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来袭+番外 作者:轻宝/薄裘/Q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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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无意识的摇头,“我不知道,没人知道,只听说过她好像在亚宁恩区出现过,对不起,长官,我真的只知道这个。”
亚宁恩,那是本地著名的红灯区,难怪这位叫曼宁的修女会被修道院除名。
现在,我知道了苏珊曾经知道的一切,然而依旧如同行走在厚重的浓雾中,找不到任何方向。
百年前的亡者,成了灰烬的修道院,出没在烟花之地的修女……这一切代表着什么?
“斯坦,”我撑着身体越过桌面,牢牢盯住眼前人,“你能带我下去吗?”
他扬起头,因为不得不面对灯光,那只完好的眼睛也眯缝在一起。
然而他的回答却很坚决,
“不能长官,我必须守规则。”
这种回答早在意料之中,我释然的点点头,“好吧,那就到这里。”就势站起身。
斯坦疑惑的望过来,好像有些不相信我居然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他。
我招呼女招待过来结账,“每个世界都有它自己的行为准则,好的士兵必须不折不扣的去执行。还有,”我掏出钱夹取出张支票,又从挑出张名片,压在一起推到他面前,“去医院看看你的眼睛,我可不希望你下次见面的时候发现你变成独眼龙。这是我律师的名片,有什么问题打这个电话联络他,他会向政府部门争取你应有福利的。”
斯坦呆呆的瞧着我,嘴唇抖动着却说不出来话,看样子好像不太理解我的意思。
“记得,去看病,不准拿这些钱买毒品,这是命令。”
“长官,”在我转身的刹那斯坦突然叫住我,他的眼神闪动不已,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话挤出来,“您保重,长官,千万当心。”
漫长的一夜(上)
后视镜中红帽子酒吧的霓虹灯牌渐渐遁远,渐渐缩小,最后终于一滑而过。
前方的路依旧在滂沱大雨中模糊不清。
车以极慢的速度前行着,雨刷左右扫动,却只是徒劳,每一格的清晰视野很快又被雨水湮没了。
湿漉漉的衣服紧箍在身上,冰冷而粘滞,这让我在不舒服的同时又对自己如今会如此在意身体的感觉而觉得有点惊讶,兴许是舒服日子过久了,已经不太能应对这种略显苛刻的环境,我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肖恩杜克已不是当年的特种部队教官,他的身体,甚至灵魂,都疲惫而衰竭,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如果现在出现一种生平从未经历过的险境,一种超脱目前所有认知的危机,这样的他,到底能应付吗?
这些念头让我喉咙发干,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主的加重了力道。这是很不好的信号,我长长吐口气,竭力把心思转到刚才斯坦的一番陈述上去。
无疑,在一切没有得到证实之前,让警方正式插手这件事相当不明智。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曼宁修女,这样一来可以印证斯坦的话,我甚至推测苏珊生前可能与她有过接触,毫无疑问苏珊对地下世界的传说也很感兴趣,甚至深信不疑。
在红灯区找个修女并不是件难事,当然,如果她真的在那里出现过,如果她真的存在。
(那么,肖恩,你相信吗?)
这问题毫无预兆的掠过脑海,好像有人突然在耳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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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它来时一样,大雨的停止也异乎寻常的迅速,等我从重重思绪中挣脱出来,才留意到不知何时已起了浓雾,两旁的建筑在黑夜的雾气里影影绰绰,如果不是歌剧院顶部那一排穿透力极强的射灯,我几乎难以分辨眼下究竟开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是玛丽区,显然车开得太慢,在离开酒吧整整五十分钟后,距离公寓还有将近十五公里的路程。
一种古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却很难捕捉,我用力擦擦眼睛,想要将周围分辨得更清楚些。
然而雾气越来越重,记忆中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雾,白茫茫的一片,极近处象轻烟,稍远的地方则厚厚实实,象一层层棉絮无休无止的叠压,无边无际的延伸。车灯几乎完全失去作用,所见之处只有包裹而来的白雾,后视镜也是如此,看不到前途与后路,即使摇下车窗,却连路面的行车线也看不见,只有白色无处不在,深黑的夜是它的底色。
我握紧方向盘,小心翼翼的控制前行的速度,同时竭力观察周围,想要找个稳妥的地方把车停下来。
可不对劲的感觉愈发的强烈起来,在意识没抓住它之前,身体早已做出反应,脊背警惕的半弯,腰间蓄劲,而右手甚至离开了方向盘,伸到肋下去摸枪。
枪柄入手有一刹那的冰冷,我骤然反应过来。
四周静得出奇。
这样的浓雾中,我竟听不到一声车笛。
圣玛丽区一向车潮如涌人满为患,虽然这场雾异常浓酽,可毕竟来得太快,现在又算不上太晚,路上也应该还有许多车才对,然而在这样深重的夜色与雾气,它却如此反常的沉静,静得全无生息,仿佛一片死气森森的墓地。
滚滚白雾象下了沙似的迎面涌来,前路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我来不及思索,下意识的屏息贴伏在车门边,身体绷得象张弓,同时反拉住车门扶手,准备随时离车而出。
为什么会一声车笛也听不到?究竟为什么会听不到?!
这念头在脑子里嗡嗡回绕,怎么也抛不开,甚至不能思考其他事情。
万籁俱寂中,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怦怦怦怦,毫无节奏的乱蹦着,而冷汗从后颈一滴一滴的渗出来,忽然之间我觉得非常害怕,害怕这些汗滴坠在车上会发出响声,哪怕很低,很轻的一声,也会把这的一声,也会把这场不真实的梦魇积碎。
是的,梦魇,象走在梦魇里,一个没有出口没有归途的梦魇,回旋盘转无休无止。
到底为什么没有车笛!
漆黑的格洛克扣在手中,传来冰凉的寒意与真实,这让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发疯,我把枪柄贴到自己额头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很显然一切已经异常,我在路中间停车的这几分钟,后面并没有任何车跟上来,而一路上也并没有汇车――想到这里不禁悚然一震,是的,我居然会如此心不在焉,竟然没有发觉并没有车辆擦肩而过,即使雾气再大,交错的瞬间车灯还是看得清的,肖恩你竟然会如此大意!
可眼下并不是谴责自己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即下车!虽然这意味着要面对重重危险,就算从迷雾中突然钻出头哥斯拉怪兽也不足为奇,可我绝不能呆在车上束手待毙!
我没有熄灭车灯,同时发动机保持着运行的状态,深深吸口气,迅速拉开门闪到车外,一个纵身翻过车尾。
在那一瞬我看到一棵孤零零的橡树,在朦胧的雾气中格外突兀。
这里不是圣玛丽区。
这里绝不是圣玛丽区,那里连橡树叶子也找不到。
那么,这是哪里?
我紧紧贴在车尾,只觉得嗓子一阵阵发干,气都喘不来。
依旧是梦魇般的长路,周围的雾象是起伏不定的白烟,一切都如此虚无。
除了那橡木。
它在极近处,树干几乎是铁黑色的……铁黑色的橡树?
风并不强烈,树冠在微微颤动,地下散落着一片片干涸的树叶。
干涸的树叶……
这里没有下雨??
顷刻大脑一片空白,在没有发觉之前,我已直直的站起身体,慢慢看向四周。
是的,没有雨,没有人,没有车,没有前方,没有后路。
只有我和这棵橡树。
一切骤然模糊起来,我摩挲下眼睛,才发现脸上全是冷汗。
是我开错了方向,心不在焉的开错了方向,是这样?事实是这样?
不,不,绝没有这样一条路。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是哪里?
风再次刮过来,我打个寒噤,手一抖,几乎握不住枪。
而四周仍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种静几乎要让人发疯,哪怕出来一个人也好,哪怕他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也好,可人在哪里?
我重重的喘气,从腰间摸出手机想给警局,不,随便什么人打电话。我只想证明自己此刻不是在做梦,也并没有精神错乱,然而手机上显示信息让我如坠冰窖―― 。
我终于确信自己肯定是没睡醒―― ?在通讯最发达的多尼森居然会没有手机信号?
……
除非这里不是多尼森。
寒意更浓了,侵袭到骨子里,让我几乎战栗。
管他是哪里,既然没有前后都没有车,那就先开出去再说!
我狠狠一攥拳,闪进车内,握紧方向盘,全力踩下油门,听到发动机大声轰鸣。
然而车轮却纹丝不动。
我一惊,忙加大力量猛踩油门,然而发动机只是空响不绝,连半寸也没有向前挪。
在徒劳的坚持半晌,我终于颓然的摊倒在座位上,感到自己的心象无尽的深处沉沦下去。
那棵橡树依旧在雾气中诡异的颤动着,如同残肢阵阵痉挛。
也许我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地方。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令人悚然一惊,我用力甩甩头,企图把这沮丧的想法赶出脑海,同时打心底开始冒出一股愤怒。
是的,今晚的确很邪门,莫名其妙的浓雾,空无一人的长路,失去信号的手机,还有没有熄火却无法开动的汽车,我陷入了空前困难的境地,可能也是古怪的境地,管他什么形容词,总之现在情况非常糟。
可休想把我逼垮。
胸口一直压抑的怒气再也不能克制,我狠狠一拳砸到方向盘上,听到尖锐的车笛声穿破浓雾远远的送了出去。
我不知这怒火是针对逐日懦弱的自己还是这无法解释的处境,然而,永远没有人能把我肖恩杜克逼垮!
靠,去他的黑暗力量,要老子相信这些鬼玩意,下辈子吧!
所有的惊惶和不愿承认的恐惧在这一刻无影无踪,我冷静下来,迅速的熄灭了发动机,再俯身从车座下摸到手电筒,又自后备箱中拿出工具盒和机油,小跑到车前方打开机盖,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到发动机在冰凉的夜色中散发出丝丝热气。
我深吸了口气,侧身倾伏在车前,格洛克仍旧紧紧攥在右手中,一边检察仔细着发动机,同时加紧留神周遭的动静。除非十几公里外埋伏着在雾气中毫无作为的狙击手,否则就算扣扳击的声音也逃不过我的耳力。
哼,危机四伏,那又如何?不管是杀人狂魔还是黑帮枪手,我都一样要把这些杂碎送进地狱!
我小心的打开引擎盖,发现从大体看并没有什么异常,而且刚才发动机运转的声音也很正常,应该不存在问题。
可它就是不启动,我咬咬牙,匆匆判断了一下形势,还是决定不要冒险进行修理。
特种兵的一条守则是:尽量不要把自己直接暴露在未知环境中。
我飞快的从车身侧壁上滑下,惦脚再次回道车尾,伸手拉起早已准备好的背包,决心弃车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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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两边黑黢黢的,笼在雪似的雾气中什么也分辨不清,我无法知道那端到底是沟壑山峦还是麦田或水渠。然而无论如何,我都决定一探究竟,毕竟孤身行走在这条奇怪的路上是极为不智的选择,虽然眼下看仿佛不存在什么伏击力量――如果要来,早该来了――可是冒不必要的险也是军中禁忌,即使我不过是个退役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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