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与奴才 作者:东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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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夫人们的反对声浪不断,甚至到了决裂的地步。最后是四爷挺着虚弱的身子,向老爷夫人们开了口,费尽唇舌,才能让这亲事顺利完成。
「略知而巳。」四爷倒也不反驳。
「大少奶奶就是那个县爷的小姨子?!」大爷成亲时,奉守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带着大礼到南宫家恭贺。那人身壮脸正气,活脱脱的一个北方汉子模样,来了南宫家贺了礼,又跟大爷和大少奶奶关起门说事,最后也不报个名就走了。奉守猜想,那该就是少爷口中清廉的县爷吧?
聪慧的娃儿,四爷半合的眼里闪过一丝的赞赏。「奉守你今年几岁了?」
「回四爷,奉守今年十一岁了。四爷,你问这个做什么?」
十一岁呀!四爷细细地打量奢跟前的娃儿,不知不觉中他已脱离初见的瘦弱横样,变得这般伶俐。
二年,首先改变了娃儿的青稚,再来改变娃儿的面貌,再来是娃儿的身高。
奉守尚年少,人聪明,身强体壮;反观自己,日渐消瘦,仍是终日与床铺为伍。
—股涩然自心中起,不由得在他的眉角染上丝的落拓,四爷却无所觉,反倒是一旁的奉守将之看入眼底。
四爷,又在想什么了?
侍候四爷二年馀,偶尔之时,总会见四爷望着自己出神,而后眼角浮些一抹教他心揪的酸楚。
抬首,四爷浅笑道掩去那抹偶尔出现的异样。「奉守,赶明儿个起,你不用来侍奉我了。」
「四……四爷!」奉守拿在手上的杯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声音不及心里惊惧来得快。
四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奉守,虽说那个杯子四爷用得不是很顺手,但也不必摔破它呀。」
「对不起四爷。」他喉咙一哽,话闷在心里说不出—句,半跪身子将碎片拾起,不小心被碎片的边缘割弄了—道血瘟,更是气得暗骂自己是个窝囊废,难怪爷儿不要你。
「小心点奉守,疼不疼?」四爷眼尖地提起奉守的手,擦拭着那溢出的血丝,血的腥味飘荡在鼻端,闻着闻着,心里瞬时浮起异动,而后是熟悉的气虚。
「四爷,是不是奉守做错什么?如果是的话,随四爷要罚、要关、要骂,奉守绝不吭一声,就是请您不要赶奉守走。」那手上的疼,抵不过四爷不要他来得难受。
来不及分析刚刚一闪而过的异动是什么,四爷咬牙缓下胸口的不舒服,说:「傻奉守,四爷什么时候让你走?」
「四爷不是让我明儿个起不用来服侍你?」这下是奉守错愕住了,莫不是自个儿耳子聋听错了四爷的话?
「是呀!」四爷好不容易胸口的气虚缓下,抬眼见奉守脸色不好,才猛地明了笑出声。「唉,奉守,你也让四爷把话说完,再胡思乱想也不迟呀!」
四爷拍了拍奉守脑袋瓜,道:「奉守,你人聪明伶俐,凡事只要人点拨下就明了,这般的人才,一辈子只当四爷的小奴太委屈你。四爷打算让你到大哥那边磨练磨练,到处走走看看、学学。这样你懂了吗?」
「懂。四爷的意思就是不让奉守侍候你,不再需要奉守。」双手死掐进肉中,奉守难忍难受。
「唉唉,别哭呀,奉守,咳咳……」眼看奉守委屈得眼睛发红,四爷可闲适不了了,胸口刚缓下的气虚又来,噎了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好不容易,四爷的气喘停了下来,已是脸色惨白地半躺在床上。
奉守眉头紧皱,不吭一声地伴在床边。四爷看看他,又想了会儿,说:「奉守,你不愿去大爷那边是不是?」只有这个理由让平日里乖巧聪明的奉守如此反常。
奉守点了点头,他是不愿。
「可是四爷希望你能去。」在他身边待着,奉守是一辈子也没出息。
奉守沉默着,对于四爷的期许他心里自是明了得很。四爷这么做完全是为他着想,能在大爷身边学习,那是做奴才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比当个小奴还有出息,可是—想到要离开四爷身边,他就不愿意。
如果他离开了,病弱的四爷要怎么自理?谁来照顾四爷?谁来看管住不会照顾自己的四爷?四爷不想吃饭了,谁来训他?四爷晚上睡觉不盖被子,谁来帮他盖?四爷想喝茶了,谁来帮他泡?四爷无聊了,谁来陪他?一想到这些,奉守就放不下心。
「四爷,奉守只想侍候您一辈子。」奉守呢喃着,不敢抬头面对四爷的不认同。
若是以前他自然欢欣接受这等机遇。只是现在他是什么出息都不想出,宁做个没用的奴才好好陪着四爷,养好四爷的身子,其馀的什么都不想也不求。
他等了好久才等到四爷的长叹。
「我懂了。」
侍候他一辈子?以往听到不觉怎么样的话,这时听在四爷的心里却不觉沉闷。
望着奉守固执的模样,方才的异动突地又跃上四爷心头。伴随着急剧的跳动,心里有一种空空的,闷闷的,像在呼唤着,要求着什么鼓动。
双手交握,摸着的尽是自己馀骨的手指,抬首,又是不掩担忧的奉守,那瞬间,四爷唇角的笑敛起,取而代之的是带点明了的深探。
「由你吧!」原来,他错算的还不只是奉守,还有自个儿的心。
奉守吊高的心终于放下。这次的事件,就由着奉守的任性就此结束。
只是在他安心的同时,另一个打算却在四爷的心里兜着。
***
没有人会认为四爷是个温吞好欺的人,也没有人会认为四爷只是个病猫子,全南县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就是奉守也不会。
四爷说做的事就会做,四爷决定的事也不会放弃。
如果明着不能来,就暗着来,这是四爷一贯的作风。
欺负到四爷的头上,四爷不用出声,因为出声的会是其它的少爷小姐们。可是总会有某些不知趣的人,某些自认为高贵的人会不知死活地惹到四爷身上,那个下场总是让人不想同情。
「怎么了,春丫。」刚端来四爷要的碧螺春,就听到大厅口一阵的吵闹,奉守不由得皱起眉头?询问被遣在门口的丫头。
「好像是大夫人的表亲跟少爷起了争执。」
一听,奉守急步走往前厅,到了厅口才缓下步子,慢斯条理地将茶端到四爷的手上。「四爷,茶。」眼角不着痕迹地扫过与四爷说话的男人,那一眼就教奉守心生厌恶,那男人有双很阴邪的眼,教人心生冶意。
「奉守,劳你了。」四爷含笑地端起茶轻浅一口,待舌间—股香气弥漫缓下心神时,才又抬头对坐在对面的人道。「表哥,这事我是做不得主的,你还是请回吧!」
「四表弟,你做不了主谁做得了主?就算表哥求你,替表哥说个话想个主意吧!」男人垂手把躬的,态度卑躬屈膝,可看在奉守眼里尽是做作。
「表哥。」四爷的表情变了,严肃起来。「这个家做主的还是我爹,就算没了我爹也还是大哥做主,而不是我这个老四能做得了主的。你这话要是传出去,那是对不住大哥、也教我为难。」
男人眼角闪过不屑,却还是陪笑连说好好好。「表弟,就算不帮我,你也得替千青想想。」这事若不是其它人帮不了,大姨让他来找这个病猫子。男人也是不愿的。只是事又迫在眉睫,眼看府里就要被官府给查封了,他被人逼得走投无路,只能硬着头皮上门求情帮忙。好说歹说这病猫硬是不允,男人只好将自个儿的妹子给牵出来,看在千青的面子上,这病猫不会不允。
千青!奉守心里打了个突,下意识地望向四爷。
四爷听到这个名字,态度突地软化了下来,背贴着椅子,指在桌上敲了敲。「我累了,表哥,这事再说吧!」四爷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示意奉守送客。
奉守做了个手势,有礼地请那位还想说些什么地男人出门。男人见没有转圜馀地,也只能挥袖愤愤离去,边走还可听那男人说了一些不顺听的话。
奉守耐着性子送走了那男人,又旋回头返回厅里,垂手伴在看似睡着的四爷边,抿了抿嘴。
「想问什么就问吧。」合眼的四爷压根没有睡去,只怕他的脑子现时是在思考着那男人的事。
「四爷,为什么见那个人?」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四爷怎么会浪费体力见这种家伙?
那家伙?轻轻笑出声,四爷张开眼睛,那是清明的毫无困意。「那人是大娘的家人,他要见我怎可不见。」看来奉守对他的表哥没什么好印象,否则依他谨慎的个性又怎会如此清楚地表露出喜恶。
「就算你不见,大夫人也不会说半句话的。」这个家里的人,哪个会对四爷说的话有意见?精明如大夫人亦是这般,疼四爷都来不及,怎又会苛责四爷一句?
四爷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奉守不懂的眼神看着他。许久,四爷才笑了笑。「奉守,那个人不一样。」四爷的笑不同于往日,有些晦暗。
不一样!这三个字,让奉守觉得特别的沉重。那种人为什么会不一样,贼眉鼠眼,嘴里净是不干不净,表里一句背里又是—句,这种人就算说他是虚有其表的杂碎也不为过。这不一样的地方。是因为那名叫千青的人吗?
奉守心里瞬间起了阵阵的难受,却说不出是难受什么。
疑问在奉守来不及问时,四爷当天就外出了。这是奉守来南宫家这些年以来,头一次见四爷外出。
奉守本想跟随在四爷的身边侍候,四爷却说了:这次不能让他跟。
四爷的态度异常强硬,奉守也只能留在南宫家,夜夜守着无人躺着的床,夜夜难眠。
树梢的雪融化了不少,冬天已决尽头。
书房里奉守握笔沾完墨,笔却不落下,待笔尖的墨汁落到白纸上晕开了一个黑点,旁边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奉守。你今天怎么净发呆,是你十一爷教的你不屑学,还是想你家四爷了?」认识奉守二年,他可是少见奉守这般的失态过。
「十一爷,千青是谁?」这些日子来,千青这个名字就像个梗,梗在心里让他无法顺气。
「千青?千青是大娘的娘家妹子的女儿,也是大娘最疼爱的侄女。怎么问起她来了?」
「四爷跟她很要好吗?」南宫家的亲戚那么多,从来也没见过四爷在乎过谁,跟谁比较亲近或好过。可那千青,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千青,在四爷眼里竟是不一般?
「是呀,小时候那丫头最爱黏四哥,总是吵着要四哥四哥的,也不顾四哥身体受不受得了,烦得要死,不过长大后,千青就完全换了个样,长得是如芙蓉般水灵灵,脱俗聪慧,甚得所有人的喜爱。唉,说不准她会成为你四爷的妻,你的四少奶奶,到时可不能再让你这般黏着四哥了!」十一少开着玩笑,后面那句纯粹想捉弄捉弄奉守,没料到奉守却是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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