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如蝶 作者:七夕到底有多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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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尺高的汉子,忽然就流下了泪来。
我的鼻子跟着发酸,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韩不说话,埋着头抽烟。
“左哥,像你这样的情意人现在社会上真的不多了。虽然你这原话我不能对我爸去叙述,但是,我为我爸有你这样的话高兴。”
二嫂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睛红了。
“这样吧,我也不在这里坐了,也到上班时间了,我该走了。”老左站起来,“二嫂,要是没事,让老韩和小辉带着你在西安多转转,我就不再陪你了。”
二嫂道,“那你路上小心,我有空了再去看看你。”
老韩见说,站起来,有些局促地说:“老左,今天是我对不住你!”
老左拿起桌上的手包:“你对我怎么样无所谓,只要你对小辉实心实意就好,以后要是我知道你对他有个三心二意,第一个不放过你的人,肯定是我!”
老韩的脸不好意思地红起来,可能这辈子只有这句威胁他的话他勉强能忍受。
大家要送老左,老左执意挡住说:“你们坐吧,不送,外面怪冷的,我走了。”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二嫂还是追着跟着下楼去了。
“老左真的是个好人!”老韩低下头低声说,好像有些不情愿,却不得不说实话的样子。
“嗯。”
“可是,哥真的心里不是滋味!今天看见他那副样子。”
“嗯。”
“在很多方面,哥做的没有老左做的好,你不会介意吧?”
“嗯。”
“你除了说‘嗯’,还会说别的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重新低下头,仍然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此时能够说什么。
我之所以像块木头一样,只因为老左今天超乎寻常的果断与风风火火的离去。在我的记忆里,老左不是今天的这副样子。以前在我面前他唯唯诺诺,平和,好脾气,有耐心。可是这些在我眼里都成了缺点。更多时候,我觉得他像块橡皮糖,哪像个曾经是带过兵的参谋长?可是,从上一次卖完房子在雪地上分别,我就觉得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的转变,我一时间还适应不过来,我不明白现在的他是真实的他的性格,还是现在他改变了!
我甚至有一根神经在瞬间在想,我是不是对老左开始增加了一份留恋?
可是,已经过去了的,我真应该翻过去那一页了,我不能左手拉一个古人,右手再拽着一个新人。何况我还清醒,这份感情还谈不上是爱,更何况老左现在把话说的很清楚,他现在只是我的兄长一样,在心里,他紧追不放的,只是一段他非常有感觉的一份“亲情”,也或许仍然在祭奠那份曾经的爱!
“哥知道,很多时候哥对老左非常嫉妒。嫉妒他的人缘那样地博取了你老家大大小小的人的好感与依赖。正是这样的嫉妒心让我不时地失去理智,变得沉不住气。往往他表现得越在你家里人跟前贴心,哥越是感到不甘,小辉,你能理解哥么?”
我双手捂住老韩的左手:“哥,你别说了,我只是想要你别处处跟他计较,毕竟他刚才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是啊,”,老韩拍拍我的肩膀:“刚才听他这样说,我的脸皮都臊得慌。如果不是因为他跟你以前是那种关系,我一定会跟他交朋友的,你别误会,是那种过命的纯朋友关系!他这样的情意人,世上真的不是很多!交上一个,一辈子都心甘了。”
老韩今天这样对老左大加赞赏的话,使我心里既高兴又悲哀。
老韩就是这么个爽快人,对谁有看法,恨不得马上把你踩到地缝儿里去。一旦拨开迷雾见晴天,马上恨不得跟你磕头拜把子。
说话间,二嫂回来了:“左哥他走了,匆匆忙忙地。”
老韩站起来搔搔头,不好意思地说:“二嫂呀,真让你见笑了,我一时间头脑发昏早上干出这样的事情,让你和小辉下不来台,真是该死!”
二嫂笑起来:“常言说,老小老小,看起来,是小军把你影响得有时候做事情像个娃娃家了。我对小军是越来越不放心了。”
☆、238
没想到,二嫂的这句话,又让老韩的脸红了起来。
在所有和老韩相处的日子里,我是第一次看到他像今天这样的反常。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像是觉察到二嫂正微笑着盯着他,他的眼光避开来,手里捏着打火机,并不急着点燃。
“二嫂啊,在你心里,是不是你对我忽然不放心了?唉,说起来也怪,越是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好点,今天越是出差错。”
二嫂道:“韩哥啊,不是妹子我说道你,你的脾气也太火爆了。小军我是知道的,本来就是个倔性子,你们两个在一起,我真的担心能呆多久。”
二嫂的话,真的让我大出意料之外!我惊愕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我的二嫂以前在人面前说话从来不是这个样子。她绝对不使人情面上难堪。要知道,现在他数落的可是老韩,是一个西安城中几千人口的城中村的村长,是一个在人前人后威风八面风光无限的人物,是一个我死心塌地要和他了此一生的爱人!
老韩的面色红了又白了,白了又红,他的捏着火机的手开始发抖,过了一会儿,终于,他点着火机,火光瞬间暖红了他严肃又激动的容颜,他的鼻尖开始冒汗。
我在桌子下面捏住老韩的手,老韩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反过来,把我的手抓住,抓住我的几个指关节,反复地揉搓着。
“二嫂,你放心,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保证不让它再出现了!”
老韩毕恭毕敬地说道。
“常言说,‘哪个人前不说人?哪个人后不被说?’,再怎么说你也是人面面儿的人物,左哥也一样。在车站那么个大群广众的地方,难保没有认识你或者老左的人,传出去说你们大家,这对谁有好处呢?再说,有好事者再刨根问底打听是为啥打架?后果会怎么样有谁知道啊?”
“说实话,二嫂,我当时也是犯糊涂,真的把这一茬忘了。只记得拿他出了气再说。”
“拿人出气不要紧,惹下烂子麻烦就大了啊。万一有个一差二错,可能倒霉的就不止一两个人啊。”
“哦。”其中的利害关系忽然间再被二嫂提起来,我也禁不住一阵慌乱。那种不曾发生的恶果遁迹于无形,谁不后怕连连啊。
“我再也不会了,不会了,请二嫂放心,你放心吧。”
老韩忽然在二嫂面前非常地温顺,这让我舒坦。可仔细想想,作为我老家唯一的知情人,也唯一认可并支持我们这种关系的人,老韩即使有些怨言,自然也不敢说什么,更何况二嫂说的本来就没有错。
“嫂子,吃点东西吧,你一定饿了。”
老韩是一个不轻易认输的人,我真担心二嫂这样说会使老韩太失情面,不免为老韩暗暗着急。
我开始叫服务生:“饭菜都凉了,能热一热吗?”
老韩笑起来:“还热啥啊?给二嫂吃热过的菜?成啥了?重新上些吧!”
二嫂忙着拦挡:“我真的不饿,不用了,我早上来的时候,吃过了。现在一点都不饿。原来点这些菜我没有拦着,想是你们城里人应该多少吃点的。”
老韩急了:“你吃过了?早上吃的啥啊?那么早?”
老韩是想不到,可是这一点,我相信二嫂没有撒谎。他是个勤快人,要是赶天明去办什么事,她一准儿早早起来做饭。
“我给我爸炖的鸡蛋羹,我自己顺便煎了荷包蛋呢。我真的不饿。”
老韩这回相信了,看着我说,“二嫂要是不饿,咱们就回去吧。呆在这里我浑身不自在。”
二嫂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咱把这些带走吧,不能糟蹋了”。
老韩说:“二嫂啊,不用打包了,中午咱们去西安饭庄,咱们回去先看看家里,不多坐,中午不会让你挨饿的。”
二嫂抿抿嘴笑起来,“这一桌子的东西谁也没动一筷子,光顾了说话了的。你真的就这样宠着小军让他不好好过日子吗?”
老韩不好意思也不再反驳什么,让服务生打好包,和我一起拎了食品袋,嘱咐二嫂小心地下楼。
坐在车里,二嫂不多说话,她目光一直眺望着车窗外。
很奇怪的,不知道何时,一片金色的阳光非常炫目地挑过云头明晃晃地垂照下来。西安的冬日,在大雪初霁之后,天色一直是那么灰蒙蒙地。那水雾状灰蒙蒙地天空像蓄了谁的棉花套子,总给人很压抑的感觉。可是,现在阳光像是给这郁闷的空气中投放了澄明剂,一切都开始变得异常清晰而立体。阳光-射在白雪上,射在古城墙上,射在林立的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丛林中,使这个冬天瞬间明晰得刺眼。
“二嫂啊,你看,你一来西安,天色就放晴了。”
老韩笑呵呵地说道。
二嫂说:“韩哥说那里话呢,这赶上巧的事情,被你说得就不一样了啊。”
老韩微微回了下头:“你这次到西安来,可得好好给我劝劝小辉,他这两天净给我找事情,我真拿他没法子呢!”
二嫂笑道:“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呢,你们也是一个个几尺高的汉子了,难道指望旁人一辈子都要劝了这个劝那个,这还不把人累死?‘靠亲戚,靠邻居,不如自己争些气’,不是吗?”
老韩受了挫,不再言语,不言语地驶着车子,拐过北门,一路向北开去。
二嫂也不再说话,我轻声问:“我二哥现在干啥呢?”
“他呀,下雪了也就没多少事情。”
老韩忽然来劲儿了,“过了年让二哥来西安吧,让大哥一并来,我给找些建筑活儿做。”
二嫂说:“韩哥啊,上次就你那一番话,大哥不停地串掇我家那口子,说是城里有人好办事,朝里当官好做人。这要是让我爸知道了,很是生气了呢。”
老韩说:“大叔生气啥啊?大哥二哥也是凭本事凭力气挣钱,又不是偷抢!”
我说,“哥呀,你不明白我爸的心思。他指定是嫌要给你添麻烦。我爸的脾性是一辈子不求人,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还有,他对我哥在城里不放心。再怎么说,离家那么远,我两个哥哥那脾气也不好。”
老韩笑着不说话了。
眼看着离**坊近了,老韩的话多了起来,到一处,他就指着说:“二嫂,你看,这华润超市,多年以前,这里还是一片涝池。池子里没有鱼,全是蛤蟆,一到夏天晚上,那呱呱声真是吵死人。还有,你看这一栋栋写字楼,原来是个废弃的砖厂。在远处那个大型的展览馆,所在地就是我老早奶牛场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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