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欺,军师不可欺(gl) 作者:鱼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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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他不待在骧城,来这作什么?
许冠通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见过叶王殿下。”
“许大人不必多礼。”沈离央引他到议事厅坐下,又命人上茶,笑吟吟的问:“劳动许大人远道而来,可是天王有什么旨意么?”
“不错。”许冠通摸了摸山羊胡子,缓缓道:“我此番来,奉了天王的旨意,为的正是与朝廷和谈之事。”
“和谈?”沈离央闻言脸色微变,上回不是已经说了不考虑,怎么却又旧事重提?
许冠通看出她的不悦,晃了晃脑袋,说:“朝廷这回派来的和谈使是国公府的公子,相当有诚意,所以天王的意思是三番两次谈也不谈就拒绝掉也不好,大不了谈完再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便是。”
沈离央挑眉,“国公府公子?那个病秧子?朝廷对我们也真放心,竟把他派来的。”
国公府现下只有两位公子,其中余逍远在边境统领龙骧军,那就只能是他的哥哥,据说是体弱多病的余清了。
不同于余逍的生母身份低微,余清的母亲是韶帝的幼妹,所以他的身份比起皇子而言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还是叶王您通情达理,不比威王性情暴烈。上回我去威王那里一提这事,差点被他一刀劈了。”许冠通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好像那骇人的大刀还架在上面一样。
“现在两方已经达成了暂时停战的共识,和谈的时间地点定在两日后,关外十里亭,每方可带五千人赴会以防万一。”
“两日后?怎的这样仓促?”
许冠通还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咳嗽了几声,道:“您知道的,现在逆贼的余党还在到处作乱,一路上看到人也不知是敌是友,难免耽搁了些时间。不过咱们现在动身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沈离央揉了揉眉心,看这样子还真是耽误不得了。
只可惜好不容易索来的吻还没有兑现……想到顾流觞,她不禁露出了温柔的神色。罢了,等回来时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也是一样。
☆、真相
事出突然,沈离央就没有回去和顾流觞道别,只差了个人去报信,怕她担心,也没有详细说,只说是有些紧急军务需要处理,不过十日就能回来了。
出关的这段路沈离央并不陌生,她生性多疑,在布防这种事上更是事必躬亲,哪有山川哪有河流,哪里又是要塞,尽数了然于心,所以到达的时间比原定的还要快了一个多时辰。
奇怪的是,朝廷的人马竟也早早的驻扎在了那里,而且看样子已经等候很久了。原以为余清那样的身份,应该会目中无人,让他们一番好等才对。
还未行近,远远的就看见古雅的亭间,有一位青衫公子长身而立。他生得仪表堂堂,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想来便是那余清了。
沈离央正走着,就听见身后队列中有两个士兵窃窃私语起来。
“你说人家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什么都不用干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哪像我们,出生入死那么多回还只是个牵马的小兵。”
“是啊。听说这小子的艳福不浅,京中多少大官想把女儿嫁给他,就算是只能做妾也把头都挤破了。”
“为什么只能做妾啊?难道他年纪这么轻就娶妻了么?”
“这倒没有,只不过他有个打小定下的未婚妻。”
“哪家小姐这么有面子?”
“不就是那顾贼的女儿。啧啧,听说那可是个美人儿……就是不知道这美人儿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那肯定是销魂得很了,嘿嘿,等哪天咱们打进京里去,不就知道了?”
说完,两人都促狭的笑了起来。
沈离央听了,不知怎的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说祸不及家人,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在正义的大旗下,丑恶也并不少见。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所谓正义,就真的是完全的正义么?
义军的人马也驻扎在朝廷军的对面,彼此都有些好奇的望着对方。他们本是一国同源,有着相似的着装面孔,只是因为选择了不同的阵营,不得不刀戈相向。
今日天气晴好,两方使节一见面,气氛亦是友好融洽。
关于和谈细节的事一切由许冠通周旋,沈离央其实也只是来撑个场面——毕竟对面来的可是皇亲贵族,若只派个普通文臣来接洽,未免让人嘲笑义军粗陋不懂礼数。
许冠通本就口若悬河,而那余清也是知经识典,能言善辩,两人从晨光熹微,一直说到了日落西山,终于是拟了个初步的和谈方案。当然,不是这样就轻易作数,还须各自回去向上头禀明情况,再作论断。
正要客气道别,分道扬镳之际,余清却突然向前一步,对沈离央道:“沈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离央虽然疑惑,但也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便走到了亭中一个无人的角落,只见余清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彬彬有礼道:“此非关于公事,而是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的未婚妻在这一带失了踪迹,四处兵荒马乱的,我实在放心不下。如果方便的话,能否请沈将军助我寻找一二?”
沈离央听得几欲发笑。看来这贵族公子还真是笼中鸟一样,不知人世险恶,竟荒唐到让义军来帮自己寻找未婚妻的下落,真不知是想救她还是害她。
余清也是看着沈离央眉清目秀一脸正气,觉得不像穷凶极恶之辈,又是个女子,才会开这个口。此时见她不作声,便以为是嫌没有酬劳。
“只要能安然无恙的把人还给我,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马匹布帛,甚至土地城池,全都包在我身上。”
沈离央看着他急切中又带着些许矜傲的神色,不知怎的觉得心里有些不适。他所提的这些条件,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需要无数的努力为代价才能换来的,可是对于这种得天独厚的贵族子弟来说,却不过是用来讨佳人欢心的手段罢了。
算了,这对于自己也没什么坏处,不是么?
沈离央定定神,把那些杂念都甩在脑后,淡淡说:“就算我能帮你,可这人海茫茫,无凭无据的,要从何找起?”
“这个不难。”余清见她答应,满心欢喜,扬了扬手上的卷轴,“我早已将她的样貌画成了图画,只须照着这图去找便是。”
名门高户教养出来的公子哥,一手丹青自然不会差,如此也的确是个可行之法。
沈离央点点头,余清便在一侧的栏杆上将那画轴慢慢展开。
画上之人,眉如远山黛,面似玉凝脂。双瞳剪水,琼鼻秀挺,双唇含笑若春风。
画工极为细致,连右颊边的一颗浅浅的小痣都没有放过。看来倒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只是……
沈离央如遭雷击,猛的后退几步,难以置信的指着画上的人,声音发着抖:“你方才说……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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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城将军府。
自那日沈离央去后,顾流觞独自待着也觉得无所事事,于是找来了府里的绣娘,开始专心致志的学起了织衣刺绣。她原先是不喜女红的,可看着天渐渐变冷,沈离央多数时候又只能穿厚重冰冷的盔甲,就想着亲手给她缝制一件御寒的里衣。
顾流觞本就心灵手巧,很快就学得有模有样。再费心思挑了布料针线后,就开始动手缝了起来。
沈离央看似随和,其实挑剔得很,衣服不要深色的,纹饰不能繁复,绣花的更是不爱穿。布料太硬的嫌硌,丝绸的又嫌太滑了不亲肤。
这些细枝末节,顾流觞平日都留意着记在心上。对她的饮食起居喜好厌恶,比自己的事情还要用心。
大约是十日后的晚间,顾流觞正坐在床边聚精会神的做着针线,忽然一个人影从开着的窗外掠了进来。
顾流觞吓了一跳,正要呼救,定睛一看,眼前的人不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一个又是谁?
“在做什么?”沈离央还穿着外袍,束着发,显然是刚回来不久。
“还没做好,不能看。”顾流觞慌乱的想把东西藏到身后,没想到不小心被针扎到了手指,鲜红的血瞬间从伤口渗了出来。
“怎么那么不小心?”沈离央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伸出舌尖一点一点的将上面的血舔舐干净,眼神专注得好像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顾流觞不禁有些郝然,轻轻的抽回手。“将军出去这一趟,却还学会翻窗了么?”
“呵呵。”沈离央勾唇轻笑,若无其事的在她身旁坐下。“这不是想快点见到你吗?”
“这些天累了吧?”顾流觞偏头,有些心疼的望着她布满血丝的双眼,“让人烧点热水,先去洗个澡吧?”
“不忙。”沈离央拉住她,脸上还是挂着浅浅淡淡的笑。“还记得,去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你……”顾流觞不知怎的觉得她今天有些怪怪的,难道是太久没有见面的缘故吗?
来不及细想,沈离央已经倾身过来,停在她的颊边,低声问:“可以吗?”
顾流觞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在她温柔的注视中闭上了眼睛,睫毛轻轻颤抖着。
沈离央的唇角掠起一抹笑,看似深情的目光中掩藏着森森的冷意。
她低头凑近,在那樱色的唇瓣上来回摩挲。不紧不慢的厮磨了一阵,才伸舌撬开那本就不甚牢固的齿关,品尝起其中甜美的气息。
气息纠缠,尽是深情款款。这个吻没有丝毫欲-望的成分,仿佛只是单纯的亲昵。
顾流觞紧紧闭着眼,手无力的攥着沈离央的衣袖,脸颊上一阵阵的发热,就快已经完全沉沦在这一吻中。
就在这最温情的时刻,沈离央突然退开。
顾流觞茫然的睁开眼,却发现她气息平稳,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亲密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沈离央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被她揪乱的袖子,明明是那张无比熟悉的容颜,却用着她完全陌生的语调,缓缓开口。
“为了我的信任,顾小姐竟连色相也可以出卖么?”
☆、□□
屋内原本温情的气氛因着沈离央那句话的出口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担心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顾流觞的心里竟有一种解脱般的感觉。她既没有辩驳,也没有解释,只幽幽的叹了口气,问:“你见谁了?”
她了解沈离央,如果没有十足把握的话,沈离央是不会主动开口的。而能让她如此确信的,就只能是朝廷那边的人了。
也许按最坏的可能,这事还该与从始至终都安静得反常的顾长青有关。
想起那个总是一副深沉似海的样子,名义上是她的父亲,却从来没有给过她半分关爱的男人,顾流觞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觉得呢?”顾流觞过分平静的反应,让沈离央心中的怒火更盛。“要不是你那位未婚夫演了一场千里寻妻的好戏,我还不知道和我日夜相对的,竟然是太尉府上的小姐!”
太尉顾长青如今总揽朝政,她的三哥顾文泽又是朝廷平叛大军元帅。无论如何,同义军都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顾流觞听了却有些动容,“清哥哥?你把他怎么了?”
沈离央因她这着急的神色和脱口而出的称谓,心里一阵酸涩,冷笑道:“呵,是清哥哥,还是情哥哥?”
顾流觞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问得不妥,默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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