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如蝶 作者:七夕到底有多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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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准备再打电话给陈汉章,看来已经没有必要。想再问问雪屏,觉得更是多此一举,雪屏向来跟老韩走得很近,支持老韩,看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既然万众一心,我何必再忧心忡忡呢。
在家里闲不住,索性开着车去外面溜达。
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跟老韩在雅心园快一年了。去年十月二十三号,应该是我们这一生中最不平常的一天,尽管说我们并没有像别人操办婚姻那样大张旗鼓地请客,更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但毕竟在我一生中,这一天对我对老韩来说都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想想今年老韩既然要参选,那时候我们一定都很忙,我何不趁着现在去给老韩买一件稍微像样子的礼物呢?
老韩自小也在农村长大,虽说他现在不缺钱,但他一直没有挂金戴银的习惯。
现在的青年人都很新潮,手上的戒指,手腕上的饰品,脖子上的挂件,甚至男生都在耳孔上打一个耳眼儿,挂上一件金灿灿的耳饰,显得非常的中性。
在南大街的金店转悠了半上午,还是没找到一件像样的礼物,到了世纪金花,我一眼相中了一款男表。
现在人人购买了手机,手机报时显时也很方便,手表渐渐变成了奢侈品。抛开纪念性不说,它既不造作,更显得尊贵,比其他饰品也更显得大气。我觉得这款精钢自动机械的豪雅卡莱拉非常配我家老韩,它整体设计风格很简约,黑色表盘搭配着三大针,戴在老韩白皙且汗毛密长的手腕上,更能衬出他的干练和飒爽,而且价格也不贵,还不到两万块。
兴冲冲地回家,快到方新村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前边人行道上走着。
把车悄悄靠上去,我叫了一声,“哥!”
大哥转过身来,一眼看见我,忽然间不好意思起来。
“上车吧,”我身子前倾,打开右边车门。
大哥提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了一只纸盒子,看样子,像是一双鞋。
“拿的啥呀?鞋子吗?”,大哥把塑料袋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好像一放下鞋子会长了脚跑走似的。
“嗯,给你嫂子买的,她见隔壁跛子媳妇脚上穿着,说是好看得很,问跛子媳妇多少钱买的,跛子媳妇说在咱们县城八十多元呢,你嫂子就让我一定去康复路给她也买。老三,你猜,这鞋多少钱哥买下了?”
大哥一脸喜色,跟拾了一块黄金差不多。
我有些不乐。
好几个月没有回华县家里去了,他不可能不知道二哥跟我翻脸的事情,刚一见面,大哥一不问我过得咋样,更不跟我说这几个月家里的事,而是婆婆妈妈地净说些鸡毛蒜皮的不干事。
“二十八块!老三,你说做生意这伙人得赚多少钱呀,你说这伙人的心黑不黑呀?呵呵”
他很兴奋,依旧喋喋不休。
“以后要是你嫂子问起来,你就给哥作证说哥是掏了五十块钱。省出这二十一块钱,哥还能抽几包烟。你知道,你嫂子总是晚上趁哥睡着了搜哥口袋里的钱呢!这贼婆娘,跟从钱眼儿钻出来的一样!”
前边有块空地,我把车停下,从夹子里掏出五百块钱给他:“哥,我这儿有点钱,你拿去买烟抽吧。”
大哥见钱眼开,急急忙忙接过去,装在屁股兜里,末了,还不放心在在口袋上拍了拍,“还是老三心眼儿好,老二就比不得你……”
“二哥,他,他还好吧?”我的眼前,泪有点蒙脸。
“别提了,热死皇天的,他现在跟几个人搭伙给别人拉砖呢,一天挣死挣活,除过油钱,才落个一百多元钱!”
大哥一脸的不屑。
“那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呀?”,要是他再没有别的事,我可以送他去城东客运站或者三府湾车站,再给他买张回华县的票。我刚才还以为他是趁这次到康复路顺便来看我的。
“老韩没有给你说吗?”大哥一脸的惊讶。
“说什么呀?”
“我来城里都两个月了!老韩让我跟一群湖北佬干活,一天就管库房,工资也不少,二百多呢!”
这个老韩!这件事竟然在我面前只字未提!
我不禁有点恼大哥了,两个多月,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竟然近在咫尺的!
我皱皱眉头,“大上午的,你也不上班,为一双鞋子瞎转悠,还舍不得坐车,在路上耽误这么多功夫。你就是不怕丢了人家的啥东西,也不怕别人找你领东西吗?”
“哈哈,怕啥呢,大白天的,谁敢偷东西?我早上出来的时候,给小赵说了让他顶一顶,不会出啥岔子。再说,在这老韩的一亩二分田上,谁敢不给我面子?老三,你还别说,老韩这棵大树下就是好乘凉呐,哎,我说老三,你以后多给老韩吹吹风,看能不能给哥再找个领工的差事?”
我不冷不热地板着脸说,“你以为老韩是中央领导啊?你再不踏实做事,迟早连现在的差事都保不住,还得让别人给你擦屁股!”
大哥拉下脸,“咱们是亲兄弟不是?你不簇红(方言,扶帮的意思)你哥我,我还指望谁呀?要是咱们老二,可早就拿大耳刮子扇你咧!”
二哥永远不会像大哥这样蹬鼻子上脸,尽管他打我,骂我,但是,提起他,我的心还是偏袒着他。
“你在哪儿上班?我这就送你过去。”
我不冷不热地说道。
他却拉开车门,狠狠地瞪我一眼,跳下车,冰冷冷撂下一句,“当我稀罕坐你的车?!”
然后拎着他的塑料袋扬长而去。
我一时气结,什么也说不出。
回到家里,孤坐着竟不知道做啥好,想了想,拨通了华县的电话。
“他三爸?是你呀!”
电话那头,二嫂的声音传过来,一片惊喜,“你,你还好吧?韩哥也好吧?”
她的声音颤颤的,很是激动。
“二嫂,我挺好的。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家里,家里都好吧?”
想说的太多,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的心如刀绞,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你们都好就好,他三爸,你不知道,你哥前段时间把电话掐了,也是这两天我才让人给装上,所以……”
不等二嫂把话说完,那头,忽然听见二哥由远而近的声音,“咋还不赶紧做饭?我快饿死了,你这是给谁打电话呢?是不是跟那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他的声音,由缓而怒。
“没,没给谁,饭都做好了,你先洗把脸,我这就给你端。”
二嫂慌忙挂掉电话。
呆呆地望着手机,一滴眼泪啪地一声落在上面,然后像一条虫子,直直地顺着光洁的屏幕滑下来,在手掌上掬成一颗晶亮的锋利的玻璃,不能握紧,它会再次割破我的手掌,割破我的心。
☆、285
时光无情,从来不会因为谁的悲伤或者欢乐而滞留。
一眨眼,秋慢慢深了。西安的秋,也层层叠叠非常分明。到晴日,站在高楼上,南眺,连绵的终南山横亘在白云下,澄明的空气里,那黛蓝色的褶皱像一幅精致的工笔画,落下来,又折过去,阳光投暖又描冷了所有山坡;北望,苍茫的辽源的黄土地上覆盖着绿漆漆的庄稼,菊花季节,阵阵浓郁的药香袭来,心旷神怡的时候,难免想打几个喷嚏。阴雨的时日很少,即使早晨霏霏一阵,还不等中午,天就放晴,湿漉漉的街面被车胎一遍遍碾过,很快就干燥起来,不等灰尘扑下来,洒水车又蜂鸣着,一段段开过。路边的美人蕉,串串红,九月菊,甘蓝花,小枫树,跟着又神采奕奕地蓬勃起来。
皓皓和梅梅开学之后,房子又回归到一种静寂,我和老韩两人世界也再无纷扰。
“小辉,想出去旅游吗?”
“哥也能去吗?”
老韩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除了早餐,中午往往不能回来吃饭,晚饭都是等到天黑严实了依然不见他推门进来,就这样,他还经常在我做饭时打来电话说他有应酬别等他。帮不上他,急死我也没有用,偏偏这时候他还说旅游。
“嘿嘿,一张一弛是文武之道嘛。你看,国庆节马上就到了,咱们也不是非得凑节日那个热闹,难得哥这几天也想歇歇,你说咱们上哪儿去好呢?”
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上次和老韩去宁夏,屈指算来已经整整一年,虽说我们回来后没有消停过,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但是,中宁、沙坡头、镇北堡、沙湖、贺兰山之行,那令人脸红令人心潮澎湃的记忆犹如昨日。
“太好了!”我一骨碌坐起来,骑在他身上,“哥也不早说,我当是开玩笑呢!”
老韩被我压得涨红了脸,连着咳嗽几声,一伸手,揪住我,“哥给你个惊喜还不好么?再说,你在家里憋闷得太久了,也该出去透透气了。说,想去哪儿?”
没有认识老韩前,因为工作的关系,大半个中国差不多都跑遍了,老韩忽然问这次去哪儿,我一时间真没有个确切的地点,反正有他在身边,对于我来说,哪儿都是一样的。
“哥想去哪儿呢?”我反问他。
“只要不去国外就行,听不懂外国话,叫个翻译也不是很方便,你说呢?”
老韩忘记了,我起码还会英语,只要不是专业性很强的术语,基本的对话也还难不倒我,但是,我不能扫了他的兴致,看过电影《非诚勿扰》后,那北海道是多漂亮啊,再说,日本也不远!
翻下身来,从床头拿出一本旅游指南,趴在床上,我指给老韩,“哥,你看哦,这儿是云南,四季如春,泸沽湖,丽江,香格里拉,大理等地的名胜多如牛毛。这儿是四川,峨眉山,乐山,九寨沟等美景不胜枚举,美食更是数不胜数。这儿是山东,‘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泰山为五岳之首。青岛,崂山,烟台,蓬莱,日照,每个海滨城市都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景区。这儿是东三省,长白山,五大连池,太阳岛,笔架山都在这一片……”
我自说自话,老韩去哦没有应声,一侧脸,却发现他并没有看我手中的书,而是正侧着身,手肘撑在床上,脸孔枕在手掌心里,眯着眼盯着我笑。
“看我干嘛呢?说嘛,哥,你打算去哪儿?”
老韩说,“地方太多,以后呢,咱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转。有空了,每年出去两三次,好不好?”
“好啊,只要你想出去就好。”我眼光忽然盯着书中的一个地方,拉过老韩的手,把他的食指握住,指着一个地方说,“这次,我们去这儿好不好?”
老韩认真地看了几眼,呆呆望着我,“武威?你是说去武威旅游?”
“‘葡萄美酒夜光杯’,‘秦时明月汉时关’,我们也看看嘉峪关,可以看看敦煌啊,道家的崆峒山也是相当有名,天水的麦积山石窟蜚声中外,还有那兰州的百合也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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