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座城 作者：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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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清醒吧你。”合欢扯着北方的耳朵，穿过暧昧光线下的人群。
灯红酒绿的街道上，人人包裹严实，北方那一身装扮好扎眼。
“换个地方谈。”北方逃避路人异样的眼神，牵着合欢的手沿着旋转楼梯快速向上走。
“你还知道丢人？”到了天台合欢甩开北方的手。
北方与合欢对视了几秒，仍旧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冷吧。”合欢突然意识到北方穿的那么少。
“没事。”北方咬着嘴唇，不停的发抖。
合欢脱掉大衣，准备披在北方的身上。
“你自己穿，我不要。”北方急匆匆的阻拦。
两个人僵持在那里。
“好啊，谁都别穿，我陪你冻着。”合欢把大衣扔到一边，穿着单薄的毛衣陪北方受冻。
“合欢，放我走吧。”北方仿佛累了，语气里带着疲倦。
“不行，今天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合欢的语气十分坚定。
“好，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来。”目光对峙许久后，北方终于败下阵来。
“去换衣服吧，等下一起回去。”合欢送了一口气。
“不，你先走吧，我要离开还得想个理由和经理交代。”北方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大衣，帮合欢重新穿好。
凌晨的酒吧琴声悠扬，同事们都已喝的微醺，男男女女举杯对酌，处处尽是暧昧不清的气氛。
音乐换了又换，北方还是没有回来。
“你们继续玩，我家里有点事先走，明天见。”合欢和同事们交代。
从酒吧出去，合欢踩着旋转楼梯一节一节走上天台。
北方静静的在天台边上坐着，衬衫的衣角与发梢随着细小的风轻轻摆动，脚上的高跟鞋不知何时被脱下，随意的散在一边。
那晚的月色好美，半弯月牙挂在湛蓝的天空中，繁星点点。
合欢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仿佛是在守月亮的少年思绪万千。
“把我推下去吧。”北方好似听到了脚步声，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
合欢心里突然莫名的难过。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越发控制不了自己。”合欢心里积压的那些愤怒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消散。
“是我不好。”北方嘴里幽幽的飘出这四个字。
原来眼前的这个人也会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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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开到楼下的时候，合欢看到沈南方的车停在那儿。
“你先上楼吧，我等一下再回去。”合欢和北方交代。
北方晃晃悠悠的说好。
“玩的开心吗？”沈南方把合欢拉上车，帮合欢脱掉靴子。
“恩。”合欢点头。
“北方也跟着去了？”沈南方问。
“我领去的，学习太紧张了，放松一下，你……你会生气吗？”合欢不敢看沈南方那双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当然不会。”沈南方笑着摇摇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合欢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路上给你买了解酒汤。”沈南方像对待小动物一样摸了摸合欢的头.
合欢忽的想起那日在窗台上玩闹的北方也曾对自己做过相似的动作，这两人明明是性格迥异的俩姐妹，却在某一瞬间给人感觉如此相像。
“来，我喂你。”沈南方端着餐盒一勺一勺的喂合欢。
“南方？”合欢叫对面人的名字。
“嗯？”沈南方放下手中的餐盒看着合欢。
“抱抱我，我想被你抱着。”合欢微低着头，讲出这几个字。
沈南方伸出手，把合欢抱在怀里，那怀抱好暖。
虽然沈南方在外那么强势，可对合欢的照顾无微不至。
这密不透风的爱像城墙，把合欢层层包裹。
合欢深陷其中，不想失去。
/
那晚以后，合欢再没在凌晨的走廊里听到北方踉跄的脚步声。
北方是守信的，这一点合欢没料到，在合欢心里北方本是一个叛逆至极、与世界为敌的典型青春期形象。
六月底，夏至到来，下班时单位里的同事互相提醒着要依着习俗回家吃面。
小区门口合欢碰到放学回家的北方，两个人如同相识已久的老友般打声招呼，一同上楼。
比起那晚在酒吧里过于成熟的装扮，合欢更喜欢北方现在高中生的样子，牛仔裤，挽起袖口的衬衫，帆布鞋，长发随意的散着，不再给人感觉那么沉重，举手投足间都像极了同年龄段的少年。
因为结束了过去那种非正常的生活，北方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整个人生动了起来，只是那双腿还是瘦得像双筷子。
合欢有时见北方甩着那两条细瘦的腿轻盈的奔跑在人群中巷子里，时常会神经质般的担心北方会不会腾空飞起来，过后总觉得自己好傻。
“今天夏至，来家里吃面吧。”合欢笑盈盈的邀请北方。
“去我家吃吧，小夺今天在家，他煮面比你好吃。”北方张口又是这么直接。
出了电梯合欢看到北方家门口站着个衣着时尚的女人，走近了才发现是好久不见的罗蔚。
“你来这里干吗？”北方的语气骤然冷起来。
“最近怎么没去酒吧？”罗蔚张口问北方。
“出去说吧。”北方牵起罗蔚的手往电梯方向走。
合欢诧异在伫在两个人身后。
十几分钟后北方从电梯出来，看见合欢仍旧站在那里。
“在等我？”北方掏出钥匙打开门。
“北方，你答应过我的事不会食言吧。”合欢站在北方身后，心里说不出的担心。
“合欢，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是不是我看起来特别不可靠？”北方的眉毛塌下来。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年纪小，有时候难免会走偏……”合欢语无伦次的安慰北方。
“我没生气不用道歉，不过……姐姐，你可真可爱。”北方忍着笑着回身轻吻了合欢的侧脸。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那个如同恶作剧般的亲吻，让合欢的世界越发虚幻。
在一瞬间合欢有一种北方是沈南方分身的错觉。
北方这样的行为这到底是朋友般亲密的玩闹，还是陷入爱情的表现？
“我好像是恋爱了。”合欢拨通了许久不联系的沈铭电话。
“啊？什么？还是亲朋友吗？你怎么才告诉我？”沈铭在电话那头十分惊讶。
“我们还没有正式在一起，想等真正确定了再告诉你，那个……先不说这个……我有别的事要问你，今天那个人的妹妹亲了我的脸一下，你说……那孩子不会是喜欢我吧？”合欢把话说得断断续续。
“你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那孩子不过是在对未来的嫂子撒娇而已！你现在是怎么了？怎么思想这么邪恶？都想的什么乱七糟八？”向来直爽的沈铭在电话里噼里啪啦一通抱怨。
合欢忐忑的情绪随着沈铭一个接一个的反问句慢慢平稳下来。
天啊！我这是怎么了？合欢挂掉电话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
“合欢姐！我都你想你拉！”合欢听到唐小夺沿着走廊奔跑过来的声音。
“小夺你可真是的，有女朋友了就不回来看我们。”合欢微笑着打开门迎接唐小夺。
“走，去我们家，一起过夏至。”唐小夺牵着合欢的手把合欢领进对门。
北方正坐在沙发上研究课本。
“好多卷子，今年真的打算提前参加高考吗？”合欢装作没事般看着北方身边一大摞试卷感叹。
“明年再考，现在先提前看看。”北方说着合上了手中的课本。
“咳咳。”合欢闻到屋里的烟味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呼吸道是不是有问题？”北方给合欢递了杯水。
“你还在抽烟呢？”合欢看着沙发扶手上的烟盒和打火机问北方。
“恩。”北方点头。
“这是什么时候染的……恶习？”合欢厌恶的看着北方的烟盒，半天才找出了最合适的形容词。
“去年，你来之前。”北方想了想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抽烟很酷？”合欢歪着头问对面的人。
“以前不觉得，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有点了。”北方伸手拿过烟盒在手里玩弄着。
“其实一点也不，这类行为我们大人看起来很好笑，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妈妈的高跟鞋，自己觉得好美，可外人觉得完全不是那个味道。”合欢决定妙用言语上的刺激令北方做出改变。
“真的是那样吗？”北方皱了皱眉。
“恩，就是那样。”合欢小鸡啄米般的频频点头，生怕北方不认同。
“那我以后都不抽了。”北方毫无留恋的把烟盒和火机扔进了垃圾桶。
烟酒打架离家出走是很多叛逆期少年都会做的自以为独特的蠢事情。
想到北方抽烟喝酒的陋习都是因为自己戒掉，合欢瞬间充满了自豪感。
摒弃了这些槽糕习惯的北方，除了性格倔强古怪和对弟弟不尽责，再没有什么特别让人无法忍受的缺点。
合欢觉得自己像个雕刻师一样，一笔一划精心雕琢出了真正属于北方的形状。
合欢暗下决心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帮北方把最后的两个缺点也改掉。
无论如何合欢都一定要把北方还原成一个积极阳光又懂得承担的优良少年。
/
唐小夺煮的面很好吃，唐小夺做的汤也味道好极了，喝下去胃里暖暖的，让人犯困。
而北方总是虽然总是在酒后或梦里叫嚷着饿，等食物真正摆在面前却总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一直发呆，都不怎么动筷子。
“姐，跟你说件事，”餐后唐小夺摆出了一副很郑重的表情。
本来正在放空的北方听到唐小夺的话转过头来。
“五月家想收养我。”唐小夺张口抛出一个只有三秒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合欢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瞪大眼睛睡意全无。
“这几年你吃的穿的用的，不比你同学们差吧……我除了无法进厨房之外……对你还算负责吧？”北方沉默了半天之后语气缓慢的问唐小夺。
“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五月父母能送我和五月一起出国。”唐小夺低着头，怯怯的语气，仿佛是很害怕。
“你现在才初中。”北方强调。
“可我真的很想去，我受够了现在的日子，你给我的吃的穿的用的都不差，可是你看看我们住的是什么样的破房子？我的同学每天爸妈开车来接送，可我只能坐公交。”唐小夺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北方难以置信的盯着唐小夺看了好一会儿，走过去擦干了唐小夺的泪水。
“你要是觉得我让你丢人了，那就走吧。”北方摸了摸唐小夺的头，那是她们姐弟之间罕有的肢体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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