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来袭+番外 作者:轻宝/薄裘/Q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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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捏在手中,我忽然感到凉意彻骨。
在这天记录之后,整本日记再无只言片语涉及任何古怪事宜,也许其他日记本还有记录,我记得普拉多教士提过主教知道我逮捕阿兰顿姆的行动,也就是说三年前日记里对此事应该有所记载。
八本日记被我分成两半,我手上有五本,剩下的交给乔纳斯。粗粗翻看了一下,我发现--年的部分在乔纳斯那儿,想必他现在正在客厅里查看。
我走入客厅,有点意外的发现虽然灯光大亮,可倒在沙发的年轻探员已经陷入了梦乡,日记本正平摊在他脸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到底小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
我转身想进卧室取条毯子为他盖上,就在脚步将拧动的一瞬,突然有什么在视线里一滑而过,有片很亮的纸轻轻从遮在年轻人脸上的日记本里滑到了沙发脚边。
这是?
我走上前俯身拾起那片亮纸,发现是张照片的白色背面,看样子年代久远,边缘已有些发黄。我小心调过来,一道风景顷刻间闯入眼帘。
秀美的青年身着教袍手执圣经盘坐在绿地上,眉目异常清秀舒展,唇角微微扬起,仿佛在微笑,可海蓝色的眸子却终究是淡漠的。
这个人……我见过,是的,我在哪里见过?不,不应该,不会的,这照片明显年代久远,可能比我的年龄还大。
松开手指,我发现在右下角有一排墨水笔题写的花体字-它们是如此细小,使人几乎错过。
――给我的 //
访客
时光滞留在深秋和初冬之间,落叶大片大片的将小路覆盖,颜色黯淡的枝桠缝隙里隐约可见灰白色的石砖。
干涩的寒风打着哨声卷过,朗费罗的诗集拍出簌簌的响声。
碾过叶片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我合拢手上的书籍,眯起双眼望向灰白头发的老者,“你好,检控官。”
他在我身边的长椅坐下,“记者们都散得差不多了,你大可不必在法院的花园里继续躲藏。”
其实不过想在这个有着温煦阳光的冬日里,读一读海华沙之歌,然而对方同样清楚我并不是畏惧媒体的人。
我们一时沉默无言,并肩望着阳光从高处的枝干中射落,将缕缕稀薄的树影压在石板上,风中流出一地的明暗不定。
身旁人静静开口,“庭审比我想像中顺利得多,看起来陪审团对你印象很好,也许该说成是名人效应?”
我将诗集卷起放进大衣口袋,“希望这不是恭维。”
他泛出满意的微笑,“你的证词陪审团一定会完全采信的。相信我,肖恩,”他补上一句,“就象苏珊,我也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律师。”
就象苏珊,我恍惚的想,是的,就象苏珊。
“苏珊的小女儿还没有找到对吗。”他轻轻叹口气,并未等待回应,显然早已清楚答案,“如果苏珊在这里,我想她一定会为我们骄傲的,你知道她有多恨那些把毒品卖给孩子的混蛋。”
梧桐叶片中穿梭而去的的风,依稀仿佛谁的歌声。
他站起身面对我,目光炯炯口气笃定,“这次审判我们一定会大获全胜,相信我,肖恩。”
我望向他,看到那饱经风霜的面孔神色如此庄严。
“是的,我相信。”
“真的么?”他伸出手,重重压上我的肩膀,“可你眼中的迷惘让我担心。”
夜神的翅膀遮蔽了整个天空,黑暗沉沉来临。
人声早已流散,喧闹了一天的法院此刻异常安宁。然而我知道就在某个角落后也许就有埋伏许久的摄影记者,不眠不休只为抓拍几张耸人听闻的照片。眼下自己低头从法庭后花园转出来的一幕可能明天就上了报纸头条,人们会在早餐桌上读到这样的大字标题,“畏惧黑帮手段毒辣,警方证人趁夜离去”,然后便开始老调重弹,再度猛炒重案组警官和最近系列谋杀案的冷饭。是的,冷饭,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即使加大力度调查,苏珊的案子也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公众的注意力已转移到棒球明星的车祸肇事案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局面并不坏,然而对于寻找金发小女孩的回应信息也越来越少了。
我最后还是会失去你么,黛西?
我沿着铁栏拾阶而下,而思绪如潮,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直到被一个低柔的声音截住。
“嗨,你好吗?”
石阶的最后一级,有个穿着花呢大衣的少女婷婷而立,正笑着向我打招呼。我停下脚步,有点疑惑的打量她。
这女孩最引人注目的是垂膝的浅金长发,它们那么长那么美,在风中飘飘洒洒仿佛一面明亮的旗帜。而女孩的脸孔在长发的映衬下显得更小。夜色冰凉如水,将她翘起的鼻头冻得通红,无框镜片后的蓝色眼睛也因为寒冷而变得水意溶溶。
眼前的女孩不会超过二十岁,我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年纪的女孩,做为记者显然年轻了些,而看衣着也不会是招揽生意的流莺―――当然我没忘记这是法院。
法学院的学生?
“你好。”
“肖恩杜克警官?”她的声音很动听,说话时有白色的哈气在面前浮荡。
“是的。我认识你吗?小姐?”
她朝手心里呵了口气,然后仰头看着我,稚嫩的目光犹如春草的芽须。
“不,不认识。可我认识你,天气好冷啊,我们可以马上走吗?”
最后一句话令我反射性的要去拔枪,然而理智立即又扼杀掉这股冲动。女孩看起来是如此的柔弱和善,没有半点威胁―――就算有也没有关系,周围路灯明亮,暗角又埋伏着便衣,可以排除冷枪的威胁,至于面对面的交锋,她难道会胜过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姐。”
她用力揉搓双手,同时不断跺脚,显然冻得厉害,“天很冷,我们该赶紧上车回去。”说着忽然瞪大眼睛,目光满是惊讶,“你穿得真少,这样不行,会生病的。”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匪夷所思的事情经历多了,可能我现在唯一会做的便是面无表情的绕过她自行离去,再给打个电话让他们接走这迷失少女。然而此时此地,我伫立在原地,暗自警惕。
这女孩身上有些什么东西不同寻常。
“我不冷,谢谢。我只想知道有什么理由要跟你走,小姐,而且,我们要去哪里?”
她迷惑的盯住我,“你不和我走吗?可他说你一定会走的。他说只要你看到……。对了!”她猛的拍一下额头,自顾自的咯咯笑出声,“他说只要给你看看夜鬼的东西,你就会跟我回去的。我真笨,居然不记得了。”笑声中把手伸向大衣口袋去摸索着什么。
还没等她手消失在衣袋后,我已手搭枪柄防止突如其来的袭击。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女孩只是单纯的在找东西而已。她低着头翻了又翻,从一口袋到另一个口袋,折腾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出来。
我神经绷得越来越紧,她显然也越来越着急,反复嘟囔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明明交给我了的,是夜鬼的,不会错。”
他?
夜鬼的东西?的
就在我怔忡的时候,女孩忽然啊了一声,“想起来了,在这里!”她一边笑一边解开大衣的领口,从里面掏出一条项链,如释重负的嘘了口气,向我举起那项链,“他说你一定记得夜鬼这条项链,你会和我一同回去的。”
那是条纯铜的细链子,圆形的鹰坠镶在正中!
刹那间那凶怖夜晚再度袭。红发的疤面人,惊人的犬齿,被贯穿躯体的神甫……一切一切如海啸一般呼啸而来。
我仿佛又听到那声戾笑!
“我们马上会再见的!杜克警官!我保证!”
在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之前枪已抄在手中,食指扣上扳击,子弹已上膛,我逼视那少女,声音冷厉如同一把刀子。
“你是谁?”
少女小心翼翼的将项链放回衣领内,抬头微笑如初,仿佛不曾意识到自己就在枪口下,
“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对的。你果然认得夜鬼的项链。”
夜鬼?……黑夜中的吸血鬼……
他?……
“他让我对你说,除非你跟我走,否则我什么也不说,而且马上离开;你是不会在背后开枪的,他是这么说的。”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嗓子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
“你要我去什么地方?”
“不是我要,是他要。”少女举起食指,金发在不知何时飞起的细雪间闪闪发光,她看着我,手指慢慢调转方向,最后与地面成了垂直的角度。
“下面。”
这个手势所代表的含义再清楚不过。
枪在手中抓得更紧,我冷冷的反问,“什么下面?”
对面的少女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插进口袋里,然后仰头望着夜幕下的联邦法院,脸上满是专注与怀念,忽然冒出一句毫无关系的话,“这座建筑一定很古老,样子好像西塞多修道院。”
我心中一凛,不知她为什么在此刻突然提起这座早焚毁了的修道院。
女孩视线垂落。
穿过渐渐大起来的雪片中我们目光相交,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中微微的暖意,“我还记得那是座很漂亮的修道院,尤其最左边那条橡树道,人们好心又有礼貌,要是可以回去就多好了。”
她的话清晰入耳,却偏偏难以理解,我脑中一阵混乱,忍不住追问:“你去过那儿?”
见鬼,这问题实在太蠢了,修道院大火的日子和这女孩的年龄差不多一样长!
女孩却点头,“是的,我去过,很多年前的事了,其实也没那么久。”她又跺跺脚,“不过现在不该说这些,你见过了夜鬼的项链,那我们走吧。”
一时千百个念头涌了过来,还没来得作出任何反应,我忽然发现有几个人从转角里冲出来。这些是局里派来保护我的便衣,一直埋伏在暗处,此时想必发现事态有异奔跑的身影异常迅速,他们的手上也在作出抄枪的姿势。
容不得多想,我两步跨下台阶,一把拉住女孩的胳膊,“我的车在那边,走!”
众目睽睽之下擅自摆脱局里的安全部署绝不是个好主意,何况还是在这大雪纷飞的夜里。只是现在什么也顾不上,前面就是野火,我这只飞蛾也要闯一闯!
不知是否感染到我激烈的情绪,旁边的女孩晃了晃手腕,将其禁锢在车门上的钢拷哗啦一阵脆响,“杜克警官,可以把手铐解开么,好冷啊。”
我一言不发,继续开车。照她刚才指点穿过隧道一路驰向城外。很聪明的办法,隧道可以屏蔽一切追踪信号。
“我不会逃走的,你打开手铐吧。”
我充耳不闻,从后视镜里朝她的方向斜瞟一眼,看到女孩垂下头,重重叹了口气,模样十分沮丧,“难怪大家都不愿意来,真是个苦差事。”
大家?
我刚想开始侦讯,腰间手机突然嗡嗡震动,我不打算理会,略一转念,索性干脆关机。
女孩的视线通过后视镜折过来,眼睛又大又亮,“你不接电话吗?好像很不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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