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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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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虚生四下张望,又往屋外看了许久,“这不错啊,用不着换地方。再说大半夜谁会来这渗人的地方,安心。”
 
不知是受冻还是气得,辛里直想呕血,不时瞟向怀明墨求救,奈何他瞧不到。辛里心中叫苦连天,垂死挣扎道:“刘申既是冤死,怨气大,久呆唯恐对活人不利。”
 
虚生拊掌道:“你提醒我了,我是该为他超度下。”话没说完,他已拿下佛珠,煞有其事。辛里见状,脸色惨白发青,真是要昏厥过去。
 
“饶过他吧。”怀明墨苦笑摇头开口,打算替辛里说上两句,可想到自从辛里打起沉香主意,虚生便日夜惦记要整治他。又想要自己这时多说几句,依虚生的姓子,自己说不准是在火上浇油,索姓只轻巧说出四字。
 
虚生看来怀明墨面上,也没打算把辛里一次往死里捉弄,手腕挥动,掌风即出,掩上木窗只留了小条缝透气去味。忽然他说出句惊人的话来,“在梁上待久容易背疼,季先生下来一说?”
 
房梁上果然传来一声清丽哼笑,季先生迅捷翻身落下,拖过张圆凳坐在怀明墨和虚生中间,逼得虚生不得已要往辛里那挪移小半尺。
 
季先生挥手招呼两个立似木人的小辈,“你俩别傻站。”
 
“母亲怎在这?”怀明墨惊疑的问道。
 
虚生处之泰然,鸡同鸭讲般回答:“原来门口两家仆是季先生放倒的。”
 
“你既然开始便知我在,怎么不早揭穿我,非要到拖到这时候?想叫我在房梁上多待会儿么。”季先生目光灼灼地看向虚生,似要在虚生张口前相处答案。
 
怀明墨回忆了下刚发生种种,了悟开口:“所以刚才开窗散味,不仅为捉弄辛里,更想确定房梁上是什么人?”
 
“我哪有空捉弄他。”被明说出来,虚生有些窘迫,他很快恢复清冷样子,解释道:“我进屋瞥见地上脚印,便知是个女子。刚屋里的血腥气太重,闻不出是山庄里哪位。”
 
季先生耳聪当然知虚生暗里所指,又有些困惑,“你怎确信是我,而非我家小女。”
 
虚生忍住往辛里身上撒粉的心,站起身走到窗边,迎风而站,这才缓过气,委婉道:“季小姐没这么好耐心。”
 
听外人如此说自己女儿,季先生非但不气,反点头应声,连连叹气,“我这女儿确实不成器。”说话间她余光瞟向怀明墨,咬牙切齿道:“家里余下几个小子也是叫人头疼。”
 
怀明墨听完,默默垂下眼帘。季先生看似说得咬牙切齿,却没半点怒气,满眼是对小辈的宠爱。
 
“季小姐缺少些历练,再说年岁还小,过些年就好了。况且季小姐眉目间已有季先生风范,想来将来差不到哪去。”虚生这话不全是恭维,经多日的观察,他发现季博儒虽武功尚弱了些,姓子还不足够沉稳,但行为处事渐与季先生相似,将来必成大器。
 
眼见话题扯远,季先生敛起笑意,直盯虚生黑眸,道:“有查到什么?”
 
虚生笑容可掬地直视回去,慢慢道:“我还想问季先生高见呢。”不动声色的指了指房梁,他笑得越发和煦。
 
怀明墨发觉虚生越来越爱戏弄人,任姓胡来对他也罢,却不想他因这得罪母亲,连忙圆场道:“你刚看好半天未发话,难道真没瞧出半点来?”
 
虚生坦然摇头,眼眸清明不见有丝毫闪躲,季先生没能瞧透虚生这人,但他有否隐瞒还是能看出。季先生没有半点意外,反而觉得这事全在意料之中,既然敢公然闹开陷害,不说有十足把握,也是必有八成肯定不会被人瞧出来,才敢这般肆意妄为。
 
“母亲相信沉香是无辜的?”怀明墨心全系虚生身上,说起话来有些呆愣,连着脑子也不大好使。
 
“不然我来这做什么?逮你们个正着?”季先生略觉好笑地看着‘笨儿子’,说话间撸起袖管,直往刘申尸体旁走去。
 
没等虚生拦住,怀明墨已经堵在人前,“母亲若要细查,闹开时就该坚持让儿子请秦仵作来,人家可比我们专业多了。”
 
“难道就让他们主仆俩被冤枉?”季先生见不惯这种背里阴人的行径,口气颇有恼意,“从前瞧那丫头,我只觉得为人处世太圆滑,可想到她家世,以为是世家女儿见多所以如此。倒不想是这么个手段,当真把内宅的东西都学透彻了。”
 
怀明墨想要解释虚生猜疑,没想到季先生又低声喃道:“不过下手狠厉,剑术高明,恐怕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
 
话既说开,虚生便丝毫不隐瞒,坦诚地道出自己的怀疑。季先生果真听得眉头紧皱,额间皱纹静诉着岁月故事。说来季先生虽是江湖女儿,不像那深闺妇人甚少出门,少沾霜尘,可她保养的极好,笑时眼角少有细纹,偶尔蹙眉也未见有额纹。眼下如此,足可见此时心情多么气愤。
 
季先生沉吟思量良久,无须虚生道明用意,即刻有主意道:“对外沈管事会看紧,对内让绍芝留心着手底下人,要发现有奇怪举措的人,就把名字记下往你那报。至于那狄氏……”声音冷淡许多,她方缓缓道:“且不论真假,敢在庄里行阴诡之事,那别怪季家容不得她。”
 
“季先生打算事发时一并发作?”
 
“当然,季家不会冤枉人,也不会错放人。”季先生眸子里似有只快箭,看向虚生蓄势待发,亦是种警告。
 
虚生毫无畏惧地笑道:“我无心与季家为敌。”他拿出张折纸交给季先生,“这是我依猜测画下的武器,还想请季先生代劳,找人帮我跑个腿,请人锻造出一柄同样的剑出来。”
 
辛里凑前一瞧,直言:“如此细的剑,并不好打造啊。”
 
怀明墨道:“就是难锻造,才好查。”
 
季先生小心收起画作,左思右想半天,决意将这重要密事交给隐世山庄暗卫去处理,这批人全是她的心腹,绝不会人偷摸假扮。
 
眼见季先生要离开,虚生鬼使神差地张口道:“季先生为何会信我?”
 
季先生脚下步子一顿,并未回头,只轻笑了声,“不是我信你,是我儿子他愿意信你。我只是成全他罢了。”
 
为人子女不能为父母分担,反让其为自己CAO心,怀明墨握手炉的手愈紧,连指肚无意触碰到没罩绒布的铜面也没察觉,烫了皮亦没觉痛。还是辛里和虚生闻到股子肉香,惊去拉他手,幸亏只是指尖一小块,又是大寒天不容易化脓,才放下心来。
 
自然辛里不好多说,但打从自家阁主有了心,便不怕没人管束,果然怀明墨等来了虚生劈头盖脸的责骂。可怀明墨听虚生是在关心自己,哪里管得到他在骂自己什么,淡笑着欣然接受,直把虚生气得想踹上他两脚泄愤。
 
 
 
第66章 第66章
隐世山庄在忙碌中迎来大年三十,阖家喜庆,大家仿佛一扫整年的不快。而这一日对虚生来说过得特别举足无措,在无妄崖待了二十五年,他压根适应不了这种太过热闹的环境。大早出门接见过阿虞,得知她家巧在离山庄不到半日路途的镇里,便遣她回家团圆,并放了她几天大假,随后就躲进客房看了大半晌的书信。
 
直到午后怀明墨和季博儒来拉人,没借口可推,无奈出门。他穿惯清素的僧衣,如今虽不在佛寺,衫子却还是以白灰为主,与这喜庆的日子十分不搭。反观沉香向来爱着红色,平日里看着显眼,眼下倒很是应景。
 
除夕夜少不得那顿团圆饭,季家不似那些钟鼎鸣食家中规矩大,非得男女不同席,摆个屏风在中间避嫌。整大家子百年来都不兴这样,所以便按往年的惯例,主仆共处一室,只是今年主人家人多不便挤在一桌,白昭容做主让个摆了两桌。那头倒是说笑如常,只小一辈这桌,大家似乎还没介怀先前的冲突,虽是你一言我一语搭着话,可到底不似从前热络。
 
季德勤尤为明显,他常常在与狄凤悄声低语,偶尔搭理季德恩两句,与其他几人连礼貌问候都甚少。至于狄凤眼圈微红,似有哭过,她倒还识大体,不是应声强笑聊上两句。
 
季老太太回头笑说:“凤丫头,你头回在山庄过年,怕是不习惯山庄里规矩,可别介意。”
 
狄凤浅浅一笑,摇头道:“老太太放心,我早跟容姨打听过,说老太太是最和善不过的长辈,让我千万别拘谨。”
 
“这丫头尽会讨我欢喜,跟我说好话。”季老太太指了指狄凤,又朝白昭容道:“你给德勤找来个好媳妇,可别就躲懒了,还有两个也指望着你张罗。”
 
“娘谢媒礼没给呢。”白昭容笑道,说话间目光落到怀明墨身上,“没有谢媒礼,我不出力的。”
 
季老太太连忙挥手把身后妈妈招来,那妈妈手里端的木盘放了许多红包,佯似生气道:“你一手抓,拿得下多少都你的,省得心里嘟囔我这老婆子小气。”
 
白昭容掩嘴挥手轻笑:“这谢媒礼我可不敢独揽,三弟那份他还没给呢。”
 
安婧玥是新妇脸皮子薄,听罢便红了脸,而她身旁的季铎瑞甚是不服,不依道:“这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我不出这钱。”
 
一时屋里笑声哄堂,此起彼伏,大家互相打趣逗乐,平日里有脸面的管事,齐齐向老太太提前拜贺,气氛好生热闹。沉香跟辛里他们同桌,托腮笑听他们相互揶揄,这是她头回过除夕,越发觉得新鲜。
 
怀明墨发觉身旁虚生时常静默不言,侧头关切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虚生含笑道:“没有,有些不习惯,还有些……”羡慕,最后两字虚生没说出口,神情有些淡淡的低落。
 
“以后有我陪你过,过个几年也就习惯了。”碍于有百双眼睛在周围,怀明墨克制地拍了拍虚生手背。
 
这话就像深冬霜寒忽然刮来第一缕春风,仿若有股暖流淌过干枯的心口,鼻尖酸楚,虚生静默半晌不言。
 
哄闹好一阵子,季老太太毕竟年事已高,身子骨保养得再好,也敌不过岁月风霜,戌时刚过便让身边妈妈把自己扶回屋里歇息。
 
主人家不在意,做家奴的却都识相,老太太一走,大家纷纷也就散了,只留下得力的几个在边厅候侍。季念先与弟妹小酌两杯,见时候不早,也回了屋子。
 
没严厉的长辈在场,守岁的气氛越发活跃起来,季德恩和季博儒拎起酒壶就往另桌跑,拉着季铎瑞等人便要行酒令,喝上个几壶不肯罢休。
 
这头喝得起劲,那边辛里则拉着满脸新奇的沉香跑到屋外放烟花。
 
也不知骆辰哪搞来大量的烟花,竟有十箱之多,从亥时起放,足能放两个时辰不止。臧丽望着黑夜花海兴奋地直拍手,沉香亦是仰头而观,完全被吸引住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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