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映月 作者:拾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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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温六在他眼里还是那个让自己牵著他的手,一路从业州把他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慕容云飞叹了口气,决定别再想那麽多,先让温六把事情说清楚,他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状况,席沉玉会把皇上扯进来铁定不是什麽好兆头。
慕容云飞撇撇嘴角,在心里骂了席沉玉几句,开始在府里找起温六。
晓星映月 03
轻敲了两下门,温六在房门口等著。
「进来。」
温六推门入内,温清玉正坐在桌前,吹凉他的药茶。
「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
也许是觉得烫手,又把手上的杯给放了下来,温六走过去接过。「相爷,我来吧。」
温六拿过茶几上乾净的杯子,将那杯药茶给倒进另一个杯子里,递还给温清玉,「这样就不烫手了。」
温清玉笑笑地开口,脸色倒真比平常苍白几分,「这杯子还是一叔让人特地热过的哪。」
温六一脸无辜的回答,「反正您也要吹凉了才喝,那热不热杯子有什麽差别,至少现在药茶还是热的。」
温清玉笑了起来,「说的是,那可别告诉一叔呀。」
「嗯。」温六点点头,漾著可爱的笑容,「要是一叔发现了,就说是小六弄凉的就好。」
温清玉笑呵呵地喝著茶,「还是小六乖,早上云飞还想让我用灌的,大概想烫死我省麻烦,人老了就是这样凄凉。」
温六眨眨眼睛,最近这些日子,温清玉开始爱玩装老的游戏,虽然表面上没招得慕容云飞多少同情,但温六看得出来其实慕容云飞开始有些担心温清玉。
「老大是担心您,他越操心就越烦躁,您别装病骗他,他就不会操心了嘛。」温六笑嘻嘻地坐在温清玉身边,虽然说在温府待了快一辈子,他也是到最近才慢慢知道怎麽跟温清玉撒娇。
经过他跟席沉玉的事一闹,他突然了解他在府里该怎麽跟慕容云飞以外的人相处。
虽说他在这里十多年,也早就把这里当家,但是除了慕容云飞以外,他总觉得自己该遵守一定的分寸,尤其是对温清玉,但现在他发觉自己是个孩子的时候,不敢跟家人撒娇任性,现在他已经失去太多机会,而温清玉确实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虽然他表面上不是那麽表现的。
在他跟席沉玉的事之後,有天深夜里温清玉像是知道他没睡一样,散步似的逛到他的院子里,用著少见的认真态度告诉他,其实不管他开口要求什麽,自己都会帮他做,因为从他走进温府开始,他就是这个家的孩子,就是他温清玉的孩子。
温六忍著没有哭,但是从那天起,温清玉对他来说,真的就像个父亲。
温清玉一笑吁了口气,原本苍白脸色瞬间变得红润,「云飞把你养的这麽精,怎麽他自个儿就没学著点。」
「是相爷没想骗我,才不是我精。」温六吐吐舌头。
「我要不让他多操点心,等下又拐著磊儿离家出走我要怎麽办。」温清玉叹了口气,倒真像是担心得不得了。
温六把温清玉喝了一半就停下的药茶又推回他面前,「相爷,药茶要冷了,没喝完一叔生气的。」
温清玉又叹了口气,只好再端起药茶再喝了几口,要骗过慕容云飞很难,但想骗过温一更难,好在温清玉多的是方法让不让温一给他把脉就相信他受了风寒,因此代价就是得喝下这些温一亲手熬制的药茶。
「小六有事?不是只是来给我探病的吧? 」温清玉放下药茶,笑咪咪地望向温六。
「嗯,小六有事求相爷帮忙。」温六坐直了起来,睁著圆亮的双眸直视温清玉。
温清玉笑了起来,「那一定不是你自己的事。」
温六怔了怔地回答,「是小六的事,所以才来求相爷帮忙。」
「你才不会为了你自己的事来求我帮忙。」温清玉笑笑,「说吧。」
温六停顿了会儿,决定不跟温清玉争这点,「相爷记得苗亦方吗?十年前金殿比试十场全胜,让皇上钦点的武状元。」
温清玉回想著这个名字,他记得苗亦方,听说当时皇上赞誉有加,而他与皇上的二十五年之约尚未完成,因此不愿入宫,对於皇上赞誉有加的人选他看都不想看一眼,更何况他听说苗亦方多次拜访席沐冬,於是对苗家没多在意,等到人在京里遇袭失踪,他略显讶异却也没让人去查,对於苗家,他的立场就是与他无关。
温清玉点点头,「我确是听过苗亦方,不过苗家与我们没有任何相关,我也没关注过这件案子。」
温六认真地望著温清玉,「今日早朝,席沉玉奏请皇上让他侦办此案,我想请相爷帮我阻挡此事。」
温清玉脸上倒没多大讶异的神色,只是笑了笑,「理由呢?」
温六没有犹豫,他知道此事谁都能瞒就是不能瞒温清玉。「小六有个堂妹叫宛梅,现在仍然住在沧州,小六之前回去看了她一次,她已经成婚,现在跟养父和丈夫一起经营……酒楼,日子过得很好。」
温六思考著该怎麽解释,温清玉也没催他,只是慢条斯理的喝著药茶。
「她打我离开沧州没多久就父母双亡,是她养父一手带她到大,十年前他养父在街上救了一对快被冻死的兄弟。」
温六深吸了口气,「那就是苗亦方兄弟,苗亦方当时身中剧毒,仍然带著其弟苗亦安逃出京城,一路逃到沧州被我堂妹的养父杜无悔所救,之後就隐姓埋名的定居下来,苗亦安也娶了宛梅,他们日子过得很安稳,不想再被任何人所打扰。」
温清玉温和的开口,「你研究过这件案子吗?」
温六点点头,「回京之後,我为了预防万一有研究过。」
「那苗亦方既然已钦点为状元,为何遇袭不上府衙救助,却是连夜逃出城。」
温六没有迟疑的回答,「因为袭击他们的人必定在京城里有极大势力,他又身受剧毒意识不清,觉得离京肯定比找府衙来得安全,当时苗亦安只有十二岁,又未曾习武,为了保护弟弟他一定会找他觉得最安全的方向逃亡。」
「他既然已经离京甚远,为何不从外寻求援助?以他的身份要找到能帮助他的人也未尝不可能,为何宁愿隐姓埋名呢?」温清玉再问。
温六叹了口气,「苗亦方因受伤过重已经全无记忆,苗亦安当时只有十二岁,我想他大概不明白为何有人要追杀他们兄弟,於是对苗亦安来说隐姓埋名是保护他们兄弟最好的方法。」
温清玉怔了怔,倒没想到苗亦方会丧失记忆,沉思了会儿才又开口,「小六,你不想把你堂妹一家带上京吗?」
「……我当然想过,人在京里我可以保謢他们,也可以帮忙苗亦方拿回他该有的功名和家产,更可以让皇上还他一个公道,宛梅就可以过好日子了。」温六苦笑著,「可是……我想了很久,我觉得那种日子不是宛梅想要的,也不是苗亦安跟现在的苗亦方想要的。」
温六望著温清玉,脸上有著叹息和无奈,却是很认真,「他们想要的只是一家人经营著那座酒楼,好好的生活下去而已,我没有权利因为我自以为是的为他们好,而破坏掉这一切。」
温清玉笑著,「所以你想要我支持你,阻挡皇上去追查此事。」
温六迟疑了会儿,「我想要相爷支持我的决定,这世上能让皇上改变主意的也只有相爷,但如果皇上坚持要彻查此案,相爷也不用顾虑我。」
温清玉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只又开口问他,「你知道你坚持这麽做的代价是什麽吗?」
温六咬著下唇沉默了会儿,他知道温清玉在问的是席沉玉的事。
「小六知道。」温六看起来神情坚定,却也有几分赌气的意味,「我们说好的,要公私分明,他做他该做的,我做我该做的,他能找皇上撑腰,我也不是没有人可以依靠,他要是不能接受,我也没有什麽话好说。」
温清玉笑了起来,「小六,你这句话有个矛盾之处。」
温六怔了怔,思考了半晌侧头望著温清玉,满脸疑惑,「小六不懂。」
温清玉只是伸手摸摸他的头,「这你得自己慢慢想,自己想不透的话,别人怎麽说也是没用的。」
温六眨眨眼睛,虽是不懂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对,还是乖巧的点头。
「这件事你就放心去做,皇上那里相爷给你担著,不过你得给我弄清楚当初是谁追杀苗亦方,如果事情牵扯到东方家……你得先告诉我。」温清玉收起了温和笑容,回复他往常精明的神色。
「是,小六知道。」温六认真望著温清玉,「小六想走一趟沧州,把事情弄清楚了,会马上动身回京跟相爷禀告。」
温清玉满意的点点头,深吸了口气,脸色又由刚刚的红润变成了苍白模样。
温六忍著笑起身,「那小六先告退了。」
在温六转身要出门的时候,温清玉又叫住他。「小六。」
「是?」温六连忙回身。
「你真想为了苗家兄弟摃上席沉玉?」温清玉笑笑地问他,不知道是认真还是玩笑问的。
温六沉默了会儿才开口,「我没有特意想摃上他,但如果必要的话,我还是会做。」
「那你用什麽来辨别这个『必要』呢?」温清玉仍是温和笑著。
温六怔了怔,想回答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沧州路遥,你慢慢想吧。」温清玉笑著,挥挥手让他离开。
「是,小六告退。」温六转身离开温清玉房里,低头沉思了半晌,直到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蓝洛平正朝他走来。
「六爷,您叫我?」
「嗯,跟我来。」温六点点头,领著蓝洛平离开了温清玉的院落。
拐了几个弯,蓝洛平注意到温六似乎是在闪避什麽,沿路小心注意著周围的动静。
「先生,可以打扰一下吗?」温六在颜磊书房外探头望了几下,确定只有颜磊一个人在才开口。
「嗯?」颜磊停下笔,抬头望著他。
温六示意蓝洛平在书房外等候,自己走了进去。「我刚刚跟相爷禀告过了要离城几天,府内事情我都交给洛平,先生有事的话洛平随时都会听先生的吩咐。」
颜磊随著温六的指示望去,蓝洛平在书房口安静地低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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