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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很深,人迹罕至。
声足骑在马上,顺着山径前行。
有几名随从跟在身边,这些随从都是徒步。
因为有人负责拉马匹缰绳,因此即使是山径,声足也无所牵挂,最终竟迷迷糊糊地打起盹儿来。
待他回过神来时,山径已经进入常陆国。
“我真是迢迢千里地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不知阿絃正在做什么。”
声足心中想的都是有关妻子絃的事。
“对了,我来给阿絃唱一首歌。”声足如此想。
每次因公务远游诸国时,声足总是学会当地的歌谣,返回京城后,再唱给妻子絃听,这是声足的乐趣。
正好他在常陆国也刚刚学会了一首名为常陆歌的歌谣。
于是,声足一边踢着马的泥障打节拍,一边高声唱起那首常陆歌。
美妙歌声自马背传至深山山谷,引起一阵回响。
声足想让人在京城的絃也能听到,因而全心全意地,两遍、三遍地重复唱着那首歌。
突然——
“哎哟,真是太有趣了。”
不知从深山哪里传来话声。
那话声并非响自固定一个方向。
而是自森林,自山谷,自山顶,自四面八方响起。
“哎呀,真是美妙的声音。”
与此同时,并传来一阵啪、啪的拍手声。
声足害怕得宛如头发都竖了起来。
“是谁?谁在说这样的话?”声足问众随从。
“没有人说这样的话。”
众随从矢口否认,又再三说他们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也许,是这里的山神听到声足大人的歌声,正感到很高兴。”随从之一说。
此时——
“那声音,我想要。”
响起这样的话声。
一行人觉得很可怕,打算赶紧下山,遂加快脚步。
“我感到有点恶心。”
声足说他感觉很不舒服。
没走多远,声足便从马背上滑落下来,据说待众随从赶过去时,他已经死了。
因为声足从马背上滑落的地方,有一株高大的日本山毛榉,众随从便从附近搬来一块圆形石头,搁在根部以示哀悼,然后将尸体抬到马背,好不容易才抵达山脚村落。
四
女人叙述了以上详情,接着说:
“那个名叫絃的声足的妻子,正是我。”
说毕,簌簌泪下。
“我丈夫虽然死了,肉体也已化为泥土,但是,如果真是这里的山神抓走了我丈夫,他的灵魂应该还留在这座山中。若是如此,我很想见我丈夫一面,因此我才这样自京城专程来到常陆国。”
“那么,你刚才向男人说的‘杀了我吧’那句话……”
“我是这样认为,如果死在丈夫声足死去的这座山中,应该可以见到他……”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般事情……”
道满点头如此说时,太阳已经西倾。
虽然天空仍很明亮,但无论要继续前行或走回头路,都已经不可能在可以看清脚边路的时刻内抵达村落。
“那些酒呢?”道满问。
“这样的我,多少也有点弹琵琶的心得。我想,如果我在山神抓走我丈夫的这个地方,弹着琵琶,纵使我的技术不如我丈夫那般好,不过,只要山神中意了我的琴声音色,或许会对我寄予同情,让我和丈夫见一面,您看……”
女人卸下背上的包裹,解开布包,从中出现一把琵琶。
“您刚才问的那些酒,是用来献给山神的御神酒。”
女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土器,搁在地面。
“唔、唔……”道满挽着胳膊哼哼低道。
“您怎么了?”女人问。
“算了,算了,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应该做这种事。”
“为什么?”
“这不是你们这种普通人承担得起的事。他们那个世界,实在反复无常。人类的感情和想法,就像漂浮在暴风雨的大海中的一片树叶,稍微一晃,你都不知道会被晃去哪里。”
“可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地就这样回去。即便山神不动心,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按照我所计划的去做。”
“这样会缩短你的生命。”道满说。
“道满大人……”女人望着道满,“生命是什么呢?”
“哎……”
“我不认为,只有长寿才是生命的应有状态。就算因为这件事而缩短了我的寿命,我也不会后悔。”
“那就别无选择了……”
“什么别无选择?”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您要帮我忙吗?”
“反正是顺水人情。你也不需要将全部的酒都献给这一带的土地神。只要分给我一半,我会让你见你丈夫一面。我,在这方面还算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只是……”
“只是什么?”
“事情是否会如你所愿地进行,我就不敢保证了。”
道满如此说后,呵呵笑了起来。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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