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鼠的故事+番外 作者:饮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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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长久的情感,不再是纯粹友情,而是像世间爱侣那样纠缠的,难言的,互为陪伴的情感。
太奇怪了。
吱吱不通人间情爱,却被友人抓住,来上一段情感真挚的剖白。怔愣地注视着阿虎的脸,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人发觉了动作。阿虎锢住他的手腕,强硬地拉至身前,思绪混乱间,眼前便是那人近在咫尺的脸庞,柔软的物事覆上他的嘴唇,温存地厮磨片刻,复又离开。
心跳一时间变得很快。
一下一下急且乱,仿佛要跃出腔子。
阿虎松开对他的桎梏,离远了些距离,视线只是凝在他脸上:“现下我且问你一句,同我在一起,好是不好?”
见他长久未曾答应,复道:“若是同我一起,我会待你更好,想要什么,只要我办得到,都给你。”
虎妖天生的压迫感终于得以展现,纵是不曾再有肢体触碰,吱吱仍旧觉着别扭。摸一摸嘴唇,终于支支吾吾地开了口:“阿虎,你一回来就变得这么奇怪,我,我不知道……”
“现下我只想听你的回答。”
“我一样喜欢你,可朋友,不是一样能够相互陪伴,为什么一定要,变成另一种关系。”
纵然语调柔和,可阿虎不想要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是或不是,不过一句话。
吱吱说不出口。
被人这样注视着,要求一个答案,委实太难,他甚至不知道那些情感是怎样地留存在阿虎心里,又是怎样促使那个人脱口而出,不容推拒地追问一个答案。
他想起小白与青年,和睦时依依挽手,细语情话,眼眸里满溢温存爱意。
可惜太不长久。
人心不长久,感情不长久,说变即变,最终分开,也不见得各自记挂。
这样的情感,哪里好。
可是阿虎,不一样的。吱吱告诉自己,阿虎虽不如那青年满腹温柔情话,却也不会抛下他,与旁人结作姻缘。阿虎不会舍得冷落他,撇下他,让他如小白一般独坐着伴月饮酒。
阿虎没有那么不牢靠。
可是……
方要明晰的思绪再度混乱,吱吱看着面前的男人。眉眼间不复冷厉,唇角扬起,再自然不过的温柔笑意。
可他的眼神,分明是执拗地,要一个答案。
什么是答案呢。
吱吱无措地立在原地,却听见那人再度发问:“同我一起,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脑中只是盘桓着这三个字,只字片语在心中兀自裹成一个结,凌乱难解。
吱吱一点儿都不喜欢作抉择。
他听见自己慌乱的话语:“我知道你想要一个答案,可是我内急,忍不得,所以你且再等等,我出去一下,回来再同你继续说。”
不等阿虎回答,便用这拙劣的借口遁了。
现在想想,只觉得丢人。
荷间清风拂过面颊,吱吱坐起身,小船悠悠随波前行。
他嗅见松鼠的气息。
行踪不定的松鼠最爱去的地方也不过荷塘,这一回,倒是恰巧遇见。
松鼠只是挤进那小舟中,似是漫不经心,问:“我猜你先下心情不大好,不然不会离开铺子,来到这里乘凉。”
“不过有些乱,倒谈不上烦心。”吱吱看见松鼠随身携着的酒壶,便道,“将果酒分我一些呗,兴许喝完后,我也能想明白那些事情,不至于心乱。”
松鼠将酒壶递与他,看着他明显苦恼的面容,略带稚拙地饮下壶中酒液。
“能令你心乱的,无非是铺子里那一位。”他看着吱吱泛上薄红的面颊,不由调侃,“果酒都能喝醉,你也是特别。”
没心情同松鼠争辩醉与不醉的无聊问题,吱吱随手将空酒壶抛掷水中,微醺后话便多起来,心中缠着的结纠在一处,难受,为了排解这些情绪,吱吱索性将心情全数倾吐。
松鼠在一旁专注听着,间或插几句微妙言论。
“也是,既然你不明白,他不该这样追问,这样的事情,一时吃惊也是难免。”顿一顿,松鼠道,“这些事总要各自心甘情愿,一方逼迫总是不好,何况他与你做久了好友,却忽然同你表露心意,也奇怪。”
即便醉中,吱吱仍觉出松鼠话语中的不对劲。
“阿虎没有逼迫,他的性子我明白,这样问,定然思索踌躇过许多天。”
下意识地反驳,再顺着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语想过去,是了,阿虎肯这样问,这样做,定然思虑良久,是下定了心,不会变。
松鼠的面色不大好看。
隔了良久,方道:“可感情的事情说不准,他对你有情,你却未必对他有意,做了那么久好友,若你喜欢他,一早便同他一起了,何况你从来不明白这些事情,又如何回应他的心意,好友是一回事,爱侣又是另一回事,需得分清楚。”
虽说松鼠的话语有些道理,但吱吱就是不喜欢。
莫名的。
“好友与爱侣,不过都是要相互陪伴的人,何必分得清楚。”
说出这句话之后,方后知后觉地发现些不对劲。
松鼠听罢,只是笑,那笑意有些冰冷意味:“不一样的,你不会因为好友的一句话红了脸颊,一个举动记挂良久,然而若是有别的情感,便不同了。会记住那人细微的动作,视线会移不开,想起来时,心中的感觉也是不同。”他敛去笑意,情绪一时不受控制以至于言语冲动,“我想起你时,便与想起旁人不同。”
可惜吱吱直接略过最后一句话,兀自纠结于前头的话语。
记住那人细微的动作,视线移不开,想起来时,心中感觉也是不同。
是了,他对于阿虎,确然如此。有时候二人不经意的一个对视,亦会使得吱吱有些不知所措。
头一回听见阿虎说喜欢他,仔细论来,心中并无多少排斥,只是吃惊,混乱,不知作何反应,怕那情感不及朋友长久,便想逃。
怕不长久,不过是想要长久。
懵懵懂懂,竟也悟得心中所想。
怕那判定标准是假的,吱吱急切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松鼠只当他明白了自己心意,心中欢喜,便扬了笑意:“千真万确。”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让吱吱尽快开窍我也是蛮拼的,于是松鼠越发有了悲剧的喜感
☆、第二十一章
吱吱从未见过松鼠黯然的样子,他一向不擅长安慰旁人,此时松鼠恹恹地垂了头,看不清神情,吱吱知道他难过,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其实不过也是因着一场误会。
他记得方才,自己欢喜地下了结论:“原来我也是喜欢阿虎的。”
其实是有一点害羞的,他腼腆,又懵懂惯了,蓦地被人点醒,难免想到从前发生的琐碎小事,暧昧接触。于是自铺子里遁走前,阿虎那一个吻,也仿佛仍在唇上残留触感,麻痒,又温柔。
“多谢你,叫我想明白。”
说出这一句话后,回答他的只是静默。
小舟缓缓地行,转过莲荷繁盛处,将靠岸。
“你说,你喜欢阿虎?”
隔得太长久,以至于松鼠再度开口时吱吱一时未反应过来,愣半晌,方道:“嗯,是啊,方才我问你那些是不是真的,你说是真的。”
“你未听见最后那一句?”
那是一句不甘心的问话,松鼠将掩藏的心思表露,却只是成全了旁人,他不能甘心。胸臆间堵了烦闷,复问一句:“你当真未曾听见?”
“是我漏听了什么?”
一如初见的澄澈瞳眸,其中只是好奇,没有半点旁的情感,若要仔细论来,应是有几分对友人的关切。
仅是关切。
早该想明白的,吱吱待他,不过如关系稍好的友人。无论他这一方如何费心思拉近二人距离,也是徒劳。
松鼠苦笑:“你没有漏听,不必多想。”装不出平常模样,便垂了头,继续道,“其实明日我便要走了,本想将你一同带走,现在想想,还是作罢。”
说完这一句,便没了言语。
独留着吱吱在一旁兀自揣测他心情。
最后离开,终于挤出一点温柔笑意,松鼠回转身:“明早记得来送我啊,仍旧在荷塘。”
随即便有一点黯然,他原本想要陪着吱吱,一起看过残荷,不过现下,只能各自欣赏。怕笑意维持不住,松鼠也不再滞留,转身上岸,背影逐渐淡了。
吱吱觉出一点怅然。
小舟已然停靠岸边,然而他不想下去,也不想操纵小舟,缓慢游荡于莲荷之间。
发一会儿呆,再去找阿虎,将自己的心情讲明白。
方才遁走,阿虎定然难过。
可是见到他,要说些什么,先为自己中途逃走道歉,再做一番剖白,将松鼠的话告诉他,最后说一句,所以我明白了,我也是喜欢你的,兴许,我们也可如那些人一样相处,长久地互为陪伴。
吱吱不如阿虎嘴拙,这个时候,却有些担心说出这样一长段话,会不会结巴,若是支支吾吾,多丢脸。
后知后觉到这种地步,已经够笨拙迟钝。
不过是欠阿虎一个回应,三两句话,说不好吗。
暗暗捏了手心,正待上岸,却看见阿虎于不远处立着,像是无声无息地等了很久,目光相对时,不大自然地闪躲。
“阿虎,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
真正面对了,反而要自然许多,没有局促没有支吾,反倒是阿虎,望住他,笨拙地解释:“我猜你在荷塘,便来这里找,其实并不是很久,方才松鼠要走时,我便过来,一直站到现在,你们的谈话我并没有听得很清楚。”
呆呆傻傻的,想要解释什么呢。
听见了如何,又不会怪他。
在惧怕些什么呢。
“笨。”吱吱浅笑。
阿虎笨,他也不见得多精明,同样笨拙,恰好配作一双。
阿虎仿佛有些不服气:“我只是怕你生气,偷听别人说话总是不好的,先前我心急,吓走了你,现下若是你再因为这件事厌恶我,就……”
太划不来了。
是他做事不够妥帖,情感充斥胸臆,脱出口,锁不住。
“若你实在讨厌先前我对你说的话,便忘掉吧,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们仍做朋友,好不好?”
小心翼翼,唯恐吱吱厌恶了他,自此不再理会。
分明只是一只绒绒的小灰鼠,齿与爪不够尖利,身量又小,人形虽漂亮,却也只是个青涩少年,没有哪里能够伤到一只虎妖。
可是阿虎有些怕他,怕到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语,是否会让少年不喜。
他多怕吱吱如两百年前,一声不吭便离开,只剩他孤单地,守着小小的铺子。
若是吱吱不走,那么他愿意收回之前的话,仍做好友,每日相对,也是知足。
“不好。”
吱吱看着阿虎,重复道:“仍做朋友,不好。”
一句话,阿虎黯淡了眸子,原来吱吱真的因为那一段剖白厌恶他,朋友都不愿做,不甘心,后悔,但又有些奇异的满足感。
至少他说出了心中想法。
至少他的想法能叫吱吱明白。
除却日后不能再有接触。
这一点最叫人难过,阿虎勉强扯出笑意:“不做朋友也是能理解,毕竟我同你说出了那些话,怎样做是你的自由。”
仿佛故意捉弄,吱吱只是沉默,待到阿虎面上的沮丧神色愈发深了,方柔声道:“不再做朋友,是因为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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