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冬日 作者:慕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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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流水般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对于我来说,这些天虽然过得简单而平淡,却是神仙不换的好日子,心满意足的幸福中,浑然不
觉时光流逝,只有在日历又掀过一页时,才惊觉时间过得太快。
萧远的戒毒应该算是成功了,这些天来,他的毒瘾没有再发作过,身体也在慢慢地恢复。尽管体质还很弱,又有许多后遗症需要逐渐调养和克
服,萧远还是坚持出去找了份工作,在一家高级西餐厅里担任琴师,每天中午和晚上各工作三个小时,为用餐的客人提供伴奏和点曲服务。
我并不赞成萧远这么急于出去工作,却没有徒劳地出言劝阻,因为我知道,以萧远的骄傲与自尊,一定不愿意呆在家里被人养活,更何况还有
欠周韬的大笔债务需要偿还。那笔巨款我才刚刚还了十万,已经把自己的全部积蓄和家里为我结婚买房准备的存款全都掏空了,剩下的部分按
每月两千分期付款,把我的工资奖金和津贴全算上,还完钱刚刚剩下几十块零头,吃方便面就榨菜都不够。我本打算托朋友帮忙找份兼职,好
歹把生活费挣出来,可萧远知道后却坚决反对,紧接着就出去找了这份工作。工资不高,只有一千五,但客人点曲是有小费的,加起来比我的
工资还要高,应付我们两个人的日常开销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大减少。白天我要上班,中午和晚上他又要工作,九点以后才能回来。一个人呆在空空的房间里等萧远回
家的感觉并不好,我于是开始踊跃地加班,一方面是因为工作确实忙,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弥补前一阵关键时刻请假对秦队的歉意。
这些天队里的人手确实紧,除了两件抢劫案,还有施云的案子仍在调查中,贩毒案更是占去了我们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通过一段时间的监控
,我们在小五身上颇有收获,已经顺着这条线挖出了好几个下层的小毒贩,都是以贩养吸的瘾君子。只是他的上级供货商比较谨慎又善于隐蔽
,我们监视了这么久,居然一直没发现小五的进货渠道。从这种冰毒在全市蔓延的时间和广度判断,小五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组织严密的贩
毒集团,有自己的毒品来源,销售网络,小五只是整张网中的一根线头,然而顺着这根线一直摸下去,却很有可能把网络核心的毒贩头子揪出
来。
贩毒是重案,这个案子的规模看起来不小,更引起了领导的特别关注,相形之下,在施云的案子上投入的精力就少了一点。一轮调查下来,也
不能说一点收获都没有,可没有一个能对案子的进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经调查,韩国强在22日和23日均有一段时间行踪无人证明,完全具备
作案时间,但作案动机仍无头绪,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他与此案有什么关联。而在与施云有过接触的人当中,大部分不具备作案时间和动
机,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只有少数几个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其中嫌疑最大的是施云的男朋友,此人的姓名身份至今不详,只知道是个外来打
工者,因为跟施云交往的时间不长,见过他的人很少。据提供情况的人介绍,施云管他叫阿林,小伙子个子不高,文质彬彬,样子象个读书人
。在施云被害的前一日两人曾发生过激烈争吵,此后阿林随即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照这个情况看,这个阿林同样具有重大嫌疑,应该进一步详细调查。可施云周围的熟人只知道他刚来上海打工没多久,在某家小公司里做推销
员,却不知道他的名字、身份和来历。上海的小公司何止成千上万,推销员更是多如牛毛,要从茫茫人海里找出这样一个人,简直比大海捞针
还要困难,一时哪里有半分头绪?
我也曾问过萧远认不认识阿林,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可是萧远想了一会儿,提供的情况也非常有限,跟别人说的都差不多。只是在得知阿林
有重大嫌疑后,很认真地告诉我,阿林是个老实人,人很善良也很本分,对施云更是好得不得了,绝不可能是杀害施云的凶手。
“是吗?”我半信半疑地问,“可是施云失踪的前一天,有人听到他们激烈争吵过。”
“那又怎么样?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哪里有不吵架的?”萧远有些不以为然地反问。
“怎么没有?”我笑着从背后抱住了他,“我们两个就不吵架,从来不吵,以后也永远不会吵。”
“哎呀方永你别这样,你再捣乱,锅里的菜就要烧糊了。”萧远当时正在做饭,被我一抱,顿时缚手缚脚地转动不灵,又挣不开,只好连声叫
我放手。
我却一时舍不得放开,只是稍稍松了一下手,让萧远的两只手臂挣脱出来,可以继续炒菜烧饭,人却一直紧贴在萧远的后背上,亦步亦趋地跟
着他移动,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继续跟他信口闲聊,一边时不时地张大嘴要求萧远往里面塞点好吃的。
被我这样紧紧缠着,萧远的行动自然大不方便,可是他没有再想挣开,只是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头,就拖着我在厨房里转来转去,有时也顺便
让我帮一下手,比如递递盐罐味精瓶子什么的。
我当然乐于效劳,甚至根本是求之不得——因为我的厨艺糟糕得不值一提,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萧远下厨做饭。我不愿意坐着等吃现成
的,老想到厨房给萧远帮手,可是他嫌我越帮越忙只会添乱,总是毫不客气地把我赶出去。这些天我们两个人都忙,难得有个机会共享一阵悠
闲自在的好时光,我又怎么舍得放开萧远?
自然是能粘多久就粘多久了。
直到菜出了锅,萧远摆好桌子洗过手,坐下来和我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才又重新拾起刚才的话题。“方永,阿林真的是个老实人,胆子又小,
他们再怎么吵架,阿林也不会伤害施云的。你们破案也不能冤枉好人啊。”
“那也难说,老实人不一定就不会犯罪。如果案子与阿林无关,为什么那么巧施云偏偏在跟阿林吵过以后就失踪被害?为什么阿林随后也马上
踪影不见?他是施云最亲近的人,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他为施云的失踪报案才对吧。”
“其实他……”萧远摇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稍稍犹豫了一下,改口道,“算了,你们觉得可疑就查吧,反正如果不是他,正好也可以
还他一个清白。”
“你跟他很熟?”我有些奇怪于萧远的态度,“那你总该知道他的名字和来历吧?”
“我们不熟,一共也没见过几面。施云一直叫他阿林,也是这么跟我介绍的,我也就没问过他的名字。”
“那你这么相信他?”
“也不是……”萧远想了想,说,“我虽然没见过他几次,却常常听施云说阿林对她有多好,人有多老实,所以觉得阿林不会害他的。”
那也不一定,我想,人在恋爱中总是盲目的,只看得到对方的好,不相信对方的坏,每年受骗上当的女孩子不知凡几,她们的眼光哪里做得准
?
总要到吃过亏了才会学乖,只可惜有时候代价太大,或者是青春或者是灵魂,有时甚至要赔上生命,她们付不起。
不过这话萧远听了未必高兴,我还是在肚子里说说就好了。
第十七章
事情往往在最没有希望的时候出现转机,侦破案件也是如此。就在施云的案子再度陷入僵局,让我觉得无处着手时,一个新的突破口出现了。
转机来自一个名叫丁宁的女孩子。她是金海饭店歌厅的服务员,跟施云是同乡。人在异乡,离家千里,遇到同乡自然倍感亲切。两个女孩子的
年龄差不多,脾气又相投,很快就熟悉亲热起来。她们不只是好朋友,还曾经一度合租过房子。我了解到的很多有关施云的情况,包括她的男
朋友阿林,都是丁宁提供给我的。
可惜,自从染上毒瘾,并开始从事色情服务后,施云就开始租房另住,两个人的来往也日渐稀少。看得出丁宁对施云这一时期的生活圈子很有
些反感并心存戒惧,显然刻意想保持距离。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找过丁宁,想向她多了解一点施云后期的情况,尤其是有没有跟谁结过怨,是不
是跟谁有利益冲突,会不会有人争风吃醋,她全都干脆地一问摇头三不知,那种水泼不进的态度反而让我觉得她知道点什么,只是不敢或不愿
说出来。
可是找了她无数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诚心恳求的种种办法都试过了,她的态度却依然故我。最后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
她,让她想说的时候随时找我。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却从来也没有打过。
正因为如此,接到丁宁电话的时候,我兴奋得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对她提出的见面要求一口答应,并马上按她指定的时间赶到了上海火车
站。
脱下那身华丽的旗袍制服,换上T恤牛仔裤后,丁宁好象一下子小了好几岁,看上去就是个清秀朴素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她向我招手,我差点没
认出她来。她就站在火车站南广场的大钟下面,背着个小小的双肩包,脚边是一只帆布旅行箱,看上去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咦?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出远门吗?”我指着那只大箱子问。
“我不做了,要回家了,今天的火车。”丁宁有点紧张地绞扭着双手,“走之前有点话想跟你说,找个地方可以吗?”
“行。”我一把拎起她的箱子,“那边有个茶座很安静,去那儿坐吧。”
丁宁的情绪很不安,坐下以后,她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一直低着头用吸管搅动杯子里的汽水,似乎有点紧张又有点害怕,想说什么,又有些犹
豫,我故意轻松地笑着跟她聊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足勇气抬起头来。
“方警官,你是好人。为了破施云的案子,你前一阵天天跑金海,找我都找了多少次,到处千方百计地找线索,看来是真心想给施云申冤的。
有些事,我本来一直不敢说,可不说又觉得对不起施云,心里一直不安生。现在我不在金海做了,而且马上就要回老家,说出来大概不会有事
了,所以才敢告诉你。”
“什么事?!”我顿时精神一振,兴奋地紧紧盯着丁宁。
“施云……她的死,可能……可能是被人灭口的……”
“是吗?”我立刻取出笔记本,“请你说具体一点。”
“施云失踪的前一天,我在歌厅碰到过她。”丁宁想了想,开始慢慢地叙述回忆,“当时她的神情很兴奋,拉住了我要跟我说话,一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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