那些做工的奴隶,而狼首领却是有些头脑的,起初在铁笼之中,它无法出来,被青玛王连续饿了几天驯服兽性,它便装作已被驯服的样子,只坐等一个能够出去的机会,而祁旦缌恰好便是那个机会。
  祁旦缌心中震撼,若是果真如他所想,那这狼首领却是极不简单的,隐忍且颇具智慧,想到此处他不禁多望了那狼几眼,便觉得不寒而栗。
  那狼好似也颇为桀骜的望了祁旦缌一眼,虽是不若祁旦缌高,祁旦缌却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不待片刻,那狼扭身钻进了狼群之中,掩映在灰黑色狼群之中。
  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祁旦缌一惊,才收回视线,看着那胡子男子说道:“我也不甚清楚,只是醒来便已被囚在车中了。”
  那男子并不想过多理会他,转过身去便要离开,祁旦缌不会武艺,自是抵不过这些凶猛的狼,亦步亦趋的跟在那男子身后;那男子便是起先的那个匪贼的老大,只是不知为何也落得如此。祁旦缌心中虽是有些畏惧他,却也看的出这男子并非恶毒冷血之人,不然也便不会在狼攻击他的时候救了他。
  那男子步子走得极快,祁旦缌需得几步并成一步才堪堪赶得上他的步子,祁旦缌却不敢落下半步,岂料那男子倏尔停了脚步,祁旦缌一脑袋便撞在了一个坚硬的背上。
  祁旦缌吓得捂住了额头,那男子回头皱着浓密的眉毛不耐的言道:“你跟着我作甚么?”
  祁旦缌想说,跟着他倒还安全一些,还不待他说话,那男子便接着说道:“你尽管放心,这些狼是不会攻击你的,只要你安分的待在那里不动便可,不要在跟着我,我无暇照顾你。”
  听他这话,祁旦缌并不知改不改信,可他既然不让他跟着,他也不好说甚么,只能呐呐的站住了脚,看着男子的身影也消失在人群之中。
  场面的失控,使得青玛王十分急躁,那些平日里脸气儿都不敢大喘一声的奴隶竟也造反了,不帮着杀狼,反倒背着木桩砸他的士兵,这一下,人与狼,人与人相互扭打厮杀,单凭他这点兵力完全控制不得这等局面。
 
  ☆、秃鹫
 
  谢弃尘在士兵的保护下,并不慌乱,手背在身后眼底无波的看着这场血腥的厮杀,眼光一转,便见那手脚带着枷锁的人斜靠在木排车上,俊逸的脸上有些微情绪,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纹,却没有一只狼攻击他。
  另一个没有被狼袭击过的人在人群之中跌跌撞撞的来回窜,神色有些慌乱,眼底充满对狼的畏惧和对死去的人的怜悯,灰白的衣衫沾染着血污,苍白清丽的脸上也沾了些脏污,只那双眼睛清澈的好似能涤荡人心中的雾霾,倒也不显得那般狼狈了。
  当他再一次将奴隶之中一个孩子护在身后,对着持刀杀的满目血红的士兵瞪眼的时候,那士兵终于不再顾忌他的身份,挥刀砍向祁旦缌。祁旦缌心中一惊,翻身抱住孩子蹲下身子,紧紧的将那孩子护在了怀里,恍惚间,有一颗石子打在刀柄上,刀柄偏了几分,那一刀却依旧落在了祁旦缌的臂上,只是泛着寒光血色的刀锋被石子激得减去了许多力道,只在祁旦缌臂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衣袖划破,伤口并不深,却也出了些血。
  谢弃尘眼底微澜,再看去,那倚在木排车上的男子眉眼中自带了些许恶意的趣味,谢弃尘心中一动,便有了思量,挥了挥手,招了身旁护着他与青玛王的一个侍卫。
  须臾,那侍卫便领了祁旦缌进了由护卫围成的圈子,祁旦缌将那瘦弱的孩子抱在怀中满脸戒备的走了进来,青玛王见此,眉毛竖起便要发怒,谢弃尘及时的微微俯身向他说道:“这个男子是云丹大人特意留在我们这里休养的,万一有个闪失,与他我们便不好与他交待。眼下云丹势力将要做大,我们不便与他为敌。”
  青玛王绷着脸皱着眉思索片刻,随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侍卫这才放祁旦缌进来,青玛王本还觊觎他的美色,听谢弃尘这么一说,心中也是愤懑,只是云丹如今的势力确实不可小觑,且他野心勃勃又颇为狠辣,青玛王乃偏居一方的小头领并不敢与他正面为敌,只能闷闷的吞了这口气。
  见祁旦缌浑身脏污,青玛王嫌弃的退了几步,祁旦缌并不在意他,将怀中的孩子放在地上,那孩子手臂被狼撕去一大块血肉,血淋淋的一片,那孩子七八年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好似已经昏厥过去,祁旦缌皱着眉很是心疼的扯了自己的衣衫将他的手臂裹住。
  祁旦缌正忙碌时,忽尔一个青黑身影走了过来,余光瞥见了一片衣角,他并未在意,一只手臂遽然将孩子抱起,祁旦缌眉眼一跳,随之起身,只见那青衣男子将孩子放在他身侧不远的一处平坦干净之地,那里铺了一层软褥子,随后男子将孩子的衣袖撕开,手法熟稔的为孩子包扎了伤口,沾了满手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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