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者笑眯眯的将他扶着坐好:“说来这次我倒有不同的看法。萨德星杀去众人, 首先是因为李家抓去浅阳尊,假若他们不抓去浅阳尊,我相信断断是不会出这桩惨案。其次, 是李家人与当时在场的众多正道之人, 连番说柳仙子从而刺激到萨德星。”
一桌人歪着脑袋仔细一想, 似乎觉得的确是这么个理, 可纵然如此,他们还是道:“这也怪不得别人!倘若不是他先对那群散修动的手,后面的事又怎么会发生!”
老者摸摸胡子, 摇摇头:“天下之事确也说不清谁对谁错,不过诸人都抱有自己的想法罢了。只是……我倒比较担心,他杀人的手段。”
桌上一女子“切”了一声:“他杀人的方法不过是些见不得人的歪门邪道,能有什么可担心的?况且就算出了事,也不过是那些修真正道该担心的,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有什么关系?”
老者微微动容,而后略有些迟疑的再次摸摸自己的白色胡子:“……这倒也是。”
与此同时,苗疆之地。
一处平如薄镜的水中,迷雾重重。
处处是毒虫肆意、蛇蟒缠绕。
此处昏暗氵朝湿,明明是岳阳高照的白日,可看到的,却还是犹如夜间的朦胧景色。
其中,清澈的水里立着一个身穿苗疆服饰的华美男子。
他黑发微卷,塌至腰处。穿着一件短而繁华的服饰,漆黑如墨的发上,半掩着一块绣着繁杂花式的白色纱巾,额前则垂下一块雪白的宝石。
不知名的西域乐曲从环绕这处清泉的树林中幽幽响起,他便在水中跳着一支妖娆妩媚的舞蹈。
剧毒的蛇,缓缓从树上下来,顺着清澈的水一路向他游去,最后攀沿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腰肢上“嘶嘶”的吐着蛇信。
可怕的蝎,在湿润的泥土中爬行着,听着他腰间清脆的铃儿声。
而他轻轻的拨着腰下的水,手腕上金色华丽的饰物便耀眼的似是天上烈阳,在浊浊浓雾之中若隐若现。衬着衣上那鲜红如血的梅花,甚是好看。
微微抬手,腰上盘着的毒蛇便再次顺着他的身体,游到手臂之上,似是战斗般的立起身子,露出扇形的脑袋、以及后面一如眼睛般的美丽纹饰。
这一幕,诡异暧昧,却又是媚眼如丝,热情火辣。
突然!水中的男子眼睛危险一眯,狭长的异色眼内闪着几丝凶光,他手上的蛇也高高立起身子,发出警告样的嘶鸣。
“伊赫,你要到哪里去?”妖艳入骨的声音,带着些莫名的笑意,柔进血肉,媚似入骨。
有些危险,有些吓人。
浓浓白雾中的伊赫身子蓦然一顿,额前晶莹的汗珠,无一不再表明着此时他有多么紧张。
伊赫与萨德星乃亲兄弟,相貌极其相似。
小心咽咽口水,他瑟瑟的转过身,低着头背着手。
萨德星唇角笑意更甚,轻轻安抚手上及周围的毒蛇后,他再次轻起水唇:“过来。”
伊赫此时的心几乎提到至高点,背着的手也轻轻发抖,慢慢低着头挪到那清澈的水边,他不安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懦懦唤道:“哥哥。”
萨德星抬眼看着他,还似当初那人畜无害的样子:“你收拾的这样好,是准备去哪里?”
伊赫指尖轻轻颤着,头也不敢抬:“我…附近这不是要举办交流会嘛,我我想拿东西到那里去换换。”
萨德星笑意愈浓:“吓我一跳。”一手挑起毒蛇的下巴:“我还以为连你也要离我远去,打算离家出走,将我独自抛弃在这里。”
听到这里,伊赫勉强朝他扬起笑脸,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自己的声音都在轻轻的发着颤:“不会的哥哥,阿爹阿娘死了,现在只有你和我才是最亲的。不管你去到哪里,我自然会去到哪里,因为现在有你的地方,才是家。中原人看不起我们,所以我又怎会离你而去?”
萨德星很高兴,随手将手中的毒蛇抛下,缓缓向他走来:“中原人?呵呵……他们看不起我们又如何?伊赫你相信吗?总有一日,我会叫整个中原臣服我们,到那时,别说是中原人,就是书书他们三人,也能重新回到我们身边,且再无任何人敢说三道四。”
伊赫见他过来,连忙重重点头:“我信!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与他们就再不会分开了。”
萨德星抬首:“那是自然。”
说来,伊赫只知,几月前哥哥莫名在锦州与沈清书三人割刨断义。
随后跌跌撞撞回到苗疆,在一干苗疆乡亲的搀扶下才回到他们在苗疆的家。
此处家是他们父母生前所住的,可惜在百多年前,一日阿爹阿娘带他们进中原的时候,一家四口惨遭毒手,若不是当初碰到了柳溪婉,恐怕连他们也……
至于生生父母,因为当时他们都还太小,也只有一点点模糊的记忆,甚至模糊到连双亲长什么样,他们都不太敢确定。
再说那一日,萨德星回到家后,一连生了七日重病,伊赫也独自在床头守了他整整七日。
七日后,萨德星醒来,哭着对伊赫说:“我杀了很多的人,他们现在恐怕要找我报仇,伊赫你记着,不论今后发生什么,也绝对不能离开我。”
说完这话,他自己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月,待再次出来后,已是物是人非,再不似从前。
而世上也再无活泼开朗的阿黎嘉,只有终日与毒物为伍的萨德星。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章是昨天该发的,结果我因为刚刚做完手术,被勒令不许玩手机和电脑,导致一直没发成,所以跟宝宝们道个歉!
另外,两篇文自今天起,恢复更新!
教主明日凌晨两点更新~~
第128章 四脉祖师(一)
在江殊殷所知道的事中, 千年前的四脉祖师,也就是现在的萨德星, 是他将四大邪术引进中原,将中原变成一个地狱。
江殊殷不知当年死了多少人,只能从九黎的复述中得出, 当年的情景,若说生灵涂炭, 也毫不夸张。
甚至也因他,修真界开始乱战纷纷, 持续了整整上千年。
但一想到九黎所说的另一段话,江殊殷却皱起眉, 百思不得其解:阿黎嘉……不, 是萨德星,他与沈清书三人的亲情早已不是用语言便能解说的,因而如此深厚的感情, 他最后又为何会对他们下手。
比如将毕擎苍练为驱尸,亲手夺了花惜言的魂魄,还比如……对沈清书下了噬心蛊, 最后更不惜将他变为半人半鱼的怪物, 驱进大海……
是的, 对于九黎说的这段话, 江殊殷始终是抱着深信不疑的态度。
毕竟在那个时代,没有谢黎昕也没有余司闰。
除了萨德星便再没人有这种本事。
可假如事实果真如此,那本该死去的毕擎苍与花惜言, 又怎会出现在七恶之中,与江殊殷称兄道弟。
而他们既然没死,又是为何,隐居于世千年,都不与沈清书相认。
江殊殷也相信,他们三人之间,绝对没有任何一方失忆,亦或是不记得当年的一切。换个面说,他们的那段记忆,不仅忘不了,甚至是刻骨画心的!
对于毕擎苍和花惜言的反常态度,江殊殷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在他们身上,一定隐藏着一个更加不好的秘密,所以他们才宁愿与沈清书分离,也不愿被他知道。
那日万秋漓不知用什么方法与他交流,其中说到花惜言施法,其实当时若不是他们都急急忙忙的,江殊殷还真的想问问他,问问花惜言,当初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才与他分离。
难道不知……没了你们,这世上只剩下他一人,他有多么寂寥……
难道不知,不论你们身上再出什么事,若你们回到他的身边,那就一定好过独自将他抛下的痛。因为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难道不知,即便他看起来有多么坚强淡漠,也终究是害怕一个人的……
他甚至想过将花惜言叫过来一顿狠批,以此替沈清书教训下这两个不负责任的师兄!
整整千年,你们将他独自抛在凡世整整千年!
可知,他独自一人承受了千年的痛。
……
原来,原来沈清书真的是何其有幸才能遇到江殊殷,才能遇到真正懂他的人。
可这个“懂”字,却也叫他等了几百年——当年的江殊殷,虽与现在一样,恍如天上的太阳,可终究年轻自负,只知一味的索取,而不知如何爱护一个人。
此番重生,到底是漂流了百年,历经了无数磨难,看透了许多事物。
便能知道,要如何去爱护一个自己珍视的人。
“江殊殷。”微哑的声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让人听了一阵心疼。
几乎是飞快的,江殊殷立马抹去自己眼角溢出的泪水,赶走心中所有的不快——这个时候他要的,是一个欢乐无拘,能为他在冰冷世界中,带来丝丝温度的人。
“干嘛?”欢快的回过头去,漆黑的瞳孔却不由一缩!
此时的沈清书虽依旧是一袭白裳,可衣角划出的幅度,却不再是淡漠无谓,而是凄凉悲伤。
伴着天上皎洁的月色,更觉一阵冲上头顶的泪意。
似是包围着他的空气,都是极其催泪。
强行止住那股酸涩的泪意,江殊殷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笑,是那么牵强,差点将脸都笑酸:“这么晚来找我,莫非浅阳尊有什么要紧事?”
深知他的骄傲,江殊殷也只能佯装看不出,可胸膛内的心脏早已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几乎疼得滴血!
沈清书刚刚遭遇很多事,如今悄悄举步进入凉亭,与他并肩而立。
他在看黑夜凉亭下的一汪池水,看着水里那自由自在的鱼儿,神色有些凄哀。
两人沉静许久,仿佛都在全力维持着片刻的宁静。直到沈清书突然举头去看天间的银色月盘,才打破着无声无息的宁静:“谢谢你。”
江殊殷一愣,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问道:“谢我什么?”
沈清书轻轻向他看去:
谢谢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是时候出现。
谢谢你,不论遇到什么,都陪在我的身边。
谢谢你,像是一轮太阳一般,在着冰冷的凡尘中为我带来丝丝温暖。
谢谢你,多次的舍命相救。
谢谢你…那么了解我……
……
要谢的太多,这一时半会沈清书竟也无法立即开口。
最终还是江殊殷看出他的窘迫,便轻轻一笑,即体贴又适当的岔开话题:“那么晚不睡觉,怎么在这太极宫瞎逛起来了?”
刚刚说完,江殊殷就愣了。
果然就如他想的那般,沈清书顺着他给的阶梯下来,一双透彻的眼睛又明又亮:“你不也一样?”
江殊殷尴尬一笑,却也着实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总算是不难过了。
许是看出他的想法,沈清书的视线再次转向空中的银月盘,浅浅一呼吐出一句话:“你,真的是一个令人很舒服的男人。”
江殊殷这个人一直有个缺点,那就是不禁夸!昔年谁若夸他,他虽表面毫无波澜,可心中的尾巴早就翘到天上了!
——毕竟人无完全,就算是赫赫有名的西极之首也是人嘛!
而这次,夸他的人是沈清书,这就更不一样了!
狠狠挺了挺胸口,江殊殷高昂着头,骄傲道:“那是!”
见他毫不客气的接受,沈清书一点也不意外,几连眨眨眼睛,他难得露出孩子的一面:“你靠近些。”
看他朝自己朝朝手,江殊殷心中略痒,很听话的低头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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