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与奴才 作者:东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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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爷儿,你的酒菜钱。」所谓伸手不打笑脸,奉守深谙这个道理,只是他懂别人未必懂,对那些个脑羞成怒的人来说,只会火上加油。
拉不下脸的酒客唾了口沫星子。」你老子的,俺都还没嫌弃你们这狗娘养开的店,让俺吃到肚子翻搅,你这混帐小子竟然敢找俺老子拿钱?!啊!
砰地一声,虎掌就是往桌子一锤。
劈隆匡啷,桌上的杯子全部滑落地上,摔个粉碎。
只见奉守眼也不抬,眉也不抖,语气沉稳不见惊吓。
「这位爷儿,再加上这地上几个碎盘碎杯子,连同酒菜钱算在内,一共是十个铜板。至于爷儿刚刚肚子翻搅,小的这倒有一份秘方,可保爷儿腹中顺畅舒服,就当是小店附送爷儿的小礼,不收银两。」话一出口,其它看戏的客人腾地大笑,而那张大酒客本来红涨的脸瞬时成了猪肝色。
「格老子的混小子!敢拿老子开笑,找打。」虎拳一落就是要往人身上砸去。
「啊,小伙计,快闪呀!「
在众客人惊呼的同时,砰的一声,地上倒下一头庞然大物。定眼一看,那被人打倒在地的不是那瘦弱的小伙计,而是想要打人的张大酒鬼,至于踹人者,则是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收回脚丫子,小姑娘眼睛含火,热腾腾地烧向小伙计。
「白痴呀你,是傻了痴了还是吓得尿裤子了,不会闪哪?!」俏姑娘火气正大没处发,干干脆直泼到他身上来得爽快。
「姑娘!」
「怎样?!」要感谢她就免了。
「你的脚踩着那碎片了!」慢吞吞地,奉守的眉微皱。
她不疼吗?!
那姑娘闻言微怔,而后缓慢地低头一看。
「啊啊啊!!!」
叫上几个人拖走了被打昏的张大酒鬼,收拾好地上的杂乱,小馆又重新恢复热闹和平静。
奉守手上拿了条热巾子伫立一旁,等那姑娘说话,可是久久就是听不到她出声。
「姑娘,好些了吗?」自从那魔脑传音后,就再难听到这姑娘支吾半声,莫不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好!」换他踩踩看他好还是不好。
「谢谢姑娘!」火气这么旺是没事了。虽然他并不需要这姑娘搭救,不过还是得感谢她的热心肠。
杏眸一转,那姑娘不悦的神色突变。
「谢人不是用嘴来说的,笨小子!」
身子向下一躬,奉守好声好气。「姑娘今天的这顿饭算小的请,以谢姑娘!」
「不够,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那姑娘想要……」好声好气地请教。
「就你吧!」穿上绣鞋,姑娘不耐地挥手指着他的鼻端。「怎么,没想过以身相许吗?」
「……」这下不止奉守微怔,连周遭竖起耳根子听戏的众人也是瞠目结舌。
哪来的姑娘,说话恁地大胆骇俗。
竟然当众要一个男人以身相许?
「姑娘,这……」
「九姑娘,你这么刁难他,就不怕我心疼吗?」温温的声音,恁地熟悉。
「哟,想不到吃人不吐骨头的小四爷儿,也会有心疼人的时候呀!」被唤做九姑娘的俏姑娘巧笑倩兮,把玩着颊边的辫子,弯弯的月牙瞪向来人背后的男子。
哼,跑得那么快,原来是去知会这人。
「若九姑娘会心疼祈宁一样,小四当然也会!」
啐,暗里在讽刺她呀!
「我还道你……」九姑娘还想反嘴,眼儿—尖瞄到男人背后的祈宁不吭半声往外直走。
「喂,皇甫笨蛋,你去哪儿:给我站住!站住!!」九姑娘气得猛蹬脚,惹得踩伤的地方一阵阵疼痛,咬着牙尖顾不上疼痛,粉色身子一旋就跟着那男人身后离去。
一前一后,那两人匆匆消失在小馆内。
「性急的九姑娘!」可够祈宁呛辣的了。返回首,望着仍背对他不肯回头的奉守。「奉守!你要四爷就这么一直站着,不清四爷进去坐坐吗?」
奉守深深倒抽了口气,眼闭了又合,合了又开。
不是错觉!
「这位爷儿请进。请问爷儿是要来打尖呢,还是搁个脚填填肚子。」他转过身,利落地一抛白布巾,鞠躬低首,笑脸迎人,十足的跑堂伙计模样。
「住脚填填口腹就行了!至于菜色,你决定吧!」
「好的!请爷儿稍等。」奉守快速地离去,不稍久就端来几样简简单单的菜色,还有一壶的——茶水。
眼扫过那壶茶水,再扫过那转到那忙碌的身影,摸着眼前的茶壶和茶杯,四爷笑了。
日落西下,天儿不早,小馆的客人已渐散去,不复热闹。
酒馆的掌柜出外会客,店里勤快的小伙计正忙着坑坑碰碰收拾桌椅,擦东擦西,爬上爬下,就是不搭理那店里剩下的唯一的客人。
奇异的是客人倒也自在,提起筷子尝了口那已冷掉的小菜,拿起茶杯饮了口又放下。
「奉守,你真打算就这样不再搭理四爷了!」这般不理不睬,可不怕他心伤?
「爷儿,天色已晚,小店要打佯了,请回吧。」头也不回地答,奉守依旧埋首于那些个桌椅上。
「四爷千里迢迢来到这北方,不带你回去,四爷是不会走的。」
「爷儿,别白费功夫了,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连小馆的菜都入不不口的人,到了这穷乡僻壤只会受苦。
望了望置放于眼前的菜,四爷眯起眼角,话倒说得绝情,只是不知奉守晓不晓得自己语含着不舍和担忧。
「奉守,你是铁了心不再认四爷,是不是!」
「……」
「看来你是不会轻易同四爷回南宫家了!」把玩着手中的陶杯,粗糙的杯身衬着口中涩得让人喝不下的茶水,合适,却不合他养刁了的口舌,
当然,也不合养刁他口舌的奉守。
「不。」擦拭着桌面的手停也不停,头也不回。
「这么确定!」
「确定!」
「绝不悔改!」
「绝不!」
「那么要不要同四爷赌一把!」
停下手中的活儿,奉守终于转过身面对四爷。「赌了四爷就不会再来这个地方?」骚扰他的平静,让自个儿的心不用再跟着四爷起落。
「若这是你所希望的。」放下手中粗糙的茶杯,四爷在等,等他的答案。
当奉守黝黑的瞳孔微微缩动时,四爷已知道奉守的答案。
「赌什么!」
「赌在半个月之内,你绝对会回到南宫家,而且是心甘情愿!」突然觉得口中残留的涩变成了上等的甜。
「不可能!」冲口而出。
「赌不赌!」一句话。
「……」
「奉守!」四爷催促。
「赌!」他坚决答。
奉守眼中闪烁的一如以往般的固执与坚定,只是这次的固执是用于与四爷对立的地方。
四爷输定了!
「很好!」很好!就是该这般的坚决、固执,才是他的好奉守。
四爷起身拍了拍衣袂上的灰尘,既然得到了自己要的,就不需要再待在这边了。
「爷儿,路上小心!」身后传来—句叮咛,让他眸底的沉冷添了丝笑意。
奉守,输定了!
***
那年,寒冬已过一半,也是奉守待在南宫家满二个月,四爷突地将他唤于书房之中,不知所谓何事。
「四爷你要教小的写字?!」
「该改口了奉守,你要说:教奉守写字!」
「是,四爷,小的……呃,奉守知道。」奉守顿了一下,又好奇地探头看着四爷摊开的纸和笔。」四爷,你要教小……奉守写什么字!」
「你想学什么就四爷就教什磨,直到你不想学为止!」四爷宠溺地摸摸奉守的头。
「那,四爷,奉守想学……」他怯怯地抬头,待看到四爷点头鼓励时,才又小声地说出心愿,「奉守想学自个儿的名字!」
「当然好!」将笔交到奉守手中,大掌再包里住他的,一笔一画地引着他写。「你看,这是奉;这是守,合起来就是奉守!」
印在纸上的大字,很陌生,很陌生。
「奉守,来,你试试……」
不—会儿,另一张白纸上印上了歪歪斜斜,扭曲得像蚯蚓的字,跟四爷的对比起来,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他不由羞红起来,不敢望向四爷的责难。可是四爷只是含着笑,说:「写得很好,奉守。过不了多久,只怕四爷都不如你了。」
「四爷!」
「嗯!」
「谢谢您!」
「傻奉守!」在他头顶上揉着发的手,很温暖很温暖。奉守将眼眶中的泪意眨回去,他扬起笑容,仰头对四爷说。「四爷!」
「嗯!」
「奉守想学什么字都可以吗?」
「当然!」
「那……奉守想学四爷的名字!」
四爷的表情呈现出空白。「不,不可以吗?」他缩回手,纠着自己的衣角,怕被四爷斥责。
下一瞬间,小手又被包进那瘦如骨的掌中,抬首,四爷眼角翘起,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那刻间,他觉得四爷的笑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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