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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龙错 作者:猫s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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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悬疑推理 相爱相杀

  以3条载着铁龙的船,镇守眠江水进村的西道口,启动“金阵”;
  将栖山东侧100年以上树龄的树木砍倒,启动“木阵”;
  在栖山北边3个特定方位打3口井,贯通地下水脉,启动“水阵”;
  在栖山南麓开辟一条通路,路旁点起装着蓝色光球的灯笼,是为冥道,启动“火阵”,
  在地宫四周的土里掺入朱砂和人血,启动“土阵”。
  老头告诉周鸩,5个祭品对应五行法阵,周鸩是“水阵”。老头给周鸩画了一张草图,让周鸩在解开封印仪式当天负责破坏水阵。老头则会潜入地宫,给出致命一击。
  “我凭什么相信你没在骗我?说不定照你说的做,我死得更惨。”周鸩问老头。
  “孩子,你除了照我说的做,还有其他办法吗?只有我能封印恶龙,让周家全部死光。否则,你作为祭品,永远都会被周家追踪,永远得不到自由。”
  周鸩沉默了,老头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心结。自由,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比自由更有诱惑力呢?
  那一天,周鸩按照老头的草图,穿过栖山脚下错综复杂的坑道,来到水井处。井口覆盖着一层写着符咒的乱石,周鸩要用自己的血涂乱这些符咒,再把血滴入井中的水中。
  前两口水井破坏得比较顺利,但到了第三口井,也就是离地宫最近的那口,周鸩被周家的人发现了。他拖着断手断脚,绕着圈子躲避,怎么也甩不掉追赶的人。突然,他一个掉头,径直迎着来人的刀口撞了上去。
  周鸩的胸口顿时鲜血淋漓。那些人都被他貌似自杀的举动搞蒙了,愣了一下。乘这个空隙,周鸩一头扎进了身旁的一条地缝中。
  那些人也慌忙从地缝跳了下去。坑道里很黑,只有一点点从缝隙里投射下来的阳光,没有发现周鸩的身影,隐约只看到一条血迹向着前方延伸。那些人立刻沿着血迹追了上去。
  周鸩悄无声息地从落地处的一块大石头后出来,重新爬出了地缝。这几天和老头在坑道里没白呆,地形熟悉不说,连打了只野兔一路拎过来滴的血,没想到都能派上用场。
  周鸩奋力向最后一口水井赶去,虽然追赶的人很快发现有诈,又跑了回去,但周鸩已经和他们拉开了足够了距离,成功地完成了破坏。正如老头说的,破坏水阵后,祭品能够短暂拥有操控水的法力,果然,周鸩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追赶的人。那些血珠把人化为乌有的神迹,让周鸩真切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和凡人能够对抗的力量打交道。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逃跑了。乘着还能操控水,他跳进水井,一路头也不回地往眠江去了。一艘渔船搭救了他,从此,他开始了流浪生活。
  “周家人真的全死光了,上至80岁的老人,下至未满月的婴儿,全部在同一时间全身出血而死。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知道老头成功了,我真的自由了。”周鸩笑着说,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喜色。“我也得听了廖家的情况,也是全部死光了。于是我以为,那天在水井旁边意外地碰到廖大少爷,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
  “血病还在流传,几年后,又出了能治血病的白神仙。我猜想,白神仙一定就是老头,果然他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仁义,什么阻止周家、封印恶龙,不知他做了什么法,把恶龙控制在手中,不要说赚那么多金子,就是娶皇帝的女儿也不在话下了。不过,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去他妈的周家和廖家,去他妈的恶龙,去他妈的血病,管他全天下的人死不死,只要我活得好好的就行。”
  周鸩停止了讲述,剑刃般冷彻的目光久久地落在珑白身上。自由,应该包括从梦境中的解脱,然而,为什么每个夜晚,他仍要和那个理应已经不存在于世上的人一起,在那片无边的原野里奔跑,然后一次次从失去这一切的痛苦中惊醒?无聊,每天都那么无聊,他在道上越混越开,但无聊却像盘绕在身上的毒蛇,怎么都摆脱不了。
  “直到去年,我看到了……廖大少爷。对,就是我以为当年肯定没逃过一死的廖大少爷。”周鸩语速很慢很慢,像是渐渐从梦中清醒过来,“还有你,我以为你也死在地宫里了。”
  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廖蓝黑着脸在对珑白说什么,气急败坏的样子,让周鸩想到他小时候被自己惹怒时的神情。珑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廖蓝没说几句也说不下去了,再被珑白粘在身上几下撒娇,很快就撑不住笑了。周鸩怔怔地看着犹如幻影一般的两人,廖蓝也往周鸩这里瞟了一眼,但没有认出周鸩。
  “太好玩了,真的太好玩了,”周鸩大笑起来,“原来游戏没有结束,你们俩把周家玩了,把老头玩了,偷偷摸摸地在搞什么阴谋?”他的眼中射出狂放的光芒,“什么是自由,自由就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得越大越带劲!从那一天开始,我决定,我也跟你们玩,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我的故事讲完了。”
  疯子。珑白和稚堇的心里同时冒出这个词,比起刚刚听到的故事,眼前这个人才更恶心、更恐怖。周鸩端起茶要喝,突然又“哦”了一声,对珑白说:“该死该死,有个事儿我怎么忘了说呢?
  迎着珑白疑惑的目光,周鸩微微一笑:“不管是周家还是老头,讲到你的时候,都不是称为‘恶龙’。”
  周鸩喝下一口茶,顿觉这辈子嘴里都没这么甘甜过:“躯壳。比祭品还不如的,没有生命的,躯壳。”
作者有话要说:  
 
  ☆、冥道
 
  无边无际的虚空中,缀着一张鲜红色的巨大蜘蛛网,仿佛随时会滴下血来。
  廖蓝坐在网上,面前摆着一副棋盘。他持白子,对面无形的一只手持黑子。在他们下方,涌动着密密麻麻的人形,每个人形都像瘪掉的灯笼,只剩一张皮囊,空洞的眼窝紧盯着上方,不时伸出沙虫般的手臂挥动着,想抓住离他们还有些距离的廖蓝。
  无形的手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廖蓝看也不看,就落下一颗白子。虚空中传来轻笑:“忖量都不忖量一下?如此下去你必输无疑。”
  被吃的白子没有放入棋罐,而是抛了下去。半空中,白子化成一个小小的婴孩,刚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就把下方无数只高举的枯手擒住,瞬间撕成碎片,血花从绽放到湮灭,不过一秒而已。
  蜘蛛网向下沉了一沉,廖蓝与人形之海又近了一分。黑子继续落下,廖蓝仍是胡乱下子,连棋盘都不看一眼。被吃掉的白子越来越多,蜘蛛网也越来越低,廖蓝落入饥渴的人形们的手中,只是迟早的问题。
  “你一心寻死?”声音再次发问。
  廖蓝摇摇头,嘴角有一抹轻如浮云的笑容;“不,我只是不想再算计了。十年谋划,满盘皆输。不如把自己交给,”他想了想,似乎找不出更贴切的词了,“命运吧。”
  虚空中又是一阵笑,蜘蛛网随之乱颤,连带着廖蓝耳上的玉坠子也晃荡起来。“也好,”声音说,“那我就等着收割鲜血之葳蕤了。”
  在周鸩讲完自己的经历后,珑白彻底懵了。周鸩拍拍他的脸,他都没避开,稚堇一脸嫌恶,立刻把他朝自己这边拉了过来。
  “这就傻啦,小鬼?我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轮到你们讲了。何况,我还有事要你做呢。”周鸩呵呵一笑,从袖笼里拿出一封信,摆到珑白面前,“这封信是廖蓝在药铺里的,我截下了,收信的人也抓来了,他是廖蓝雇来的戏班老大,任务是带戏子们假扮‘廖家长辈’,完成认祖归宗仪式。廖蓝在信里说,他有事远行,让他们去家里把小鬼带过来后完成仪式,然后把这封信给小鬼看,小鬼就会支付余下的酬劳。我估计信里肯定有小鬼才能看懂的暗号,先看信还是先说你们知道的事情,随你们选,我很随便的。”
  珑白木然地盯着那封信,一动不动。稚堇迅速把信攥在手里:“我先说吧。你刚刚讲到五行法阵里的‘火阵’,是开启了一条冥道。”
  周鸩眉毛一挑,示意她说下去。
  “冥道现在就在你身后。”
  周鸩一愣,继而露出“你又想诳我”的冷笑。稚堇拉住珑白的手,飞快地对他耳语了一句,木呆呆的珑白这才抬起头,望向周鸩背后,点点头:“是的。”
  周鸩猛然回头,打开着的窗户外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排蓝色的灯笼,从远处的栖山山顶开始,一盏一盏地亮起,只剩下最靠近窗前的两盏还暗着。在阴恻恻的光线中,一只全身长满白毛的蝙蝠飞来,落在窗棂上,血红的眼珠子一转,立时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最后两盏灯应声亮起,白毛蝙蝠蜂拥而至。
  周鸩和稚堇几乎是同时做出了踢倒桌子的动作,竖立起来的十人大圆桌挡住了第一波冲过来的蝙蝠,撞落的白毛充斥了整个房间,落在皮肤上像冰一样冷得刺疼。
  “这是什么东西?”周鸩向珑白和稚堇大吼道,把桌板向房门使劲推去。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桌板离地旋转,撞破房门落在院子里后还在滚动,蝙蝠纷纷退避,像在雪地里清出了一条小路。
  稚堇拉着珑白,抢在周鸩前头,紧跟着桌板冲进了“小路”。周鸩一个箭步追过来,伸手就要抓住他俩的衣领了,稚堇灵巧地往桌板侧面一跳,用力拨了一下桌板,桌板原地翻转了一周,来不及躲开的蝙蝠随着转势一股脑儿砸向周鸩,周鸩急忙躲闪,随手脱下衣服挥舞得猎猎有声,瞬间扫下一大片蝙蝠。等他把桌板一脚踹倒,看到稚堇和珑白已经在冥道上跑远了。
  就这么一走神的时间,一只蝙蝠掠过来,在周鸩手臂上咬了一口。周鸩急忙把它打落,但手臂立即寒意透骨,撂起袖子一看,半只手臂像冰冻似的结了一层白霜,已经僵硬不能动弹。他一边继续挥舞衣服抵挡蝙蝠,一边四下打量寻找办法,突然发现院子里倒着几个冰人,都是他的随从。
  一个冰人手上还拿着火把,没有完全熄灭,以余火为圆心大约一米范围,既没有蝙蝠飞进来,冰人的局部身体也没有结冰。“妈的,又逼我放火!老子五行缺火吗!”周鸩立刻转身向屋子里冲去,那里面还有几根蜡烛燃着。
  熊熊大火从这间房子开始,向四野蔓延。周鸩持着火把,再次向冥道冲去,在心里向操纵这一切的神力发下狠誓,“到嘴的鲜肉,这次休想让我吐掉!”
  珑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稚堇,拥着她在铺天盖地的蝙蝠群中往前跑。蝙蝠们擦着他的身体飞过,但就是对他视而不见。“周鸩还在后头追?蝙蝠怎么还没咬死他。还说你不如祭品呢,起码在不被蝙蝠咬这点上,他就不如你。”稚堇闷在衣服里道。
  你是安慰我还是损我啊,珑白本想反驳,心头却不由得有点感动。不过,他更奇怪的是,听说自己不是恶龙而只是“躯壳”,稚堇为什么很淡定,好像早已经猜到的样子?但眼下这种状况,也没法问她,快点逃出冥道才是首务。
  他们试过离开冥道,但蓝色的灯笼就像无形的结界,他们一跑到灯笼下面,蓝色的火墙就在两盏灯笼之间拔地而起,将他们又弹回冥道。稚堇说,她那张图纸上有画出冥道,刚刚他们所在的那座房子恰好在冥道中段,“周鸩肯定是随便找了间房子当据点,却没想到老爷在这一带建造的每样东西都别有用途,结果周鸩无意间把我们都送进‘火阵’了。”
  冥道的终点在江边,并不太远,再跑一会儿也就到了。然而,前方飘来了大雾,越来越浓,四周也越来越静,蝙蝠拍打翅膀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突然,稚堇停住了脚步。
  “不对!这条道和图纸上画的不一样!”现在她和珑白几乎看不清彼此的脸,雾气浓得白粥似的,只有冥道旁的灯笼丝毫不受干扰地,亮着清晰的蓝光。“图纸上这条路应该越来越宽的。”
  珑白极力张望着前方和后方,发现按照灯笼的分布,这条路一直到尽头都是差不多宽窄的。“我们什么时候走了岔路吗?”稚堇紧张地环顾着四周,问。
  珑白没有说话。这个可能性太大了,他和稚堇都已经注意到,一直追在他们后面的周鸩也听不到脚步声了。回望他们的来路,浓雾像凝固了似的,一点有人走动的迹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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