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可及 作者:听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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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心欢愉地抱着花步入卧室,就被一双手臂给猛地擒了过去。
十一猛然跳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叫。伴随着扑面袭来的酒气,绣球花七七八八地落了一地。
艾信鸥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却仍旧用力地拽着元驹的手腕,把他往自己的身前拉,似乎这样才好看清对方的面容。
他们俩的距离那样近,近到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住对方。
可惜这中间却隔着逾越不了的天堑。
元驹安抚了一下十一,然后回头挣动手腕,只是艾信鸥的双手纹丝未动,就任由对方继续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只有温度渐消的余晖在卧室里流连。
元驹看着艾信鸥此刻的面容——长眉痛苦地扭曲,一双眼睛正紧紧盯视着自己,高挺的鼻梁下,是失去颜色的嘴唇。
视线再往下移,就发现对方手腕处有道淡淡的疤痕,如果不仔细去看,很难察觉。
从疤痕的颜色来看已经有些年头了。
原来也曾经有人让他如此痛苦过吗?元驹略微走神,片刻后抬起头,重新直视对方颓废的面容。
这个人曾趾高气扬地凌驾于他之上……而现在,哪怕借助酒精,他也没有得到想要的解脱。
一想到艾信鸥是因为他那天的话才变得如此难过,一阵得逞的快意便蹿过元驹的脊背。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仇人就在眼前,你却没有手刃对方的能力和机会。
但是哪怕只能造成短暂的痛苦也好,隐藏在心底的仇恨总要有一个发泄的途径。
眼前的艾信鸥,正是他得偿所愿的证明。
“你以为这样就能报复到我吗?”对面那个人忽然开口,漆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根本不在乎。”
“不过是撞死了一个不足轻重的人而已。”他毫无悔意地说道。
“当初钱你也收了,现在又来口口声声地指责我,怎么着?还想再要一笔?”
“你们这些婊/子,为了钱,全都一个样。”
刻薄的语言接二连三地从他嘴里冒出,如果能够化为利刃,元驹的身体恐怕早已千疮百孔。
“原来你是这么看的?”元驹无所谓地笑了笑,似乎根本没把对方的攻击放在眼里,“那你又何必摆出现在这副样子来呢?”
他推开艾信鸥,俯下身,用纤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捡起地上的紫绣球。
等到所有的绣球都拾捡完毕,他温柔地拍掉上面沾着的灰尘。圆滚滚的花瓣颤了颤,再次恢复到原先一尘未染的模样。
“我还是那句话,我怎么说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
第8章 迷离夜
暴雨这种天气,就像一个缠得死紧的讨债鬼,总是在人最不期望的时候到来。
比如现在。
半夜起雨的时候,元驹还沉浸在睡梦中,等到豆大的雨珠将窗户砸得噼啪作响,他便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窗外的雨来势汹汹,大有将天地侵吞的架势,让人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应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今晚这场雨和6年前的那次相比,有着异样的相似。
十一窝在他的腿弯睡得正欢,早已没了睡意的元驹倚着床头,怔怔地看向外面。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母亲倒在雨水中那张惨白的面容……
有时候并不是他不想忘记过去,而是回忆如氵朝水,推着他不断回头。
暴烈的雨声似乎消弭掉了世间的一切声响,然而在一片混乱中,元驹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撞击声。
是什么东西沉闷地撞击墙壁的声音。
他皱眉细听。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而隔壁,恰好就是艾信鸥的房间。
暴雨,奇怪的声响,害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这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不断告诫着他别去理会旁边的古怪。
假如艾信鸥因此出事,不是正好报了当年的仇吗?元驹纠结地咬住嘴唇,这样在心里说服自己,却收效甚微。
几经挣扎,好奇心最终还是驱使他下了床。
走出温暖的房间的一刻,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打了个颤。
他来到艾信鸥的房间前,正想敲门,却发现那扇门根本没有合严,门边开了一道细细的小缝,似乎就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元驹的手不知不觉地放到了门把上。
去……还是不去?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同时,房间里忽然传来重物翻倒的声音。即便是在雨声如此嘈杂的情形下,依然巨大得让他一震。
元驹一惊,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对着漆黑的前方呼唤起来:“艾信鸥?”
房间里太黑了,紧拉的窗帘将最后一丝光线淹没,除了元驹所在的门口的位置,其他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他试着伸手去摸开关的位置,却一无所获。
短暂的迟疑过后,元驹还是进入了房间。
“艾信鸥,你在哪儿?说句话。”
一直得不到回应,元驹不得不伸出双手,一边低声呼唤对方,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因为过于黑暗的缘故,他不时便要踉跄一下,等走到接近房间中央的位置时,元驹感到脚尖碰到了一个阻碍。
他被一声呻/吟吓得收回脚。
“艾信鸥?”元驹蹲下身,仔细地摸索起来。没多时,他便摸到了对方的额头。
元驹还没来得及惊喜上一秒,就感到手中一片温热。
他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对方:“艾信鸥,你说话!”
艾信鸥发出一声低低的回应。
这样目不视物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元驹当机立断地放下对方,用最快的速度摸到窗户的位置,用力拉开了沉重的窗帘。
月光霎时间涌了进来。借助微弱的光线,元驹看清了艾信鸥现在的模样——
他整个人蜷缩在地毯上,仿佛在水里浸过般冷汗淋漓,白日里盛气凌人的一双眼此刻正紧紧闭合,嘴唇不时翕动,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
艾信鸥如同被痛苦的浓浆包裹,完全失去了生气。而在他的额头处,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此刻正无声地涌出鲜血。
他应该是撞晕了。元驹猜想,跑过去扶起对方。
他坐在地毯上,把艾信鸥拥在怀里,轻轻擦掉对方额头的冷汗,低唤道:“艾信鸥?醒醒。”
在他的坚持下,艾信鸥终于恢复了知觉。
他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长时间的闭合以及阴暗的光线使他的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大致看出元驹的轮廓。
艾信鸥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是你啊”,后知后觉地按住作痛的额头,等到眼前的事物渐渐转为清晰,他却好似看到了什么让他极端恐惧的事物,一声惊叫过后,拼命挣扎着向外退去。
元驹一时不察,被他推了开来。
“我听话!我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求求你别再打我了!”艾信鸥瑟瑟发抖地趴在那里,不住地求饶。
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被痛打的落水狗,呜咽着恳求对方高抬贵手。
元驹撑着地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是什么让艾信鸥如此恐惧?还是说对方只是在装样子逗弄他?他的心中浮现起这个巨大的疑问,却没有答案。
元驹试着去推艾信鸥的肩膀,想要借此让他恢复清醒,只是手指才刚接触到艾信鸥的衣服,对方就发出一声痛不欲生的低叫。
“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定听话!”艾信鸥的状态比刚刚还要癫狂,他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抖动,目光飘忽没有方向,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恐惧而休克在那里。
元驹的手僵住了。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灯突然被“啪”的一下打开,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起来。
梁管家披着睡衣匆匆赶来。看到元驹的一瞬,他的瞳孔猛地缩了下,却没说什么。
“我来吧。”他镇定地从元驹面前接过艾信鸥,看样子已经对这这种局面习以为常了。
梁管家取出医药箱中早已备好的镇定剂,慢慢注射进艾信鸥的手臂。几分钟之后,艾信鸥就沉沉睡去,仿佛一个沉迷美梦的孩子,全然不见方才的失态与疯狂。
元驹松了口气,和梁管家合力将艾信鸥送回床上。
等到一切重归平静,只余着雨声还在窗外作响后,梁管家带着元驹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驹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虽然他不确定梁管家是否会回答自己。
果然,梁管家陷入久久的沉默。
近乎有一个世纪那样长,就在元驹以为对方不会回应、打算就此返回卧室的时候,梁管家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躲开元驹灼热的注视,把脸痛苦地撇向一边。
一道闪电倏地划过,照亮了梁管家正在张合的嘴唇。
随着那一个个低不可闻的字句从眼前人嘴中流出,元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第9章 世网萦
有多久,梁管家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那天也是和今天一样的大雨。
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梁管家曾经无数次自责地设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去地下室,是不是后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少爷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番痛苦的模样。
但是一个“如果”,就将他所有的设想毫不留情地推翻了。
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可以从头再来的事情,就像他那天选择了去地下室,就必须要承担失去少爷的后果。
梁管家痛苦地闭上眼。回忆如同一张越收越紧的网,将他牢牢地罩在其中,无法喘息——
他看到自己,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渐渐长成强壮的青年,再一点点塌下脊背,变成现在的衰败模样。无论他的身形如何改变,脚下的艾宅都未曾被撼动过一丝一毫。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在这栋大宅里了。他的爷爷,父亲,再到他,都是艾家的管家。艾家的荣辱已经融入到他的骨血、呼吸中,与他自己的命运相生相息。
他还记得自己颤抖着双手,从艾老先生手中接过温软的少爷时,那份激动到难以言表的心情。
在襁褓中就失去了父母的少爷,几乎可以说是被他一手带大的。他在艾信鸥身上,倾注了无限的期盼与爱意。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本该对艾家、对艾信鸥忠心耿耿的他,却也产生了不该有的私欲。
当那个女人站在他面前时,他对着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心动了。
女人来应聘的时候是一场小雨天,打湿的衣物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她像一只被洗白的羔羊,无助地站在那里,环着肩瑟瑟发抖。他们之间明明隔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他却闻到了一股柔软的馨香,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沉寂在心底的欲望,仿佛被一根火柴擦亮,蠢蠢欲动起来。
就是这一瞬间的心动,将他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女人的履历很清白,看不出什么可疑的破绽。也或许是有的,只是对当时已经蒙蔽了双眼的他而言,难以察觉。
抱着不可言说的目的,他将那个女人留了下来。
那个阴沉的傍晚,空气里弥漫着暴雨将至的气息,就连花园中的鸢尾花都了无生气地垂下脑袋。女人惊慌失措地跑来,带着满眼的恳求,告诉他地下室的灯忽然坏了。
地下室的灯坏了,这又与他何干呢?她可以找修理工,找其他可以帮忙的人,总之亲身上阵的不该是他这个管家。
但是他却陷入了长久的犹疑。
举棋不定间,他回身看了眼身后的少爷。
艾信鸥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地毯上,全神贯注地玩着手里的积木。注意到梁管家的视线,于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懵懵懂懂地回望过来,视线相对的刹那,他信赖又羞涩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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