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如蝶 作者:七夕到底有多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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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说了,等你见了再说。我四叔的伤好了吧?叫他也来吧。”
老韩看我睁大眼睛看他,笑了笑给我挤挤眼。
我吃一惊,这孩子,领他男朋友第一次回家,有我什么事啊?她还真当我是她四叔啊?
“好吧,我给你四叔说说。你也给他打个电话,显得郑重其事些。”
挂掉电话,老韩捏捏我的脸蛋:“她四叔,你听到了没有?孩子不拿你当外人呢,有了男朋友都想让你见见呢!”
我心里有点慌:“梅梅可不是一般的孩子。按说,在她的心里,我毕竟是个外姓人,这么大的事不该让我在场的。”
老韩不乐意了:“你说啥呢?孩子长大了,也许在她心里,她已经当你是她妈呢!哈哈,她肯定觉得你心思细一点,再说你们年纪差别不大,可能说起话来更有共同语言。你可别去了孩子的一番心意啊!”
“啥?我是她妈?”,我脸红起来,去掐老韩的嘴。
老韩哈哈笑着躲闪:“你不是她妈,怎么和她爸睡一张床啊?还搂得这样紧?”
我气急,去捏老韩胸脯上乱毛丛中的红豆。
正在嬉闹,梅梅打来电话。
“四叔你的伤好了吧?我在学校,一直没有回去,没有去看你,你不见怪吧!”梅梅甜甜地问。
“好了,好了,早好了,梅梅,谢谢你。你的学业重要,你能惦记四叔,四叔就知足了。对了,马上就元旦了,长假你该回家了吧?”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四叔,我下午回家。给你说个事吧,我想带个朋友回家,你下午一定要来,替我提提意见。”
现在的孩子,有朋友了,肯定交往了不是一天两天。像梅梅这样有心计的孩子,把朋友都往家里领了,我这样的四叔的话,还不是聋子的耳朵?
“呵呵,梅梅呀,‘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女子不怀春’,到底长大了啊!”
我作老气横秋状。
梅梅笑起来:“四叔,我知道你跟我爸的关系走得很近。我带朋友回家有个意思,你要明白。我爸他也不容易,他现在年龄也不算太大,不是现在我没有妈了吗?你多给我爸说道说道,让他给自己留意一个人,我可不想让他后半辈子孤孤单单的,那太惜慌了。”
梅梅已经不再笑了,语气非常的诚恳。
我望着老韩,脸上的笑容瞬间结起来,如霜一样僵硬了。
☆、179
我猜不透梅梅,猜不透这个女孩儿对老韩内心的真实感情到底知道多少,我同时也猜不透老韩听到梅梅这样给我说话,他心里作何感想。然而,我还是张了张嘴,我看见老韩也张了张嘴,但是瞬即,我们又都什么也没有说,又都闭上了嘴巴。
我的神呀,为什么这些让我时时惊悸,让我惧怕的事情总是不叫我们消停,总是那样阴魂不散呢!
我侧过身子,我的眼泪滴出来,我不想让老韩看见。
老韩笑起来:“小辉,咱们起床吧。今天是个好日子,走,去看看你的新房子!”
很意外地,老韩竟然装作不知道我在哭泣!
他的声音里反而尽量不留痕迹地显示着愉悦!
我吸了一下鼻子,抹了一把脸。
尽管我心里很难受,还是努力地破涕为笑:“好啊,只要你高兴,我,啥都听你的!”
我有一种预感,我真的有一种预感:老韩迟早会像一只大鹏,会从我肩头飞走。
爱了这么久,爱他爱得这样深,我知道我已经无法自拔。我知道有一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我不舍弃他,我死死地爱着他,可,如果天不随我愿,我又能怎么样呢?既然现在老韩信誓旦旦地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我姑且把这句话当成一种理想吧。既然现在他还爱我,那我就要珍惜现在,我要让他高兴!
对呀,让他高兴应该是我能做到的事情,那我就尽量不再说那些他不痛快的话了吧!
路上的积雪早已被清理,而逼人的寒气还在街道上封冻。
这是一个美丽的冬天的早晨。
很多人欢快地给老韩问安。
我也跟着沾光,大家嘻嘻哈哈地说韩村长早,帅哥早啊!声音充满恭敬和谦卑。
我凑脸到老韩跟前说:“难怪人人想当官,被人敬仰的滋味就是好!”
老韩笑着啐我道:“呸!就我这几千人的村长,还老是把你伺候不到位呢!相比管几千人的事,你这头更难!”
我不解:“怎么就难了?”
老韩正要说话,忽然就闭嘴了。
顺着他的眼光,一个大胖子笑呵呵地对面走过来。
这人三十多岁年纪,个头跟我差不多,胡子拉碴的,穿着大红的滑雪衣,八字眉很粗,大冬天却剃着明晃晃的光头,尽管笑呵呵的,却一副谄媚相。
“韩哥,您老这是上哪里去?‘无利不起早’,您敢情是上哪儿发财去?”
他说话的时候,身子不断地晃动。
在腰间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包“好猫”烟,抽出一根递过来。
“黑蛋,‘无利不起早’的人该是你吧!”老韩略一迟疑,接过他的烟:“最近在啥地方发财呢?好像你很忙啊。”
这个叫黑蛋的面情上有些不自然起来:“没有,没有,好我的村长大人呢,最近兄弟乖乖地在窝里蜷着呢。都快混得抽不起烟了。”
“真的?”老韩瞪了他一眼。
“敢哄您吗?您还不跟我老子一样!再下去怕是连年也没有办法过了!”他说着说着,眼睛却贼溜溜地滑到我身上,“哟,听说您老最近收了一个干弟弟,就是这位小哥吧!哟,他长得可是一个字——帅呆了!不光帅,还特别精干,难怪他这么有福呢!”
很明显他比我大好多岁,却如此嬉皮笑脸地恭维我。
看到他被香烟薰得黑黄的牙齿,看见他牙齿间硕大的缝隙,我似乎能闻到他口舌尖散发出来的重重的口臭。出于我新来乍到,尽管我打心里很不喜欢,甚至厌恶这样的人,我还是给他点点头,笑了一下。
老韩眼看着黑蛋前言不搭后语,看他转移话题,脸上马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你该干啥干啥去,别没话找话说。真要是没烟抽了,明天上我办公室来,我送你两条。”
黑蛋听罢,缩缩颈笑道:“韩哥那可要谢谢您呢。不过,您的办公室兄弟可真不敢去了,怕挨打。您那两下子,再不敢领教了!”
说完,瞄了我一眼,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快速溜了。
他的眼光,比早上大街上的雪看着还冷,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我想,老韩那次急冲冲从医院里离开就是为这个人吧!
走两步,老韩一抬手,手中的那根被拦腰拧断的香烟在红墙上弹了一下,落在雪地上。
不知道什么原因,尽管我不愿意回头看,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转身瞥了瞥那个红衣服。
正巧,他也转过身来。
看见我看他,他咧开大嘴,下巴上扬,好像老熟人那样,非常熟络地给我挤眼。
我浑身一震。
我被这个表情震骇!
我脑袋嗡地响了一下。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表情,到底在哪里见过呢?我却一时想不起来。
“看啥呢?看啥呢?这样的二百五有啥看的?”
老韩不乐意了。显然,今天一大早老韩的好心情被这样的人骚扰了。
“哥啊,我好像在啥地方见过这个人!”
老韩哈哈大笑:“你发神经呀!像他这样的二百五哪个地方没有啊?我可警告你,以后别和这样的人搭话。那可是喂不熟的狗,吃喝嫖赌抽啥都干,这种人,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爹,却也六亲不认,逮着谁都咬。”
我呆了一下,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不想扫老韩的兴,老韩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没几步,雅心园到了。
站在枣红色的防盗门前,老韩后退一步,把我让到前面。
回头再看看老韩,他满面春风。
梅梅以前说过,老韩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发现脾气比以前要柔瓤多了。
“小哥哥,到咱们家了,开门喽!”老韩轻轻地叫一声。
老韩竟然一脸的顽皮。
一股柔情蜜意从心底荡漾开来,在我脸上绽开涟漪。
“那个就是你也要住的房子吗?老板?”,我指指他身后。
“是啊。但是,你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尽管在笑,可是老韩却是一脸的真诚。
颤抖着手里的钥匙拧开防盗门,再打开一道木门,宽敞而明亮的新居在我们的视野里移动。
客厅,厨房,卧室,卫生间,我不曾费一丝心力,却装修得或大气或精细。
比起我玉祥门的房子来,装修者更见匠心。
客厅里竟然还有一个硕大的鱼缸。几尾红黑的包金狮头在翩然游弋,宛若盛开的花束在水中流动。
正面墙上是一副贾平凹的字:知足常乐。字迹一气呵成,却也有大有老郑那乱石铺街体的风范。
字的正下方却是一尊非常大的关老爷一手捋着美长髯一手执着青龙偃月刀的彩塑。
面南背北,34吋的液晶电视煞是显眼。
卫生间里整体浴室华贵而大方。
卧室内,床铺齐整。
卧室向南,面对着已经竣工的一览无余的小巧别致的公园,一潭瘦湖和落雪的亭榭尽收眼底。在靠窗户的地方,一台新电脑也放得端端正正。
“小辉啊,明天就是元旦了,好日子啊。”
“是好日子。”我点头。
“喏,房子装好了,万事俱备,只欠新人哦。”
老韩的眼里闪烁着期待。
“我……”,一时间,我喉头哽咽。
“我什么啊我?”老韩不等我回话,拽住我的胳膊。
我正诧异老韩要做什么,稀里糊涂被老韩拽到客厅中央。
他丢开我,在客厅的柜子里翻腾起来。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他停了下来。
“闭上眼睛!”,老韩忽然严肃起来。
“什么?”我不解。
“啰嗦啥呀?叫你闭上你就闭上!”,老韩大声道,不容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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