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闺梦谈 作者:檀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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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贝勒府迎来了一件喜事,被冷遇在府内的载堃终于得到了新的差事,任武卫中军副管带,统领一队骑兵,眼下给他丢了个公务就是让他去天津东局子兵工厂督造运送一批武器回南苑(南海子)军营,期间要住在天津。
这对贝勒爷来说也算是值得高兴的,他安排好家里的大小事务就匆忙去南海子报道了。
和相关的官员打了个照面,又在一起吃了饭后,载堃来到军营视察,看看自己手底下的兵丁和马匹,但结果和他料想的差不多,无论是八旗兵还是绿营兵,都因为这些年军饷不够,又疏于CAO练,多数人没有士气,缺乏斗志。
傍晚,他才领了公文准备回去,第二天就要启程去天津了。
武海刚好从军营里出来,身边跟着两个卒子,见到不远处骑在黑马上的贝勒爷,后面的两个卒子就议论开了。
“那就是堃贝勒,看他的马,真漂亮!”一个黑皮肤的卒子赞道,他们这种打仗靠腿儿的,这辈子都混不上个马骑了,发的军饷还不够给马买草料呢,养活一家子更甭提了。
“名不虚传,果然是美男子,我家的娘们儿见过一回,和我念叨了好几个月,烦死了!”另一个驼背的卒子抱怨。
武海这才注意起骑着马过来的贝勒爷,原来这就是那个小娘子的郎君,也怨不得骄傲得不得了呢,他这个贫民是高攀不上。
武海和三人规矩的行了跪拜礼,几乎异口同声的说:“贝勒爷吉祥!”
载堃摆摆手道:“免礼了!”说完就策马扬鞭出了军营。
“真是个人物,也难怪娘们儿迷他!”驼背卒子看着贝勒爷潇洒的背影叹道。
武海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还不因为他是八旗的。”
“哎,那不是,我们这些绿营兵就算死一堆也抵不上这位爷的半条命。”黑卒子叹了口气,就摘下帽子拍了拍上面的浮土,嘿,刚才一跪下,膝盖上居然破了个洞,等下次回去让老娘补补。
武海心里十分不服气,生来是皇亲国戚就能抱任何想抱的女人,还可以骑大宛马,住大宅子,锦衣玉食,因为娶了漂亮的女人所以生的孩子也会好看,孩子还能有满腹经纶的先生教育,所有的好处占尽。而他们这些卒子则只能啃大饼,住茅屋,娶粗陋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可能还不如自己顺眼,也没钱去好的学堂,儿子长大了依然是卒子,也要给主子们下跪,凭什么他们就得接受这种命运,老天爷不公,只要有任何机会他都不会放过,他定要翻身,要别人给他磕头,甚至有一天还要让堃贝勒俯首称臣,那位美丽的福晋归了自己才好。
到天津馆驿住了几天后,载堃就收到了凯尔索的信,说两天后要来天津望海楼教堂暂代侍奉,新的神父还在途中,要半个月后才能到天津。贝勒爷很开心,虽说之前没能让凯尔索怀上孩子,但相处的机会还有很多!
来到天津望海楼教堂的凯尔索神父,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投入了繁重的工作之中,担任主祭,给孤儿院的孩子上课。
相比起生机勃勃的北京北堂和悠闲的西堂,经历过20年前被焚毁的厄运(天津教案),在废墟上重建起来的教堂,虽然是崭新的哥特式建筑,可怎么都觉得透着一股哀怨和苍凉,幸存下来的教徒和神职人员会偶尔对周围的人提起那次惨案。
神父忙,贝勒爷也忙,他忙的是对兵工厂订单完成日期和质量的不确定,完全没想到废品率如此之高,枪炮走火自然不能用,还可能出人命,必要的质量检查也花去了不少时间,所以他只能继续等了。
二月十五的傍晚,两人才得以见面,他们相约去德聚号吃狗不理包子,包子铺坐落于运河畔,门脸不大,可生意兴隆,吃包子的人络绎不绝。
他们等了很久,包子才上桌,个儿大,馅料足,汤汁浓厚,虽然是市井小吃,滋味却不亚于山珍海味。
可神父不知为啥却觉得吃进嘴里有点儿恶心,连忙喝小豆粥把要吐的欲望压了下去。
吃完晚饭,两人并肩在运河边漫步,跟随的护卫两名与他们保持距离,他们看到的都是贫民生活的场所,而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租界区,完全是两个世界一般。
由于路不熟,他们就走到一条小街里面了,在昏暗的灯火下,不远处聚集了一群人。
载堃觉得新鲜便凑过去瞧,在一个土地庙门口,几个身穿黑衣,罩着红兜肚的大汉正在神坛前开坛做法,口中还念念有词。
贝勒爷看到这些人的打扮才意识到,他们就是袁世凯极力驱逐,镇压的义和团,如今这些人也跑到天津来传道了。
其中一个黑大汉焚烧黄纸,祭祀完毕,就大喝一声:“快马一鞭,西山老君,一指天门动,一指地门开,要学武艺请仙师来!“
言必,另一名大汉手握长刀朝黑大汉的肚皮砍去,众人看到兴头上,纷纷屏住了呼吸。
大汉接连几刀,那黑脸汉子都以马步姿势接招,但马步也扎不稳当,明显是半桶水。
“真仙附体!”人群中有人喊道,围观的都附和拍手,自当是白看了场大戏。
凯尔索来到贝勒爷身边,好奇的问:“他们在干嘛?”
“这就是义和团了,你别过去,我去看看。”载堃说完让护卫们守着神父,自己走到人群当众观看,他是想了解这些人是怎么拉别人入伙的。“天无雨、地焦干、全是教堂止住天,各位父老乡亲,我们义和团替天行道,锄强扶弱,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些二毛子和洋教,这两年连年灾害,天津到现在也是旱,天怒人怨,庄稼种了也活不了,咱必须把这些洋人,二毛子铲除干净才有活路,如今仙师下凡要广收弟子……。”拿刀的大汉伶牙俐齿,开始游说附近的居民。
在这伙儿大汉中还有个二十上下的女子,貌不出众,一脸肃穆,她身穿黑衣,头戴法冠,俨然也是一副神仙附体的模样。
大汉说完,就有几个男子上前要拜师学艺了,而也有两个女子来到黑衣女的跟前参拜,尊称她为“黄莲圣母”。
在北京多年的载堃也算见多识广,义和团的这些把式融合了江湖卖艺,将神附体的巫术,真真假假无从分辨。
“那边有洋人!”一个团民发现了便装的凯尔索,众人纷纷争相观望,大部分人的眼神中带着仇恨。
黄莲圣母林黑儿也侧目观瞧,但这个洋人不一般,因为边上还有两个武卫军护着,她连忙招招手,示意拳民不要轻举妄动。
贝勒爷看到这情况,就向圣母抱了抱拳,微笑示意。
林黑儿见他的顶戴花翎乃是四品,又气度不凡,也轻点头示意,她知道这洋人动不得。
载堃转身回到了神父跟前,低声道:“赶紧走,别在这儿呆着了。”说完就让手下牵过马来,让凯尔索坐在后面慢跑着离开了破烂的小街。
把神父送到教堂门口,两人才顾得上讲话。
“义和团都到天津了,他们会不会闹事?”凯尔索担心教民和神职人员的安全,他刚才明显感觉到几个人有杀气,如果不是跟着载堃,恐怕自己就成刀下亡魂了。
“暂时不会,但日后不好说,你往后不要离开使馆区,回北京后老周接送你出入,应该没问题,但我觉得往后这些人会难以控制。”贝勒爷已经闻到了火药味,再加上年初老佛爷册立大阿哥各国公使拒绝到场的尴尬事件,让保守派怀恨在心,形式十分危机,稍有不慎就会点火爆炸!
神父连忙双手合十向天主祈祷,他不愿意再看到任何流血冲突,也不想让无辜的大清百姓卷入漩涡当中,毕竟在层层叠叠的盘剥之下,挣扎的痛苦灵魂就是这些劳苦大众,他们有一万个理由起来反抗,但打击的目标却偏移了,把这笔烂账全都算在了洋人和教民身上,恐怕有欠公正。
回到驿站,载堃立马给福晋写了一封信,让她把存在银号里的银票都兑换成银锭取出,藏在贝勒府后院的地窖里,多存点粮食米面,他怕的就是万一天下乱了,银票会变成一堆废纸。
☆、可怜的小贝子
二月底,贝勒爷和神父相继返回北京,又过上了循规蹈矩的生活。
凯尔索依然坚持不到六点就起床,在堂内忏悔,他的负罪感并没有因为贝勒爷暂时没骚扰自己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大,而且他的身体好像有了问题,一到下午就特别想睡觉,还总觉得累,看到黄油就想吐,这更加重了身体的负担。
这个早晨他照样早起祷告,然后就自觉的拿起抹布走到祭台上打扫起卫生来了,他见不得圣洁的地方有污物,擦了一遍祭祀台,他便弯腰端起水盆,打算换干净的水再擦一遍,可当他要迈步下台阶的时候就觉得眼前发黑,从台阶上失足跌落了下来。
最先发现神父的是费恩老修士,他急忙跑过去摸了摸昏神父鼻翼和额头,并没发现有发烧的迹象,当他把清廋的凯尔索抱起来的时候才看到有鲜血顺着黑袍下摆低落到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中午,吃了饭贝勒爷照常安排骑兵们CAO练,内容是马上拉弓射箭和射击,他自己也身体力行,绝不偷懒怠慢。
“报……副官带,您管家骑马过来了,说有要事。”一个传令兵跑进了CAO场,向他行礼禀报。
载堃这才放下毛瑟步枪,快步来到军营门口。
老周正站在马旁边焦急的等待着主子,看到贝勒爷来了,赶紧奔过来,都顾不上行礼,就把德芳格格匆忙写下的字条递了过去。
“格格今早跑过来给我的,让您赶紧去西堂一趟。”
载堃预感到有事,就拆开字条来看,脸刷的一下白了,他立马和管带告了假连军服都没换,便骑马赶回城里,直奔西直门内圣母圣衣教堂(西堂)。
来到教堂后院的一排民房,载堃就拴好了马,一个修女告诉他中间的屋子是神父的住处,他都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屋里有一股药味,光线昏暗,躺在床上的穿洁白睡衣的凯尔索神情忧郁,见到他到来,就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了声。
“我的宝贝儿,别这样!”贝勒爷跑到床前,握住了神父有些冰凉的手,将天使揽入怀中。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他,对不起!”凯尔索只是道歉,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多月身孕,但就在早晨,这个小生命刚刚逝去了。
“没事儿,你平安无事就好,以后还会再有的,别担心。”孩子的父亲安慰着,轻轻抚摸神父的后背,心里也很痛,无论是再生个格格,还是小贝子,他都是一心一意的喜欢,当然首先他爱的是凯尔索的人,他并没有把对方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费恩拿着汤药走了进来,他还特意打量了几眼来者,这位肯定就是孩子的父亲,果然是爱尔兰玫瑰看上的家伙,两人还挺般配的。虽然对于神父特殊的身体很震惊,但他更多的则是怜悯,可惜了,一个男孩啊,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或许能平平安安的降生在世上,至于主的惩罚,他才不信这一套,凯尔索流产是因为休息不够,精神压力过大造成的。
“把汤药喝了吧,这是汉方,能让你很快恢复精神,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其实这种事并不稀罕,我都轻车熟路了。”费恩把药端给神父,尽力安慰他,在中国这些年,他也处理过几次类似的事件,为当事人保密是他的职业CAO守。
“谢谢您照顾他,我是载堃。”贝勒爷并不避讳,也不介意大夫知道自己的名字,说完特地点头示意。
“德芳格格,是您的姐姐。”费恩想起来了,那位女士特别迷人,英文讲得十分流利。
载堃端过药碗,给凯尔索喂药,还不忘了搭话:“是的,您是否还需要其他的药材,我立刻差人去买,还有补身体的食材。”他记得当年兰馨生你女儿的时候经常吃老母鸡,天天要熬汤喝。
“我抄个字条给您,您找人送来就成了,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讲的。”他只告诉别人,神父是胃痛昏迷了,现在已无大碍。
“谢谢您修士!”凯尔索再次表示感谢,他的命也是这个人救的,以后还要多帮修士做事才行,他对这个人一直存在误解,太不应该了。
“我能留在教堂也正因为我是大夫,诊病是我的义务,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别人说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孩子没了完全是意外,你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他讲这话,并不是站在一个教徒的立场上,而是普通人,更何况他留在教廷也只是为了能继续研究,可以翻看到很多内部的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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