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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掷温柔 作者:阿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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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穿越时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就在身边不远处,一个人已经烧成了火球。他身后就是书架,正着得噼里啪啦,整整一面直立的火墙,似乎马上就要迎面压倒。
  李子释吓呆了。
  一条火舌呼啦卷来,本能的偏头躲过,眼睛被燎得生疼,泪水哗哗流下。脑子里有个声音撕心裂肺的喊:“那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
  “爹爹……”
  忽然听到一声咳嗽。踉踉跄跄走出几步,看见两个孩子被绑在另一边的柱子上。女孩子垂着头,已经熏得晕了过去。男孩子呛得满脸通红,使劲忍着,浑身都是视死如归的神气。
  “弟弟和妹妹……”
  子释一下子清醒过来,端起地上的大笔洗,往两个孩子身上浇去。又留了点水浇在自己头上,松了手,笔洗“当啷”一声摔成碎片。捡起最锋利的碎磁,割断绳子,冲男孩吆喝一声:“小全,走!”抱起女孩子就往外冲。到了门口,听后边没有动静,回头看看,李全还呆呆站在原地,两眼空洞,望着熊熊燃烧的父亲尸首。
  把妹妹李还放在门外,两步跑回屋里,一个耳光扇过去,大吼:“我这个亲生儿子还没打算陪葬呢,你一个收养的在这瞎折腾什么?留着这条命去找你自己的老子!走!”李全回过神来,牵了大哥衣袖,跟着往外跑。
  兄妹三人刚冲出廊子,就听身后“轰隆”巨响,“四当斋”一楼南侧梁柱完全倒塌,二楼都是藏书,顷刻间烈焰弥天,眼看火势就要蔓延到四周。
  子释把李还背到背上,腾出手拉着李全,一路磕磕绊绊往外跑。穿过厅堂,一群女人脖子挂着白绫悬在房梁上,已经断气多时了。
  “那是母亲,那是小姨娘,那是翠翘姐姐,那是红玉姐姐……”一个又一个温暖的名字在脑中回旋。子释背着妹妹,拉着弟弟,死命往前奔,眼泪飞啊飞啊,留在身后。
  街上一片喧嚣混乱,人们四散奔逃。
  有人高声叫嚷:“黑蛮子进城了,林将军死了,李阁老自焚了,大伙儿跟他们拼命啊!”
  又有人喊:“拼什么命,逃命吧!南门还能出去,快!”
  一口气奔出两条街,背上火辣辣的疼,两腿打颤,半步也迈不动了。好在李还已经醒来,可以自己走。子释撑着腰大口喘气,觉得心好像要一块一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后背已经疼得不是自己的了。
  好半天,直起身子,望望自家方向:烟尘滚滚,火光冲天。恍惚中觉得是在做梦,然而身上那些实质性的疼痛又如此真切。旁边有个水槽,照了照,居然还是那张脸,只不过似乎稚嫩些。想起来了,这个身体刚满了十六岁。我的名字应该叫李免,字子释。
  还是李子释。
  定了定神。既然身在此处,那么此间就是现实,彼邦才是梦境。
  是谁和我说“活受罪”来着?果然活受罪。
  ——哼,既然还活着,受罪也无妨。
  子释笑起来。
  李还看着他,有点害怕,轻轻叫道:“大哥……”
  “小还走得动么?”
  “走得动。”
  “好,我们到南门去。”
  “大哥,爹和娘……在哪里?”李还一直晕迷,没见到父亲变成火球,母亲白绫悬梁的惨状。
  子释停住脚步,张开双臂,把李全和李还搂到身前,喃喃道:“以后……就只有我们三个了。”
  这两个孩子和自己,关系隔了一层又一层,偏偏血脉相连。他记得,这个身体,曾经看护了一双弟妹十年。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感情,让子释不假思索,心酸心疼,心甘情愿。
  人群往来隳突,两个孩子来不及回应大哥的话,惊惶张望。子释把李还打量一番,伸手拔下她头上玉环,鬓边绒花,又去摘耳珰和项圈,动作飞快。一面冲李全道:“外衣脱下来给妹妹换上。”李全还愣着,李还已经明白了:“大哥是要把我扮成男孩子么?”
  “小还真聪明。”
  女孩露出兴奋神色。自己动手麻利的脱下一身绣花罗裙,把李全递过来的外衣套上。这衣裳经过烟熏火燎,早已不复原来的光鲜模样。李全和她是双胞胎,个子还没长开,身量差不多,穿着倒正好。
  子释看看那些玉环耳珰项圈,颇值点钱,没准有用,先塞到怀里。手上沾了尘土,把李还一张玉雪样的小脸抹得灰不溜秋,又把她发辫解开挽了两个童子髻。
  李全瞅着妹妹的怪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李还低头看看身上,又摸摸头发,自己也笑了。子释暗叹:到底是孩子。一手一个,牵着继续往前跑。
  跑不多远,忽觉身后地动山摇。先是一阵惨呼厉号,很快被雷鸣战鼓一般密集的马蹄声掩盖。人群汹涌而来,人人面上惊惧交加。
  “快逃啊!黑蛮子要屠城——”
  屠城!
  远处一条黑线迅速向这边移动,中间夹杂着闪亮的银光。黑线银光所过之处,一蓬蓬血雾冲天而起,人群立刻变得稀疏。西戎骑兵手持长刀,专挑脖子下手,往往人头滚落,身体还要奔出好几步,才扑倒在地。
  汹涌的人流猛然停滞,充塞天地的号叫忽地静默。成千上万双眼睛和耳朵瞬间失明失聪,拒绝面对眼前惨象。
  子释觉得自己正在看战争片灾难片,不小心按下了暂停键。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惊声尖叫,疯狂奔逃。那黑线银光飞快的迫近,马蹄声仿佛直接踩踏在心上。可是自己却并没有启动播放键。
  “这是真的,是真的……”子释拉起李全李还,借着人群的冲撞趴倒在路边,将他二人压在身下,一遍遍叮嘱:“闭上眼睛,不要动,不要出声……无论发生什么,没有大哥的命令,不许动,不许出声……”两个孩子不知是吓傻了还是知道情况严重,乖乖的趴着。
  有人从自己兄妹三人身上踩过去,子释吸一口气,努力承受那额外的重量,几乎听见肋骨根根断裂的声音。又有人倒在自己身上,后背一片温热濡湿,刺鼻的血腥气告诉他,是一具刚刚被屠杀的尸体。
  意识渐渐模糊。身下没有动静,两个孩子只怕是昏过去了。也好,就在这死尸堆里歇会吧。子释心头一松,陷入黑暗之中。
  符生勒住战马,在城门前停下。十七岁的他已经差不多和哥哥符定一般高了。与符定的魁梧威猛不同,大概因为母亲的遗传,符生身材匀称挺拔,五官俊秀,肤色也比一般西戎男儿白得多,号称西戎第一美男子。
  此刻他跨在马上,腰杆挺得标枪一般,紫色披风,玄色战甲,背负长弓,手提银枪,真是说不出的雄姿英发,飒爽矫健。
  符定瞅了他两眼,心中嫉恨,大吼一声“杀!”策马加入屠城的队伍中,和手下一块儿杀人泄愤去了。
  对于大哥屠城的决定,符生并不赞同。但是似乎也没必要反对。所以他就在城外等着。父王的意思,是要自己跟着大哥历练一番。本来兄弟二人自小不对盘,年纪大一点后,彼此都很有默契的避免直接交锋。这一回因为想看看母亲生前提及的许多地方,也就点了头。不料符定竟也毫不留难,痛快的应了。
  西戎十万铁骑兵分五路攻打东南,给大王子符定的是最富庶繁华的一条线。一路烧杀抢劫□掳掠,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弄得符生简直为母系同胞感到丢脸。直到进入越州境内,气氛渐渐不同。还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还是一样孱弱的身体,笨拙的招式,然而对方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却叫人眼前一亮。连下几城,不断有人以命相搏,以身相殉,无论男女老幼。
  符生记得母亲以前教过的文章和讲过的故事里说到过这个东西,叫做“气节”。
  越州自古盛产美女和才子,除此之外,更多出忠义之士。每朝每代,金銮殿里死谏的,兵荒马乱中死守的,比比皆是。就连殉节的寡妇,都比别的地方要多。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乃是民风。
  所以大哥自从进了越州,一直打得很窝火。对手羸弱不堪,却好似抓不住的苍蝇,踩不死的蟑螂。哪怕最后拍死了,也好比叮了你的蚊子,在手心留下它的尸体和一抹你自己的血,擦也擦不掉,看着直恶心。
  这彤城就打得更郁闷了。
  守备林蕃没什么名气,却有一股踏实死拼的干劲,始终不肯出城应战,天天带着士兵百姓加固城墙。浪费了无数箭羽之后,符定总算听从自己的劝告,从之前打下的渑城调来夏人军中的云梯、冲车,以弓箭手掩护,组织攻城。
  西戎士兵不太擅长这种作战方式,好在他们人人身手矫健,运动神经发达,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只要翻进去几个,开了城门,骑兵突进,便再没有什么能抵挡了。
  这一攻,就攻了五天,破了整个西戎入夏以来的纪录。要知道,当年都城銎阳也不过两天就下来了。
  城上夏军士兵越来越少,到后来竟几乎都是普通百姓,抄着各式各样的家伙和爬上城头的西戎士兵搏斗。据攻上去又被迫撤下来的一个小头目汇报,在上边组织抵抗的,除了守备林蕃,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是个文士,却连林蕃都听他的,夏人都管他叫李阁老。
  第三天的时候,符生微微眯了眼,眺望城头,看见一个穿着青衫的身影站在旗杆下,衣裳迎风飘举,单薄得很,姿态却稳如磐石,岿然不动。
  那应该就是守城的文士李阁老吧?以自己的箭法,若是不留余力,没准差不多。不过,有什么必要呢?这彤城迟早会打下来,何必在大哥面前泄了底。
  这时,就听符定恶狠狠的对手下几名百户翼道:“传我命令,一旦城破,立即屠城,给我杀尽这些不怕死的南人!看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硬!”
  符定自从那年出于某种针对自己的阴暗心理烧了“集贤阁”,被父王一通好训,野性已经收敛了不少。这还是南下以来第一次发出屠城令。看来真是打得太郁闷了。
  正漫无边际的想着这些闲事,一小队人马从城门出来,走到面前行礼:“大王子说,在太守府里等二王子庆功。”
  “那什么李阁老抓到没有?”符生颇想见识一下这般有胆略有气节的读书人。
  “回二王子,说是自焚了。听前往李府的弟兄说,房子全烧没了,里头的人都烧成了焦炭。”
  “怎知是自焚?”
  “抓到了几个下人。据他们交待,这姓李的眼看守不住了,回去命令家中女人都上了吊,自己带着儿子女儿烧着了最喜欢的藏书楼。”
  “这样……走吧。”符生跟着领路的士兵进了城。
  半夜。
  子释轻轻摇醒李全李还。
  先把李还的脸扳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小还,记着,这是在做梦。大哥带你出去,等咱们出了城,梦就醒了。”李还茫然的点点头。又转过脸去看李全,男孩表情坚毅:“大哥,我知道,这不是梦。我不怕。”
  子释无言的拍拍他肩膀。想起白天那一巴掌,不知道他心里记得多少,轻声道:“对不起。那时候,大哥不该打你。”
  李全抱着子释的胳膊:“大哥……大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唤了两声,什么话也不说。
  子释叹气。孩子太懂事,让做家长的心疼。
  “大哥先上去,放桶下来,让妹妹上去,你断后。”
  “好。”
  挪开身前两具尸体,踩上井壁用于攀爬的小坑。鞋子湿漉漉的打滑,爬得很费力。这本是一口枯井,浸湿鞋子的不是水,而是血。
  子释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深深庆幸。白天清醒过来后,马上拖着弟妹寻到这口路边枯井,躲在井底不出声。第一轮屠杀结束,西戎军队开始大肆洗劫,挨家挨户搜罗金银细软,把藏匿在夹壁中、地窖中、水缸中、草垛中的人和财物几乎都寻了出来,又是一片刀光血影,哭喊惨叫。
  子释撕下衣襟上的破布片,塞住两个孩子的耳朵,搂着他们静静坐在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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