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渐近伴夕阳(中部) 作者: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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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待诏听了禀报,亦知是自家将军在城中起事,不敢怠慢,应道:“是!”立刻大步去了。
凌琛手一撑,纵过帅案,边接邹凯捧过来的宝剑往腰中系,边往外走。早有侍卫将“咴咴”嘶叫的坐骑拉至了帐前。凌琛翻身上马,对传令兵们一摆手,道:“叫来听令的将军到护城河边来见我!”说着,一拉马缰,率众人飞驰出营。
丸都城依山而建,护城河亦不是由人工挖掘而成,而是一条天然的河流,在西北壁处淌下山来。因此叫它“护城河”有些名不符实。至少精明的凌琛就将军营筑在了与丸都城相同的一侧,那日丸都城下之战,凌琛偏师强突高固文侧翼,高句丽军便是因为这条河流堵住去路而施展不开,从而导致了大浩军一面倒的胜利。但是现在凌琛率众沿河而上,却也很容易遭到城上弓箭手居高临下的袭击。虽然邹凯细心地令侍卫队全员带上了盾牌,但是大浩军的高级将领们这般亲身前敌侦查,的确也是很危险的。
凌琛显然没有把这些危险放在心上,他策马立在河边一块高耸的岩石上,极力远眺丸都城西北角的天空。那里浓烟滚滚而起,却瞧不见多少火苗。
众将亦在远望敌情,骑营统领古广都道:“现下正是晚饭时节,说不定是百姓举火,引着火烛?”刘待诏立刻顶了一句,道:“那也太过凑巧?”柳承中眯眼眺望天空,道:“这烟黑的紧,大约是引火物多,而火烧不旺——若不及时扑灭,过一忽儿便是冲天大火!”
众说纷纭间,刘待诏急道:“若当真是武德将军起事,我们再无有动作,独孤将军定会全军葬送在城中!”古广都是北平精骑统领,禀性最是凶横不让人,当即顶道:“动作,丸都城四面城门,我军要在哪一门动作?”刘待诏听他口气蛮横,当即大怒,道:“虽不能四门皆攻,但是选取一门强攻,吸引城内守军注意力,也能令独孤将军有转圜之机!”古广都反唇相讥道:“独孤将军在一门战,我等在另一门攻,这样的转圜之机,好叫高固文笑掉了牙齿!”
众将争执不下,纷纷将目光投向最终决策的凌琛,却吃惊的发现凌琛早已不曾注目天空中的浓烟,却是低头看着脚下的流水。众人见状,也好奇地低头瞧瞧脚下综综流淌的河水。此时天色昏暗,已瞧不大清楚河中的波光,刘待诏咕哝道:“水有什么好瞧,救火么——”柳承中却比他细致的多,道:“世子,好似这水……浅了些?”
凌琛听说,道:“你也瞧出来了?”话音未落,便听邹凯高叫道:“爷,小心!”众人便听破空之声大作。古广都手疾眼快,纵马上前,已挡在凌琛前面,挥刀拔开城上守军射下来的数支雕翎!
侍卫们联成盾牌阵形,护送着将领们后退。凌琛闭目听一刻羽箭击打在盾上的声音,笑道:“才这么一点儿人?”提缰率众人撤离城上箭翎所及范围,立时停步,下令道:“柳承中!”
沈州守将柳承中立时躬身听命,凌琛干脆利落道:“你率本部三千精壮,带挠钩绳索,到城西北峭壁处待命!”又对刘待诏道:“刘将军,霹雳车已在营外,你立刻率禁军部,速推车至城东泉水处,将泉水源头与我堵住。若有一滴水流进丸都城护城河,军法从事!”
刘待诏听得一愣,想着难道滦川公是为了不让城中取水救火?但护城河水源不止城东泉水一股,单堵那泉眼有什么用?正琢磨间,又听凌琛下令道:“待泉眼堵住之后,你用霹雳车在东门佯攻,只需造势,不必恋战!”
看来滦川公是要定下东门佯攻,西北偷袭的策略了。但众人心下都有些疑虑:火焰明明是在西北处起的,城中守军的注意力自然多在西北一处,哪还能叫作“偷袭”?且西北山势险峻,若高句丽军在城头张网以待,攻上去的大浩军便是砧上鱼案上肉,任人宰割罢了。但显然凌琛决心已下,无暇多说,一一发令,众将肃然领命,各唤侍卫,整装待发。
北平府军对世子之令自是奉行如山,但刘待诏却不然,再是不愿与凌小公爷起冲突,他也得问个明白,因此大喝一声:“世子,我有话说!”不待北平府将领喝骂他放肆,当即道:“世子何以知道将军在西北处?”
凌琛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武德将军在城西北?”他立时便要上阵,胸中杀气激荡,脾性已按捺不住,冷冷对刘待诏道:“本爵将令已下,将军若不奉令,别怪本爵翻脸无情!”
刘待诏被他骤然翻脸的凶横惊住,立时又回过神来,大叫道:“世子便是下令,也要说个明白——”话音未落,忽见丸都城中,三支亮蓝色的箭簇如流星赶月一般,射向城东。禁军将领立时大叫:“是将军,是武德将军的火流星!将军在城东!”
凌琛脸色铁青,喝道:“你瞧得见,高固文一样瞧得见。武德将军好蠢才么,连兵不厌诈都没教给你们?”又道:“本爵将霹雳车与窠车,云梯皆调给你们,但若你们非要强攻东门,多增将士死伤。战后我与你们一总算这笔帐!”说着又对北平府众将吼道:“北平府军内,什么时候有过下两次将令的规矩?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小爷生剁了你们!”北平府几名将领立时整齐划一的一个躬身,长声呼啸,策马四散回营,整军出战。
凌琛理也不理被他的虎威吓呆了的几名禁军将领,转身策马便走,对邹凯喝道:“回帐换甲,我亲自上丸都城!”
作者有话要说:
☆、破敌
此时的丸都城中,城西北处已是一片火海。独孤敬烈等从问天阁上射下的火箭,已经点燃了城北的民房。房顶上一片片着火的草束烧断了房梁,坍塌下来。百姓们想要救火,却被如流星一般的火箭骇得不敢近前,只能看着自己的家园被火海吞噬。他们推举出了一些长者去向城防士兵求助,但是士兵已经将问天阁团团围住,防止大浩使团突围,根本不去理会他们的哀告哭求。
高彦真见高固文也到了楼阁之下,正指挥士兵猛烈撞击问天阁的大门。便在楼中一处阳台上探身出来,怒喝道:“修瀚,你如何不保子民,前去救火?”
高固文本就已起了放弃高彦真之令,听着兄长点着自己责骂,猜着他定是为了活命而相助独孤敬烈,冷笑一声,高声回道:“阿兄,现下难道救火就能保住子民?只有捉住独孤将军……”话音未落,三支利箭首尾相连,追风遂电,直向他面门袭来!他吓得往后一仰,猛提马缰,胯下马刚长嘶一声立起身来,立时被这三支箭穿胸而过,当即毙命!
独孤敬烈手执长弓,在楼上喝道:“大浩只有以身殉国的将军,却没有投降将军!”凛凛神威中,他身后的弓箭手亦连射三箭,那箭上扎着火流星,向东而去。
高固文摔下马来,跌在地上,却看得清楚夜空中的三道亮光,知道是独孤敬烈向城外示警。心念电闪,立时对扶起自己的亲兵们下令道:“慢攻阁门!”说着叫来一名偏将,密令他率一支军到东门埋伏。
他也是熟读中华兵法的,知道此时正该用“围三阙一”这等阳谋,当即下令攻打阁门的军士们散出一处空隙来。反正独孤敬烈已如一只脚踏入枉死城,不如用他作诱饵来引诱城外的滦川公!
阳谋之所以为“阳”,便是因为虽然引诱得正大光明,敌人也不得不上钩而来。独孤敬烈等人箭簇已竭,见有可乘之机,不得不拼死杀出。果然向城东而去。高固文心中大喜,急调弓箭手,令取用毒~药箭簇,亦往城东而来。
独孤敬烈所部虽然已无弓箭可用,只能近身劈杀,但因高固文要诱敌,逼迫不紧,又兼大浩兵器精良,将士勇悍,因此竟缠斗的上了城关。高彦真周有德这等文士辈亦有士卒相护,俱在队中奔跑不休。这一小队军马如一根利箭一般,直冲上城头。但城上早有军马埋伏,刀枪出鞘守备森严,自不能靠近城门半步。
城外忽地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数十块巨石带着呼啸风声,向着城门处砸来!幸而丸都城东门亦是山高路险,那些霹雳车离得甚远,抛掷石块到了城门上已无多少余力,只将固若金汤的城门砸得轰响,却摇动不得。
独孤敬烈怒喝一声,长刀挥出,近前两名高句丽士兵立时被劈成四截!他不避刀斧,劈杀连连,所至之处血肉横飞,立时杀出了一个缺口,城上高句丽军一时走避,城外大浩军立时借这个时机架起了云梯,城门吊索亦已在武德将军的不远处!
正在督战的高固文见状,冷笑一声,喝道:“堵住武德将军!往城外放箭!”立时一阵箭雨向城下射去,将准备上云梯的大浩军射退了一箭之地。而城墙上虽转侧狭窄,但亦有十数名高句丽军前仆后继地围了上来。大浩侍卫亦联结成阵,相互扶持,对峙厮杀。
高固文已经令城上举起了无数火把,城中西北方的大火亦映得半个天幕通红。火光之中,城外的大浩军尽瞧得清楚:自家的将军正在城头苦战,刚往城门吊索处迈得半步,又被拼死杀上的高句丽人逼了回去。禁军将士怒火万丈,抵死将霹雳车又拉近了城门些许,将大石猛力砸向城门。亦有人勇猛绝伦,带盾提刀,攀着云梯向城上而来!
高固文大吼:“放箭,投掷擂木——”
不少大浩军士惨叫着被擂木砸下云梯,两架窠车亦被擂木砸翻,而城上的箭簇更是因涂了毒药,不少士兵中箭立仆,再也爬不起身。但大浩军士实不肯后退半步,一架云梯上三个人同时举起一面高大盾牌,同步往城上攀来!
独孤敬烈正在城头上浴血拼杀,他目力甚好,一眼瞧见那云梯中间的人身形极似刘待诏,大喝道:“待诏,不要上来——”话音未落,几名高句丽士兵又扛起了一根擂木,就要向那块大盾牌砸去!
独孤敬烈虎吼一声,不顾四周刀斧矢石如雨,长刀划出雪亮长弧,在前方劈出一块小小空间,立时纵身而起,向那几名士兵扑去。攻击他的高句丽军见机,立刻刀枪并举,向他身上剌来!独孤敬烈回刀劈开两枝长枪,立刻伸刀直避,一名抱着擂木顶端的高句丽士兵惨叫一声,已被他劈掉了半个肩膀!那根擂木受力不匀,歪斜掷出,没能正正砸中那块盾牌,只是砸得露了空档。立时便有眼明手快的弓箭手对着牌下人连放数箭,云梯上的人惨叫一声跌落尘埃。城上的独孤敬烈也身中一枪一刀,鲜血四溅!高固文狂叫道:“杀了武德将军!”
正是危急关头,忽听西北方呼啸之声大作,有远远的声音传扬道:“滦川公入城了——”竟是在用高句丽语呼喊。高固文一惊,立时下令一名偏将分兵前去察看。又暗中安慰自己,便是大浩军从西北方攀上了城关,那里山势险峻,一时半刻也不会冲杀进太多兵力,自己完全可以在其大部入城之时将其歼灭。
但是这么一缓,城上的独孤敬烈与城外的大浩军又有了喘息之机,数十名大浩军已乘机攀上城头,高固文见状,心想武德将军在此,大浩军果然还是主攻东门。方才的滦川公云云,当是大浩军的缓兵之计。因此连忙重结阵势,下令将城上敌人团团围住,尽皆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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