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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月+番外 作者:一梦映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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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前世今生 天之骄子 相爱相杀 怅然若失

  衡溪澈弯腰拾起掉落在血迹中的玉冠,用手轻轻擦了擦,行至默枭面前,温柔的捋着默枭沾血的发丝,玉冠束成,露出惨白的脸颊。
  衡溪澈提起满满金线纹刺的袖口拭着默枭唇角的血液:“毕竟是本宫堂亲,你们怎能伤他至此?”
  那二人本该下跪请罪,但听这口气竟是赞扬,两人为难的互看一眼,不知所措。
  “行了,你们也累了,歇息去吧。”那二人一听这话,赶忙谢恩退下。
  “你吊着一口气,该是有话要对本宫说吧?”
  默枭勉强咽了咽嘴里的血液:“我不知绝声闯了什么祸,若有冒犯,我想今日我也替他还清了。”
  “那么你是想求本宫放你们回去?”
  “不是求,是请。”
  “请?”衡溪澈玩味的扫了一眼默枭伤痕累累的身体,挑着已隐约见白的锁骨处重重一按:“衡默枭,在本宫印象里你一直不是能愚笨到这种地步的蠢人,你这无聊的请求就算本宫点头应允了,怕是绝声都不会同意吧。”
  “你也别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着本宫,真真惹人厌,你弟弟是自愿投奔于我的,他是聪明人,而你就差多了。” 
  衡溪澈拿起染血的手指捻了捻:“还有,本宫眼力不大好,辨不出这一卵双生,要是哪天认错了,怕闹出什么笑话。”
  说完从腰间扯出一把镶着孔雀石的刀刃,浅笑着在默枭的左边脸颊上划出了深长的刀口。
  玉手执素刀,媚眼满含笑“这样就不怕了。”回身注视着绝声的眼睛:“喜欢吗?”
  “回殿下,您喜欢臣下当然喜欢。”
  衡溪澈将还在滴着血的匕首扔给绝声:“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宫不喜欢,但你,一定要喜欢。今日本宫心情大好,这价值连城的宝刀就赏给你了。”
 
☆、黯然
 
  默枭缩在牢房的角落里,手脚上沉重的寒铁镣铐吸走了最后一分热量,几天的无水无药,身上的伤口多已发炎感染,脸上的划痕更是火辣辣的肿胀着,高烧不退,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京城迎来了第一场春雨,雨量虽然不算大,但下的缠绵持久,牢房里的潮湿气日益加重,调皮的雨点从狭小的牢窗蹦到默枭伤痕累累的身体上,默枭也想挪到别地,无奈身体没有一丝气力,雨珠打湿了他向外张望的双眼,一行清泪悄然滑下。
  牢门铁链被打开的哗哗声拽回了默枭的思绪。
  “殿下赏给你的。”绝声把手里的一盘食物推到了默枭身边。
  “绝声,你真是自愿留在这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早已说过你我陌路,不该你问的别问那么多。”说完起身离开。
  默枭只觉难过的喘不上气来,心也随这春雨冷的发颤,他看的分明,绝声就好似呵护最珍贵的宝物那般,腰上就别着那把毁他相貌的匕首。
  地上的食物根本就不是新鲜的,阵阵馊味勾的默枭一阵恶心,使出全力将那盘子踢了出去,一只只肥硕的老鼠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抱走了剩饭,踩出一大片湿哒哒的黑脚印。
  默枭悲凉的自嘲着,用受过刑的那只手指抵在潮的淌水的墙上,鲜血很快渗了出来,默枭以血为墨,恨然的在墙上书出“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一行血字。
  “衡绝声这几日可有反常?”
  “反常倒是没有,就是天天把你送的那把匕首挂在腰上,看来是很珍视。”
  衡溪澈正了正衣冠:“那好,告诉他不用再去了,你去寻个郎中给衡默枭治伤,别让他死了。”
  “你这是要进宫给皇上送药?”
  衡溪澈白了一眼那执扇少年“明知故问。”
 
☆、旧事
 
  僻静的旷野青草繁茂,野花飘香,连绵的春雨又催生出了些山菇,但萦绕在耳旁的声声杜鹃泣血啼,着实让人心生悲凉。
  衡溪澈将手中缀着寒梅的竹骨伞轻放到坟头,撩起衣摆跪在了一方石碑前。
  “娘,澈儿来看您了,近日身体可还安好?前几日梦到娘亲对镜梳妆了,这一琢磨准是您缺脂粉了吧,儿子太粗心了,只顾买些衣物首饰,这回都给您捎带过来了,还有这个是从小铺门前过的时候,儿子一眼就看中的丝线,有八种颜色,娘亲手巧,肯定用的上,儿子给您送过去,再陪您待会,天黑就回家,您不用担心。”
  低下头用手挖开浅薄的一层稀泥,各种沾土的绫罗绸缎、翡翠玉簪露出光华,衡溪澈将带来的东西整齐放入,再结结实实的推平,而后长久的凝视着那方石碑,全身被雨水浸透浑然不知。
  衡溪澈的母妃苏雨初冰肌玉骨倾国倾城,凭独舞《初霓》艳压群芳,双瞳剪水千娇百媚,被广为传赞惊为天人,瑰丽容颜下的一副蕙质兰心也让她知进明退,惹人怜爱,半年间即扶摇直上荣登贵妃。
  苏贵妃心细如发,将皇上照料的细致入微,深得皇上青睐。每得到各国进贡的宝物,必以车马托运至长乐宫,夏有冰池避暑,东有暖炉驱寒。加之为皇上诞下一名皇子,更独享隆宠十余年。
  六宫粉黛对其皆是心生妒忌,又找不出什么把柄,新晋的几批秀女甚至不知皇上容貌。
  苏贵妃入宫时年龄尚小,又得皇上恩泽,得一孩儿也活泼开朗,渐渐忘却了最是无情帝王家,萌生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
  莹莹灯火下绣出对鸳鸯缠绵依偎,垂下眼帘细细端详,清浅一笑。
 
☆、初心
 
  彼年入秋时节,一向身体康健的皇上忽然染上了一场怪病。
  病来如山倒,仅两天的时间便已浑身绵软站立不得,只能卧床歇息,来的御医也只道是身体虚弱,受了风寒,先开些补品服用,以观后效。
  苏贵妃日日衣不解带的照料着,拿到草药更是每顿都亲自熬煮,一口一口的给皇上喂药,细致的擦着漏出的药汁。每晚定时给皇上擦洗身体,加热药炉,夜阑人静时才趴在一旁歇息。
  但皇上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急转直下,整日浑身冒着冷汗,皮肤暗黄开裂,御医几次来诊都辨不出病因,苏雨初心急如焚,每日都炖些大补的药膳,用上活血安神的草药做焚香,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就是分毫不见起色。
  苏雨初消瘦了一大圈却只换来了皇上干裂处开始流血流脓,人也暗黄憔悴,呼吸也像干涸的鱼一般吃力。
  刚开始还有些妃子来献殷勤,假模假式的照料几天,后来看皇上这般模样,也都不再来寝宫,怕招惹上怪病。只有苏雨初依然相伴,有时睡着仿似听见皇上的声音,也要燃灯查看一番,常常夜不能寐。拿着棉布擦拭裂口之时,总心酸的掉泪,又想到自己是这深宫中最不能对皇上灰心的人,又强扯起笑容将泪水悄悄的擦掉。
  既然求人不得那便求天吧,苏贵妃只能将皇上交与几名贴身宫女照料,当日即整理些衣衫,带了几个随从,快马加鞭赶往灵心寺诵经祈福。
  苏雨初每日跪在佛像前虔诚诵读《药师经》,一日一遍,恭恭敬敬,祈求打动神灵。
  诵经的周期为二十一日方才圆满,远在深山古刹中的苏雨初完全不知宫内早已是又一番气象。
 
☆、流言
 
  在苏雨初刚离开的第二日,皇后听闻皇上身边只留了几个宫女照料,放不下心便来看望。
  意外的发现病中的皇上脸颊有了些血色,撩起衣袖,道道裂痕已然有收口的迹象,结着层浅浅的血痂,皇后惊喜,叫来太医再一查,这心脉竟已尽然恢复。
  傍晚,昏迷数日的皇上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吹着汤药的皇后,误以为这几日都是皇后照料,心有感念:“患难时刻,还是结发夫妻情深矣。”
  皇后一听立刻承应:“皇上不只是臣妾的依靠,亦是这万里河山、泱泱子民的依靠,,臣妾得以服侍您左右,是臣妾的荣幸。”
  皇上无言,单单留得两声轻叹。
  这苏雨初的离开恰逢皇上的病愈,本是个无可厚非的机缘巧合罢了,却演变成了有心之人的口实。于是,宫里开始流传起一个谣言,说这苏贵妃是只狐狸精,化身成美貌的女子对皇上施以惑术,日日吸食阳气,此番定是要加害皇上性命,皇上是真龙天子,福大命大,这才渡过一劫。
  这谣言被添油加醋越传越广,这狐狸精形象也是神乎其神,更有宫女在苏雨初玉枕下翻出条狐尾,说是还引出一道晴空霹雳,一时成了妃嫔秀女、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皇上崇敬鬼神,对天地万物修仙成魔深信不疑,加之自己的病确实来的蹊跷,苏贵妃又不在身旁照料也着实让他不满,这传言日日可闻,狐尾一事又人证物证确凿,苏贵妃偏偏又不知身在何处,皇上心里也有些惊慌畏惧。
  诵经周期一到,苏雨初拜谢法师,便起身回程。
  马车里的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反复思量着住持意味深长的那句“施主一去,怕是路途凶险,风云大变,还望多加小心。”却又扯不出个头绪。
 
☆、冷宫
 
  一路车马劳顿的苏贵妃刚踏进宫门便被几个侍卫拦住:“皇上有旨,若见苏贵妃则请入冷宫。”
  苏雨初惊的久久缓不过神来:“这定然不是皇上旨意,皇上没有理由如此。”
  几个侍卫拦住欲强闯的苏雨初,口气也变得强硬起来:“奉劝你一句,你的地位可早已今非昔比,胆敢违逆圣旨,我们有权先斩后奏,你是聪明人,自己可要想清楚。”
  说完一正身上的腰刀:“冷宫方向可不在此,苏贵妃,南边,您请吧。”
  苏雨初心中大惑不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冷宫常年没有阳光照射,稀稀拉拉的草木也都蔫黄没有生气,看着就涌上些抑郁之感。
  门前的几个看守看到苏雨初先是对视了一眼一声嗤笑:“进去吧,您的床榻可早就准备好了。”
  “劳烦几位通秉皇上,苏雨初求见。”
  那几人对此不屑一顾:“皇上应该早就知道你回来了,你想见皇上,怕是心有不轨吧,皇上躲你都来不及呢,收收心,别做你那有名无实的贵妃梦了,你快进去吧,别耽误功夫,影响哥儿几个心情。”
  苏雨初怒火中烧:“本宫有何欲行不轨?既然你们知道本宫还是贵妃,那你们几个该是指使的起的,本宫与皇上十几年恩爱情分,岂容得尔等指指点点。”
  一人听完这话,也怕惹上麻烦,为难的挠挠头:“行了,你等着便是,麻烦。”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苏雨初心术不正,居心叵测,未有贵妃之贤良淑德,现下圣旨撤回苏雨初贵妃封号,降为答应,永生禁于冷宫,以儆效尤。”等来的一道圣旨彻底覆灭了苏雨初的最后一丝希望。
  幽幽深宫千年叹,不知谁人轻歌言,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变故
 
  自皇上下了那道圣旨之后,八岁的衡溪澈便固执的跪在寝宫门前,皇上每从他身旁经过,他便要磕一次头,高呼一声:“请父皇明查。”
  皇上顺着窗口看向已经跪了一夜的孩子,面色惨白如纸,身体不知是冷是乏,抖的像风中枯黄的秋叶那般。许是实在跪不住了,双手拄地低下头缓和一会,复又挺起身子跪的笔直。
  端茶递水的宫女们见此景,都三三两两指指点点,开始嚼舌头说起闲话来:“翠儿你看,跪着的那个不是小狐媚子嘛,看那副样子,跟他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妖孽啊,哪有个好东西。”那翠儿扯起手帕遮着嘴低语道:“皇上仁德,饶了他们母子的命,他还在这跪着,这是求的什么呢?真不知足,也不怕哪天剿了他们的狐狸窝。”两人奚落够了,才把方盘端起来,心满意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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