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醒河央 作者:中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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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里,同样充满了好奇和错愕,隐隐夹杂了许多毫不掩饰的嘲笑。
问了几个人,他们一通指手划脚的比划加上吐字怪异的发音,夏月白一个字眼也没听懂。她猜,他们大概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几次鸡同鸭讲的尝试之后,她彻底放弃了,也彻底感觉到了害怕。
身处在一座处处古怪处处诡异的城市,满眼的人来人往,自己却与这些人没有一丝相同之处,不光是语言和服装,还有一些形容不上来的感觉。
她,就像一个跑错地方的外地人,与众不同,格格不入。
自己这身T恤配着牛仔裤,腰上系着一件外套的寻常打扮,给她招来一束束惊疑愕然的打量视线,在这些服装奇怪又浓妆艳抹的人群里,夏月白似乎变成了那个最奇装异服的怪人。
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讥笑目光和窃窃私语间的指指点点,夏月白带着一肚子疑问和某些让她突然感觉心惊肉跳的荒唐想法,她从熙熙攘攘的街道挤了出去,来到了大路旁一个只有篮球场大小的小广场。
天气热得不符合常理,脚下路面被晒得滚烫,夏月白觉得鞋底都快被高温融化了。口干舌燥,几乎一张口都能吐出一把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头晕眼花,一阵阵地觉得心慌胸闷,她猜自己大概是中暑了。
在这个气温可能已经超过四十度的地方,她焦急又害怕地走了快有一个多小时,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过度消耗的体能急需补充,否则……夏月白实在不愿在这样一个地方,因为中暑而倒下去。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她发现广场边有个小水池,拖着略微沉重的腿走了过去。
水池不大,水很干净。池内出水口被雕成了狮子的外形,很古朴的造型,只是石质有些粗糙。狮口向外源源不断地流出清冽的水流,涓涓细流,落入池里荡起一片迤逦地诱人光泽。
跪在池边,伸手掬了一捧水送到唇边,也不知道这水到底能不能喝,便饥|渴地一饮而尽。
太阳底下晒得久了,连水都是温的,让这温热的液体从干燥得快要感觉不到舌头存在的口腔一路滑过喉咙,浇灌了缺水的身体,令每条干枯的神经又在体内鲜活地舒展开来。
咽下掌心里最后一滴水,长长呼出一口气,又把脸上的汗洗了洗,夏月白背靠着水池坐在地上,一边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水珠,一边朝四下继续打量。
一座白色的城市,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的耀眼。
小广场的四周零星分布着一些店铺,却看不出他们是在卖什么,琳琅满目的货物杂乱地堆在店外的空地,致使路面更显拥挤。
街道很宽,仍然拥挤得水泄不通,熙熙攘攘的人群夹杂着各种大声的吆喝,在这酷热得快炸开锅的地方,夏月白真切体会到了热闹其实也是一种折磨。
然后,夏月白听见旁边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吓得她差一点从地上弹起来。于是,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一张因为过度惊骇而五官僵硬的脸,而那脸上一双瞪得快要爆突出来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自己,那直愣愣的目光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马里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才出现了幻觉。然而,今早他要出城去尼罗河西岸接阿尔尼斯回宫,晨起就滴酒未沾,想醉都没机会。
但是,若不是醉了,这双眼睛又怎么会看见已经离开长达……十年之久的人。
当年,夏月白以死换来玛特的重生,终在阿努比斯的帮助下,为红海那场恶战画上了意外且伟大的休止符。
自此,这名不知来历的女孩便成了埃及人这十年以来顶礼膜拜的女神……她的身世,她的牺牲,她的故事,她与埃及女王终成遗憾的缱绻深情,成就了一段美丽却无比凄凉的神话。
可是,已经变成玛特离开的人,怎么会……
顾不得自己沸腾成一锅热粥的大脑,马里埃大步上前,朝着夏月白单膝跪下。“神,您终于回来了,请随我回宫吧,王非常想念您。”
被他的举动惊了一跳,夏月白忙不迭站起身,想上前把这个举止疯狂的男人扶起,又犹豫了,杵在当下。“对不起,我听不懂你的话,你快起来!”
听着夏月白说出极其陌生的语言,马里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又低下头,诚恳地说道:“神,请随我回宫。”
皱眉,再一次无奈于语言上的障碍,同时发现周围的人群正由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无数好奇又惊诧的目光来回游移在她和跪地不肯起来的男人身上。
“你先起来,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有些急,有些害怕,更有莫名惶惶不安的感觉。
抬头看了她一眼,马里埃浓黑的眉紧紧一皱,意识到了不对劲。犹豫片刻,他站了起来,朝身后的属下投去一个眼色,看着属下领命颔首,拨开人群跑出去后,他才重新看向夏月白,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神,我是马里埃,你还记得我吗?”
背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抱歉,我……”突然,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让无法交流的两人明白各自的意思。
“来人。”
“将军。”
“护送玛特女神回宫。”马里埃沉声下令,随即伸手一展。“神,这边请。”
这健壮而英俊的年轻男人似乎认识自己,可是夏月白却能肯定自己并不认识他。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显然他的衣着与周围人有些差异,更精致的纹饰,更高档的面料,简单的短发及深邃的异国五官,最后夏月白的目光落在他腰侧的东西……长剑。
虽然只是收在剑鞘里,仍然能清楚的认出那是一把剑,这让心里已然乱七八糟的惊诧和狐疑,更多添了一层恐慌。
而脑中那个不切实际的荒唐想法,却又开始发疯般刺激着心脏跳出一阵剧烈紧凑的节奏,在这澎湃尖锐的撞击下,她抑制不住地一阵头昏眼花。
似乎中暑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了。
深呼吸,眼睛闭了闭,皱眉。“你认识我?”
回答她的是一张茫然不安的脸,和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望了一眼他朝前伸出的手臂,继而又看了看他腰上的佩剑,短暂的思忖过后,夏月白朝他微微一笑,就在那人对着自己的微笑猛然一愣的时候,她转身拔腿朝人群一头扎了进去。
使劲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凭着灵活的动作两三下就钻进了人堆,在人们混乱的推搡和谩骂声里借着人山人海的掩护,夏月白很快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热闹人群里。
懵了片刻,马里埃突然高声呵道:“快追!”
身后的属下冲着人群一阵大声的呵斥,推推扯扯地挤进街道,却因为街上的人实在太多而举步艰难,他们一边奋力地在晃动的人影里搜寻着夏月白的影子,一边连吼带喊地驱赶人群。
“嗖!”天空里一道明晃晃的白光直冲云宵,像支扎入烈日苍穹的箭,带着一股焦急仓促的意味。
仰头望着那束亮光在空中绽放出比阳光更刺眼的光芒,紧接着又有四道同样灼眼的光芒带着锐利的尖嚣冲上天空,马里埃眯了眯眼,转而看向那些光箭射出的方向,那是王宫。
底比斯将要关闭所有的城门,封锁全城的道路,肃清街道上的行人,这座恢弘庞大的王城将要在眨眼之间变成一座空城,因为这五支穿云箭。
这是王宫向城里城外的阿努比斯守卫军发出的信号,不需片刻,城内的大街小巷都将被黑甲士兵占领。
无可奈何地,一声低叹。
可想而知那女王到底有多心急,接到他让人送回的消息,图萨西塔居然连派人去城门传达命令的时间都不能等,直接利用光箭向军队下达封城的命令。
是啊,怎么可能等得了?
已经苦苦等了十年……这十年,太漫长,几乎就像人的一生。
这种沉默的等待,消耗的时间越是久,越是在这最后的关头连一时一刻都无法继续等下去。
周围的人群早在第一支光箭尖啸着划过天际时,就已经乱成了一团,四散奔跑的脚步踩出一片狼藉,唯恐慢了一步就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站在水池边,一挥手,侧头在四周人仰马翻的吵杂里对着属下耳语几句,朝着周围充斥着紧张气氛的混乱状态看了一眼,马里埃转身朝王宫方向走去。
★★★ ★★★ ★★★
一人一骑,从那扇金色的王宫大门直冲了出去,半空飞扬着一把迤逦妖娆的灰色长发,宛若一片汹涌起伏的叠浪,迅猛,湍急,透着股迫不急待的仓皇意味。
紧随其后从王宫里涌出一队黑甲骑兵,隆隆的马蹄声很快就淹没了周遭的风声,急促的奔驰于王宫通往广场的路上。队伍跑出广场的时候,与等候在那里的另几支军队汇集,迅速跟上前面疾驰的白色身影,朝着已经全城封锁的底比斯蜂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二!
☆、终 章
突然之间,人群惊慌失措地奔逃起来,就好像他们身后追着吃人的猛兽,跑的跑,躲的躲,无数的门在人影闪入后,“呯”的一下猛地关上。
趁着混乱,夏月白漫无目地朝前跑着,等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地方可以躲藏时,街上基本已经没人了。
前面还有三个奔跑的人,刚打算追过去跟着他们一起找个地方躲一下,眼看这三人脚底抹油般跑到街口拐去了不同的方向,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不出片刻,原本热闹的街道只剩一地狼藉和寥落的阳光。
夏月白跑到路口,两边张望了一下,没了主意。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
风从脸边吹过,将汗湿的脸颊吹得发凉,几缕发丝在奔跑中从发束里滑脱,沿着冰冷的脸颊飞过眼前,零乱。
身后远远地传来骚动,像是许多人正往这里跑过来,凌乱的脚步里掺杂着大量金属摩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向夏月白的耳膜。
仿佛一堆不断碰撞刮擦的金属片,那声音似曾相识,什么声音……
风在四下吹得张狂,瞬间就能将皮肤上的汗液蒸发干净,在这样的温度下,空气都是滚烫的,夏月白觉得只要自己一张嘴,就能从干涸的嗓子眼里喷出一口火来。
身体和思维在这种炽热的高温中都无法正常的工作,夏月白来不及去思考自己现在的诡异处境,还有那个说了几句话就莫明其妙跪下的外国男人,以及眼下四周的街道从热闹到冷清的一瞬间的突然转变。
不可思议,找不出合理的解释,也没时间找解释。
容不得耽误时间,她选了左边看起来较窄的小路跑过去,通常越是宽阔的马路越容易被人发现行踪,左边这条曲折的小路看起来更容易在逃跑时发挥拖延对方的作用。
发力奔跑了一会儿,风里隐隐还是能听见那些金属碰撞的尖锐声响,连同那些声音而来的混乱脚步,阴魂不散的盘旋在周围的大街小巷里。
撑着墙,夏月白低头大口费劲地喘着气,体力消耗的太快,高温里只需要狂奔几分钟,呼吸就明显断断续续地跟不上心跳的节奏,鼓燥不停的热风灌进喉咙,胀得胸腔火辣辣的痛。
抹了把汗,视线在汗水的侵蚀下有些模糊,夏月白知道如果在不快点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休息,没准她就会因为中暑而昏厥。咬了咬牙,在一个深呼吸之后,她又抬腿迈着虚浮僵硬的步子,沿着石墙小心跑去。
前面有个院子,大门关了,索性墙头不算高,足够她翻进去。也管不了翻进去会碰到什么更麻烦的情况,她悄悄来到墙边,踮足,朝里面张望一番。
院子很小,院里一排矮楼,同其他地方一样,俨然都是门窗紧闭。
撑着墙头,双手一使劲,身体才刚刚攀上去,就听见身后一声大呵,夏月白本能地回头,看见几个穿着盔甲的男人站在身后。
盔甲!?
如果说,刚才走在大街上那些一脸浓妆的人群只是穿得怪异了些,那眼前这些穿着黑色盔甲的人,就不是用怪异能形容的----阳光照耀下明晃晃的盔甲,真实,真实得让人胃里一阵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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