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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冬日 作者:慕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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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严密追捕,我们不得不承认遇到了少见的对手。周韬的隐蔽和反侦查能力显然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计。为了不留下追踪的线索
 
,他极有可能在事发当日就借助公共交通工具逃离了上海,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安全角落躲藏了起来,更有可能已整了容,使我们失去了追踪
 
的凭籍。 
周韬的漏网不能不让人感到担忧——这样一个危险的犯罪分子,具备高智商高学历,掌握了先进的制毒技术,有着丰富的犯罪经验和惊人的胆
 
量,可能还有着隐匿起来的钜额资金,一旦被他逃脱了法网,可能随时都会东山再起,流毒无穷。 
而更让我揪心的是,萧远自周韬逃亡之日起也不知所踪,很有可能一直跟周韬在一起。 
真傻!我抱着脑袋愤愤地想。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趁乱离开周韬呢?周韬走得那么急,匆忙间肯定顾不上太多,萧远只要稍稍躲开一会儿
 
就足够了,周韬决不会冒着被抓的危险去找他的。可是萧远为什么不躲,而是选择了跟周韬一起亡命天涯?难道他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还是因为…… 
不!不会的!我用力摔摔头,拚命想把脑中的可怕想法赶出去,可是满脑子里面都是萧远,怎么甩也甩不开。 
夜已经很深了,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天,索性起身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怔怔出神。 
萧远这时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已经睡下了?还是和我一样睡不着,也在窗前跟我看着同一轮月亮?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光下,他是不是也会
 
想到我?哪怕只有一会儿……哪怕只有一点点…… 
一股莫名的酸楚突然潮水般涌上心头,我猛然用力地闭上了眼,也关住了不受控制的眼泪。 
……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阵急骤的嘀嘀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飘向远方的思绪。我条件反射地一跃而起抓起手机,才发现并不是来电,而是一条新
 
的短信。发信人是个外地的手机号码,印象里似乎从未见过。 
奇怪!我的手机刚买了不久,知道号码的人并不多,外地的更是一个也没有,谁又会给我发来短信? 
有些疑惑地打开一看,我先是微微怔了一下,紧接着立刻全身一震,顿时象被雷击中一般呆住了。 
那条短信的内容很短,只有寥寥的几个字:周韬在广州。 
萧远!一定是萧远!!刹那之间,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想雀跃,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想大叫,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能紧
 
握着手机咧嘴傻笑,目光始终无法离开屏幕,把那几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冷静下来,大脑也恢复了正常工作,可以重新思考问题。这是萧远发来的短信,一定是的。对于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尽
 
管那号码我从未见过。他现在是在周韬身边吧?也许行动并不自由,所以才没办法给我打电话,只能在夜阑人静的午夜时分,艰难地给我传递
 
着消息。 
一想到萧远现在的处境,我的心就忍不住紧紧地揪了起来。我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忘了萧远,要忘了萧远,可接到萧远的短信后,我才发现自己
 
有多想他,有多担心他的安全,又多想跟他说几句话,哪怕只是听到他说一句话,也好。 
可是我不敢打电话,因为害怕给萧远带来危险。 
夜很静,连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传来阵阵沙沙轻响。我站在窗边,死死地盯着手中的手机,几次颤抖着举起来想要拨回去,又几
 
次咬着牙狠狠地放下,最后还是跺一跺脚,用力塞进了口袋里。 
闭着眼,想象着萧远这时的样子,心里一牵一牵地痛。 
 
定了定神后,我立刻一个电话叫醒了秦队。一个小时后我们已坐在开往广州的火车上了。局里那边也和广东警方取得了联系,请他们协助在广
 
州全市展开搜索。可广州是个大城市,外来人口又特别多,搜索难度相当的大,估计一时很难有结果。这一点我清楚,秦队肯定更清楚,一路
 
上他拿着我的手机紧紧盯着看了半天,脸上的神情难掩焦灼,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束无线电波,顺着短信发来的路径飞过去。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样子也比秦队好不了多少,说不定更糟,因为心里更焦急,期待更迫切。 
我们一直在等待萧远发来进一步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 
走出火车站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色看起来阴沉沉的,空气潮湿而闷热,仿佛正酝酿着一场雷阵雨。车载电台正在广播气象预报,21
 
号热带风暴正向西北偏北方向缓慢移动,并有可能在未来几天给广东南部带来一次明显降水。 
“又来台风了?”我问。 
“无所谓啦!”出租车司机以一种司空见惯的态度轻松地说,“只是个热带风暴啦,又不会登陆,最多下一场大雨,不会影响你们旅游的啦。
 
” 
“是吗?”我苦笑着在倒后镜里照了照自己的脸。头发凌乱,眉头紧皱,一脸的疲倦与焦灼,还挂着两只黑眼圈,就算是没穿警服,难道这个
 
样子很像是来旅游的吗?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在火车上也几乎一刻都没合过眼,如果再没有萧远的消息,估计明天我跟流浪汉也就没有什么分别了。 
还好,等到半夜十一点,萧远的短信又来了。 
这次只有两个字:汕头。 
 
*********************************** 
 
等我们马不停蹄地又赶到汕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汕头警方已经接到了广东省公安厅的通知,开始在全市范围内进行拉网式排查。汕头
 
也不算是个小城市,当然不可能立刻有结果,我心急如火,但又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紧紧握着口袋里的手机,每过十分钟就拿出来看一眼,
 
盼着萧远发来更详细的信息。 
但这次等待的时间更加长久,我眼都没合地苦苦等待了一天一夜,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去睡一会儿吧,小方。”秦队拍拍我的肩膀,“这种事情急也没用,你也不能不睡觉啊。” 
我摇头。“万一我睡觉的时候来短信了呢?” 
“还有我呢。你睡你的,耽误不了事。” 
我还是摇头。“我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只要一想到萧远此时的处境? 
盼着他的音讯,又怕他来消息,因为每一次联络对萧远而言都是极大的冒险。万一周韬发现了萧远的行动…… 
我用力摇摇头,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直等到第三天中午,短信到来的‘嘀嘀’声才再度响起。 
我身子一震,差点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却慌得几乎找不到按键。好不容易打开一看,里面竟只有半句话:已从饶…… 
后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秦队也看到了这半条信息,疑惑地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手机,两只手却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手指在键盘上犹豫地移动,一会儿放在回复键上,一会儿又移
 
到拨出键上,反反复复好几次,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按下去。 
正在痛苦的彷徨中,手机铃声却突然尖利地响了起来。 
 
“方警官?” 
听到这个并不陌生的声音,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如同落入冰窖般彻骨冰冷。 
“为什么不说话?很意外听到我的声音吗?”周韬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却让人听得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我咬着牙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用平静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别伤害萧远。” 
“哦?”周韬在电话那一边轻轻笑了起来,“这么在乎他?那为什么舍得让他到我身边来做卧底?是你教会他做戏的吗?装得那么像!这次他
 
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真的……要不是你们在这里四处拉网,我还真想不到身边竟藏着个警方的内线!” 
“别伤害萧远!”我急声道,“不关他的事!他不是我们的内线,也不是存心出卖你。他只是怕我担心才联系我一下,没想到我顺着线索就追
 
下来了。” 
“是吗?”周韬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似乎把手机拿远了一些,“高兴吗?看看他多知道保护你!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 
是萧远? 
“萧远!”我冲口叫道。“你还好吗?” 
没有响应。手机里面一片沉默。 
“还是出点声音吧。”仍旧是周韬悠然的声音,“不然他会以为你死了。那我们还怎么谈?” 
还是没有响应。停顿了片刻,手机里传出隐约而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是一声极低极细的压抑的呻吟。 
那是萧远的声音!我的心顿时抽紧了,狠狠地攥着拳头大叫:“别打他!好了我知道他还活着!你到底想怎么样?!” 
“真的不用他说句话吗?”周韬似乎笑得很愉快,“那好,请问暴露的内线可不可以当人质呢?如果不行就算了,我正好解决一个累赘。你最
 
清楚我们是怎么处理叛徒的,不是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施云那备受凌虐惨不忍睹的尸体立刻浮现在我眼前,令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有什么条件,说吧。”我把手机稍稍拿开了一点,好让一直在我身边密切关注着这通电话的秦队也能听得到。 
“一,立刻停止搜索,撤回所有的警察。”周韬的态度很从容,“二、准备三辆加满油的汽车,每辆车上放一箱矿泉水,一小时后我会通知你
 
们送到哪里。” 
我转头用祈求的目光望向秦队,秦队稍稍走开了两步,正和汕头警方的孙局长低声商量着什么。 
“不行吗?”周韬漫不经心的声音一步不让地逼上来,“那就算了吧。阿伟?” 
硬物与肉体的沉闷撞击声再度响起,一下紧接着一下,越来越急,越来越重,但这次却没有听到呻吟声,一声也没有。 
“住手!”我红着眼睛冲口大叫,“马上住手!我们答应,都答应你!” 
周韬笑了。“你的保证不算数。” 
我把手机递给秦队,用目光和口形同时无声地恳求:求求你,先答应他! 
秦队转过脸,与孙局长交换了一个眼色,终于说了一声:“好。” 
 
放下电话,秦队和孙局长就忙碌了起来,他们迅速召集了一个小型会议,包括110中队和边防支队在内的六七个负责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对着地
 
图指指点点低声商议,一边迅速下达着一道道命令,在全市范围内设卡布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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