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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宝宝也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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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这一点和齐爱民一拍即合,两人各取所需,齐爱民让何沁远立了字据,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来缠着魏家承。何沁远让齐爱民付了三万块诚意金,洋洋洒洒写了保证书,按了手指印。
  “我决不会来纠缠魏家承。何沁远。”一个字两千三,这么精贵的破字,齐爱民总算见识了。
  何沁远揉了揉酸疼的右肩,估摸着还要些时间,就让吴涵帮着自己移到柜台后面的长条沙发上睡觉。
  他不能久坐,于是在柜台后面置办了一个沙发,坐上一个小时就要躺一会,很多时候他都是半躺着和顾客聊天收钱,打发时间。
  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家店有一个长得不错的残疾老板,样貌出众和身体重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让人感叹老天爷是公平的,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东西。那些常光顾的老客户,多少也带着怜悯的心,去吃品种单一的盖浇饭。
  他睡的迷迷糊糊就听见吴涵说:“妈的,大晚上还要送外卖,这大冷的天这他妈不想去。大哥,你可躺好了,掉下来摔一个大马趴,可没人扶你。”
  他睁开眼,皱眉骂道:“死小子,就不盼我点好事。过来扶我一把,大哥我要谈大生意了。”
  吴涵斜着眼,脸上写满“不相信”。
  吴涵是店里唯一的小工,是何思源老婆吴静的弟弟,也就是何思源的小舅子。
  当初陈睿帮着何沁远买了这处老房子打成商铺时,是担心他干不下去的话,还可以再装回住房出租。小馆子开了起来,就那么三四个品种的盖浇饭,请了一两个小工,势单力薄的开张了。可惜这年头有同情心的人不多,那些工人看残疾老板行动能力有限,就经常趁着他小憩时偷拿钱。
  何思源想过辞掉汽修厂的工作帮忙,何沁远劈头盖脸给他一顿骂:“你一个老爷们不干点事业,给我这残废打什么工?我能给你开多少钱?好生练你的手艺,有钱了咱们也开一个修车店,到那时老子就不干了。”何思源哪里拧得过他哥的脾气,他心里明白,他哥是不愿在他们面前示弱,强撑着一口气展现自己一家之主的能耐。恰巧他和吴静正在处朋友,把这事给吴静一说,吴静赶忙说:“我那个弟弟不爱读书在家闲了大半年,要不來试一试?”
  何沁远心里琢磨:何思源未来小舅子,我就卖个人情,顺带促成他的好事。
  自家亲戚自然是好,吴涵被一个电话从老家召了过来,总算不用宅在家里吃喝游戏当米虫。
  没想到那小年轻态度不怎么好,手脚倒是勤快。学习不怎么样,厨艺还算有些天赋,每天几大锅各色的汤料都是何沁远指挥着,小年轻亲手熬制而成。
  何沁远道:“我这可是秘方,一般人我都不带说的,你跟我学好了这一手,等我干不动了,就把这店传给你。”
  吴涵咧着嘴,一脸的嫌弃。我去,感情你这是多大的店?就你这烧菜也敢说是秘方,也就是这郊区没几家馆子,卖的便宜,民工大哥们才来捧个场。你说的好像我捡了多大便宜,要不是看着你四肢不全,活的可怜,谁稀罕似的。
  那时,陈睿每天看着他斜坐在轮椅里熬制汤料,一只手要稳着身体,又要亲自抡大勺示范,身体全靠束缚带捆在轮椅上,就觉得心疼。也劝过他:“何必那么累自己呢?你从小把思源养大,如今他小子房子也解决了,老婆也有了,他不该伺候着你?”
  何沁远傲娇着扬起下巴,道:“必须的,把我当爹伺候也不过分。不过我不愿意,多挣点钱,就当给自己留的棺材本。活着悲惨,死的富贵我也值了。”
  小店得以生存,陈妈妈功不可没。没有陈妈妈的帮扶,何沁远也坚持不到现在,他和陈妈妈默契配合,他用脑,陈妈妈跑腿,生意虽然要死不活,还是能小挣几个钱。
  无名小馆子就此两大特色:一是店小品种少除了盖浇饭还是盖浇饭,爱吃不吃;二是两个老板一员工,一残废一大妈外加一个态度恶劣的小混混。
  小店得以存活,实属奇迹,有些民工茶余饭后讨论过这个问题:去那家吃吧,不是味道特别,也不是价格实惠,而是那年轻老板看着太造孽了。
  吴涵弯下腰让何沁远搂着他脖子,然后双手托着屁股,把人转移到一旁的轮椅上,腹部、胸部的束缚带扣仔细了。
  “你今天怎么带假肢了?”吴涵帮他把假肢摆在踏板上,又把他打了石膏的腿抬高,放在抬高的脚踏板上。
  何沁远抓着扶手,靠着椅背,撑着调整了重心,才回答道:“等会要谈正事,气势上不能输了。以免那些人狗眼看人低,欺负我残疾人呢。”
  吴涵帮他平整灰色运动裤,低声嘟囔:“都这幅鬼样子了,还敢说气势。”
  何沁远右侧残肢很短,车祸挤压造成右侧盆骨粉碎性骨折,手术的时候把那些无法拼凑的碎骨取出来了一部分。残肢没有骨骼的支撑,萎缩成小小一团软肉,根本没办法受力。穿戴假肢不仅可以包裹住软小的残肢,支撑他的上身,还能让他看起来是完整的。
  当然,有利就有弊。他下肢没有知觉,残端容易挤压,稍不注意容易破溃,压成褥疮。
  吴涵走之前叮嘱:“坐一会记得给右臀减压,今天这假腿你都戴了一下午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姐夫会掐死我的。”
  何沁远左看右看寻找能扔出去的东西,骂道:“我活着碍着你的眼了吧,我还没吃你的喝你的呢,我怎么也是你老板好哒。我要真有个好歹,我一定留一口气立下遗嘱,让我弟把你活埋了给我陪葬。你个乌鸦嘴赶紧走吧,饭要凉了。”
  吴涵走到门口,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一切安全才竖起领子,缩着脖子跑了出去。
  何沁远趴在柜台算账,数字就像蝌蚪一样催眠,很快就上眼皮打下眼皮,趴着睡了过去。店里暖气挺足,何沁远睡得正香,隐隐听见有人叫“陈老板?”“陈老板……”
  喊魂呀!何沁远被搅了好梦,摸了一下嘴角的口水,抬头正要发作。结果,这一抬头把他吓得一拍桌子“啊”的大叫一声,若不是残疾,只怕都快跳起来。
  钟小磊被他这一叫也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你要吓死我呀。”
  何沁远惊魂未定,心里嘀咕:我这做梦了?还是见鬼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向钟小磊身后黑色西装的男子,那人成熟硬朗不少,五官深邃,表情还是那副欠抽的扑克脸,仿佛谁欠了他的钱不还似的。
  这十年他没少梦见魏家承。青年的魏家承,长大的魏家承,越来越成熟的魏家承。
  梦里的魏家承就是这个模样……
  
 
  ☆、16
 
  这小子不是被他爹流放在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沁远觉得自己肩膀控制不住开始抖,赶忙把颤动的右手放到桌下,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何沁远,就这点出息?哪怕你有错,也是迫不得已,换做任何人,那种时候又能有什么选择。你看看这小子眼睛亮的灯泡似得,穿的人模狗样,还有跟班左右,一看就混的不赖。说到底没有我,他能有今天?指不定现在还瞎着眼睛和我一起苦逼的卖盒饭呢。我这算不算拯救了一个大好青年?
  这么一想,何沁远立马觉得内心万马奔腾,轰轰烈烈,就这么坦然了。
  “本店打烊了,你们换别家吧。”他只盼着赶紧把人打发了,你走你阳关道,我走我独木桥。
  魏家承本来把手揣在兜里,看着柜台前贴着的菜单,回味着昨天吃的卤蛋饭。是不是卤蛋饭都是那个味,怎么那么熟悉。突然听见老板的声音,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过去。
  何沁远外强中干,看着魏家承缓缓向他走来,强撑的镇静瞬间瓦解,每一步都仿佛碾磨着他的心脏踏过,沉甸甸的压在胸口,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你怎么了?”魏家承看他脸色苍白,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何沁远咬着牙忍痛看他绕过柜台,居高临下看着自己。他只能低头抵住柜台,用左手按住微微颤抖的腿,努力吐息放松自己,心里乞求这一波痉挛别越演越烈,让自己保留一些颜面。
  魏家承打量他缠着纱布的右手,打着石膏的左脚,心想:魏家杰下手挺狠的,这是把人往死里打。受了这么大委屈,拿点安抚金就放过对手?这可不是钉子户的作风呀。
  他很少八卦,偶尔听那么一嘴,说这个钉子户简直就是无赖中的无赖。明明就是违章改造,坐地就变成值钱商铺,把他那破馆子说的酒店一般精贵。
  他对这钉子户没什么好感,想象中应该是猥琐汉子,结果却让人意外。
  残腿还算争气,抖了抖就消停了。何沁远吁了一口气,扶着桌子立起上半身,说话还有些喘:“我……好得很。停业了,去别家吧。”
  魏家承习惯对人冷漠,好不容易泛起一次同情心,人家好似还不领情,真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你是陈老板?我是昨天通电话的。”
  尼玛?昨晚那一把男中音磁性销魂,还真没听出来是他。真是冤家路窄。怎么打发?怎么打发!怎么打发………何沁远一点心思都没了。
  “我们……就这么谈?”魏家承看他不说话,扫视拥挤的柜台后面,轮椅,沙发,拥挤的惨不忍睹。
  何沁远皱着眉头道:“不谈了不谈了,身体不适,不想谈了。”单手推轮椅不太方便,在狭窄的空间左撞右碰,好不容易调转了方向,余光瞧见魏家承盯着自己的腿,赶忙扯过沙发上的毯子,把自己右手和下身藏了起来。
  推着轮椅从青年身边经过,何沁远脑回路已经想了好几个对策?魏家承不是远在海外干些闲散事务吗?怎么搅到这件事了?他来干什么?做和事佬?不会呀,这小子不是挺看不上魏家豪吗两兄弟么?干脆我就撒泼到底,直接轰出去算了。
  其实何沁远和齐爱民有些联系,多少还是了解魏家承近况。他没想到那老家伙会隐瞒回国的事,看来是信不过他,怕他缠着魏家承不放。
  齐爱民确实被他这死缠烂打的性子烦的不行,经常抱怨道:“不是说好不纠缠吗?”
  何沁远理直气壮,说道:“我说不纠缠魏家承,可没说不纠缠你老人家,只是问问,怎么的也做过我三年弟弟,漠不关心是不是太没人情味了。”
  齐爱民讽刺道:“那时候手里捏着家承坐地抬价,我看你也没讲人情味,倒是显露出生意人的天赋,视钱如命!现在看我们家承出息了,你就惦记着捞点油水吧。”
  每次这么一说,都能成功戳中何沁远痛处,直接挂了电话。
  何沁远以为很多事他已经想开了,放下了,结果一抬眼,四目相对,只觉得火花四溅,十年积压的感情瞬间一触即发,炸的他外焦里嫩。他赶忙低头假装整理毯子,要不是束缚带绑着,他差点就滚下轮椅。
  魏家承皱了皱眉头?这人性子也太古怪了点吧,不冷不热,又臭又硬。
  钟小磊看他一眼,低声道:“老大人么办?”
  魏家承让开道,看着何沁远丢了一个背影给他们,把他们就直接晾晒在一旁。若是平日,魏家承直接翻脸走人,只是……他越听越觉得这人声音熟悉,熟悉到他不愿承认。
  “陈先生的伤没什么大碍吧。”他客套的闲聊,走过去,坐在何沁远对面的椅子上,目光毫不顾及直勾勾就扫荡在对方脸上。
  齐耳碎发泛着棕色,瘦弱苍白,眉眼长得很好看,尤其是一双微扬的凤眼,挺鼻薄唇,下巴干干净净,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不可能是这个人,太年轻了。
  “还好。”何沁远哪有功夫闲聊,只想着怎么能赶紧摆脱这家伙。
  “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骨科医生,若是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联系。”
  何沁远心里抓狂,小瞎子,你怎么也学的一肚子心机,有事说事不行么?
  “你想怎么样?劝我和解?接受你们的条件?还是那句话,事情闹大了,对你我都不好。不过我是破罐子破摔,光脚不怕穿鞋的。”何沁远也豁出去了,蛮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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