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如蝶 作者:七夕到底有多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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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对她来说,现在都是多余的。
我能想象到她今天这歇斯底里的疯狂,只源于忽然在老左的办公室看见了我。也许在她看来,南漳的一次事故,我应该深深明白这是老天爷对我的一次惩罚或者说一次警告,我也应该幡然悔悟,我应该痛定思痛由衷地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或许我该远走他乡,也应该远远地在老左面前消失,更别说在她面前出现了!或许,在她看来,我明目张胆地到老左学校,来和老左幽会,本身就是对她的宣战,实在是似她为无物!不拿她当人!
既然离婚了,按说她有什么事情,给老左打一个电话就可以了,她却事先毫无声明直接来老左办公室,可见,她依旧对老左有着万千的不舍,或许还有着复婚的念头也说不定!
我不能再跟田真真说什么了,她这样的人碰到这样的事,我再继续逗留下去,势必会让战火升级。
下意识地摸摸口袋。我今天没有带过多的现金,田真真的钱暂时无法还上。
我只能逃走,像一只挨了一闷棍的丧家之犬。
拉开门,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田真真拖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喊道:“洪小军,你个狗日的别走,你有种就你别走,明白告诉你,从今后,别指望我放过你!”
好在整层大楼再没有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来看热闹。节前的办公楼,空荡荡的,只有田真真的咒骂声还在回荡。
在等电梯的时候,我再也听不见田真真那噩梦一样的叱骂声。想必,老左已经关上了房门。
我真的很变态,由始至终,田真真再怎么辱骂我打我,我都没有难过,只是觉得心头像压着一块巨石那样沉重。
我真后悔,卖房子就卖吧,跟老左断掉那层关系就断吧,干嘛要给老左说呢,干嘛要跑到老左这里送钥匙啊!
想到老左现在还在田真真的眼泪悲愤怨气斥责面前低头,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心也跟着疼起来。
电梯滑到了一楼,我忽然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了气力。
蹲下身来,在电梯拐角,我双手抱头,迟到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嚎啕起来。
长这么大,我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家里人当我是宠儿,单位当我是业务骨干,老郭当我是朋友,老左拿我当神,老韩当我是心肝儿宝贝儿,可是,田真真呢?只当我是臭狗屎,当我是恶性肿瘤!
我哭,哭我从小就对男人有说不出的好感!
我哭,哭我一直挣扎在这条路上痴迷不返!
我哭,哭我给天真真和她的女儿带来无法弥合的创痕!
我哭,哭我还让善良的老左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哭,哭老天爷为何不让我早点死掉!
苍天啊,这条路太难走了,太难太难了!
如果在生命的最初,如果我可以自己重新选择,苍天啊,我宁愿我这一辈子做个白痴,我宁愿自己是个头顶生疮脚底害脓奇丑无比的乞丐,我都不再选择走同志这条路!我也不再迷恋那激情的碰撞会带来多么耀眼的火花!如果我能重新选择,我一定加倍地喝那孟婆汤,让我彻头彻尾忘掉在这辈子我还此情可待过!
尽管老韩答应我要和我一生一世,可是,梅梅给我打来电话,要让我劝老韩续弦。我不知道,在未来,我和老韩还将面对什么样的考验,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还会给韩梅韩浩带来伤害!
有一种什么东西在啮食着我的良心。
没有人能告诉我,是我强烈而自私的欲望重要呢,还是无欲无求的平淡日子更重要。没有人告诉我,是我和老韩两个人的幸福重要呢,还是身边那一群人发自内心的快乐眼光更重要!
此时此刻,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安静地留下来继续我和老韩那梦幻式的爱恋呢?还是该悄悄地走开,无声息地消失在老韩的视线以外。
☆、183
我知道,我一直活在一种深深的自卑里。
尽管有着不算太低的学历,尽管我相貌不输他人,尽管我现在也有着不菲的收入,可是,这些又能怎么样呢?我-也知道,那种自卑,只源于我是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更源于我喜欢男人!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像一个贼,闪躲着别人要射进我心房那审视的目光,永远地怀着一种寄人篱下的心情混迹在那些“正统”的世人中间打发着自己的青春岁月。我甚至还没有学会怎样来保护自己,连自己的一点小小的自尊都不能保护,只能像今天这样一个人在角落里用一次痛哭后的泪水来冲洗那污浊不堪的伤口!
活了二十六年,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教会我去遵从一种情感法则去生活。从没有人说男人必须找个女人过一辈子!十几年的学校生活,多年的家庭教育,也只是让我学会了怎样在这个社会上谋生,也只是教会了我怎样地与人为善,教会了我怎样死死地抱住一种坚持,坚持不去占别人的便宜,坚持着去做一个正直的人。我从不去想这是不是很幼稚可笑。我的偏执和些许的神经,像一颗小豆芽一样随着滋生。很多儿时的伙伴,不是过早地为人父母,不是在一片黄土地上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在省城的人市上一天赚那百八十元钱。我大学时候的同学,我也很久没有联系了,只是偶尔听说他们其中的谁谁开了公司一飞冲天,也听说谁谁官运亨通靠着裙带关系在某个政府机关部门渐渐有飞黄腾达之势。可是这些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胸无鸿鹄之志,我只是个小家雀儿。我只想默默地在都市的某个角落不为人知地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我不是个财迷,对政治也没有兴趣,我只知道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同志,我无法证明我上一辈子抑或下一辈子还是个同志,但是,在骨子里,那种对男人的迷恋让我深深地懂得,这一生,我只为一个男人活着,我必须找到这个男人,必须找到我的老韩!
田真真越是对我这样无情,我越是对老韩待我如亲人深深感激与迷恋。
在卫生间用冷水洗脸,恍惚间,发生的一切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这一切的一切,要是只是一场梦该多好!可是,我这一生,已经在这条路上陷得太深,已经无法回头,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老韩,浑浑噩噩间,我又能怎么样?我还不得顺着惯性一路走下去!想到老左,我的心就疼,就会滴血,想到田真真,我却无法对她有一丝恨意,想到老韩,我又由衷地在心底产生无限的温柔。
像夏日傍晚的一场大雷雨缓解了难耐的酷热一样,失声痛哭后,我的心情平和多了。
在镜子前端详了一下被田真真刚才打过的脸,我也才第一次仔细地开始看我脸上的印记。
老韩说得没错,这块不是非常明显的印记真的就像一片蝴蝶的翅膀。
它有一块钱硬币大小,颜色比脸颊其他地方稍微深些。就像谁刻意纹上去的有些精致,仔细分辨,期间还有些许的纹路,那蝶翅就像鼓了力气,随时准备飞走一般。
镜子里的那个人,一头乌黑发亮的钢丝一样的毛寸支愣着,端正略显瘦削的脸颊分外帅气,铮亮的额头,高挺的鼻子,一双嘴唇煞是性感,只是那双眼睛看着我,此刻却无比的忧郁而空洞。正像老左说的那样,这左脸颊上的蝶翅印记,看来让这个人显得一下子就大了好几岁!我知道就是这张脸,假如再过十年,连我自己都会爱上它,它是这样的让人难以忘记,就是这样吸引了一个个人的注意。
我也才深深明白,这样一张脸对一个人的一生意味着什么。
象一只自恋的蝴蝶,打量着这张镜子里的脸,我又惶惑起来,如果没有这张脸,我这辈子会和老左这样纠缠不清么?如果没有这张脸,老韩真的会喜欢我吗?田真真先是惊奇,再是气恼,最后是憎恨,最后巴不得我去死掉,唉,真是害人啊!
我叹叹气,摇摇头。无论我现在怎么想,日子还不是得照常过吗?如果只是担心会给韩梅和韩皓带来伤害,现在未免太杞人忧天了,既然前面的路一抹黑,我先小心翼翼走了再说,老韩还不是在家等着我吗?
想到老韩,我的心又热了起来。
打车到开元商厦。我思谋着给两个孩子买点什么东西。
想着两个孩子一直在父母的感情不和中长大,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不是一个女人,无法带给孩子们像母爱一样的东西,在以后的生活中,我知道,我应该更多地给予他们关心,让他们慢慢打心底信任我依赖我。以前和韩皓在一起的时候,这孩子对我没有丝毫反感之意。可我实在不韩梅大不了多少,难道她那样机密的心思,对我何以忽然和老韩走得这样近,难道说没有丝毫的觉察?想到这里,忽然好想看见她那精明的眼睛正在打探我一样,不由得我心虚起来,脚底板打漂,手心冒汗。
我不知道送个什么东西才能讨好梅梅这样的女孩子。想到自己去曲意讨好一个人,我觉得就像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一样,一时间,我脸红起来。
在首饰柜台前流连,低头看一挂翡翠挂件。那是一件绿色和白色相间的蝴蝶,手工非常好,颜色晶莹剔透。这样的东西,谁见了都会喜欢。
“帅哥,你看啥呢?”,忽然,一个声音直直丢了过来。
声音比较陌生,我没有抬头。
“嗨,韩军他弟!我说你呢!”,那人提高了嗓门。
这话使我不得不抬头了。
面前的人和我上下年纪,个儿不太高,五官相当英俊,还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他那眼角眉梢的笑意中露出的做作。我对他有些反感。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他这样的眼神,我看清了他是什么人。
“帅哥,以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他再次笑起来,笑得很妩媚。
我非常讨厌这样不男不女的人,还一脸的媚态!我打算走开,不再理他。
“别走啊,你不想认识我无所谓,有个人你一定认识!”,他悻悻然,却指了指我身后。
向后面望去。在大柱子旁边的一张供顾客休息的椅子上,一位矍铄的老头正向我微微笑着颔首。
我一惊,这不正是老韩住院期间那位看望老韩的老人么?尽管只见过他一面,但是,作为一种深深的疑问,我还是对他印象深刻。
见我向他张望,那老人干脆站起来,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从没有听老韩说过这位老者什么,我还是对他很好奇。尽管刚才这个和我说话的年轻人已经不是当初陪老者去医院看老韩的那个人,尽管我很讶异这老者竟然如此胆大和这样令人瞩目的人双双显露于公众场合,我还是向他走了过去,毕竟,他是一位老人。
“小辉,韩军现在还好吗?”老人微笑着,示意我坐旁边的椅子。
“他?挺好的。你知道我名字?”我吃了一惊,老人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叫小辉!
“你们还好吧?听说你前段时间在湖北出事了!我当时也很担心呢。”
老人微笑着,并不回答我的疑问,相反,却说出更让我吃惊的话来。
“还好,谢谢您惦记!”
我看得出,他已经习惯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并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他只关心自己的问题。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我这些消息,对于他所掌握的一切,我觉得惶恐。
“小唐,去吧,把小辉看过的那件东西包起来!”
老人给旁边那位和我说过话的人吩咐道。
我一时拿不准,老人要把我看过的东西包给谁。也不好说什么,我局促地站在那里,说实话,我不想在这里逗留了。
“坐吧,不介意和我这老头子说说话吧?”。老人笑起来,他的声音轻缓而带着命令,尽管他非常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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