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期 作者:pock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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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丽之:......
被老当益壮的老大爷惊愕了一把,陆丽之不甘心地加快了脚步,从城东走到城西,终于在一家农户门前停住了脚步。
这里到处都是这样低矮的民居,从外观看倒也看不出什么区别,陆丽之犹豫了一下,上前敲了敲门:“有人么?”
里面先是“叮叮咣咣”地传来一声响,接着有一人凑近门口,在里面紧张的问:“是谁?”
陆丽之被这人搞的也有些紧张,低声道:“我来找云二。”
里面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似乎是两个人商量了一阵,然后“吱呀”一声,那薄薄的两扇木门开了个缝,挤出一张憨厚的脸,道:“你可是陆珉陆公子?”
陆丽之连连称是,那人就半开了门,让陆丽之挤进去了。
原来里面的是夫妇俩,都做普通的农夫打扮,手指粗糙不平,两张脸上此刻都笼罩着一层担忧,陆丽之笑道:“老乡,云二怎么在在你们这儿?他怎么样了?”
那个丈夫憨厚地一笑,道:“这些个天总是有人在街上杀人,俺们想逃出去,谁知道那些人居然埋伏在城门口,要不是云公子救俺们,俺们一家早就死了,不过人家人多,云公子受了重伤,今天要不是你来,俺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去给云公子找大夫了。”
那汉子说完这番话,就被站在一旁的妻子狠狠地拐了一下,前者也没在意,傻呵呵地摸着头笑。
陆丽之对这个重情重义的汉子颇为佩服,言辞间态度更好了些,“他现在在哪里?我去见他。”那农妇赶忙引着陆丽之上里间去了。
陆丽之还没走进屋里,就先闻见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心中暗道不好,急匆匆地走了几步,就被里面的人听见了,颇为警觉地问:“谁?”
陆丽之掀开门帘,看老二正躺在床上,身上伤口无数,用破旧的布条粗略地包着,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沉沉的死气。看见是陆丽之,他眼中瞬间有了神采,挣扎着就想起来,却被这病体残躯绊住了脚,上身抬了一下就又重重地跌回床上,发出一声痛苦的□□。
陆丽之抢上前去,一把扶住了他,阴沉着脸道:“怎么伤成这样?”
老二咳了两下,似乎是费劲地把胸口的一口血水咽下去了,昔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全不见了,他艰难道:“风壬子在这里连杀上百人,这里的人都慌了,便都收拾了行李想跑出去,谁知道那群混蛋居然就在门口埋伏着!我拼尽全力,用全身的伤口换了十几条人命,也算值得了。”话说到这里,老二的眼眶居然隐隐地红了。陆丽之知道他幼年饱受战乱之苦,父母全死在大夏铁蹄下,因此也不多言,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过了一会儿,忽听陆丽之慢悠悠地来了一句:“若是风壬子守在城门口,怎的我就这般容易的进来了?”
老二一口气呛在喉咙口,又听陆丽之不紧不慢地说:“我从外面来,便知不对了。这里的人死伤大半,外面居然听不到一点消息,也只有咱们正道阁消息灵通,能听到风声再匆匆赶来。这也就罢了,这里什么都没有,风壬子是大夏皇帝手中尖刀,他做什么要在这里搞屠杀呢?就算他真的脑袋被门夹了要把人派到这里,咱们知道的事情皇帝必定也知道,他会无所作为?”
老二听到这里,整张脸已经揪起来,眼睛赤红,拳头紧握。
陆丽之视若无睹,平静地继续说:“夺嫡之争渐烈,皇帝知道我跟七皇子私交甚笃,也知道我有异心,这次派心腹伪装成风壬子在这里大肆屠杀引我前来,杀得了我自然最好,杀不了我那也是风壬子所为,在外他的名声不会损之半毫,打的可是一手好算盘!”
老二一腔悲愤突然涌上心头,低声道:“主子,咱们就这样杀出去!以你我的身手,还怕皇帝的走狗么?”
陆丽之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这次皇帝能如此大手笔,用牺牲一城性命的代价引我前来,便是笃定了我不能走。即使这些人不是风壬子,可也是皇帝心腹,身手不凡,你我一走,这里的人的性命都保不住,更何况,”陆丽之眼波流转,微微垂下了头,轻声道:“我又不是为了皇帝才甘愿守着这江河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以为高虐模式就是虐苏佑期么?哼哼,其实陆丽之才是重点.....
我真的有努力地让他们见面啊,这个故事其实就是虐小受,虐小攻和小受,虐单身狗的标准三段式文章啊!
☆、来路
被锁在水牢里五天后,苏佑期做了第一个梦。
头一次梦里不再是滔天的火光和父母满脸血污的脸,他在一条荒草丛生的路上独自奔跑,身边鬼影幢幢,黑暗跟在他后面蔓延,他一刻也不敢停。
就那么不知疲倦地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他终于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曙光。正欣喜之时脚下却一脚踩空,他一下子就跌入了万丈深渊......
醒来的时候又是一身冷汗涔涔,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手腕处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感,他这才想起他还在水牢里,身旁还有一个白蝠。
“怎么,你终于醒啦?”
苏佑期扯了一下嘴角,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前几日强撑的那股精神气全不见了,整个人都覆着一股颓唐的死气,好像根骨一下子从这瘦弱的身躯抽出来,留下的一堆烂泥瘫在那里,再也站不起来了。
白蝠有心再讥笑他两句,心里却忽的生出一股悲愤之情,把整个人激得都不能言语,如今苏佑期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呢?他的手筋已经全被挑断,再也拿不起剑,挑不起自己的人生,手上盛得下的,也只剩下跟苏佑期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岁月了。
两个人在黑暗里相顾无言。正在这时,门却突然开了。
一个黑影顺着楼梯溜下来,水牢里的两个人一个懒得理会,一个完全神游物外,直到那人都溜到眼前,点燃了揣在怀里的火折子,白蝠才惊觉这人居然不是侯至诚。
这水牢里阴冷的很,不仅地面上滑溜溜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水汽。那人点了一下火折子,映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火光就跳跃着熄灭了。那人不以为意地把火折子塞进了衣服里,凑近了白蝠,道:“小少爷,主子派我过来救您呢,咱们快走吧!”
白蝠却是有些惊疑不定,道:“我爹?侯至诚现在在哪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笑了一下,拽着白蝠的衣服把他往上拉,白蝠双手无力,基本不能动弹,只能随着这人的气力往上浮,那人边拉边道:“主子早就把我安排在这儿了,本意是想让我监视侯至诚的,这两日号令魔道十二宫的‘惊魂令’出世,侯至诚根本无暇他顾,才让我得了机会来救您呐!”
说着那人手下一发力,白蝠觉得身子一轻,竟然就被他这样轻轻松松地拉上来了。虽然黑暗之中看不清对方神态,但听对方呼吸绵长,发力之下也未乱了内息,显然不是泛泛之辈。白蝠心中更是戒备,道:“你打算怎么带我出去?”
这中间便又有一番缘由了。吴遇水虽然自小跟随苏乘秉,但仍抗不过苏乘秉疑心重,对他的儿子都抱有戒心,是以白蝠平时除了直接领下父亲发来的密令,对苏乘秉的计划布置基本一无所知,也难怪这会儿白蝠难辨真假了。
更何况,别人不知,他还能不知自己在吴遇水心中地位么?说到底,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他手下得力的人千千万,单是眼前之人,武功城府只怕都要超自己一大截,他会为了自己,毁了这样一步好棋?
白蝠这样想着,当下就不肯动作,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那人嗤笑了一声,显然有些不以为意,也不急着走了,懒洋洋地道:“小主子,你就别为难属下了,机会难得,难道你还要在这里待到脚筋也被挑断么?”
白蝠被戳中心事,脸色难看的很。想想左右也事到如今了,断两条筋和断三条筋的区别显然不大,索性就心一横,打算赌一把,“不是要走么?那就走罢!”
那人听了这话就一把把他搀起,这里目不能视物,白蝠自忖比不上这人熟悉地形,也就任由他搀着。走了几步走到楼梯那里,不知受什么蛊惑,白蝠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水池边上隐隐约约还缩着一个人形,乍一看上去瘦弱地不成样,看见“难友”马上就要得道升天了也没什么反应,头还低垂着,好似浑然不觉。
白蝠看着这样的苏佑期,一句话居然就鬼使神差地问出来,“咱们走了,他怎么办?”
那人的声音冷冰冰地,隐隐约约还含着几分讥诮:“小主子既然已经断了苏佑期的后路,抢先杀了侯至诚的母亲,这时不就是大好时机么?侯至诚找到他母亲的尸骨之时,就是苏佑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日,怎么这时又心软了?”
白蝠没想到这人居然对自己的底细知之甚详,几句话就将自己那点可笑又龌龊的报复心理挑了出来,一时间觉得难堪至极,再也不说话了。那人冷哼了一声,也不知是表达一下对苏佑期一顶顶“替罪羊”的帽子的同情,还是显露一下对白蝠这种“愤极乱寻仇”的少年行径的不屑,总之搀着白蝠,摸着黑上楼梯走了。
黑暗中,似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噗哧。”
陆丽之轻巧地抽出横插于敌方胸口的剑,向后跃了几步。眼看着那人摇摇晃晃地又走几步,死士气节终于坚持不住,“扑通”一声倒地了。
至此,已经第十二人。
冷冷的月光披在身上,映得出月华如水,映不出血流成河。陆丽之轻笑了一声,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就又盯上了第十三人。
这人一日之内就屠尽了城内六十三名死士,给空荡荡的街道上平添若干游魂野鬼,浓厚的血气把整座城都笼罩住了,月光都劈不开这层煞气,朦朦胧胧地投罩在陆丽之身上。最后的那名死士显然平时训练不过关,眼看身边同伴一个个地被眼前这眉目如画的月中仙神情寡淡地杀掉,再看着陆丽之提着把染血的刀一步步逼近,居然痛苦地惨叫了一声,吓晕过去了。
陆丽之:......
形同鬼魅的美人踢踢踏踏地走到那人身边,掀开了对方的面罩。面罩下的一张面孔眉眼未开,居然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陆丽之心有不忍,叹了一声,封住他的周身大穴,一把温柔的刀已经送了进去。
那个小孩“哼”了一声,也分辨不出是痛苦还是解脱,嘴角一歪,已经入了轮回。陆丽之将刀抽出来随意地丢在一边,突然腿脚一软,就倒向了地上,索性在俏脸不保的最后一瞬用一双抽搐的双手撑住了。
陆丽之艰难地调整了一个姿势,让自己正脸朝上,躺在地上重重地呼了口气。先是连续几天几夜地狂奔,再是血洗叶宿城,那些个死士又不是吃干饭的,最后那个十三人死阵更是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他勉力支撑到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
风流潇洒的陆大侠躺在街上歇了半响,才慢吞吞地拖着一身的伤往回走。老二伤势沉重,只能小媳妇样地等在家里,一整天都翘首以盼,这会儿终于把陆丽之盼了回来,忙不迭地迎上来:“主子!”
贱兮兮的老二一夜之间成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悲情圣手,陆丽之显然有些不能接受,嫌弃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脸,道:“没见你主子受伤了么,我服了清玉露,你去帮我拿杯水来,再为我护法,我调息一晚,咱们就出去。”
老二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就出去了。等在门口憨厚的夫妇俩对一身杀气凛然的陆丽之显然有些惧怕,这会儿看老二出来了,才敢迎上去:“恩人,那些恶人可是都杀光了?”
老二“嗯”了一声,看着夫妇俩面面相觑,脸上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才笑着说:“我们两人明日就走,现在还要麻烦两位老乡给我们拿点水,拿点吃食进来。”
那汉子“哎”了一声,一溜烟地小跑着走了,那妇人也连连作揖,顶着一张笑脸走开了。
老二又扭回了房里,头一次对他这个主子充满了敬意,满腔的马屁拍不出来甚是难受。过了一会儿人家就把水送了进来,还是温热的,老二一看来了机会,忙不迭地接过去就递到了陆丽之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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