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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里的水鬼(出书版) 作者:寿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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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花还我!」他忍住头一阵一阵的疼痛,扯开喉咙向男人喊话。
路戒兰只是回给他一个残酷的笑容,随手将花儿扔在啤酒空瓶堆上,狂放地坐在草地,仰头看星星。
「嘿!快把花还我!」
路戒兰只是慵懒地瞥了他一眼,任鞠水泡在水里干着急。他们俩的状况在远古时代就发生过一次,只是老实的牛郎换成没心肝的醉鬼,羞怯的织女换成气急败坏的水鬼,何况这两个男人也搞不出什么名堂。
「我警告你……哎哟!」鞠水的恐吓还未说完,便被一脸不耐烦的路戒兰随手扔过来的空罐子砸中额际,痛得他缩回水里,无限委屈地捂着伤口,肿起来了啦!
「给老子滚出来!你嫌老子不够倒楣是吧?」
鞠水委屈地想:明明是我比较倒楣吧?正在自怨自艾的时候,晶亮的眼睛看见掉在他家屋顶的一个黑色钱包和一串亮晃晃的钥匙,瞬间燃起希望,仿佛握着有利证据的检察官,鞠水信心满满地再次迎向挑战。
还来不及下战书,就看见男人手上握着不小的石头做出投掷姿势。鞠水立刻惊慌失色,开玩笑!被砸中也是会死「鬼」的!「别扔!我跟你道歉就是了!」
路戒兰哼了一声,丢掉石头,打个酒嗝,「你干嘛躲?我要打你你干嘛躲?」
鞠水欲哭无泪。它是水鬼当然只能往水里躲,要被石头砸死他更要躲了,这是什么鬼问题?可是鞠水以和为贵,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微笑讨好地说:「大家坐下来好好谈,别生气啊!」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让我揍几拳我就不生气了。」
「哪有这样的!」鞠水控制不住大叫。讲不讲理啊!拉人当替死鬼是他的工作,怎么能怪他呢?
「不要?拉倒。」路戒兰摇摇晃晃站起身,抓起花儿随手塞进副驾驶座,绕过车头坐上车。
鞠水被他一连串粗鲁的举止弄得说不出话,按住轰轰作响的脑袋,扯开喉咙咬牙切齿。「等等!你的钱包和钥匙在我这儿!把花给我,我就把它还给你!」
路戒兰看都不看。「要就给你吧!我也不想要了。」
「我也不想要啊!我只想要我的花!」
路戒兰转动留在车上的车钥匙,轰隆隆的引擎声掩盖鞠水细致的声音,他探出头。「再见。」
「不要走!我让你打吧!你把花还我!」他委屈地放下身段。
「我干嘛打你?你是我的仇人吗?」
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反正你快把花还我,那对我很重要,攸关性命,你别胡闹。」
「你都已经做鬼了,哪还有什么性命?」
鞠水瑟缩了一下,嗫嚅道:「我也不想做鬼啊……」
「不跟你浪费口水,我走了。」说完真的踩下油门。
鞠水看大势已去,只好做最后的挣扎。「把花泡在水里啊!你有没有听见?把花泡在水里!」
黑暗中一片寂静,鞠水的声音制造不出回音,像水晶一样干净清脆。鞠水让自己沉回水底,软软地倒在屋顶上,长发过了一会儿才全部沉寂下来。粉藕色的唇瓣都变成湛白色的,刚才耗费他太多力气,加上受到太大的冲击,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导致他现在什么都不能思考。
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鬼吗?自古只有鬼害人,没有人害鬼,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的确惨了,赔了夫人又折兵。鞠水除了觉得面子挂不住之外,更担心他的花儿受到磨难,那可是会要了他半条命啊……
他打开魔鬼的钱包,掐起身分证。「路……戒……兰……」
魔鬼路戒兰先生,求你千万要让花儿好好的啊!
鞠水既虔诚又悲愤地如此祈祷着。
 
天空灰蒙蒙地,可是迟迟不下雨,云层低得就要卡在屋顶上,学校的钟声空荡荡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中响起。
男孩坐在铁制折叠椅上,在不相衬的办公桌上改着考卷,小小的手改出的字迹很有大人的味道,不管是力道或角度都让导师十分满意,分数拿捏也很成熟,像造句、作文这种东西交给他都没问题。
他的背后是国文女老师的椅子,女老师今年刚从学校毕业,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你会称她有气质,而不是漂亮的那种女老师,椅背上的白色外套飘散出杏子香味;而他的椅子是体育男老师的椅子,椅背上挂着网球拍、一颗躲避球和两颗篮球,一不小心站起椅子就会往后倒;隔壁是他导师的椅子,是一个终年穿同一件T恤、牛仔裤的年轻男人,但始终辩解是有十件同款式衣服的男人。他的椅背上挂着大卖场的袋子,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泡面和仙贝,桌上放着用玻璃缸装的一捧白米,他喜欢米缸的味道,就像有人喜欢加油站的味道一样。
办公室里有各式各样的味道,不过最多的还是纸张的味道,影印机还在运作着,刚出炉的影印纸十分温暖,跟人的温度一样。
手上提着两袋面的年轻男人晃进办公室,哼着歌将面放在桌上,把夹在腋下的可乐一瓶放在男孩手边,一瓶啪地打开,又晃去影印机旁,单手把印好的通知单放进牛皮纸袋。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满足完成一件难事的成就感。
「改好啦?J老师抽过整叠考卷,一边喝着可乐,随手翻着。「阳春面可以吧?老师这个月底又没钱了,连卤蛋都不能加,真可怜啊!哪!可乐是给你的,吃面还是要配可乐啊!」
男孩忽略导师一厢情愿地加诸于别人的坏习惯,拿过袋子,将两份面倒进碗里,一份推到导师的面前。「老师的贷款还没缴完啊?上次不是说要缴清了吗?」
「那只是助学贷款,还有车啊、房子啊、女人啊一堆杂七杂八的,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苦了。」男人知道这个男孩的心智成熟度与世故已经到达一定水准,所以不会以对付小孩子的方式与他说话,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李老师也算是杂七杂八里的一样东西?」李老师是他的女友,外号「闭路电视」。
男人左右张望一下,还是不敢大意。「怎么会呢?当然是宝贝嘛!」上次他的电话没有挂好,而他还不知死活大放厥词,女友在当天化作罗剎鬼把他收服了。
男孩突然看向门口。「李老师!你来啦!」
老师被吓得可乐都喷了出来,立刻回头,随后一边咳一边捶了男孩的头一拳。「咳……你……找死……是吧?」
男孩笑了笑,闪过老师的拳头。「吃面啦!别玩了。」
「哼,谁玩了?」他悻悻然收回拳头,稀里呼噜地吃起面,突然又抬起头。「啊!那个小男生呢?」
「谁啊?」
「那个白白的、比你低个两三年级的小男生啊!每天都在办公室里等放学的那个,他家人来接他了没有?」
「我没注意。」
「可能是你在这儿,他不好意思吧?」
「喔。」
「他也挺可怜的,听说他家里状况不太好呢!」
「可怜的人到处都是,你是、我也是,或许他也不觉得苦,就像缺钱仍然可以吃面配可乐一样。」
「是这样说没错啦……问题出在于……脸的问题,这是可以解释的大部分理由;你说有人会可怜你吗?因为你一副很坚强的样子,所以大家不会可怜你;大家会可怜我吗?一副就是该被贷款追着跑的穷酸样儿,所以也不会可怜我。可那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不过是站在那儿等放学比别人多等个半小时,或许他只是在看风景或是发呆,我们不知道原因,可是有谁不会因为他无辜的脸蛋而柔软起来呢?」
「这真是荒谬的理论,不过我得承认你说的是对的。不过,这是针对一般大众的理论吧?」
「当然,对你就不适用了。」这个孩子的特色就是理性与科学,血比一般人冷一点。
「或许这次我可以进步一点。」他想试试看老师所说的柔软的感觉,他放下免洗筷。
「喂!去哪儿?」
「我去看看那张脸。」他踩着稳健的步伐走出办公室,转个弯看见穿堂。
老师所说的小男生没有在穿堂,他越过穿堂再转个弯,小男孩背对着他默默地走着,瘦瘦小小的肢干,像一只安静无声走在沙漠的瘦驴。他看了一会儿,直到他消失在校门口才转身回去。
「怎么?他回去了吗?」
「嗯,他自己回去了。」
「回去了啊……所以,你变柔软了吗?」
「我只看见他的背影。」
「所以?」
「不过如此。」
老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能期望你的血液能再高个两、三度呢?」
「我只看见他的背影啊!」
「啊!算了,算了,你这样也挺好的,以后肯定是个大人物,没血没泪最适合了。」
「你怎么不说是杀人犯呢?」
「哎呀!这谁也说不准,我小时候大家都说我会当总统呢!」
「这一听就知道是敷衍你的话吧?」
老师瞪了他一眼。「吃面、吃面。」
天空突然打了一个闷雷,房子也跟着轰轰地震动起来。
「啊!衣服还没收呢!算了,就当是洗第二次好了。」
灰尘的味道开始弥漫,男孩起身关窗子。「我没带伞,老师载我回家吧!」
「好好好,快点,趁雨还没下大带你回家,你爸回来没有?」
「我不知道,他通常工作到很晚。」
老师抓起钥匙、关电灯、关门,跟男孩走到车棚。
「戴上安全帽,要抓紧喔。」
阴晦的闪光还在头顶上盘旋,雷声尾随在后,男孩抓住老师的黑色风衣外套,沉静的眼睛看向快速掠过的商店。雨滴越下越大,不过在老师身体的阻挡下,他并没有被雨打湿多少。
他的眼神突然停留在一家商店的屋檐下,是那个小男孩,缩着肩膀在躲雨,肩头的白色制服被雨水打湿,透出里面的肤色。他看见那张脸了,也明白了老师说的荒谬理论,不过他觉得用脸来断定一个人是很不公平的,说不定他并不需要人家可怜,他从男孩面无表情的神态隐约了解到这点。
「到了。」
家里一片漆黑,他掏出钥匙,对老师说再见。
「我走了,有事再打电话给我。」
老师没料想到男孩会这么快就用上这支电话,那天的记忆老师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当时他只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而男孩也不过十二岁,什么都不懂,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手忙脚乱地,他帮他处理一些不能承受的事。
风雨交加的夜晚,救护车的鸣笛,警察穿梭的身影像黑白电影一样,男孩站在急诊室的走廊,一动也不动,直到急诊室的灯熄灭……
 
第二章
 
宿醉是必然的,如果你还在冰冷的湖里搏斗了一夜的话,那么隔天早上醒来你将会知道身体的极限可以到达哪里。
路戒兰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咬牙呻吟,他的头快要爆炸了,身上的衣服半湿不干地黏在皮肤上,更别说身上的草屑、泥巴发出的腥臭味,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你醒啦……」
路戒兰认出来人的声音,哑着声道:「乌漆抹黑地坐在那儿干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很适合你的处境吗?黑暗、无助、沮丧、倒楣、可怜、彷徨……」
「闭嘴!给我一杯水。」
嵇模稜点起灯,倒了一杯水给他。「哪!」
「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你自己跑过来的吧?」
路戒兰嫌恶地看着四周围的布幔和底下朱红金黄交错的大床铺,完完全全末代皇帝该有的房间——奢侈又不切实际。
「你嫌弃什么?我可是损失了一张床呢!」
嵇模稜的长发在后脑勺扎了个散髻,苍白的脸上带着大大的黑眼圈,身上搭了件飘逸的睡衣,像一抹幽魂,看起来有一段时日没有出门了。
他长期被沮丧病困扰,如果以路戒兰的话来说,就是忧郁症。不过嵇模稜本人辩称只是沮丧而非忧郁,其中的差别在于忧郁症听起来太普罗大众,全世界的忧郁人口已经高达两亿人,他拒绝做其中一员。
由于百忧解的关系,他的身体一直呈现飘忽不定的状态,失眠的状况愈来愈严重。增加血清素对他并没有多大帮助,他所面临的不是现实层面的问题,而是不断的内心冲突。如果他有一个想法就必须否定它,否定之后再反否定,这是一个十分煎熬的过程。似乎他的四周都没有正确答案,因为没有正确答案而无所适从,于是他就像失去了信仰的信徒在朝圣的路上失去方向,但他就那么该死地不想放弃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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