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烽火龙行 作者:成于乐cy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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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的确曾在意大利境内负责运送过不少文物和古籍,但这里面可以有很大的弹性:德国运走意大利的文物,也不是完全为了掠夺,其中有一部分行动属于保护性的转移。
“转移”和“盗运”,一词之差,性质相错十万八千里。有了弹性,就会有活动和转圜的余地。
盛锐深知,在一件事情被定性之后再为之翻案,远比在其定性之前进行干预要困难得多。战争一结束,各个方面都会马上开始秋后算账,很多事情会变得讲不清道不明,无法完全排除“抓到谁谁顶罪”这样的情况存在。万一祁寒落下的罪名太重,被逮进大牢里蹲个十几二十年,还让不让盛锐活了?
若是趁着现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时,借助着“盟军文物保护工作者”这个身份把一些该做的事做到位,对将来的疏通大有裨益。
盛锐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果快的话,两三天就能回来,误不了大事。
最后他作出了决定:回一趟意大利。
连里批了他五天假期。现在西线已基本没有战事,84师每天做的事就是沿着易北河岸巡逻。
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问题:盛锐是半路转正,因此只有野战服,没有常服。这次的意大利之行有作秀的成分,不是去打仗,更何况还要去梵蒂冈,穿着野战服不合适。
大棒非常慷慨:“我的排里出去的人,必须比别人都帅才行。——哈尔,把你的借给他!”
哈罗德:“……”
正规情况下,与美军常服搭配的是船形帽,就是那种没有帽檐、形状扁扁的软呢帽。但是每当休假或私下出行时,很多士兵还是会选择戴大檐帽,原因就一个字:帅。
既然大棒指示了要比别人都帅,哈罗德就把自己的大檐帽贡献了出来。
盛锐长相漂亮,现在身材也性感,穿起笔挺的常服自然是玉树临风有模有样。哈罗德一边帮他扣武装带、佩戴勋略,一边忍不住赞叹:“Ray,你真应该去当军官,有那种范儿。”
盛锐的心思却不知不觉滑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曾经参加过一个朋友的婚礼,陪着新郎去接新娘。那个可怜的新郎官受尽折腾,又扛麻袋又灌辣椒水,最后才得以把自己的爱人抱出闺房,带上花车。
他此刻就有一种要去接新娘的感觉。
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满心的期待。
走了这么远的路,终于,就快要看到结果了。
只要能把那个人接到身边,不论要吃多少苦,他都在所不惜。
意大利翁布里亚,几辆美军的威利斯吉普车在绿色的山野间行驶。
说起美军解放意大利的节奏,有一定的奇葩度。
一九四四年七月,美军从意大利最南部的西西里岛登陆。打的是意大利,但实际上出来迎战的是德军。双方相杀了一年,到一九四四年八月,美军打到了位于意大利中部的佛罗伦萨,德军跑掉了一大部分。
德军这一跑,呆萌属性的意大利戳不中美军的high点,于是任性的美军撇了意大利,跟苏联一起夹击德国去了。足足半年的时间里,意大利就这样南北精分着无人过问,只好自攻自受,内战连连。
到了四月份的时候,苏联的总攻地位已然确立,肆虐德国,剑指柏林,摆明了不让别的攻继续染指的架势。
美军恋恋不舍地徘徊在易北河边,离得最近的时候,包括84师在内的先头部队距柏林仅仅只有几公里,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而不能长驱直入,不禁怅然寂寞。这时才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叫意大利的小受只攻了一半就晾在那里了。于是美军跑回去接着攻,用了二十来天,意大利全境解放,4月25日从此成了意大利的独立纪念日。
因此,虽然意大利目前还只有一半是解放区,但其实没有激烈的战斗。
车行至特尔尼附近,草木掩映之间出现了奔流的马莫雷瀑布。从这个角度能看见瀑布的全貌,阳光下呈现出洁白的珍珠色泽。
为他们担任向导的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见盛锐一直若有所思地望着瀑布,他便尽起导游的义务,声情并茂地介绍道:“众位现在看到的,就是全欧洲最大的人造瀑布。不过,虽然是人造的,但我们意大利人天性喜好浪漫,给它创造了一个动人的传说。”
从前,有一位叫娜拉的女神,与英俊的牧羊青年韦利诺相爱。然而天后赫拉不允许他们结合,把娜拉变成了一条河,就是现在的娜拉河。
韦利诺伤心欲绝,为了追随爱人,从山崖上一跃而下,投入娜拉河谷的怀抱。他也变成了一条河,就是韦利诺河。而他跳崖之处,就变成了马莫雷瀑布。
“因为这条瀑布是娜拉女神与韦利诺的结合,便具有了神力。凡人如果从瀑布上跳下去,就能得到永生。而如果情侣一起跳下去——”向导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就会永远相爱。”
也许是看盛锐的表情过于认真,向导随即露出意大利式可爱又狡黠的微笑,眨了眨眼:“哦,当然,这只不过是个充满浪漫想象力的传说罢了,我可不会建议年轻人们去跳瀑布。不过,人们总是喜欢这一类故事,对不对?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不被允许的爱情。”他转而用意大利语说了句谚语:“I frutti proibiti sono i più dolci.(禁忌的果实最甜美。)”
回到罗马,盛锐感慨万千。
算算时间,从他去年九月离开到现在,只过去了六个多月,却恍若已经轮回了一个甲子。
在梵蒂冈,事情进展得挺顺利。
把能做的事都做完了,他便立刻准备返程。临走之前,他抽出一会儿工夫去了一趟万神殿。
帕德里奥神父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盛锐。虽然正式入伍的时间很短,盛锐身上已显现出军人挺拔硬朗的气质,与他当初无助地流落街头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当初他离开罗马时,曾给神父留下了一封转交给祁寒的信,以防祁寒哪天回来找他却扑了空。
他把那封信要了回来。现在,他可以亲手把它交给他了。
稍微叙了叙旧,盛锐便起身告辞。他很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对神父说,“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而且还会带着“媳妇”。
“那太好了。这个地方随时都欢迎你,孩子。”
走出大殿之际,一道阳光自“天眼”映入,照亮了墙壁上的凹龛。盛锐停步转身,仰头注视着这来自宇宙的光束。
Ray from Heaven.
他不禁自问,自己真的能成为他的救赎之光吗?
帕德里奥神父站在万神殿门口,目送着威利斯吉普车消失不见。
他和盛锐都没有想到,这成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五天的假期过去了,盛锐没有返回连队销假。
又过了几天,他的名字被84师列为MIA(行动中失踪)。
他最后传回的消息,是在前往博洛尼亚的途中,那之后便杳无音讯。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下一章开始总裁要遭点罪>w<不过亲们一定要相信,这个文是HE,HE,HE~~~~(重要的话说三遍^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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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哈德·温克尔曼上尉的原型是一位叫格哈德·库兹巴赫(Gerhard Kurzbach)的国防军中士有一段从网上找来的简介:
Gerhard Kurzbach (born 1915 in Posen; ? August 1944 in Romania) was a sergeant of the German Wehrmacht in World War II. For his services in saving Jewish lives during the Nazi tyranny, he was awarded on 28 November 2012 in Yad Vashem as Righteous Among the Nations.
格哈德·库兹巴赫(1915年生于波森,1944年8月失踪于罗马尼亚)是二战时期德国国防军中士。因他在纳粹暴政中拯救犹太人的义举,2012年11月28日被色列大屠杀纪念馆追授为“万国义士”。
☆、第二十四章 被俘
〖人能够做他想做的,但不能要他想要的。——叔本华〗把盛锐唤醒的是一阵来自胯下的剧痛。
虽然意识还不清醒,他本能地像虾球一样并拢双腿蜷缩起来。脸颊有冰凉坚硬的触感,他拼命驱散压制着大脑的黑暗,睁开眼睛。
他躺在地上,周围有几双黑色的高筒马靴。是德军的靴子。
他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挨了一脚。
在战场上,士兵检查敌人是否在装尸体的时候,经常用一种办法:狠踢对方的胯下。那种疼痛,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承受,除非确实是死的。
可他为什么会躺在这儿?
他试图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事。
他记得,离开罗马后,自己日夜兼程往回赶,辗转搭了几辆车,到了意大利北部的博洛尼亚,前方是广阔的波河南岸谷地。再走不太远,就进入德国境内了。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视野中出现一张轮廓硬如刀削的脸,几乎看不见虹膜的眼睛里放射出冷淡的寒光。
中文里有个成语形容这种凶狠的长相:鹰鼻鹞眼。
“懂德语?”鹞眼问。
盛锐毫无反应地看着他。
鹞眼轻蔑地松开了手,用一块布擦拭手套。
“你说不说英语?”旁边的上士走过来,以带着浓重德国口音的英语问道。
盛锐还是一脸茫然。
他不是傻了。虽然一时还记不起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自己被德军俘虏了是明摆着的事实。
一旦他开口说话,他们就必然会希望他说得更多。那就意味着被无休无止地审讯,反复受折磨。而且,不管他们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情报,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最后都绝对不会放了他。如果说战争初期的德军还遵守着《日内瓦公约》,那么到了现在,保护战俘的条款已然形同废纸。
所以,打从明白了自己当前处境的那一刻起,他就迅速打定了主意:不管对方问他什么,他都只用一个表情回答——“你说的啥?”
上士很郁闷。
他们这个连驻扎在博洛尼亚,从这里往北的地区,是意大利最后的战场,目前仍被德军占领着。但美军推进的速度很快,他们不得不准备在这几天内撤退到波河以北。
昨天,上士带着一支小队,在博洛尼亚郊外一条路上布下了地雷和埋伏圈,想在临走前抓几个美军俘虏来审讯审讯。结果,载着盛锐的那辆威利斯吉普车碾上了地雷。爆炸产生的气流把车身冲击得猛然转向,坐在后排的盛锐被强大离心力甩了出去,撞伤了头部失去意识。
不过,由于德军布置的是反步兵的地雷,相对于车辆,威力不算特别巨大。吉普车虽然受创,但还是坚持用三个轮子跑掉了。德军只好把被甩出来的这一只捉了回来,谁知语言还不通。
战争后期,各国的军队都到处抓壮丁和俘虏来补充兵源。据说有人先被日本人抓了壮丁,又被美军俘虏过去,接着被捉进德国部队,最后变成了苏联兵。鉴于这种混乱的状况,同一支部队内的士兵语言不通也挺常见。因此,盛锐身为美国兵却不通英语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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