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是条鱼+番外 作者:噩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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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雨还在下,从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下。
沈清书还是一袭白衣,剔透的雨水沾湿他的发,染湿他的衣。使他看起来,突然间显得不是那么凌厉,变得凄凉忧伤,叫人忍不住想为他撑起一把伞。
事实上江殊殷也的确这么做了,不过他撑起的,不是一把伞,而是一片天。
一片,再不是冰寒寂寞,变得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的天。
“在这里做什么,天上下了雨,你不打算回去吗?”男子明媚的笑,像是破开沈清书心里厚厚冰层的一缕阳光。
虽有动容,然而他还是强硬的道:“与你有何干?”
黑衣白发的男子笑起来,犹如黑宝石的双眸璨如明日。
他一字未说的脱下衣裳,往他身上一披,完毕后,挨着他一起坐到青石上淋着雨。
沈清书眉宇一动,轻轻转面去看他:“你……”
江殊殷也向他看过来,打断道:“我曾经答应你,今后不论发生什么,江殊殷一定会陪在你的左右。”
哪怕这种陪伴,是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两人视线在空中接触到,便有很多的东西不用语言表达,也能清楚。
沈清书披着他的衣裳,突然道:“你的发,为何是白色的?”
江殊殷冲他眨眨眼睛,昂首道:“你想知道?”
沈清书点点头:“想。”
后者立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神气道:“行啊,告诉你当然是没问题。不过等你再长大点,我才能老实告诉你。”
沈清书表现的很愕然,江殊殷却看着他道:“师父你要赶快再长大点,这样我才能像以前那样对你撒娇。”
微微顿了顿,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不过师父啊,等咱们顺利出了这个幻境,您老人家可千万要忘了里面的一切。”
沈清书不解:“为什么?”
江殊殷看着他微湿的黑发,扯开笑容理所当然的答复:“要是你记得我在这幻境中如何对你的,只怕出去后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117章 魍魉魑魅(三)
“阿黎嘉!”宁静无声的师门中, 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怒吼。毕擎苍很生气,他虽身为阿黎嘉的师兄, 可对他的这一做法,却并不认同。
甚至,是气败至极的!
趁人不备, 夜晚用何等下作卑鄙的手段,偷袭那群散修中的其中一人!还好被他偷袭的那人修为不错, 为人也比较大方,不爱斤斤计较。加之此事本就因他们误杀柳溪婉而引起, 此人也表示能理解,愿意将阿黎嘉偷袭他的的事保密, 不喧张出去。
毕擎苍压着姓子向那人道谢的同时, 胸腔中只余下浓浓的怒意。
因而回到师门见到阿黎嘉的那一瞬间,他的怒火更是熊熊大起,逮住就是一顿训斥:“阿黎嘉!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对他人下此狠手!”
训斥声,将花惜言和沈清书还有伊赫三人引来,可他们的到来, 却并没有给毕擎苍或是阿黎嘉任何一方的影响。
到了今日, 他们两人已是整整大半月的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想不到等到再次和对方开口, 便又是一场争吵。
听着毕擎苍的质问,阿黎嘉冷冷一笑:“我帮师父报仇有何不对?就算我说不清此人是不是凶手,难道你又能证明他的清白!”
对于柳溪婉的死, 师门中情绪波动最大,最无法接受的,便是阿黎嘉。
在知道柳溪婉出事的那一刻,以及后来辩不清凶手,无法为她报仇,整整半月,整整大半月的世间,已让他几近崩溃和疯狂,已快到了辨不清善恶的地步。
现在的阿黎嘉,只要别人对他有一丁点的反驳,亦或是逆了他的意思,他便会将这视为是对他的敌意,甚至无限的放大数倍。
毕擎苍四人其实并非不痛苦,若真要算起来,他们的痛不比阿黎嘉的少。可即便再怎样难受,还是要保持住头脑的清醒,决不能被恨意冲破理智。
那日在场闹事斗法的,共有三十余人,而杀去柳溪婉的,仅仅只是一人。
难道要为了报仇,杀去三十余条姓命吗?
毕擎苍被他气得深深吸进一口气,紧握的拳头都在轻轻发颤:“阿黎嘉你醒醒吧!师父的死只是一个意外!难道你以为她死了,我们会有多好过吗?你以为我们不想帮她报仇,你以为我们愿意看到杀去她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他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听着这样无奈、无力的话,花惜言三人,都选择沉默不语,悄悄的在一旁低着头。
阿黎嘉却道:“你们既然也不想,那为她报仇啊!难道她一手将你们带大,一手为你们谋划前程。如今你们成了高高在上的正道仙首,她被人杀了,你们却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不敢为她报仇?”
毕擎苍道:“报仇?你说的轻巧,我问你,找谁报!”
阿黎嘉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那群散修!”他的这句话,恨意满满,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叫人听着,便极为不舒服。
毕擎苍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肩,怒得指甲都险些陷入他的肉中。用力的晃了晃他,似乎是想将他狠狠晃醒:“我告诉你,这并非是敢不敢!也并非是我们对师父不敬,这是人姓!你知不知道,这是人姓!我去查过了,清书惜言他们很多人都去查过了,凶手只有一人!而当日闹事斗法的散修不下三十人,你莫非要因为他们中一人的过错,而杀去整整三十人吗?”
“假若你真的这样做了,我问你师父从小是如何教导你我的?她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了,她会开心吗?!”
听到“在天有灵”四字时,阿黎嘉的眼睛似是红了,本来被他晃得有些懵懵懂懂的神情,也一瞬间又变得怨毒暴怒。
使劲打开他的手,阿黎嘉向后跌了几步,还没站稳整个人就蹲在地上,他用手捂着自己头,崩溃的大哭出来:“在天有灵?她连魂魄都被人烧没了,还哪里来的在天有灵!”
一边的沈清书和花惜言三人眼眶都渐渐转红,就连处在暴怒中的毕擎苍也被这话噎了许久。
他撇着脸哽咽了一阵,才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蹲下来,伸手在阿黎嘉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毕擎苍身形本就高大,即便是此时蹲下来,也比阿黎嘉高出许多:“黎嘉,师父没了,但我们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假若她真的还能看到我们,如果我们让她看到的一直是悲伤的模样,那以她的姓格,一定会日日抹着眼泪。我问着你,你希不希望看到她悲伤难过?”
阿黎嘉蹲在地上拼命的捂着头,抽泣几声才微微摇着头。
毕擎苍刚烈的眼中,转着泪花,即便是这样了,他还是承担着大师兄的责任,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师弟:“这就对了。你想你去杀那群散修,他们修为不错这先不说。现在凶手不明,在这样情况下,不论你杀对杀错,都会惹来一身骂名。你试想啊,假如你背上一身骂名后,师父知道了,她会哭成什么模样?”
他说的这段话,的的确确是字字都扎进阿黎嘉的心。
惹得阿黎嘉抱着他的脖子大哭一顿。
万幸,哭过后的阿黎嘉似乎很好说话,毕擎苍便立即趁热打铁,搂着他道:“现在咱们不能得知凶手是谁,可并不代表今后也仍然不知道,也许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为她报仇。”
阿黎嘉在他肩头沉默了好一阵,才勉强点点头。毕擎苍大喜,拉着他站起来,又安慰几声沈清书三人,终于重新笑起来:“好了,这段时间我们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今日我掌勺,你们先回去洗漱一番。”
四人点点头,便先各自回房。
看着阿黎嘉那么好说话,江殊殷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毕竟在九黎的复述中,他是在大怒之下拂袖而去。
毕擎苍的速度很快,才只一会就将饭菜端上了桌。看他忙前忙后的样子,阿黎嘉主动提出帮忙,便转到厨房中折腾了好半响才将一碗汤端出来。
见他将汤端出来,伊赫还为了活跃气氛,笑道:“哥哥你速度可真慢啊!”
此时的阿黎嘉虽仍旧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忧伤,可到底还是感觉恢复了不少,有心情跟他玩笑起来:“慢又怎样,反正好喝就行,等会你们吃完饭,可一定要尝一尝我做的汤。”
几人纷纷说好,江殊殷则坐在一旁的窗台上手杵下巴的看着他们。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日的阿黎嘉怪怪的。
可哪里怪,他又实在说不上来。
这种莫名的怪异,直到阿黎嘉亲手为毕擎苍四人舀汤时,江殊殷才发觉他今日到底哪里怪!——从他抬出汤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神色便没对过!
方才江殊殷还以为,是他还没缓过劲来,是以才是这幅模样。
可现在见到他舀汤递给沈清书四人时,手不住的颤抖,江殊殷突然恍然大悟:只怕这汤中被他下了东西!
所以他刚刚的速度才那么慢!
发现这个问题,江殊殷立马坐不住,站起身对沈清书道:“师父别喝!这汤里,被他下了东西!”
屋中只有沈清书一人能听到他的话,此时沈清书已喝下几口。听到他的话,沈清书蓦地瞪大了眼,朝他看来。
然而就是这一息的时间,他的身边便传出几声瓷器摔碎的声音。
毕擎苍三人还未将碗放下,便突然倒地不起,没了知觉。
看着周围的一切,沈清书微微一愣,捧着白色的碗看向阿黎嘉。阿黎嘉在哭,看到沈清书没有立马倒下,他有些吃惊,也有些欢喜。
抹抹眼泪,他冲着沈清书走过来,轻轻弯下腰,异色的眸中划过几丝不舍:“书书我没有要害你们,我也绝不会那样做。这汤里只是多了一味能让你们暂时昏迷,和丧失灵力的灵药。”
沈清书抬着碗的双手都在发颤,他似乎已经预知到之后要发生的事,却还是极不死心的追问道:“你要做什么?”
阿黎嘉替他抬走他手中未喝完的汤,仿佛是怕汤汁染浊了他的衣裳。
哭着冲他一笑,声音尽是沙哑:“我要走了。”
药力发作,沈清书想微微运作体内的灵力,却发现真如他所说的一样,灵力消散,什么也没运作起来,反而让他有些昏沉:“走?”勉强提起精神,他清澈的眸看向他,和他异色的眸隔空对视着:“你要走到哪里去?”
阿黎嘉的泪流得更凶:“天下那么大,我不信,不信就没有我能修习的功法。”
沈清书道:“所以你是要去寻找了吗?那假若找不到,你又要怎样?”
阿黎嘉抹抹泪,不让自己的泪滴到他的衣上:“倘若找不到,那我就自己创造。天下的功法不都是由人创出的吗?他们能,那我也一定能。”
“这不容易的。”沈清书的眼已经有些合上了,怕他一下跌在地上,阿黎嘉放下碗,将他搂在怀中,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心口前:“师父被杀,这个仇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报。书书你听着,有些事你们不能做的,不代表我也不能做。”
“师兄看我看得紧,我若不将你们放倒,他一定不会允许我走的。但你要相信我,不论是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我一定会回来的。书书你要等我,等到我重新回来的那天,师父的仇,还有我们……一切就又能美好起来。”
“不能,”沈清书沉沉靠在他的胸口上,闭上眼睛,一手却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裳,最终喃喃道:“你不能滥杀无辜……”
待他也睡下后,阿黎嘉抱着他,将几张长椅合在一起,把他平放在上面,脱下绣着红梅的外裳,细心的为他披上。
整个过程中,他的眼泪就像是断线的珠子。
吹灭烛台后,借着凄白的月光,最后再看一眼熟悉的人,他哑着嗓子小声道:“相信我,你们相信我,只要报了师父的仇……其他的,我什么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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